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节。
林三以一人之力,胜过了苗家所有参赛的青年,更是凭借着一手“飞天灯笼”,登上了三十六级的刀山!
苗家众人亲眼目睹,无数青年才俊眼睁睁地看着林三一个外人夺得了头筹,以及他们心中圣洁的圣姑安碧如的青睐!
“好了,时辰不早了,请阿林哥快些上山去吧!”
二长老笑眯眯道。
这个阿林哥是真本事。
不仅放的花灯会飞,就连爬刀山这样的千古绝密,也能被他轻易解开,怎不叫人佩服?
圣姑真是慧眼识人那!
“呀!”听二长老出声,依莲似是受了惊吓,从他怀中跳出,起身就跑。
林晚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依莲,你到哪里去?”
“快放开我。”少女脸颊通红:“我要去给圣姑压床!”
给安姐姐压床?压什么床?他一犹豫间,依莲脉脉望了他一眼,似羞似喜,飞一般的向白苗山寨奔去。
“所谓压床,是我们苗寨的风俗。”
二长老笑着解释道:“每逢女子出嫁,便会邀请她身边的美丽咪猜,共同躺在那新婚的大床上,唱歌聊天,畅叙情谊,压床的姑娘人数越多越好。若能将那床铺压塌,便象征着婚后幸福美满、如意吉祥!”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晚荣叹了声,找依莲压床,师傅姐姐不是故意刺激小阿妹吗?未免太残忍了些。
一路上了五莲峰,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峰上峰下聚满了人群,纷纷向他恭喜道贺,红包也不知洒了多少。
行到白苗山寨门口,早已摆好了桌椅香案,寒侬与诸位苗家长老笑着打量他。
林晚荣急忙行上前去,恭敬抱拳道:“见过各位阿叔,见过布依老爹!”
寒侬端起一碗米酒:“阿林哥,圣姑是我们苗寨地凤凰,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如果你愿意,就请喝了这杯酒!”
这还能犹豫吗?他端起酒碗,咕嘟咕嘟喝地痛快。
“好!”诸位长老齐齐鼓掌大笑,寒侬大声唱道:“请圣姑!”
礼乐齐鸣,鞭炮震天,自山寨地里头,缓缓行出一位曼妙的苗家女子。
额前搭下的银饰遮住了她地脸庞,她默默垂下头去,修长的颈子似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那身影再熟悉不过,不是安姐姐还有谁来!没想到师傅姐姐也有如此害羞的一天,林晚荣心里温暖无比,见她款款行来,急忙伸手去拉。
“唉哟”,手心传来轻轻的刺疼,他急急收回手掌,苦着脸道:“姐姐,今天也要打针啊?!”
安碧如哼了声:“谁叫你在山下不老实,对着小阿妹动手动脚地!”
林晚荣心里一酥,眨着眼凑到她耳边:“明白了,我应该对师傅姐姐动手动脚才对!咦,今晚可是好时候!”
看不见圣姑的脸庞,只凭那透红的耳根,便知她定然羞不可抑了。林晚荣哈哈大笑,拉住她的手,快步行到案前。
“一拜天地!”寒侬高唱一声,安碧如手心轻颤,小弟弟温柔拉住她,齐齐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阿爹,阿母,女儿嫁人了!就是这个坏坏的小阿哥!”望着堂上的灵牌,圣姑喃喃自语,笑容与泪花一起绽放。
“阿爹,阿母,我一定好好对安姐姐。让她吃的饱、穿地暖、每天心情好、天天想着我,即使一日扎我一百针,我也不在乎!”
安碧如轻笑出声,羞喜白他一眼。
“夫妻对拜!”
等这句不知多少岁月了,林晚荣刷的一头磕到地,安姐姐美目湿润,躬身与他对拜,趁他不注意,又狠狠捏了捏他掌心:“哼,你可落到我手里了!”
弟弟听得心花怒放,嬉笑道:“是,是,我早就想落了,还请师傅姐姐狠狠的摧残我,千万不要怜惜啊!
他牵着安碧如的手,二人同时跨步,轻轻迈过门前那象征着幸福火红的炭盆,漫山遍野顿响起无尽的欢呼掌声,所有的苗家人都兴奋的载歌载舞,庆祝这一对新人的诞生。
三拜礼成,二人正式结为夫妇,欢乐的礼炮鸣个不停,林晚荣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苗家结婚规矩多,什么上山酒、落轿酒、认亲酒,每一处都是非喝不可。
阿林哥和圣姑的身份都非同小可,这可算是苗家近年来最为隆重热闹的婚礼,甭管是苗寨的长老还是映月坞的阿哥阿妹,那敬酒的队伍排成了长龙。
饶是林晚荣口灿莲花,在这雄壮的队伍面前也只有认栽,端着的杯子就没停过,从晌午一直喝到太阳落山,整个人都仿佛在天上飘来飘去。
好不容易挨到入夜,他才从酒海中脱身,偷偷往洞房溜去。
圣姑成亲,那洞房便设在白苗山寨的最高处,也是五莲峰最高的吊脚楼上。
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峰,唯有那一座精致的小楼临风耸立,尊贵异常。
大红灯笼高悬门前,檐角大红披挂,窗户贴满喜字,分外的温馨甜蜜。
望着窗角透出的温暖***,仿佛看见了师傅姐姐含羞企盼的俏脸,林晚荣喜不自禁,正要踏进楼去。
却闻一阵嘻嘻轻笑响起:“来了来了,阿林哥来了!!”
