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你醒了吗?”
狭小阴暗的单人牢房内,安跪坐在地上,感受着横卧在自己膝上的少女的气息有了些起伏,轻声问道。
“…………”艾拉蒂雅听着她的呼唤,只是缩了缩身子,不愿意起来。
——骗人的。
失去意识前所见的最后光景还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在士兵们的面前自慰,被欺辱着,踩着头,撅着屁股高潮到失神了。
——是假的。
彻底败给了身体的快感,毫无羞耻地对下品的雄性叫着主人,还主动跨到肉棒上扭动腰肢,连娼妓都不如地哀求着让自己绝顶。
——那种的才不是我。
最后好像还嫌被侵犯了一次还不够似地,主动展示着重要的小穴和子宫,被人一遍遍地射在里面,想要被这种低劣的种子受孕……
——都是假的!!!!!
艾拉蒂雅逃避现实地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这些不愿面对的经历全部甩开,但越是抗拒,残留的各种感觉就越是清晰地涌来。
被搓揉过的胸部依然翘起着乳头,和盖在身上的麻布摩挲着挠得心中痒痒;被抚慰过的媚肉平静地舒张着,还残留着久久不散的温暖;而子宫一边为受灌注而欣喜,一边又因为再一次的受种失败而强烈地失落着。
如此种种感触在身体的每一处交织着,让少女久久地漂浮在如梦似醉的恍惚里,好像某个长久的烦恼突然消失了一般,轻松快适,不由想象起一直浸在这其中的话将会如何。
啊啊……
下一次要是被欺负的更厉害的话,一定…………
“艾莉丝,你还好吗?”
安久久地没得到回应,有些担心地二度问道,但手刚刚触碰到少女的后背,后者就像触电般地大大一颤,然后神经质地甩开了安的右手,神经质地裹着麻布被单缩到了囚室的角落里。
“别、别碰我!”
艾拉蒂雅慌张地叫道,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靠坐着墙角,慢慢地低下头,攥着被单的角,好半天后才又说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抱歉…………”她最后小声说,然后又遁回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我才没有那么想。
艾拉蒂雅死命地咬着嘴唇。
——被雄性侵犯了很舒服什么的……受孕失败很可惜什么的……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安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在她身边落座,耐心地等待她自己与自己的战斗。
这是一间狭小的牢房,看铺几只能供单人使用,没有灯,只有过道里隐隐约约地映来火光借以视物。
但与这阴暗相对的,牢房内却出乎意料地相当干净,没有奇怪的味道,也没有爬行的虫蟊,地面平整不见积水,连便箱都还是洁净的模样,与寻常的地牢截然不同。
大抵是因为被关押在这里的是要用来“食用”的吧。
安不无黑色幽默地想到。
在人界,就有挑剔的贵族要将食用的肉畜专门饲养,这座城堡比人界的要宏伟那么多,住在这里的主人在这方面兴许也会更加挑剔。
两人身上都各只盖着一张单薄的麻布,质感扎人,且没什么保暖性可言,潜入前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被黑发紫瞳的魔族少女用魔法收起,但看着后者现在的模样,安觉得还是不要急着提起为好。
这个看上去和十四五岁的人类女孩无异的少女紧抱着肩膀,圆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呆愣愣地凝望囚室空无一物的角落,咬住嘴唇的玉齿微微发着颤,麻布遮掩不到的地方还有男性施暴的痕迹。
对安来说,世上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苦难,但她不会要求其他人抱着同样的人生观,就算身处敌腹,时间紧迫,安也可以一直等下去。
但外边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和交谈声。
“这点事情都要找我?几个奴隶都搞不定你是来这里浪费食物的吗?该怎么办怎么办,只要不留外伤随便动手,啊,是的,像刚刚那只母猪一样,调教得更狠一点也无所谓。”
那是在门厅位置时也听到过的这些下级士兵的管理者的声音,至少,是管理者之一。
听到他的声音身旁的少女立即掩饰不住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不安地往墙角更深处缩了缩。
安看在眼里,便径直起身,向外面走去,正要推开栅栏,听到身后一声小小的呼唤。
“那个……”艾拉蒂雅依然撇着脸,从虚空处抽出一根银杖递过,“……你要用这个的吧。”
“谢谢。”安接过,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艾拉蒂雅这才转过脸来,看着金发少女并不宽阔的背影。
得叫住她。
艾拉蒂雅像。
应该自己去的。
怎么能交给区区人类。
至少也该两人一起……
虽然种种想法在脑内浮起又沉下,身体却最终一动不动,看着安的离开。
看着也不过十六岁的人类少女张开右手,掌心一张书页放出万千金线,扫过后监牢的门锁便无声解开。
那是自己事先交给她的魔导书页,上面记载着概念级的解锁术,只要些许魔力便能激发,显然安也是靠着这个才能来到这间囚室,靠着这个摘下了自己身上的淫具。
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将这种重要的魔法,交给结识不过几天的人类,怎么想都对自己没有好处,完全不像自己会做的事情。
…………难道自己早就潜意识地预感到了自己会有不能施法,甚至不愿施法的时候吗……
安不知道艾拉蒂雅的内心斗争,倒提着银杖便轻轻推门出去。
艾拉蒂雅很有些紧张地隔墙听着动静,墙后丝毫听闻不到少女的脚步,只是突然几声闷响后,便是一阵细碎的拖地摩擦声。
金发的人类少女又走回了囚室,身后拖着个硕大的麻袋。
安在囚室内将麻袋倾倒过来,里面倒出具完整的尸体,正是先前见过的士兵队长。
他被干净利落地敲断了颈椎,但安仍然不打算放过,把麻袋破开铺展着盖在上面,两手握着银杖,先退开来回身张望了下走廊的状况,再问艾拉蒂雅。
“运气不错,这间囚室位于整座地牢的角落区域,但也并不是不会有巡逻过来。艾莉丝觉得从那个转角一眼发现这边的血迹的概率有多大?”
