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怕了?”
“姑娘从小到大,还不知道什么叫怕呢。”
“那你是答应啦?”
“别的事都可答应,唯独此事不能答应,本姑娘已是有许了人家的人了。”
“本寨主是个山大王,就是寡妇也不在乎,何况只是许了人家。”
“请寨主口下留德。”
柳玉莲立刻便恼了。
“姑娘莫急。天下有姑娘这样人品的,实在难找,今日与姑娘一战,也是三生之幸,我即要放周姑娘下山,总要赌个彩头,姑娘若是怕了,便请下山,莫妨碍我拜堂。”
“这……”
柳玉莲急得直搓手,此时若是答应他,万一自己真输了怎么办?
正在此时,寨门方向有人喊道:“慢来慢来,听在下一言。”众人回头望去,见张子平踩着树梢飞进场中。
柳玉莲是知道他轻功的,黑风却吓了一跳。
“请问哪个道儿上的朋友?”
“在下张子平,没有名号,特来拜见黑风寨主。”张子平轻轻落在两人中间,拱手道。
“有礼有礼。请问侠客此来何事?”
“只为这位姑娘。”
“哦?”
“这位姑娘已与我有赌约在前,我若赢了她,她便嫁我为妻,所以她不敢答应寨主的赌注。”
“原来如此。”
“我知道姑娘是个言出必践之人,若是不幸输给寨主,她便背了与我之约。所以我特来插上一脚。我看这样,我替姑娘答应下,不过,若是她输了,寨主也当与我比试一场,若是我输了,我与她的赌赛便不算数,让她留下作押寨夫人,你看如何?”
“这样也算公平。”
“你凭什么替我作主?”柳玉莲气坏了,冲着张子平吼道。
“你不是说,我要你怎样,你便怎样吗?”
张子平一问,柳玉莲就蔫儿了,没想到自己竟被他当成赌彩,自己却又不敢说个不字,听得冲着黑风咬牙切齿道:“好!既然我家恩公这么说,我便答应你。不过,要是我侥幸赢了,那便怎样?”
“听凭姑娘处置,便要我这颗头,黑风亲自摘了瓜送你。”
“我也不要你的头,你若输了,让姑娘打你三十皮鞭。”
“这个好办。如此一言为定。”
“我作保人。”
张子平一旁道。
赌约已定,黑风回头命二寨主:“速送周姑娘下山,再带二百两银子,一半给她夫家,一半给她娘家。”看着二寨主把人带走了,黑风这才脱了吉服,换上短打,自兵器架子上取了一条齐眉棍,拉个架式道:“姑娘请进招。”
“那我就不客气了,看鞭!”
柳玉莲话音刚落,缠在腰间的长鞭已经解开,一抖手之间,细细的鞭梢如怪蛇吐信一般直直地奔了黑风的眼睛。
“好鞭法!”
黑风由衷地赞了一声,知道软兵器不能随便用兵器格挡,忙一摆头,躲过一鞭,随手一棍扫向柳玉莲的双脚。
柳玉莲脚跟一拧,双腿一纵,让过一棍,长鞭已随转身之势收回,随即又打了出去。
那黑风的棍法也快,一棍不中,又是一棍奔柳玉莲左肩,这次却是鞭棍同时打到,此时两个的兵器若是继续进招,将是个两败俱伤的场面。
练武人讲的是,未曾有功,先求无过,所以鞭棍齐到,又一同收回,心中都暗暗佩服对方的武艺好。
两个人在聚义厅前一场争斗,把喽罗兵们看得眼花缭乱。
足足打了七、八十个回合,这才分出胜负。
原来黑风长于用刀,用棍次之,虽然主次之分,已有欠缺,加上男女交手禁忌颇多,女人的胸、臀、腹、裆都不能碰,使黑风的武功大打折扣,这一来二去,便打了这么长时间。
此时柳玉莲又用了一招儿古树盘根,紧接了一招白蛇出洞。
黑风用棍梢一格,想让长鞭缠在棍上,将鞭向回一夺,柳玉莲的力气没他大,丢了兵器就算输了。
没想到柳玉莲的身体极软,这一鞭出去,身子跟着探出,就比看上去长了三寸,只这三寸之差,鞭子在棍上一缠之际,鞭梢儿便碰到了黑风的袖口。
黑风将棍一丢,跳出圈外,把手一抱拳:“姑娘好武艺,黑风输了,情愿领罚。”说着,把短打一脱,赤膊着侧身一站道:“姑娘请动手。”柳玉莲其实打了这许久,知道自己赢得很侥幸,很佩服黑风的武功,又见他如此言出必践,也觉刚才的赌打得有些小气,便道:“寨主武艺高强,方才是让了我一招,算不得输。”
“姑娘好鞭法,本寨主输得心服口服,就请姑娘动手。”
张子平在旁边道:“黑风寨主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不似一般屑小之徒,说出的话如板上钉钉。你便践约吧,不然,寨主以后难在江湖立足了。”
黑风感激地道:“还是张大侠知道我的为人。”
“如此,小女子就得罪了。”
柳玉莲无奈,只得轻轻打了三十鞭。
虽然是轻打,仍然打得黑风一后背的血痕,黑风并没有皱一皱眉头。
三十鞭打过,黑风反倒笑了:“姑娘如此手下留情,可不像玉乌龙的风格。咱们今日是不打不成交,我黑风愿意交你们这样的朋友,不知两位肯否屈尊?”
“黑风寨主果然英雄,小弟高攀了。”
张子平很痛快。
柳玉莲却道:“张大侠是我的恩公,我怎敢与恩公的朋友结拜?以后我就叫寨主恩兄吧。”
“好好好,来来,张大侠,你我就摆设香案,八拜为交,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上刀山下火海,必定告诉我一声,不然不够朋友。”
“有这样事自然忘不了寨主。”
两个人序起年齿,自然是黑风年长,便作了大哥,两人八拜为兄弟。
黑风在厅上设宴,款待二人,席间,张子平道:“哥哥不必为继承香烟之事为意,兄弟也识得几个江湖侠女,个个貌赛天仙,哪天我寻个合适的,向她们师门替你提个亲便是。”
“此事便全仗兄弟成全了。”
黑风更加高兴。
在山寨中歇息一夜,两人告辞,黑风送出寨门之外,拱手而别。
张子平与柳玉莲在山路上并辔而行,玉莲道:“想不到黑风原来是如此豪爽之人。”
子平道:“你见的坏人多了,便把所有黑道上的人当成坏人。黑道与白道虽行事方式上有所差别,其实真正的万恶之徒并不多,而且黑道中也不乏侠肝义胆之人。当年孟良、焦赞、牛皋不都是绿林中人么?”
“只是不该强抢民女。”
“这也怪不得他们。山大王背负盗名,谁家愿意以女相嫁?不过,他们也要生儿育女,不这样怎么办?哪个山寨中的押寨夫人不是这样抢来的?说岳全传里面的牛通不也是抢来的媳妇么?”
“难道女人就该被人家抢啊?”
柳玉莲一听,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