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颤,迷雾弥漫,电光闪掠,迷楼上异象迭生,一片混乱。
许多地方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些颇为刺耳,有些则十分沉闷,仿佛自地底深处生出,伴随着这些奇怪的声音,地面时不时就突然剧颤起来。
迷雾中幻耀着来源不明的光芒,将座座珠楼玉阁渲染得诡谲莫名,与平日里景致如画的气象迥然不同。
到了此时,迷楼上人人都知出了大事,各宫各苑门户紧闭。
锦心殿前,十余禁卫将领围聚一处,个个神情凝重,厉喝声此起彼伏,指挥各部禁卫设卡布防扼守要处,一队队龙牙卫与凤翎卫迅速出动,天上地下四处搜索敌人。
一行人匆匆行至,为首大将锦袍明甲,阔面戟须不怒自威,腰悬把暗金竹节鞭,鞭上刻满符印,正是禁卫总领项炯。
众将领赶忙迎上。
“皇上在哪里?是谁跟着?”项炯面色铁青地问。
“皇上今晚临幸炼心殿,备身郎将辛荣率部护卫。”一将回应,迟疑道:“只是……”
“只是什么?”项炯瞪眼喝。
“只是辛将军明明守在炼心殿外,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到了天宝苑中。”那将惶然答道。
“擅自离守,老子剐了他!”项炯勃然大怒。
“只怕事有蹊跷,非只他一个,而是整队禁卫都给移到了天宝苑。”另一将低声道。
“整队禁卫……什么意思?”项炯厉色问。
“今晚诸事甚奇,非止雷电大雾突至,迷楼上许多宫苑的位置皆起了变化,着实匪夷所思。”有人压低声道。
项炯虎躯一震,诧道:“这是何故?”
众将面面相觑。
“属下也不明白,听闻阎公公已着人去请龚大人了,龚大人执掌将作监,由头至尾督造迷楼,想必最为清楚。”那将躬身道。
就在此刻,倏地光芒大亮,众人抬头望去,骤闻一声霹雳,却是道巨大的电火自浓雾中窜出,从正在空中巡逻的一队凤翎卫当中撩过,瞬将过半卫兵劈落,余者四散,惊呼怒喝之声此起彼伏。
地面上众人瞠目结舌。
“闪电怎会自下而起?敢情有人在使什么妖法邪术……”有将领低声道。
项炯心中一懔,目底掠过抹奇异金光,大手紧紧搭住了腰间宝鞭。
就在此际,又有一队凤翔卫遭遇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怖电火,许多卫兵惨号着从空中坠落,其余各队凤翔卫纷纷急降躲避,一时无人再敢登高飞空,迷楼上方空空荡荡。
项炯面色越来越难看,朝众将高声厉喝:“快随吾去炼心殿,为皇上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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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宫前,两队人马迎头相撞,一边是大队龙牙禁卫,当中混杂着数名紫衣太监。另一边却是数名方士,手持法器,驾驭着数十只奇形机关。
两边为首之人上前相见,正是司礼监掌印阎卓忠与国师卜轩司。
“国师来得正好!”阎卓忠喜色高呼。
“阎公公,皇上现于何处?”卜轩司大声问。
“适才问过了,皇上揩凌婕妤游幸炼心殿!”阎卓忠道,神情惶急。
“今晚有些不对劲,须得立即见着皇上才好,不知炼心殿在何处?还请公公指引。”卜轩司道,游目四下,面上隐见忧色。
“我们正要过去,国师这边请!”阎卓忠打了个手势,迈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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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台楼阁间,十数条人影正高高低低地朝前驰掠,衣饰殊奇形猊怪异,各持兵刃宝器,腰间皆悬可出入禁宫的钦赐符牌。
原来潜匿于迷楼上的邪宗众煞已收到召集秘令,正从四面八方赶往炼心殿,尚在途中,已见周遭异象频发,个个心中疑讶,脚下却不敢丝毫耽搁,依然急速飞奔。
为首之人全身披挂,厚盔重甲,面无丝肉,空着两只漆黑的眼洞,形同具活骷髅,瞧去便叫人心中惊悚,正是邪皇麾下七将军之一——骨海将军。
“凌姬怎么说的?”他于飞驰中问。
“凌姬传少主之令,只言事情紧急,各部务必于天亮前赶到炼心殿候命,余者并未细说!”有人大声回答。
“炼心殿到底在何处?”一人阴恻恻道,骨瘦如柴面色惨白,身着云袍芒鞋,手捏一柄白骨折扇,却是邪宗百煞中排序第四的邪军师。
“明明就在北面,可是怎么走了这久也没瞧见?”有人应道。
“等等,不对不对!栖星楼适才明明过去了,怎么又在我们前方?”另一人诧道。
“怎么回事?”