“不是很大吧……”艾拉蒂雅说,“环境这么暗,这些士兵也并不觉得被关押到这里的奴隶还有什么翻身的可能性来着……大部分魔族的视力也并不比人类优秀。”
“这样。”
安颔首,然后骤然地抡起银杖砸下,隔着麻布将下面的脑袋砸成碎块。
血浆被铺盖的麻布遮挡着没有喷溅,仍然染出大片的暗红。
安不以为意地用衣角擦了擦银杖上的血迹,“这样,就再怎么也不可能醒来了吧?”
她毫无动摇地微笑着,背对着无头的尸体,好像展示着自己刚做的园艺。
“…………”艾拉蒂雅嘴巴张开又合上,来回看着少女的表情和地上的血迹,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直到安把一切收拾好后,又在旁边安静地坐了下来,又过了好久,才突然说,“安。”
声音细如蚊呐。
“我在。”金发少女温柔地回道。
“之前商量的时候,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你没说吧……我来单独潜入,你在外面接应,理论上,也是可以的,而且这才是应该的,没有我的事情让别人来冒险的道理。”
艾拉蒂雅低着头,把表情隐藏在前发里,“……是觉得我一个人一定会失败吗?”
“…………”安少见的一时没能回答。
“…………”而本以为会因为被小瞧了而生气的艾拉蒂雅也奇异的一直沉默着。
“抱歉。”安说。
“也没什么好道歉的吧……啊哈哈……”艾拉蒂雅干笑着,然后逐渐呜咽了起来,“因为……我就是……失败了嘛……”
在昏迷中醒来过了那么久后,又看着欺凌过自己的对象的死亡,艾拉蒂雅终于从混乱中冷静了下来。
然后也正因为此,她仿佛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样,愤怒和怨恨都提不起来地,像松鼠一样地蜷缩在墙角,除了依然瑰丽的面容,昔日傲慢而暴虐的魔神仿佛一点痕迹都没剩下。
比起被下品的雄性欺凌和侵犯的经历,自己对那些轻蔑毫无抵抗,摇尾乞怜地逢迎,最后甚至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过于强烈的绝顶而失神了的事实比什么都更加让她绝望。
“对不起……”她最后说,一边抽着鼻子。
(明明我是魔神……)
“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
(明明在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我……我……”
“不是说了吗,我没关系的,而且结果也让艾莉丝承担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算不上是安慰和道歉,但让我帮忙到最后吧。”
“不是的!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希儿留着一个人了!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我想被侵犯!想被强壮的粗暴的低贱的什么样都好的雄性侵犯!想被飞机杯肉便器一样地被按在身下侵犯到怀孕!)
(啊……啊啊……承认了……我竟然……竟然真的有过这种想法……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
(和芙丽妲说的是一样……是我的错……是我拒绝了所有人……因为害怕这样的自己被发现……是我让这个诅咒生效的……)
(真是……难看死了,笑死人了……自诩是魔神,把所有其他人看作低等生物,结果却抱着这种娼妓都不会有的想法……把一切搞得一团糟……让希儿……让安……可能还有姬诺莉丝,芙丽妲,还有其他人,遭遇了那么多……)
(我才是……除了力量以外一无是处的那个……)
抽泣声越来越大,珍珠般的泪滴连着线从眼睛里落下,但少女马上就将之一把抹去,在前发的阴影下眼睛瞪出了隐约的血丝。“安。”
(已经……已经……)
“我在。”百合色的少女一如既往。
“救出希儿以后,你能单独给她治疗吗?听说人界的治疗法术很发达,没有我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艾莉丝不见她吗?”
