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又一场的劫难过后,原本八口之家的王家,已经就剩王金贵的媳妇李香云和她两岁的儿子了。
院子里冷清,凄凉却不失整洁。
李香云这个坚强的女人还在支撑着这个人去室空的家庭。
这是中午的时光,李香云一边哄孩子一边做饭。
她见王有道领着三个陌生的男人来到家里,心里有些吃惊和惶恐,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
但她还是很礼貌地把不速之客让到炕边坐下,自己站在门边看着几个人。
“侄媳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是县公安局的同志,今天来是特地为了金凤儿和银凤儿失踪的案子进行调查的!”
王有道赶紧介绍着。
他一改往日对李香云的高傲和冷漠,显得很亲切,如同他真的是李香云的亲叔公似地。
李香云仔细打量着这三个公安局的人,心里不知道是惊是喜。
惊的是,这个已经无人问津的悬起来的案子,为啥突然又来调查了?
喜的是,她心里暗自猜想,是不是王二驴在省城开始行动了,上面开始重视这个案子了?
这可是自己做梦都期盼的事情啊!
马组长向两个同事交换了一下眼色,三个人同时掏出工作证让李香云看。
李香云当然要看仔细了,见果然是公安局的刑警,就放松了紧张的神情,问:“你们真的是来侦破这个案子的吗?你们真的能把失踪的两个妹妹找回来吗?”
李香云眼睛里充满了欣喜和期待。
马高升舔了一下嘴唇,说:“是的,省力,市里,县里的领导都非常重视这个案子,专门成立了专案组,就是为了破案而来的,希望你们配合我们,找出与这个案子有关的线索来。你就是两个失踪女孩的嫂子吧?”
李香云点了点头。“我是她们的大嫂,叫李香云。”
李香云很得体地回答。
这个时候,刘伟已经掏出公安局专用的稿纸,手里握着笔准备记录了。
马高升当然是询问者,按照程序,问完了李香云的性别,年龄,住址之类的事情,就开始询问实质的内容了:“李香云,你对两个女孩失踪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和看法吗?有没有直接的与女孩失踪相关的线索?”
“有。我认为我两个妹妹失踪,与魏家人有关,就是他们干的!”
李香云很干脆地回答。
“是猜测还是有相关的证据呢?”
“有猜测,也有证据。第一,魏家人和我们有仇,一直在想法迫害我们,第二,我妹妹银凤儿就是被魏老二给拐走了,才在县城失踪的。”
“你能指出是怀疑魏家的那些具体的人吗?”
“魏家哥六个和他们的家属都有嫌疑做这件事儿,但最大的嫌疑有两个人,一个是魏老六,另一个是魏老二。”
“李香云,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只有拿出充分的证据,你说的怀疑才能成立,你懂吗?”
“这个我懂,可是搜集证据是你们公安机关的事情,如果我们自己掌握了证据,那案子不就破了吗?”
李香云针锋相对地回答。
“你说的是,我们就是来搜集证据和线索来的。那你说说你两个妹妹失踪前后的经过吧,越详细越好。那我先问你,是哪个女孩先失踪的?”
“是我二妹银凤儿先失踪的,她被魏老二拐走到县城里就再也没回来!”
“那你先说说银凤儿进县城之前的有些情况吧,比如说,她有啥异常的举动,和什么人有过接触,都说过什么话?越详细越好……”
李香云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银凤儿在被魏老二拐进县城之前,曾经因为一个案子的牵连,进了你们公安局,在公安局只关了一天,就被我们乡的派出所的所长给保释出来……”
“银凤儿被哪个案子牵连,进了公安局?”
马东升打断李香云的话,插嘴问。
“就是魏老四枪杀魏老五那个案子。”
李香云简洁地回答。
“哦,这个案子我知道,就是魏老四和魏老五争夺嫖~宿那个银凤而发生的命案,银凤是这个案件的诱发因素,她当然要被抓进去了!”
“是魏老四强迫银凤儿去陪他睡觉的,之后魏老五和魏老六也去要银凤儿,才发生的血案,银凤儿是无辜的受害者!”
李香云不甘心地辩解道。
“哦,那个案子已经定性,与我今天调查的内容无关,我只想知道银凤儿和那个魏老二进县城前的一些情况。”
“是啊,这就是银凤儿被魏老二拐进县城的前一天发生的事情。银凤儿那天被刘所长接回乡派出所里,夜里刘所长就把银凤儿给奸污了,我想这或许与她失踪也有关系吧?”
“刘万贵把银凤儿给奸污了?”
马东生显得很吃惊,但他马上又说,“这可是有损公安干警形象的事情啊,你可不能信口开河,你能拿出刘所长奸污银凤儿的证据吗?”
“这种事还会有证据吗?只有当事人知道……是银凤儿回来说的。现在银凤儿已经失踪了,还让我哪里找出什么证据啊?那件事也就认了,我是想说,这件事儿会不会与银凤儿的失踪有联系呢?”