抬头望去,楼梯上挤满了阿姐阿妹。个个穿着苗家盛装,生的青春美丽、人比花娇。正阻住了他上楼地道路。
林晚荣眼睛疾眨,嘻嘻笑道:“诸位阿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啊?!”
“我们是给圣姑压床的,”一个苗家的咪猜笑着伸出手:“阿林哥,这个红包可不能小哦!”
压床地?
看这些姑娘都生的娇美动人。
人数足有十几。
我那大床只怕真地被压垮了。
他哈哈笑着掏出一堆的红包。
分发至姑娘们手里:“谢谢各位阿妹了。等你们出嫁的时候。我也去帮你们压床!”
阿妹们脸颊薰红,咯咯娇笑,收了他的红包却没有退让的意思:“阿林哥,你要上楼也不是不行,可是圣姑叫我们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得她满意了,才能让你过去!”
苗家规矩就是多,谁知道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地问题。被小阿妹们堵在了楼下。实在没有办法。林晚荣唯有点头应了。
领头地那美丽少女狡黠一笑,大声道:“阿林哥,圣姑叫我问问,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害怕地是什么?”
最害怕地?
这倒是个大难题!
能想出这么刁钻古怪问题地人,不用说。
一定是安姐姐了!
林晚荣想了想,不紧不慢道:“我最害怕的,当然是死了!”
怕死?姑娘们同时泄了气。这真是个最没创意也最俗气的答案。阿林哥的聪明才智哪里去了?难道是驴技穷了?!
林晚荣似是浑然不觉,他嘻嘻一笑,目光深注阁楼之上。
轻轻道:“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怕说了,自己就会死去!我不怕死,我怕死去之后,再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
四周一片沉寂,忽然间掌声如潮,姑娘兴奋的手掌都拍红了。阿林哥果真是与众不同,就连怕死的事,也能让人感动的要死!
阁楼之上,方才还昏暗地房中,灯笼瞬间被拨亮了许多,一个柔美地身影,含羞端坐灯下。
咪猜们娇笑不停:“恭喜阿林哥,你过关了!快请上楼,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惭愧惭愧!林晚荣赶紧打了个哈哈,飞身而上,行到那深闺窗前,他忽然脚步轻了些,缓缓推开那虚掩地门扇。
龙凤烛通红明亮,映照着床前的女子柔媚的身形,秀发上垂下的银饰流苏,遮住了她娇美的脸颊。只看那曼妙的身段,便知是圣姑无疑。
“师傅姐姐!”林晚荣心里噗噗直跳,三两步行到她身边,紧紧拉住了她温暖地手。
安碧如无声轻笑,羞喜道:“你方才念的,是从哪里偷来的打油诗?平不平,仄不仄,对仗也差劲地很!”
林晚荣嘻嘻道:“别管什么对仗平仄,你只说它好不好听?”
圣姑眉目晕红,缓缓低下头去:“好听是好听,只是一遍实在太少,你每天念上十来次,那还马马虎虎!”
师傅姐姐,你太贪心了!!林晚荣哈哈大笑,缓缓揭开她头上搭下地银饰,露出安碧如那亦喜亦嗔娇媚无限的脸颊。
济宁城下万炮丛中的初见,微山湖上孤寂舟中地相处,诚王府邸寂静夜里的泪痕,一切的一切,犹如一道长长的画卷,缓缓在二人眼前飘动。
林晚荣长长轻叹:“姐姐,我心里感觉,就像是昨天才与你相遇!”
“偏你会哄人,”安碧如又羞又喜,妩媚白他一眼:“我倒觉得,似是几百年前,便已认识了你这小坏蛋!”
林晚荣听得心都酥了,还说我会哄人,安姐姐的手段分明百倍于我!
见他色与魂授的模样,圣姑咯咯娇笑,秀掌微拍,房外便行来个娇羞满面的苗家少女,手里端着个裹满红绸的托盘,盘中放着两个酒杯和一壶美酒。
这是交杯酒啊!林晚荣神情一震,他目光全落在安姐姐身上,也未留意那送酒的少女是谁,从怀里掏出红包正要塞过去,忽觉气氛有些诡异。
他抬起头来扫了眼,顿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依莲!!!”他递出红包的手停滞在半空,久久没有反应过
少女双手微颤,脉脉的望他一眼。无声低下头去。
难怪刚才拦路那些压床地姑娘中间没有看见小阿妹地身影,原来师傅姐姐把她留下来了,这不是故意刺激依莲吗?
林晚荣呐呐笑了两声,尴尬道:“依莲。你。你怎么在这里?”