“我可能……我大概……没资格见她了……”艾拉蒂雅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然后,等希儿醒了的话,可以替我传一句话吗?不要说是我说的,嗯,就说,她是不是可能等错了人,她是很聪明,很能干的孩子,是不是应该有更好的跟随对象……”
(要是我一开始就不在……要是从一开始就没从深渊里醒过来的话……)
“啊,当然,答应安的事情会做完的……我在城外等着好了,等安和希儿都安全以后……封闭魔界和人界的通道是吧?至少这件事我会办到的……然后……”
“然后……安就回人界去吧,回家去,忘掉这些事情,忘掉我的事情……我……我…………”
艾拉蒂雅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长发如帘帐一般垂下,屏去外面的整个世界,一个她再没有勇气面对的世界。
然后,听到安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声叹息。
“…………那样的话就算了吧。”安说。
“诶?”艾拉蒂雅抬起头来。
“封闭通道也好,回人界也好,都算了吧。”
百合色的少女没有一如既往地看着她,而是眺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
艾拉蒂雅第一次看她没有表情的模样,“也许也正好是个该放弃的时候了吧。”
“哎、但、但是……”艾拉蒂雅慌张起来。
“之前我有说过,我的使命仅仅是保护世界不被魔族破坏,那之后该创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是其他人的使命了吧。”
安仰着头继续说,绿松石的眼瞳里什么都没有倒映,“……抱歉,其实是骗人的,一半左右的程度,真正的想法是有些庆幸,庆幸可以被给予其他使命,可以在最后时刻前被驱逐流放,而不用再注视一个注定毁灭的世界。”
“注、注定毁灭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安转回头,看着艾拉蒂雅微笑道,让后者一时分不清话语里玩笑的成分,“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在战争开始前我就明白了。南方干旱,北方暴雨,瘟疫接连不断,神术失去效力,动物也越来越少能看到,而最明显的征兆是,大气里的魔力越来越混乱。因为与魔族的战争暂时掩盖了这些事情,但很快就会有其他人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重建的工作也不见进展吧。往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了。”
“但是,但是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女神不在了,可能是因为与魔族的战争超过了承受界限,又或许可能只是……寿终正寝吧,正像所有生物都会衰老死亡那样。”
安平静地说,“那为什么要痛苦地挣扎呢?禅精竭虑,浸透血腥,刺杀了前任教皇,又让那么多人牺牲在战场,而非于床铺上于亲朋的环绕中安然长辞,平平增添这些痛苦……可能是因为就算是我,多少也抱着些不现实的希望吧。反复在心中做着没有意义的祈祷,即使早就知道女神早已自天上陨落——讽刺的是,似乎这件事情在人界也还只有我知道。”
“安……”
“所以,也是该放弃的时候了吧。”
安阖上眼,“没有神的‘圣女大人’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吧。在魔界也继续履行使命什么的不过是出于惯性,不过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其他能做的,但如果那会让艾莉丝痛苦的话就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早就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我很高兴哦,艾莉丝能成为最终的契机。”
“但、但是……”
“所以,要逃吗?愿意带我一起逃吗?正好差不多也到尸体要被发现的时候了呢。”
安递出一只手,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指在此刻看起来纤弱得过了分,“也许就这么试着在魔界生活下去也不错。可能确实是看上去不太漂亮的世界,但和艾莉丝一起却感觉并不会难过呢。”
百合色的微笑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所述的话语对于艾拉蒂雅来说更是有着救赎一般的诱惑。
但是她看着面前仿若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的手臂,却咬紧牙齿,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放弃……还不能放弃……”艾拉蒂雅咬着嘴唇。
“为了希儿小姐吗?”
“希儿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更重要的是……更重要的是因为……!”
——因为我是神。
因为自己,因为只有自己生而拥有这一切,因为自己是那个无论遭遇什么挫折犯下什么过错……
不,正因为犯下了那么多错误,所以才必须最终改变一切,安的故乡也好,这个讨人厌的魔界也好,其他更多更多自己还不知道的世界也好,因为自己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存在!
真是的,在干什么啊,现在可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
明明安都在为了帮助自己面对危险,明明希儿还在等着自己的回来。
被雄性侮辱玷污了当然是难以忍受的事情,而自己竟然有渴望这种遭遇的心情更是没法接受……
可是,要是就这么在这里放弃了,要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去做的话,那才是真的一无是处的淫乱雌性啊!
