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佳琳得到健康认定的第二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六下午,将车子停在站前停车场的夫妻两人,以从未有过的生疏语气,尴尬地对话着。
“我是你的妻子呀!你却要我去做那样的事,老公,真的可以吗?”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佳琳,真的可以吗?以前你可是一直强烈反对来着,没想到这次,哼哼……我没费多少口舌就说动了你。”
“还不是因为你胡乱猜疑,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哼……临到回家才换上崭新的内裤,我问你早上穿的哪里去了?难道不翼而飞了吗?只怕是被情人当作战利品收起来了吧!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就不怕佳佳跟你学坏了!”
“跟你解释过无数遍了,我没有情人,也不会移情别恋,只是那晚发生了意外,太尴尬了,我不想说,老公,我是爱你的,你就不能宽容一些,给我一点保留隐私的空间吗?”
“谁信啊?哼哼……”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有情人,这件事就不能揭过去吗?如果我满足了你的那个嗜好,你可不可宽恕我,当那晚什么都没发现。”
“不存在什么宽恕不宽恕的,除了那个嗜好,我想借此判断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有我?会不会对我百依百顺?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就算我再怨恨也化解不了抑郁心中的纠结不是吗?还不如潇洒一些,卷铺盖离开比较好。”
“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我们谁也不要提那件事了,哪怕吵得再厉害也不能提,老公,我不想你离开,一点都不想。”
“嗯,你以为我想吗?我保证尽最大努力将它忘掉。”
就在对话告一段落的时候,一道汽车的喇叭声突兀地在身后响起,两人吃了一惊,同时向后看去,只见几米远的地方,一辆漆黑的高级外国轿车正在停靠。
随着车门缓缓打开,一位扎领带、穿西服、身着严肃的装扮、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身体高大的初老男人钻了出来,迈着有力的步伐向他们靠近。
“你好,是‘背后的眼睛’吗?”
“是的,您是总裁吧?”
“不错,我是,在网络上我们很谈得来,可是在现实世界却是第一次见面,很高兴与你会面。”学会的会长,同时也是嗜好研讨所总裁的孟清水首先向高士深伸出手掌。
“您好,您好。”虽然态度温和,但不怒自威的初老男人不经意间散发出久居上位的气势,做为普通人的高士深被无形的气场压迫得局促不安,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弓腰缩脖地像拜见领导似的用双手握住对方伸到一半的手。
“不用紧张,自然一点。”孟清水抽出手,随和地拍了拍高士深的肩头。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高士深尴尬地不知应该点头还是摇头,便向沉默不语的妻子以目示意,要她赶快打招呼来圆场,然后将目光移向用网名称呼的孟清水,暧昧地一笑,打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色。
丈夫的谄媚的举动都落在眼里,唐佳琳恨其不争地不理他,任凭事件发展,只是把头低下来,紧张地偷看首次见面的嗜好研讨所的掌控者。
“到我的车里谈吧!请!”察觉到气氛微妙、面前的夫妻两人不大对劲,孟清水便大手一挥,转身走去。
还未走到跟前,孟清水的私人司机便机灵地跑过来,将后部车门打开。
待唐佳琳跟着高士深钻进车里后,孟清水制止了司机,亲自把车门关上,然后给他们两人留下私密空间地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位上。
孟清水示意开车,随着汽车开始平稳的启动,他望着后视镜,微微一笑,向唐佳琳问候道:“你好,美丽的女士,初次见面,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总裁,当然那是我的网名。”
他停顿了下来,似乎在等待唐佳琳接话,高士深忙用警告的眼神瞥了妻子一眼。
“您好,我叫……”唐佳琳忽然闭上了嘴,虽然孟清水知道她的姓名,但考虑到若贸然说出来,恐怕会引起丈夫的怀疑,便用征询的目光望过去。
捕捉到视线的高士深,很满意妻子依赖自己的态度,便会意地点点头,代她向孟清水说道:“总裁先生,记住复杂的网名可不是件容易事,让我们以真实的姓名相称吧!我叫高士深,这是我的爱人唐佳琳。”
“这样也好,像太太这样温柔恬静的女人,恐怕不会是那个网站的会员,自然不会有什么网名,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隋清蒙。”孟清水把他的名字倒过来排列,狡猾地报上一个假名。
“隋清蒙,是饶人清梦的清梦吗?哈哈……好名字,很有诗意。”狭窄的空间里响起高士深自认幽默、想打破尴尬的干笑声,车内尴尬的气氛非但没有被不明真相的蠢夫打破,空气反而更加凝滞了了,当然,这只是对憋闷得喘不上气的唐佳琳而言。
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而且还是年纪比你大很多的长辈,用这么轻浮的口气,开人家姓名的玩笑,老公,你觉得合适吗?
