窗外晌午天气闷热,房内一片清凉却又春色无边。
岳溪菱蜷缩双腿侧躺在儿子腿间,口中含着爱子阳根舔弄不休,心中迷乱身上燥热,浑然忘了方才所思所想,设若彭怜此刻要求真个欢好,怕是想也不想便会答应。
只是儿子彭怜突兀射精,此前毫无征兆,岳溪菱意乱情迷之下,也未注意到爱子变化。
“唔……”岳溪菱猝不及防,被迅猛暴胀阳物弄得措手不及,只是她含的深邃,却也并未吐出,只是那般愣着,任儿子射个痛快。
仿若醍醐灌顶,又恍若瓦釜雷鸣,美妇岳溪菱骤然惊醒,背上大汗淋漓,吓得魂不附体。
以她方才状态,怕是根本难以拒绝爱子,不是天意昭昭让彭怜突然射精,怕不是就要铸成大错,就此母子沉沦欲海,一切皆成泡影。
岳溪菱慌乱之中咽下儿子浓精,心中稍稍安定,便欲起身离去,此刻见爱子闭目沉醉,心中却又不忍,只是柔声说道:“好孩子,既已泄了身子,莫如安睡片刻,等晚间……为娘再陪你可好?”
彭怜舒爽万分,心中自然不虞有它,点点头听任母亲给他盖上薄被,便如往常一般,与母亲抵足而眠。
眼见权宜之计奏效,岳溪菱假寐半晌,听着儿子鼾声渐起,她蹑手蹑脚下得床来,到彭怜书房找了纸笔,提笔手书一封信笺留于床头,狠心咬牙,孑然一身奔出山门。
上山十五年,这却是她首次下山,山路崎岖难行,路边杂草丛生,显然长期无人打理,又少人行走,早已荒废不行。
岳溪菱缓步行来,心中忧愁苦闷不一而足,十五年光阴弹指一挥,本想老死山野道观,不成想如今又要留书出走,凄凉悲苦一如十五年前,她喉间微苦,不知此去何方。
她身体娇弱,山路难行,一身香汗早被山风吹干,只留下额头一抹,随着她轻轻拂拭,便也烟消云散。
天空地阔,浑不似十五年高墙深院,她忽然心中块垒顿消,天地之大,何处又去不得?
十五年前怀有身孕尚能留书出走,如今孑然一身,更觉无所畏惧。
想着观中爱子,岳溪菱心中酸涩甜蜜却又愧疚,随手挥去心中烦绪,深吸口气,大步走下山来。
走到山脚处时回望山门,早已看不清具体模样,她轻轻叹息一声,默然伫立半晌,这才决然转身离去。
行出不远,却见官路道旁树林中闪出一辆马车,方才下山未归的玄清观主玄真大剌剌坐在驭手旁边位上,手中拎着一只酒葫芦豪迈饮酒,丝毫不见平日矜持贵重,她看着岳溪菱,脸上渐渐泛起笑容。
“你这是……”岳溪菱看着那华贵马车、壮实驭手还有车后两骑骏马上的威武汉子,不禁愕然。
“既然决心已定,不如早早离去,早时我与怜儿欢好忽然心有所感,特地提前下山为你备下马匹细软盘缠,”玄真跳下车辕来到岳溪菱身前悠然一叹,柔声说道:“此去省城,约略两百余里,你一个妇道人家怕是多有不便,我请了人护卫于你,晓行夜宿,倒也不虞有他,等你安顿下来,记得传信于我……”
“谁说我便去省城?”岳溪菱眼眶微红,玄真虽是女子,十五年来却也为她遮蔽风雨,免去许多烦恼,此刻分别在即,不禁悲从中来。
“离家十五年,老爷夫人怕是也已年迈,正好借此机会回去省亲,将来怜儿科考,自然要去省城,你这番去,或可帮他打打前站,与娘舅亲眷结个善缘,免得怜儿去时举目无亲、无依无靠。”
“就你会算计!”岳溪菱娇嗔一句,却是认可了玄真所言,多年未见,她心中却也着实记挂父母,况且将来爱子求取功名、步入仕途,有娘舅助力,也省去许多烦恼。
玄真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丝毫不在意身后几人,只是温柔笑道:“久别虽苦,却乃人生一景,天下从无不散之筵席,三年后你我自当重逢,到时是同榻而欢,还是并蒂花开任怜儿采撷,都是天意使然,不必过分在意……”
岳溪菱心中与玄真情同姐妹、实为夫妻,真要别离,伤感难过之处,并不弱于离开爱子分毫,其中细微,甚或犹有过之,她靠在道姑怀中泫然欲泣,并不似玄真那般洒脱。
“天色不早,早些上路,天黑前赶到州府投店便可,”玄真眼神一挑,小声说道:“我于这几位草莽英雄有些恩惠,一路上定能护你周全……”
她牵着岳溪菱玉手扶她上车坐稳,退后一步袍袖一挥,朗声喝道:“莫做儿女情长之态!走吧!走吧!”