年幼的魔神,好像第一次稍微有点明白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了。
“我要做!救出希儿也好,实现安的愿望也好,就算安说要放弃了也是,因为安在骗人!”
艾拉蒂雅紧紧地盯着少女的眼睛,片刻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我讨厌对我撒谎的人!”
“和艾莉丝在一起觉得魔界也并不难过这句话是真的哟。”安微笑着说,没有一丝动摇。
“……!?”
艾拉蒂雅被这意外的反击激得脸上一红,不由得往旁偏了下视线,但旋即重新鼓起气势,拉着依然伸在自己面前的手,不是仅仅握住它,而是一把将百合色的少女整个拉进自己怀中,“世界灭亡什么的……才不值一提啦。现任魔帝可是很强,很强的,比迄今为止的所有魔神都要强,比白之女神还要强,那种小事,拜托她的话,一下子就能解决了……”
安因为这突袭稍稍睁大了眼睛,但旋即温和地环臂回抱,“虽然并没有听说过那是位那么乐善好施的陛下呢……办得到吗,在封闭通道之上,还要拜托为尚是敌对的世界做那么多事情?如果连艾莉丝都有被迁怒的危险的话……”
“……确实,可能性格不是很好啦,一直以来也都不理会这样那样的事情……”艾拉蒂雅心虚地说着,“但是,但是,安的话一定,是安的话……”
——自己到底受了面前的人类多少帮助呢?
到底有多少次差点就要向这淫邪的诅咒屈服时被被拯救了出来呢?
每次不安地醒来时都会摸着自己的头,无论何时都给自己展示着微笑,然后现在,对这样的自己依然伸出了手……
作为魔神,从来没人能那么对自己,从来没人敢那么对自己,这样的事情,不得不去回报……
不,不只是回报而已。
想要给她做更多,也想要被做更多……
好奇怪呐这种心情,又平静,又焦躁的,和拥有力量端坐王位上时的感觉不一样,和突然从深渊里醒来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时的感觉也不一样……
但是,并不是不愉快的感觉……
“再帮我一次,安。”艾拉蒂雅轻声道。
“无论多少次。”百合色的少女也回答道。
“帮我救出希儿,帮我……走完这趟旅程。”
“我很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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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抱歉现在才问……”
又一次城堡的第二道铁门前,广场上似乎还能找到自己洒落的淫水的痕迹。
艾拉蒂雅努力不去回想那些经历,专心在铁门前展开术式。
在魔界很难找到单纯的铁门,几乎每一扇都有复杂的魔法加持,不过对前魔帝来说这是最不成障碍的。
等着安再次示出书页,解除上面的防护咒术,接下来只要花个穿墙的咒符,这座城堡的核心部位对两人便是畅通无阻。
但在进门前,艾拉蒂雅突然食指绕着发丝,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安……没事吧?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自己这只是假身,虽然很不爽但被玷污了就被玷污了,可安要也被碰了的话……
“谢谢,但我没事。”
安微笑着说,然后看着黑发少女依然怀疑的表情,露出了稍显困扰的表情,“真的没有事,因为,呃,所有士兵都被艾莉丝吸引过去了的样子……”
“啊……哦……”艾拉蒂雅也就了然地把脸背了过去,心里一边羞愧欲死,一边又感到了奇异的满足。
“艾莉丝……真厉害呢……”安小声嘀咕着。
“————”这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的艾拉蒂雅发出的不成声音的尖鸣。
再想想换衣服时看到的安的身体还是一片无暇的百合色,确实没有受蹂躏的痕迹,艾拉蒂雅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此时已经换回了收在无限宝石里的衣服。
用法术清洁过身体,褪下粗糙难看的麻布,重新换上精致的哥特式连衣短裙后,艾拉蒂雅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她对着水镜晃晃腰肢,看着即使裙摆卷起大腿上的隶姬刻印也只会露出三分之一的程度,便满意的不再做新的裁剪,然后,虽然还在潜入中,还是给自己上了点清淡的香薰。
而安还是那件纯白的圣女袍,全身从细颈裹到小腿,连偶尔从下摆中露出的小腿也被雪白的丝袜保护的严严实实,并且还嫌这不够似的,外面又加了一件毫无装饰的黑披风彻底遮住身形,让艾拉蒂雅觉得很是可惜。
穿过铁门,后面的区域氛围一变,显而易见的富丽堂皇起来。
这里原则上是领主家族成员的生活区,下级的士兵和奴隶不得进入,只有仆役帮忙打点各处,但再生魔并没有能称之为家人的事物,是而改建成了位阶高一些的士兵们的休息与娱乐的场所,赌场里人声鼎沸,娼馆里浪叫不绝,这座城市里除了奴隶贸易以外所有的商业大概都在这里了。
艾拉蒂雅支起隐身的结界,牵着安的手,从繁忙的仆役中穿过,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这座城堡的警戒力量全部留在了外围地带。
走到深处,通向二楼的阶梯深处又是一扇上锁的铁门,被附魔的铁链层层缠绕。
艾拉蒂雅还想照旧用穿墙和解锁咒的组合越过,但安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原地等待,不一会儿就从一个主管模样的牛魔身上偷来了钥匙。
这时起艾拉蒂雅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少能用的手段。
在不用担心耗竭的日子里,她习惯于用威力最大的术式一口气解决战斗,如今这具身体的魔力量不支持那样的挥霍,但她的记忆没有变,掌握的诸多魔法没有消失。
她大胆地尝试了起来。
震鸣术,烟雾术,驯服动物,活化绳索,只要使用的方法合适,汤勺也是制敌的工具。
艾拉蒂雅不再浪费火力,专心只用着最低消耗的妨碍法术,再看着安娴熟而安静地用杖击将之一一放倒,而后藏匿尸体的地方在这杂乱的城堡里到处都是。
如此高效的杀戮为其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如果能早点明白这些,能早点和安配合,兴许要击败那只恐虐魔也不是难事吧?