“真见鬼了!”
“咦,不对不对,你们瞧,积珍苑怎么跑到栖星楼西面去了?”
“敢情有人施了障眼术!”
“定是有人布设了什么移形换位的邪门阵法!”
大雾中,有人倏地飞上空中,正是百煞其一索魂邪煞韦登,欲登高处觅路,不料霹雳乍响,一道粗巨的电火自下方的迷雾中掠起,顿给殛得魂飞魄散,皮焦肉烂地摔回地面,半天爬不起身。
众煞无不骇然。
“有人不想让我们去炼心殿!”骨海将军森然道,手中一晃,掌间已多了把巨大的剑,刃口残缺如锯,却是杀气凌人。
“等等,都别走了,我们的方向必定错了!”一个人突道,只见他光头大肚,身着一领赤红如血的大袖袈裟,明明是僧人打扮,然却一脸令人胆寒的凶色,正是百煞中排序第一的千臂邪佛。
众人立时驻步,皆俱望着他。
“何以错了?”骨海将军疑惑问。
千臂邪佛抬手胸前,执住悬挂颈间一条粗巨珠链,细看之下,竟非什么佛珠,而是一颗颗串联的人头骷髅,其上缕刻邪异符文,闪耀着暗弱的白芒,道:“佛爷这条项珠,叫做‘九魅连环’,乃圣皇所赐,与少主从不离身的‘不坏圣皇锁’乃同出一处,即使远隔千里,亦可互相感应,由此断定,我们前往的方向不对,若非炼心殿的位置变了,便就是少主不在那里!”
众人诧然。
“可互相感应……也就是说,只要依凭这‘九魅连环’,即使有障眼术或迷阵阻挠,我们也能寻着少主?”骨海将军道。
“正是。”千臂邪佛森然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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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心殿。
小玄眼中蓦地芒彩大盛,绚丽极绝,前方的毒眼影煞朝后疾退,眼见就要隐入芒彩之中,遂提神骨剑飞步追击,孰料骤然头目昏花,心口烦恶,周身真气灵力一阵紊乱,险些一头栽地。
就在此时,腕际一紧,却是皇后探手拽住了他,低声唤道:“别动!”
毒眼影煞只觉浑身不对劲,心知吃了暗亏,脚下退得更急,倏地天旋地转,通体乏力,一个踉跄几欲扑倒,煞是狼狈。
“怎么回事?”小玄惊问,收住脚步,方觉烦恶消减,望向周遭,见蟢房中异彩如幻,出奇瑰丽,直如藏放着无数珍宝的水晶宫一般,不禁大讶。
“我祭了法宝,不可乱动。”皇后小小声道。
小玄这才注意到她右手中指拎着一只奇形之物,以三条细细珠索悬着,似珊瑚若莲灯,正放出重重异彩。
“果真是碧海珊瑚灯。”皇帝冷声道,“妖龙与你究竟是何奸情,方肯赠你此等至宝?”