马高升沉思了片刻,说:“你这样的猜测有根据吗?就算是刘万贵真的把银凤儿奸污,可与银凤后来的失踪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李香云也回忆着说:“也就是在那一天,魏老二也去县城的公安局里,想通过关系再花钱把银凤儿保释出来,可他去晚了,那时银凤儿已经被刘万贵给接走了。魏老二又去柳河乡派出所去找银凤儿,到那里,刘万贵不给,说银凤是他花钱赎出来的,让魏老二把赎银凤儿的钱给交上,魏老二把钱交上后,刘万贵还是不放行,说他要玩银凤儿一次再放出来。后来,银凤被刘万贵奸污的时候魏老二就在门外听着。我是这样想的,为了银凤儿,魏老二和他妹夫刘万贵肯定有摩擦,银凤儿的失踪会不会与这个有关呢?”
“任何猜测也只是猜测,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会逐一去调查的……你还是说说之后的事情吧?银凤儿是怎样和魏老二去县城的?”
“银凤儿回来是这么说的,魏老二花了好几千元钱,把她从刘万贵那里接回来,觉得吃了亏,心里不平衡,就让银凤儿陪他去县城玩几天。银凤儿说不去,魏老二就威胁说,你不去可以,把我赎你的几千元钱还给我好了。无奈之下,银凤儿就答应他去了。当天晚上,魏老二就把银凤儿领走了。银凤儿在临走的时候也没说特别的话,只说几天后就回来,可是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李香云说到这里,眼泪就流下来。
在她的心里,这两个患难的妹妹,比她的亲妹妹还要亲。
屋内暂时沉寂了,只有刘伟手里的笔尖和稿纸摩擦发出轻微响动。
隔了一会,马高升又擡眼看着李香云,问:“那后来,你们是怎么知道银凤儿失踪了的呢?”
李香云眼神更加悲苦阴暗,说:“银凤儿走了没几天,我家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情……我们必须把银凤儿叫回来,于是就决定让金凤儿进县城把银凤儿找回来,金凤儿到了县城,找到了魏老二和银凤儿住的旅馆,也见到了魏老二,可魏老二却说银凤儿失踪了,之后金凤儿就把电话打到魏老大的电话里,告诉了银凤儿失踪的消息,金凤儿还在城里继续寻找银凤儿,可没想到,金凤儿从此也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
李香云已经泣不成声了,泪眼模糊。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马组长又问:“你刚才说,在金凤儿失踪之前,你家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李香云很窘迫地低下头去,说:“这件事情……必须说吗?”
“这个嘛,如果与案件有关系,你就必须说,如果你认为没关系,不说也可以!”
马高升这样回答,却是认真地看着李香云。
“我……也不知道和案子有没有关系,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说吧?”
李香云脸色红得像一片霞云,声音很低,“这个案子你们也是知道的:就是我丈夫……把魏老三的那个生殖器给割下来……”
“哦,这个案子啊,我们当然知道了,是那个叫王金贵的男人,把睡他老婆的奸夫的生殖器给割下来那个案子吧?”
马东升简直就像说一个与李香云无关的案子一般,竟然忽略了那个‘淫妇’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李香云羞愧得无地自容,连头都不敢擡起来。
马东升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不当,急忙更正掩饰,说:“据说,魏老三有强硬霸占你的行为,所以这个案子还没有开庭审理呢,你男人还在看守所里呢!”
李香云想借机探寻一下丈夫王金贵的情况,也不得无限的羞愧和窘迫了,擡头问马高升:“同志,我想问一下,王金贵会判多少年的徒刑啊?”
“这个嘛,是法院的事情,法院会根据事实和证据定罪判刑,我们只是负责侦查和取证的。”
李香云又低下头去,是啊,那是法院的事情了。
想到丈夫还在看守所里,她心里油煎火烧一般难受。
都是因为自己才发生这样的悲惨事情。
或许马高升心里装着来旮旯屯的第二个使命,就想借机了解一下有关魏家兄弟的底细,就试探着问李香云:“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你们王魏两家听说是水火不相容的,可你为啥还能和魏老三勾搭成奸呢?”
李香云红着脸窘迫了好一阵子,但这些事情也迟早要说出来的,她就不想隐瞒了。
但她绝不能说出王家女人使出美人计的内幕,只能强调最初的原因。
她低声说:“我当然不可能和魏家男人勾搭成奸了,可我们没办法,是被迫的……因为王二驴把魏家老五老六的生殖器都给割掉了,法院判决王家赔偿魏家二十万元,可我们没钱还债,魏家男人就逼迫我们王家女人用身体还债……我们被迫在那个合同上签了字……”
“合同?什么合同?”
马高升很感兴趣地问。
这个时候,李香云看见了一边支棱耳朵听着的王有道,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专案组说了,就对马高升说:“同志,这件事儿一会再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反映呢!”
马东升看出了李香云很忌讳这个王有道,也心领神会了,就说:“那好吧,你还是接着说说金凤儿失踪之前的一些事情吧?”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很彪悍的男人来,这个人趴到王有道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就出去了。
王有道急忙起身对马高升说:“马组长,那边好饭了,我们回去吃午饭吧?”
王有道指的那边当然是马兰芝家里。
因为魏老大的美人计开始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