也就不用再被侵犯那么多次了……
但另一边又觉得冷汗滑过背脊。
“那个……安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些事情……”
“因为在修道院的藏书上看到过?”
百合色的少女一边把刚刚被银杖勒昏的翼魔放下,一边微笑着回答道。
活用体重和让心脏漏跳一拍的戏法,让她甚至不需要用上力量祝福就解决了体型近两倍于自己的巨物。
“正好魔族入侵也给了不少练习的机会。”
“啊、哦……”艾拉蒂雅发愣地看着她再抡起杖尖将已经昏迷了的翼魔的颈椎敲断。
再上一层,艾拉蒂雅索性连隐身的结界都省去,调动起全身的感官,凭着脚步声和气息躲避敌人,偶尔失误,转角遭遇了飞行的小劣魔,匆匆忙忙地瞬发一个禁言术,安就曳着银杖上去一击让其永远安静。
在角落里掀开盖子,跟着安的后面钻过通风管道,出来是一间巨大的厨房,四处都是沸腾作响的锅炉,白蒙蒙的蒸汽里油脂与焦糖的香气交织。
厨师不在,厨房里只有一只偷吃的大鼠,专心于饕餮之中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艾拉蒂雅还犹豫着怎么处理,安已经微笑着把银杖递了过来。
艾拉蒂雅接过银杖,捧在身前,小心地一步一步靠近,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的磕碰声让她几度担心提前惊动到这只巨大的猎物,顺利走到面前了,又担心这具身体的臂力能否一击制敌。
但安在后面送来鼓励的目光,于是她深吸一口,鼓起劲,奋力一击砸出,大鼠就哐当一下趴倒在料理台上。
黯色的血从它头顶淅淅沥沥渗出,但大鼠仍有声息,晃了晃头,迷迷糊糊想要爬起,艾拉蒂雅赶紧再补一下,让它彻底断气。
“呼……呼…………”艾拉蒂雅大口喘着气,不算复杂的狩猎,但对她来说也算难得的刺激经历。
作为魔神时,很少有需要用体力代替魔力的时刻。
“辛苦艾莉丝了~”安适时叉起一块奶油蛋糕,笑眯眯地从旁递来,“啊——”
“什、什么啊……”艾拉蒂雅撇着眼睛,脸颊有些发红,最后还是抵不过安的笑容“阿姆”一声吞下,“哼嗯……一般般,完全比不上希儿做的。”
百合色的少女只是笑得更加灿烂了一些,“希儿小姐很受宠爱呢。”
“没有的事。”
但艾拉蒂雅沮丧了起来,“仔细一想我都好久没给希儿梳过毛了,也好久没好好地说过话了,只是在一味把不想做的事情丢给她……为什么呢,明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那么开心……”
是因为沉浸在作为魔帝的虚荣里了吗?还是因为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并不值得尊敬的本性?
“希儿是我第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是我的……第一个同伴……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最开始会想去战斗,最开始会想要稍微努力一点,都是因为希儿……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想要给那孩子一个可以安心的宫殿——最初会想成为魔帝的想法,真的不过如此而已,为什么会忘掉呢。
往昔的事情越是回忆就是让人失落和懊恼,同时小腹和下体不合时宜的发烫更是给艾拉蒂雅的自我厌恶再加了一记沉重的砝码,但事到如今没有后退的道理,就算会被讨厌和埋怨,接下来也得……
“那就重新再来一次吧。”安说,“艾莉丝的话一定可以的。虽然我还不认识希儿小姐,但却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如此保证呢。”
“是这样吗……”艾拉蒂雅还有些不自信。
“而且,艾莉丝已经不会想自绝了吧?”安用掌心温柔地盖着艾拉蒂雅的手背。
“诶?哎?为什么……?”