真为你丢脸……唐佳琳羞耻地红起了脸,好想堵住耳朵、捂上脸。
“不是,清静无为的清,蒙出自‘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的主人公,受孙权劝学的吕蒙。”心中满是不快,孟清水用冷漠无感情的声音述说着,然后换上温和的语气,向唐佳琳问道:“美丽的太太,哦,恭维的称呼反倒显得虚伪而疏远,我叫你佳琳吧!佳琳,你很年轻啊!看起来不像结过婚的女人,也就20出头,不,连20都没有。”
“谢谢您的夸奖,我哪有那么年轻,已经26岁了。”不想像丈夫那样惹人耻笑,唐佳琳斟酌着用词,用半正式、既不疏远也不亲密的态度说道。
“哦,26岁,风华正茂,正是女人最具风韵的妙龄啊!真羡慕高先生,可以和像女高中生那般可爱、貌美如花的妻子一直生活在一起。遗憾的是我的夫人已经是60岁的老太婆了,虽然以前也是不输于佳琳你的绝世美女。”
孟清水用怀念过去和恭维的语气说着调节气氛的话,被吹捧的高士深心中一阵飘飘然,不觉驱散了紧张的心情,而唐佳琳却被这些赞誉年轻美貌的话语搞得越发惊心,愈来愈不安。
车子驶进一栋半高层民用居住建筑物停车场,孟清水引领着两人向前走去,高士深落后半步,唐佳琳在后面紧紧跟着丈夫。
踏上电梯,来到顶层的11楼,三人并排走在一尘不染的走廊上。
只有脚步声,其他应有的喧嚣一点没有,这份令他慌张的安静使高士深问道:“真静啊!这层没有居民吗?这么好的地段不应该卖不出去啊!”
“高先生的眼光不错,我图这里的地段好,但懒得挑选房间,便索性把整栋大楼整体买下来,不仅是这层,下面的各层一个居民也没有,所以安静一些。”
孟清水的口气之大听得高士深心里颇不是滋味,想到自己还在为女儿的奶粉钱奔波,一种仇富的情绪油然而生,不禁在心中骂道,神气什么,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吹什么牛!
还懒得挑选房间,顶多是买下便宜的顶层,向我们这种动辄失业的平头老百姓炫耀……
见丈夫沉默下来,表情不忿,唐佳琳清楚他想什么,便暗叹一声,幽幽地想道,老公啊!
他真没胡吹法螺,不过几个亿而已,真正的有钱人谁会把一栋楼的交易放在心上,你不清楚他们的资本有多雄厚,若嗜好研讨所的贵宾齐聚一屋,一个炮弹下去,只怕全市、甚至全省的经济都会崩溃,你总是关心不重要的事,难道没人的空大楼你不担心吗?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祸事发生……
“到了,就是这间。”向镶嵌在门上的密码锁输入几个数字,只听“咔嗒”一声,门开了,孟清水拉开房门,优雅地向里挥臂,客气地说道:“请进。”
“打扰了。”高士深礼貌地点点头,深深地凝视了身后的唐佳琳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光线从正前方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室内室外没什么分别,一样的阳光普照。
高士深一边在门口换鞋,一边观察着四周,走廊的深处便是非常宽敞、足有20坪的客厅,除了易于防水的米色磨砂质感玻璃浴室门外,房间里还有三扇欧式复古风格的金色房门,因为紧闭着,无法一窥究竟。
穿过走廊,来到明亮的客厅,孟清水请夫妻二人坐在雅致的米色三人真皮沙发上,然后热情地招呼道:“喝点什么?高先生,今天阳光太足了,要来点啤酒解暑吗?佳琳你呢?可以饮酒吗?”
“给我一杯冰啤酒吧!佳琳她喝不了酒,也不喝碳酸饮料,有橙汁类的饮品吗?”由于紧张的缘故,嗓子干得快冒烟了,高士深顾不上客气地说道。
“看来佳琳懂得健康饮食啊!碳酸饮料能不喝则不喝,我这恰巧有鲜榨的橙汁,请稍等。”称赞了一句,孟清水向吧台走去。
打开冰箱,先拿出冰啤酒,倒了两杯,再取出橙汁,缓缓注进漂亮的雕花玻璃杯,然后他端起托盘走过来,将啤酒和饮品轻轻地放在两人跟前的茶几边缘。
炎热的空气接触到冰凉的玻璃杯,凝结成水滴,顺着光滑的杯子滴落下来,一看就大解暑气,坐在高士深和唐佳琳对面的孟清水,以主人的身份举起酒杯,向两人敬酒,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
等不及的高士深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冰爽的凉啤酒既能消除紧张感又能解渴,只喝了一杯,他便有醉了的感觉。
“高先生,关于今天我们三人的小游戏,你和佳琳没有什么异议吧?”孟清水待唐佳琳浅尝了一口橙汁,便直入主题地问道。
“这个,嗯,是的。”高士深紧张地望向妻子,语带双关地问道:“佳琳,就按我们谈好的,可以的是吧?”
幽怨地瞧着丈夫,唐佳琳咬着嘴唇,也表达出隐藏意味地答道:“嗯,我听你的,只要你可以,我也可以。”
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高士深就像喝多了似的,无礼地盯着孟清水波澜不惊的眼睛,哑着嗓子说道:“隋先生,我们都可以,按计划进行吧!”