岳溪菱终于流下一滴泪来,此番别离,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心中不舍柔肠百结,远比下山时难过许多,她狠下心放下车帘,闭目无声哭泣,不去看窗外玄真模样。
玄真心中亦是难过非常,只是她素来豁达,心胸宽广辽阔不输男儿,虽然别情依依,却并不如何牵扯,马车调头驶入官道,她已转身掠上山路,一边飞奔一边纵情饮酒高歌,几个起落间,人影便消失于山野之间……
山中无日月,酣睡不觉眠,彭怜自然而醒,躺卧榻上行功周天,自觉神清气爽,身轻体健。
想起午间温存,他心中意动,坐起身来,却见母亲被子堆在脚边,香踪渺渺,不知何往。
多日不在母亲房里住宿,又与恩师纵情欢好,他已有些淡忘与母亲同榻而眠是何光景,此刻闻着入鼻清香,更加留恋万分,不肯离开床榻。
呆坐半晌,想着晚间如何攻略母亲,神念飘忽,不觉良久,忽然看见枕边两方纸笺,伸手拾起,其中一个写着“玄真亲启”,一个写着“怜儿亲启”。
彭怜心中大感不妙,双手颤抖打开写着自己名字那封书信,只见上面蝇头小楷,入目字迹娟秀,内容却仿如五雷经天让他措手不及。
只见上面写道:“吾儿彭怜,午间与你悱恻缠绵,为娘情思百结,身心亦是难耐,情迷意乱之际魂飞魄散,险些铸成大错。随后思之,深觉如此朝夕相对,以为娘心神定力、对你深情,怕是难免心智不守,早晚失身于你。思来想去,唯有短暂别离,为娘今日下山离去,俗世中寻一所在避居不出,留待清白之身,三年后与吾儿重逢,届时怜儿功成名就,为娘亦扫榻相迎,待君垂青……”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唯盼吾儿细心用功,谨遵玄真师命,用心经学致用之道,以大有为之身步入红尘、历遍繁华,而后你我母子如何共处,留待天光日月、风华水流即可。”
“情长纸短,别意依依,慈母溪菱顿笔。”
彭怜看完最后一句,心中酸涩难平,愁闷苦楚难言,片刻之前还觉天地虽大却一无所惧,能得母亲恩师垂青,此生此世尽已足够,即便终老山林也是无憾,此刻却已母子别离,母亲香踪杳杳,再见不知何年,细细思之,不禁悲从中来,鼻酸眼热,直欲大哭。
他懵懂出神,忽被人拥入怀中,仰首看处,却是恩师玄真。
“想哭便哭罢……”玄真轻抚爱徒头顶,怀中少年已然长大,不是如此坐着,她亦难以拥入怀中,山下送别场景犹在,她心中难过如斯,彭怜母子情深,难受程度,自然远超于她。
彭怜蓦地嚎啕大哭起来,“师父……娘她走了……娘不要怜儿了……”
无论床上如何威风凛凛,床下如何少年老成,怀中少年终究不过年方十四,慈母不别而去,伤怀程度常人实在无法想象。
尤其岳溪菱忍痛离去,彭怜却是罪魁祸首,若非他苦苦相逼,岳溪菱怎能狠心留书出走?