“在教会工作的话,经常会见到这样的事情呢。”
安说,“一般,对于想自绝的人,我们会安慰,会鼓励,甚至用‘自杀者无法上天堂’这样的话来恐吓,不过这次,我在想如果艾莉丝到最后还是这么决定的话,那我就陪着一起吧。”
艾拉蒂雅眨了眨眼睛,花了几次心跳的时间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匆匆忙忙地甩开手,“在、在说什么呢,那种事情!?我不允许!我不会允许的!”
“所以不会发展成那样真是太好了呢。”
“别说蠢话!而且说到底我就没有那种想法!我怎么可能会有呢?啊哈,啊哈哈,我可是,我可是……”
——是什么呢?
“……总之区区人类别想着赖在魔界啊,给我回去,不想回去也会让你回去的,这是命令,不听的话就……”
安突然靠近,一边抢回银杖,一边抓着衣领把强行故作趾高气昂的艾拉蒂雅脑袋按下,将她后半截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对着看似空无一物的后方张开手掌,喝声道。
“圣壁!”
实质的光之墙在她身前升起,下一刻灼目的火花迸溅其上,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切割声,厚重的光壁只坚持了不到一秒便炸成碎片。
安低下头,感觉锐风从头顶刮过,还削下几根白金色的发丝,她反手射出几枚试探性的光弹,只在厨房的墙壁上打出一连串凹槽,再躲过锐风的折返,这才终于有了打量情况的机会。
“什、什么什么什么!?”艾拉蒂雅还被安按在怀中,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好消息是,艾莉丝,”安一边轻轻放开她,一边全神戒备着房间的另一端。
那里正落着一个小巧的少女,俯着身子朝向这边,两手各一把不详的短刃,一身不知该说是紧身衣还是拘束服的漆黑装束,裸露着雪白的肌肤和尚待发育的身体,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美丽的苍蓝色短发上,一对笔直竖起的毛绒狼耳。
“入侵的苍蝇和老鼠,对主人不利的害虫,”女孩瞪着覆有奇异邪光的无神双眼,呲着尖牙,“全部都由希儿来清理干净!”
“……我们顺利找到希儿小姐了呢。”
轰——————
墙壁轰然倒塌,砸死了几个不幸路过的魔族,安从里面倒飞而出,在空中身上接连闪过圣光,在落地前强化体能的祝福已然全部加持于身。
幼狼紧追在后,居高临下一刀劈在银杖上,炸出又一蓬明晃晃的火花,然后返身一蹬脱离。
安被一脚蹬着在石板地上滚了几圈,反握着银杖插入地面才终于止住,还未重新站好架势,希儿又已在天花板上借力袭来。
“虚空锁链!”
艾拉蒂雅这才跟着从墙后跑出来。
外面是一座宽敞的餐厅,四下只有几个清洁的仆役,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在了当场。
当即也没有节省魔力的余裕,高阶法术全开,无数的漆黑锁链在一声令下自墙壁与地板与家具中伸出,先将想要外逃的仆役们制服,再向着空中的幼狼扑去。
希儿踏着空气折向,绕过如网一般铺开的锁链手中短刃依然划出锐利的破风声。
安半跪在地,放开银杖,徒手扯着锁链挡下了这一击。
“希儿,是我!我来接你了!一起回去吧!”艾拉蒂雅看着搏斗的两人,焦急地喊道。
“我不认识你这丑女!”只得到了幼狼一道低声的嘶吼,接着夜恸迎面掷来。
“啊呜!?”
艾拉蒂雅赶忙护着脑袋蹲下躲开,黑色的短刃晃也不晃地没入身后的墙中,没有擦到她的衣角,但魔神少女已经在精神上受了更大的伤,“希儿……竟然会说这种话……”
那么乖巧的,从来不对自己说谎的希儿……
“艾莉丝!”
安还半跪在地上,终于找到空隙念完一句完整的祷词,炫目的白光从合抱的两手间迸发,将整个莫大的餐厅都照得不能视物。
幼狼被圣力的波涛与不因主人的动摇而有任何迟滞的锁链逼退,从墙上切出平滑的圆洞跃离。
虚空锁链尾随着而去,安瞥了一眼没有追击的希望,捡回银杖,想要回到艾拉蒂雅身边,但刚迈出一步,希儿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天而落,握着匕首直接捅入她的怀中。
“安!?”艾拉蒂雅顾不得失落地惊呼出声。
“……!”