“知道了,高先生。”眉头微皱地看了高士深一眼,孟清水将视线移向唐佳琳,说道:“佳琳,请随我来,我带你去浴室。”
唐佳琳用希冀的眼神望向丈夫,希望他能悬崖勒马,在最后关头拉着自己逃离嗜好研讨所大BOSS的淫巢,可是他却将目光垂下了,伤心绝望下,她只好“嗯”了一声,站了起来。
凝视着跟在孟清水后面向浴室走去的妻子,高士深的眼中散发出掺杂着怜爱和嫉妒的复杂的光芒,全然不了解知道总裁真正身份的妻子的心。
那晚虽然暴怒,但早有预感的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近半年来,妻子变化了很多,从穿衣风格上看,越来越爱打扮了,衣柜里装满了花枝招展的时装,抽屉里满满的各式各样性感的三角内裤,竟然还有不少酷似情趣服装的丁字裤。
同床共枕时,经常嗅到妻子身上有别样的气味,还会发现吻痕和抓挠的痕迹,最明显的是做爱的动作变得大胆,身体更加敏感,反应更加淫荡,就像变了一个人。
尽管不愿相信,通过生理、行为的异常,他推测唐佳琳应该是出轨了,做为男人、丈夫,他痛恨妻子的不忠,被妒忌的火焰炙烤得几欲疯狂,但当他想象着爱妻在别的男人身下呻吟浪叫,被干得高潮迭起时,变态的嗜好却令他兴奋得无法抑制,肉棒勃起得比往常厉害,心里充斥着强烈的性冲动。
同样强烈的两种矛盾的感情开始激烈地交锋,他接受了现实,最终选择了不点破、不声张,只是冷眼观望。
妻子并不像出轨的女人那样对婚姻无所谓,忘记了昔日的恩爱,排斥和丈夫亲热,不但对他依旧保持着和以往一般无二的爱,甚至比从前还要好,变得更宽容,不再喋喋不休地指责他的缺点,做爱时以从未有过的温柔侍奉他,取悦他,让他享尽了床第之欢。
这段日子,高士深颇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非常满意妻子这些方面的转变。有时,他会想早知能享受到这等待遇,还不如早些让妻子出轨。
他越来越不介意妻子外面有男人,赴外地工作的日子里,寂寞的长夜,孤枕难眠,他不愿意花上半小时,驱车前往常驻小姐的KTV玩乐,宁肯躲在被窝里手淫,一边想象某个有钱的公子哥,或是妻子公司里位高权重的领导在半夜敲开爱巢的门,和打扮得性感风骚的娇妻调情,在他们的床上疯狂做爱的情景,一边狂撸肉棒,射精时巨大的快感比无套中出还要舒服,令他沉迷其中,难以忘怀。
他希望爱妻快乐,更希望自己和她一起享受变态嗜好带来的醉心淫乐,他不满足于只是在手淫中想像,想更进一步,和妻子、妻子的情人,进行一场刺激的3P。
于是,他不再装聋作哑,在那晚借助又一次发现唐佳琳偷情的证据发难,可是,她矢口否认、死活不说,无可奈何下,高士深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向她提出要在一旁观赏她和总裁做爱的要求。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妻子根本就没有情人,而是做为受嗜好研讨所控制的母狗奴隶,被数不尽的嗜好贵宾们蹂躏着,玩弄着,至于面对铁证也不向他坦白,那是为了保护他,以免遭淫魔的毒手。
他更不知道虚伪地想让爱妻快乐,其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淫欲而走出的这愚蠢的一步,将给他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喂!小高,别在这坐着了,你去那个房间等待!”握上浴室门把手的孟清水忽然把身体转过来,指着相邻的房间的门扉,向高士深说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孟清水对他不再用先生的尊称了了,而是用关系亲近或上对下的小某某来称呼,高士深感到一阵别扭,心里升起一种被戏弄轻视的屈辱感,可是为了变态的嗜好,他只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下去,便腾地一下站起来答道。
妻子和刚认识的男人走进了浴室,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高士深被这不算多大的声音震得抖动心头颤栗,抖动了一下身体。
迈着沉重、毫不轻快的脚步靠近指定的那扇门,门是虚掩的,他轻轻一推便开了。
房间是断舍离的风格,只放置了一张双人布艺沙发和玻璃茶几,使15坪左右不算太大的空间因为空荡荡的,显得非常宽敞。
高士深迟疑着走了进去,走到房间中央才发现左侧的墙壁竟然是可以窥探隔壁的玻璃墙。
他瞪大眼睛张望着,通透玻璃的那头比这间稍大,也是尽量简约的断舍里风格,一件家具也没有,日式装修,素色的双人被褥已经拉开了,做好就寝准备地铺在榻榻米上面。
洗浴后的佳琳就要在连床都没有的地铺上和老家伙做爱吗……高士深愤愤不平地想着,似乎为妻子没有得到高规格的待遇不满,但是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回头了,他便烦躁地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下。
目光无意中落在茶几上的纸巾盒上,高士深忽然发现盒子底下挟着一张像是便条的叠好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