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哎，小心！”

　　“啊！”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一把拉住汐玖琉的右手，不过她的左脚仍旧往前小小的滑了一步。

　　幸亏我反应及时，另一只手也顺势揽住她的肩头，这才稳住了她的身形，所以小丫头只是踉跄了一下，没有摔成个大马趴。

　　直到确定汐玖琉站稳了，我才缓缓松开双手，并不是刻意想占她的便宜，而是这丫头走路实在太“不专业”了。

　　“怎么又平地摔了。”

　　“两条腿走路不习惯啦……”汐玖琉跺跺脚，似乎很不满意自己双腿的表现。

　　“这都几天了还不习惯。”

　　“真啰嗦！”少女的粉拳轻捶几下我的腰眼“十几年的习惯哪有这么容易改的……”

　　“走路都会平地摔的神明，真的靠得住吗？”

　　“靠不住你来当啊！”

　　汐玖琉愤愤地在我的胫骨上踢了一脚，袖子一甩大步迈进了眼前的豪华商店里。

　　真的是不管什么种族和年龄，女人爱逛街的天性都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

　　这些天来她已经硬是扯着我将岚漪城的外围城区逛了个遍。

　　龙这种生物骨子里终究还是对闪亮亮的事物有着异样的嗜好，所以那些平民区的街市里自然没什么东西能入了她的法眼……

　　于是，现在我就抱着小腿，蹲在岚漪城内城区里最高档，同时也是最高价的服装店门口。

　　“啊啦～关系很好的样子嘛～”熟悉的声音紧贴着耳垂响起。

　　在数十分之一秒内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后，我觉得我的表情大概就像生吃了一整个酸橙子那么难看。

　　“啧，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嘛？”同样化身人形的浅羽绕到我身前，叉着腰投下俯视的目光“见到奴家就这么让你不舒服吗？”

　　“不不不哪能啊。”我赶紧站起身，试图用身高的优势，消除一点眼前这身着黑金两色和服的娇小少女带来的紧迫感。

　　“再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哈？只许你跟贵族家大小姐逛街幽会，就不许奴家来这里买衣服呀？”

　　甩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鎏金折扇轻掩小嘴，不怀好意的笑容仍是从天狗少女那微微眯起的金色双眼里流露出来。

　　“那个……不是什么贵族家大小姐啦……”我尴尬的笑笑。

　　“哦？那是谁啊？偷偷告诉奴家吧，奴家一定不会让你家小蛇知道的。”浅羽逼近我身前，装模作样地压低声音，用扇子戳着我的胸口道。

　　你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问了喂……还好意思说偷偷。

　　“那是箐翌大人的独生女汐玖琉……”反正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干脆就告诉她了。

　　“你竟然还偷吃窝边草！？”

　　“你在胡扯什么！我只是单纯的陪她出来玩而已。”

　　“哼哼～”浅羽再次张开扇子半遮俏脸，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你还在外面干什么呀，还不进来？”终于，将我从这迷の尴尬中解救出来的，还是汐玖琉的声音。

　　大概是她见我那么久没跟进去，才折返出来找了吧。

　　自然而然的，她也看见了伫立在我身边的黑发少女“这位是……？”

　　“啊，这位是浅羽，你母亲的好友。”眼角瞥见浅羽依然是那副折扇掩嘴，笑吟吟地斜视着我的样子，完全没有做自我介绍的打算，我干脆就替她说了。

　　“晚辈汐玖琉，见过浅羽大人。”犹豫了一下，毕竟是跟自己母亲同辈的人物，汐玖琉在低头行礼的同时，还是加上了敬语。

　　“唉呀～不要这么生份嘛～叫声浅羽姐姐就行了。”浅羽啪的一声合拢扇子，凑上前去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比自己还高出些许的蓝发少女来。

　　“这么久不见，当年那个抱在怀里哭的小家伙都出落成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儿了呢～”

　　“啊哈哈……浅羽姐姐真爱开玩笑……”回避着鸦天狗灼人的眼神，汐玖琉干笑几声，不经意地往我身后的方向挪了几步。

　　“好啦，奴家这就不打扰你们了，后会有期～”浅羽向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变回原型，双翼一扇便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经过这一小小插曲，汐玖琉的购物欲望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目送浅羽飞远后，她就又扯着我回到了店里。

　　有这么一种说法：普通的美女美不美要看衣服的搭配和品质，超一流的美女能让任何衣服都变得美轮美奂。

　　汐玖琉无疑属于后者，尽管她之前穿的是用以刻意掩饰身份的廉价浴衣，走在街上却依然能散发出一种让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小姐都嫉妒得不得了的光芒。

　　一通忙活之后，换上了全身新行头的蓝发少女站到了我跟前。

　　“如何？”汐玖琉张开双手，让宽大振袖与及踝长裙上的刺绣花纹连成一片。

　　按她的说法，以前的衣服都是赤香替她买好配好，或者干脆就是母亲箐翌留下来的。

　　自己给自己选衣服，这还是第一次。

　　她只是略显紧张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回答，但是存在感却一下子盖过了同一店面里那些穿着新衣服，正摆出各式娇媚姿态想取悦男伴的贵族少女们，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店面中众人注目的焦点。

　　“很漂亮……很适合你……”

　　我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竟然如此词穷……

　　“你喜欢的话，这就送给你吧。”

　　“真的？”欢愉的表情一瞬间爬满少女的脸庞，可随即又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神色“可是这价钱……”

　　看来她对金钱的数额并非全无概念。

　　奢华的和服有着与之匹配的奢华标价。

　　凭藉充足的供奉，我们过得还算宽裕，但是整个神社的收入开销通常都一直由赤香把持着，所以汐玖琉身上自然不会有多少钱。

　　“安啦～”我欣慰地笑笑“我好歹也是城主家公子哥的老师，这种程度还是买得起的。”

　　“那我就收下了。”蓝发少女低下头，轻声说道“谢谢。”

　　我伸手摸摸她的头，这个动作让少女缩了缩身子，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