安抿着嘴唇没有回话,瞳孔缩了一缩,反将幼狼往怀中的更深处抱紧,动作亲切宛如亲生的姐妹,只是勾着希儿后脑的右手绽出了不可直视的白光。
幼狼被圣力至今距离灼烧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缩成一团弹了出去,转瞬不见踪影,还有空收回扎在墙上的夜恸短刀。
“安……安……”艾拉蒂雅慌慌张张地跑到百合色的少女身边,颤抖着跪坐下来,看到侧腹的白袍下血注如泉。
安一时发不出声音,一手拄着杖一手捂着伤口,做了个深呼吸按下疼痛,这才重新摆出微笑,“好消息是……”笑容一如既往的标准,但声音里伴着掩藏不住的轻微吸气,“没关系只是擦伤……好消息是希儿小姐还记得艾莉丝呢……”
“不、不是说那个的时候吧!血、血歌有毒的!因为、因为是我做的,不、不快点处理的话……!”
艾拉蒂雅惊慌失措地摆着手,作为魔神她曾从来不用担心受伤的事情,自然从来没有面对这种状况的经验。
“没关系,我是不容易中毒的体质,圣术也还有作用的样子……”安继续说,捂着伤口的右手上泛起柔和的白光,“但……接下来就要拜托艾莉丝了。”
“什、什么……?”艾拉蒂雅噙着眼角的泪。
“希儿小姐……还记得艾莉丝的样子……会对艾莉丝的话有反应,也不想让我靠近艾莉丝……会说丑女也正是因为如此吧……”
“丑、丑女什么的就别说了啦……”
“抱歉抱歉,艾莉丝是很漂亮很可爱的女孩子。”
安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净化术确实地命中了,虽然因为不了解对方的术式,效果不能确定……但强行把希儿小姐带回去这个方案现在不太可行呢……”
艾拉蒂雅任她抚摸着,默不出声地环顾周围,附近的照明早被刚才的交锋波及损毁,四下现在一片黑暗,寂静中察觉不到幼狼的气息,只有锲而不舍地追去的魔法锁链一根根断碎。
“所以,能拜托艾莉丝,再和希儿小姐交谈一次吗?抱歉,不是很稳妥的计划,不过即使只是能造成些许停顿都是有价值的,余下的让我来想办法……”
“才不是吧……”艾拉蒂雅嘟哝着打断她。
“嗯?”
“才不是‘拜托’我吧!”
她猛地擦去眼角的水珠,用力摇头,甩开安的手,“这从最开始就是我的责任吧!是我要做的事情吧!为什么……为什么!…………人类都是这么不懂分寸的吗!随随便便地找我搭话,抢我的角色,现在还随随便便地替我受伤……!”
但不争气的珍珠还是啪嗒、啪嗒地落到地面。讨厌……真是太讨厌了……眼前的人类也好,这具身体也好,什么事情都不肯遂自己的意……
明明我是魔神……明明我才是魔神!
“……嗯,抱歉。”但安收回手,然后温柔地握住少女在膝盖边攥紧的拳头。
“才不用你说……我马上就把希儿带回来……”艾拉蒂雅继续硬着语气,但手上反握了回去,紧紧抓着,仿佛担心这双纤细又有些冰凉的手随时会溜开一般,“并且,也会带你回去的!绝对!”
“嗯,那就,全部都交给艾莉丝了……”
两只手恋恋不舍地分开,一点点远离。
艾拉蒂雅再一次,最后一次抹去眼泪,站起身来,倒退着拉开和安的距离。
不能再让安处于希儿的攻击范围内了。
用尽节省下来的魔力的虚空锁链几乎已被全部清空,多少争取了一些时间,这具身体现在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她再一次环顾四周空旷的黑暗,没有护卫的感觉让她脖颈上不住发凉。
安的净化术显然是有用的,但不能太过依赖,现在的自己与纯血苍狼种的反射神经不是仅仅数倍可以衡量………
前所未有的死亡预感涌上了少女的心头。
但与之相对的,是同时涌出的前所未有的勇气。现在的自己,要去完成曾经还有力量时都没有做完的事情。
“希儿!”她喊出声,对着一无所有的黑暗。
“闭嘴!”
噼啪。
立即就有凶狠的回应,以及轻微的炸裂声响起,白金色的光点在眼前飞散。
,那是希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此地,而后砍在安的圣壁上的动静。
她回过头,百合色的人类少女用最后的力气将银杖指向这边。
于是艾拉蒂雅站直着身体,继续说,“我……失去力量了,可能也变得难看了……!”