念及于此,彭怜心中自责,捶打自己胸膛撕心裂肺嚎哭起来:“都怪怜儿不孝!若非我苦苦相逼,母亲何至于无奈出走!都怪我色迷心窍,贪图一时欢愉,却将母亲逼得如此难为……”
玄真轻声喝道:“事已至此,何必多言?你娘留书你也看了,且用心攻读,三年间求取功名,自然有缘得见!如此作态,岂不辜负你娘养育之恩?”
彭怜抽抽噎噎道:“可是我娘一介女流,身边无人照应,若是……若是……”
“你娘当年豆蔻年华怀着身孕,尚能穿府过县来寻为师,如今孑然一身年纪稍长,却又如何不能自顾?”玄真幽幽一叹,随即说道:“本来不想说与你听,为师天人感应,知道你娘有此一遭,早就下山备下车马护卫,她有高手护卫,天涯海角自也去得,你倒不需挂念……”
彭怜一愣,随即怒道:“您既然知道我娘要走,为何不将她留住?”
“混账!你在跟谁说话!”玄真拂然大怒,一挥袍袖将彭怜打倒在榻,怒声喝道:“你少年心性不知节制,为师曲意逢迎,却不是让你连尊师重道都弃如敝履!为师早有说较,让你徐徐图之,你娘外表柔弱,其实内心极其刚烈,若要强逼,反而不美,这些叮嘱你可听了?”
“你不遵师命,不听你娘苦苦哀求,自行其是、不计后果,将你娘逼走,如今却反要怪为师不留?她既有心要走,为师即便留下一时,难道铁锁木枷留她一世?留她在你身边,让你每日轻薄,最终成就好事,你倒快活了!以她刚烈性子,若是一时短念悬梁自尽,你到时去哪里再找一个亲娘来淫弄亵玩?”
玄真罕见发怒,往日责罚亦是云淡风轻很少生气,此刻雷霆万钧,彭怜从所未见,显然母亲留书出走,师父亦是伤心恼怒,他心中有愧,师父多年积威之下,只是跪在榻上,捂着红肿面颊不敢再有丝毫言语。
不论床上如何妩媚风流、曲意承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十四年积威之下,彭怜丝毫不敢生出违逆之心,他心念母亲一时怒起言语有失,此刻也是后悔不已,尤其师父所言句句在理,明明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岂可迁怒他人?
若非恩师计议长远,母亲此刻一人流落山野,岂不更让他悔恨交加、生不如死?
彭怜一念至此,于榻上俯首扣头哀声认错,说道:“徒儿不孝,顶撞师父,还请师父莫要生气,千万保重身子,怜儿……怜儿知错了……”
忽又想到母亲,他心中悲苦,续又无声抽噎起来。
眼见爱徒如此行状,玄真亦是爱恨难言,她有心去扶彭怜起来,却又不想如此容易便饶过了他,纠结之间一挥袍袖,仿佛拂去诸多烦恼,檀口轻启朗声道:“我已从山下请了仆役佣人,一应活计不需你再操心,专心读书便是!自今日起,非我呼唤,不许你出这庭院半步!”
“是,徒儿谨遵师命!”彭怜此时心中悲苦,自然俯首帖耳,只是念及母亲,不由关心问道:“还请师父赐告,母亲去向何方?”
