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体育场的穹顶，仿佛被这八万人的疯狂声浪所撼动。

无数的外套、T恤、衬衫被抛向空中，像一场五颜六色的、迟来的暴雪。

人们在狭窄的座位间拥抱，亲吻，跳跃。

那片原本整齐划一的蓝色荧光海洋，此刻变成了一片混乱、奔放、原始的狂欢之海。

我赤裸着身体，站在舞台的中央，站在那束圣洁的追光里，也站在风暴的中心。

我能感觉到脚下的舞台在微微震动。

我能闻到空气中混杂着汗水、酒精和荷尔蒙的滚烫气息。

我能看到台下那些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那些流着泪却在大笑的眼睛。

他们不再是我的粉丝。

在这一刻，他们是我的同谋，我的信徒。

这场盛大的解放，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

舞台两侧的阴影里，冲出了几十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

他们神情紧张，手拉着手，在舞台边缘筑起了一道人墙，阻挡着那些试图冲上来的、狂热的观众。

耳返里，传来了陈姐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

“灯光，音乐，不要停。安保守住舞台，不要让她和观众有任何接触。所有摄影机，继续拍，给我特写。我要让全世界都看清楚她现在的脸。”

她没有上来给我披上衣服。

她没有中断这场疯狂。

她选择，将这场献祭，进行到底。

我缓缓地放下张开的双臂，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和情绪的剧烈波动，开始感到一阵阵的虚脱。

我看着台下那片为我而沸腾的海洋，看着那些被我点燃的灵魂。

我的目光越过他们，望向了体育场最高处的、巨大的出口指示牌。那绿色的光芒，在这一片混乱的色彩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遥远。

我赤裸着来，也将赤裸着离开。

故事，似乎已经抵达了终点。

我完成了我的表演。

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最终，咬断了所有的锁链，站在了世界的中央，对着所有人，发出了一声属于它自己的，真实的咆哮。

然后呢？

咆哮之后，是什么？是更广阔的天地，还是永恒的虚无？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今晚以后，那个叫做“苏寒”的符号，将以一种全新的、我无法预测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我，也终于，可以是我自己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