噼啪噼啪。
“净是失败,身体变得越来越糟糕,已经快连自己是什么都弄不清楚了。”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连续的炸响几乎并成一道,狂风翻卷不停,证明着希儿在这宽阔的空间里的来回穿梭,但艾拉蒂雅眼里连一丝影子都捕捉不到。
安的额角泌出汗珠,无论是她的体能还是先兆预知的魔法,都已经迫近了极限。
艾拉蒂雅索性闭上眼睛。
真像啊。
她想。
和第一次相遇那时。
不知道希儿自己还记得吗,曾经也有像这样对自己刀刃相向的时候呢。
觊觎魔神力量的秘密结社阴谋败露,被逼到绝境时竟然连未驯服的幼狼都放了出来,真是滑稽得让人发笑。
那本来该是不值一提的事情,獠牙尚钝的幼狼,面对真正的魔神,故事本不应该有另一个结局。
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时的自己没有干脆地放出魔力呢?
而现在力量连幼狼都不足的自己,对上比当时锋利得多得多的獠牙,又为什么并不觉得害怕呢?
当时的自己说了什么呢?
当时的自己没说什么呢?
“但是,果然不管我变成什么样,讨厌的东西就是讨厌!”
她一点一点抬高音调,最后大喊出声。
“讨厌苦的东西,讨厌糟糕的天气和旅行,讨厌畏畏缩缩不敢看我的人,但也讨厌无礼的家伙,讨厌很容易就会死掉的生物,讨厌一个人,讨厌什么都没去做和什么都没法做的自己,讨厌这个除了掠夺就是被掠夺的世界,并且,再来多少次……!”
“嗷呜——!”
幼狼终于决定先排除掉碍事的圣术师,她突兀地靠近,在石地板上刹出长长的擦痕,矮身躲过作为障碍立起的圣壁,然后抓着洁白的衣领大力甩出。
安重重地摔落,又几乎没有停顿地起身,换着一只手捂伤,右手抖出一只小巧的银弩。
无论黑发的魔族女孩,还是奔袭向她的幼狼,都已经超出圣壁的射程了,说是背叛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但这里至少要避免最糟的情况……
但艾拉蒂雅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我也讨厌当谁寻死的助力!”
纯黑色的夜恸短刃停在了距离白玉般的细颈不足半寸的地方。
艾拉蒂雅昂着头,一动不动,看着面前幼小的面容一时凶狠,一时困惑,眼睛里粉色的咒锁不住晃动着。
“艾拉蒂雅……大人……?”希儿异色的眼瞳里没有焦点,仿佛无意识地念叨出声,“这次……是真的……艾拉蒂雅大人吗……?”
“那种事情……”艾拉蒂雅用最后的力气做出一个有些生涩的笑容,一个她这世上行走至今,可能第一次不带戏谑和残酷意味的笑容,“……这次就由你来决定吧。”
于是所有的凶狠和困惑一同崩溃,幼狼眼睛中的咒锁彻底粉碎,重新映回灵智的光芒,以及决堤般涌出的眼泪。
哐当哐当两把短刃接连从手里滑落在地,希儿扑通一声钻进艾拉蒂雅的怀中。
“呜哇啊啊啊啊啊艾拉蒂雅大人……!”
安便也能够放下心来。
欣慰地松了口气,将上好弦的小弩收回衣袍里,又在原地坐了会儿,等到伤口止血,就蹒跚着走到两人旁边,用身体支撑住艾拉蒂雅的肩膀。
连后者自己都没发现,踩着高跟短靴和精织丝袜的纤足已经摇摇晃晃得快要连身子都支撑不住了。
前魔神不好意思左右转了转脸,终于还是没地方藏住脸上的绯红。
三人就这么在寂静彼此依偎了好一会儿,直到希儿哭累,艾拉蒂雅也逐渐缓过气来,看着旁边自己倚靠的人儿,想要开口。
安突然握着银杖后退,摆出了警戒的架势。
于此同时艾拉蒂雅感到头顶一丝温热的不明液体滴落,反射地抬起头,就发现上方的天花板已经不知不觉中被扭曲的血肉铺满。
她立即从虚空中抽出魔神的法术书,还未来得及翻开,一根触手刺落,将秘典打飞在空中。
安扑过来接住秘典,升起光壁隔开触手,听到身后艾拉蒂雅大喊,“九十四页!”
,便哗啦啦地翻开。
匆忙升起的光壁转瞬被血肉挤碎,安靠着手指的触感翻到指定的页数,没有细看的时机,一把将整页撕下,拍向地面。
下一刻赤红无光的烈焰淹没了整个城堡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