玄真缓步而出,闻言身形一凝,随即头也不回说道:“天高地阔,山高路远,何处不可去得?或回乡省亲,或择地避居,为师却并未问她,只是说安定下来后书信一封报个平安,你也莫要牵挂,我已安排人手暗中护她周全,且用功读书,莫让她惦记才是……”
美妇渐渐远去,彭怜俯卧良久,心中愧疚难平,随即在榻上瘫软下来,浑浑噩噩不知所为。
待到晚间,师姐明华送来晚餐,两菜一汤,荤素搭配,味道极佳,听其所言,母亲下山后,师父请来厨子、仆役、丫鬟不一而足,观中一下多了二十余人,就连明华南华姐妹二人都各自多了使唤丫头。
明华不明真相,只道姨娘回乡省亲,听师父说师弟只是难舍母亲离去,却又忙于学业不能随同,是以心中苦闷,所以才来亲自送饭。
彭怜味同嚼蜡略略吃了几口晚饭,也不与师姐闲话亲昵,径自去书房呆坐,既不看书写字,也不躺下休息,只是那般坐着,呆呆看着眼前事物,恍如失魂落魄一般。
明华讨了个没趣,端着餐盘出了院子,将其交给新配给自己的丫鬟,这才冲着角落里等着的南华说道:“就吃了两口饭,菜一口未动……”
“岳姨娘为何走的如此突然?”南华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鸡腿继续啃着,很是担心师兄饿着,“师父也是,怎么突然请了这么多人回来?这些人也是,一下子就知道该干什么,都不用说,便知油盐在哪里,好似早就住过一般!”
明华摇了摇头,她心中也是不解,这些人明明从未见过,他们显然也从未见过自己,但却对观中风物地理无比熟悉,只两个时辰时间便彻底熟悉起来,仿佛在此生活多年一般。
“我去回禀师父,你可同去?”明华看着师妹满脸油光,摇了摇头道:“还是罢了,让师傅看见你如此邋遢,怕是又要骂我……”
南华无辜一笑,说道:“我也好奇,为何每次我自己弄脏衣服,师父都要骂你呢?”
明华无奈摇头,“谁让我是师姐呢,舍不得打你骂你,你又不肯听我摆布,那不骂我骂谁?”
想起日间与师弟师父一同欢愉,明华心中一荡,暗想自然也不会责骂师弟,毕竟师弟和师父早就有了男女之欢……
她压下心头细微醋意,端正心神来见师父。
玄真正在房中打坐静思,只是心虚烦乱,始终难以入定,她晚饭吃的也不多,那些精致菜肴味道上佳、色香俱全,只是却难以勾起胃口,只吃了几块青瓜便即饱了。
听见明华求见,她轻声答应,待看见女徒神情,这才皱眉问道:“怜儿也未吃饭?”
明华态度恭谨,并不因为曾和师父同榻而欢而有所懈怠,闻言回道:“吃了半碗米饭,两块笋干,别的再也未吃……”
玄真摇头不语,以爱徒饭量,平常吃个五碗六碗完全不在话下,如今只吃半碗,比自己略多些,比之平常,却是天差地别。
“也罢,为师知道了,你回去吧!”玄真轻轻挥手,旋即想到什么,吩咐道:“晚上你去宿在彭怜房里,看住了他,免得……”
她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且与他曲意逢迎,逗他开心,莫让他伤神过度,坏了身子……”
明华俏脸一红,当面被师父撞破不算,此刻竟已直接命她夜里陪床,想着师弟床上威猛无俦风流样子,心中不由有些迷醉起来,若是以后都能每晚都与师弟双宿双飞,那岂不与夫妻无异?
她心中炽热,自然低头不语,只是轻声答应便即转身离开,留下玄真一人默然无语。
岳溪菱走后,她数次尝试入定均未成功,几次起卦也是卦象纷乱,尤其涉及爱徒彭怜未来去向,始终模糊难测,玄真心知肚明,彭怜生受玄阴师叔祖百年修为,功参造化,寻常修士早已难以预卜,以她修为深湛,却也只能偶窥片鳞半爪,再也难以一窥全貌。
受此影响,连他身边之人,自己都难以随意起卦预卜,是以即便此刻心中记挂,却也无法得知岳溪菱是否安好,身在何方了。
正思索间,却听门外“噔噔”脚步声传来,房门随后猛然想起,只听明华屋外喊道:“师……师父!不好了!师弟……师弟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