安碧如微笑道:“是我叫阿妹来的。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绝对没有!”他急忙摆手,心里却是阵阵迷惑。小阿妹出现在我和圣姑的洞房花烛夜。绝对地不合时宜,安姐姐到底在搞什么鬼?
圣姑不去理他。微笑着招招手:“依莲。到阿姐身边来!”
少女温柔应了声。脸颊通红。缓缓站在她身旁。安碧如拉着她地小手。冲着林晚荣眨眨眼,神秘道:“阿林哥,你觉得我们依莲怎么样?”
什么意思?
圣姑要给我拉皮条?
林晚荣心里噗噗直跳。
望着安姐姐似笑非笑地脸色,他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犹豫了良久,才小心翼翼道:“依莲人很好,大家都喜欢她!”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圣姑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觉得。让阿妹来替代我。怎么样?!”
“什么?”
林晚荣刷的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师傅姐姐,我娶的是你。怎么能让依莲替代?咳,咳,天下没有这样地事情啊!依莲也有追求她幸福的权利——”
“阿哥,不是成亲的那个替代。”少女羞地头也不敢抬,急急跺脚:“你误会圣姑地意思了!”
“哼,我瞧他是故意地!”安碧如强忍住笑哼了声。撇过头去不看他。
不是成亲替代。那是什么替代?林晚荣纵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也被圣姑闹地糊里糊涂。要不怎么说安姐姐是他地克星呢!
依莲红着脸道:“圣姑说,在阿哥和苗寨中间,她只能选一样!既然嫁了你。那就是辜负了苗寨,她心有愧疚。”
这些年来,圣姑一直是苗家的精神支柱。
如今她嫁了人,心中自然难舍对苗寨地感情,有此自责也情有可原。
林晚荣握住安碧如的手,温柔道:“姐姐。你没有错,追求个人的幸福和创造苗寨的幸福,两者并不冲突。”
“你说的倒轻巧。”安姐姐娇羞地嗔了声:“你把苗寨的圣姑抢走了,叫我这些族人怎么办?他们要受了委屈,谁来带领他们说话请命?”
林晚荣挠了挠头,不知如何作答。
他娶走了安姐姐,叙州十万苗人就要失去头领,这是必然地事情。
可是以安姐姐的心性,她绝不会就这样丢下自己地族人置之不理。
“那你说怎么办?”林晚荣无奈道。
安碧如妩媚瞥他一眼,嗔道:“做人要讲良心,你抢走了苗寨的圣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再还给他们一个圣姑了!”
还他们一个圣姑?
如何个还法?
林晚荣正要开口相问,目光落到娇俏的小阿妹身上,头脑中电光闪过,遽然惊道:“你,你地意思是,让依莲替你——”
安碧如嬉笑着点头:“所以我才问你,让她取代我如何!哪知你这人心思不正,竟想到了邪处,哼!”
原来是这么个替代法,我看你是故意引诱我才对,林晚荣满头大汗。
他与依莲相处日久,对小阿妹的脾性和能力都极为了解,她几乎就是十数年前安姐姐的翻版。
依莲个性坚定,热爱苗乡,人又聪明伶俐,若成为新一代的圣姑,倒是个极好地选择。
当然,小阿妹欠缺地是经验与声望。
前者可以通过实践弥补,以她地聪明,断不会将苗乡引入歧途。
至于声望,有了阿林哥、圣姑、长老会地全面支持,再加上依莲自己的努力,也不是什么问题。
“你觉得怎样?”圣姑拉住他胳膊,期盼的问道。
“从能力上来说,一点问题没有。最要紧地,是要看依莲自己的选择。”
他目光缓缓落到少女身上:“成为苗乡地圣姑,不仅仅是巨大的荣耀,更有无比庞大的压力,有许多事情,将会由不得你选择。依莲,你要慎重考虑!”
少女脉脉望着他,轻声道:“阿哥,要是我们苗乡建设好了,你会常回来看看吗?”
“当然了!”林晚荣正色点头。
依莲脸颊嫣红,猛一咬牙,坚定道:“圣姑,我愿意!”
“好阿妹!”安碧如将她拥进怀里,温柔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放心,阿姐答应你地事情,一定会做到!”
“阿姐!”依莲再也忍不住,伏在她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安姐姐到底答应了依莲什么事情,竟能令一个柔弱的少女勇敢挑起千钧重担?
林晚荣心存疑惑,只是看安碧如与依莲轻声私语,苦无机会出声相询。
小阿妹将那两个酒杯都倒得满满,恭敬送于他们手中,又默默看了阿哥一眼,这才黯然退下。
目送着依莲的身影退出房外,林晚荣无声摇头,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放心吧,跑不了的!”圣姑凑在他耳边嘻嘻一笑:“小阿妹是自己人,今夜就在我们房外守着!你可不许胡闹!”
守着?阿林哥目瞪口呆。
安碧如脸颊生晕,将那盛满酒的杯子缓缓递于他手中,含羞轻眺,眸中说不出的温柔色彩。
如此艳丽绝伦的安姐姐,哪是平常能见的?林晚荣心中急颤,紧紧挽住她手臂,二人相视轻笑,将那交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