皇后不理不睬,只压着声对小玄道:“我们走,切记不可快步疾行。”言罢一手提灯,一手牵着小玄缓步往门口挪。
毒眼影煞这时已缓过神来,运提真气,蓦地飞身而起又朝他俩扑袭过来,然而人在空中,蓦感通体脱力,重重地摔落在地。
“蠢物!碧海珊瑚灯乃海界太古之物,无上之守护至宝,辉芒至处,皆禁制所在,除了持宝之人,余者不可肆提真气灵力,不可急驰猛行,否则,任尔九转丹成金刚不坏也消受不起。”皇帝轻喝。
毒眼影煞一时不敢再乱动,只恶狠狠地盯着皇后与小玄,有如饿兽窥视。
“原来如此!”小玄暗忖,心中虽急着要去向师父报信,却也不敢加快脚步。
“这就想走么。”皇帝轻蔑一笑,扬袖轻甩,身前忽然多了一杆血色大幢,其上绣着九尊古远魔像,口中念念有词,便见那杆大幢冉冉升起,飞移到皇后与小玄顶上,徐徐旋转,骤然间,整间宫室都阴寒起来。
“炼魂幢!”皇后失声轻唤,面色凝重,一双凤目紧紧地盯着顶上盘旋的大幢。
只见大幢愈转愈快,幢幕四下扬起,隐闻阵阵鬼哭邪唳,初只丝丝缕缕,渐渐此起彼伏,后竟潮奔浪涌,声势骇人。
皇后与小玄心中虽急,却不敢加快脚步,眼见就到了门口,倏闻嘶唳厉吼四起,殿壁纷纷如粉坍塌,一时幔碎幄残尘土飞扬,昏朦中赫见影影绰绰,万千恶魂邪魄围拢过来。
两人大吃一惊,皇后赶忙提起手中宝灯。
那些恶魂邪魄汹涌扑噬,直至宝灯光芒中方才慢了下来,却仍步步逼近。
小玄放眼望去,见那些恶魂邪魄小则若犬狈,巨则如楼台,似人似兽,或残或缺,尽皆奇形怪状穷凶极恶,夹裹森森阴秽之气,层层叠叠不知尽处,心中惊懔,不觉运提真气注入神骨,猛然又感头目发昏,只好收止功法。
率先冲入光阵的邪魔成排成片地瘫倒下去,有些甚至烟消云散,然而数量极众,依然不知死活地朝前急拱猛涌,夹带着的大股阴秽之气正在侵蚀碧海珊瑚灯撑起的光阵。
皇后高提宝灯,朱唇轻颤,口中不住颂念,碧海珊瑚灯光亮愈艳愈盛,然而所发芒彩却给从四面八方掩至的魔潮片片侵蚀,范围正在速迅变小。
魔潮中,许多更高巨、更凶险的魔怪开始出现,在拱翻的地面爬出十几只巨型尸蛛后,虚空中又跨出了几个高逾近丈的骷髅将军,坐下的骷髅马背上赫然生着骨翼架子,显然生前是天兵天将的坐骑——天马。
小玄正在诧讶,一个忽然出现的白骨门中竟然爬出了条巨如龙蛟的骷髅化蛇来,长逾十数丈的骨躯蜿蜒游走,一下子就蹭暗了大片光阵。
这些魔怪都是被邪皇渊乙消灭后,亿万年来收聚于宝幢之中的魂魄,妖魔精怪有之,神佛仙灵亦有之,有些生前甚至称霸一方,虽然此时的战力大多已不如生前,但被藏于炼魂幢中诸般邪法熬炼多年后,已另有一番怖人的邪恶之力。
小玄心中震憾,这阵势,显然比仙灵大会上大宝召出的精怪海及虞渊谷中遭遇的巨狰海更加猛恶浩大,莫说自己与皇后抵挡不住,便是师父在此,恐怕也无力招架。
皇后面色发白,雪额上尽是细细的汗珠,碧海珊瑚灯撑起的光阵给阴秽之气四面侵蚀,已是岌岌可危,守护的地盘正在大片大片消失。
蟢房四壁早已不复存在,突现的魔潮厉叫着撕扯着,争着挤着涌向各处,冲垮了炼心殿更多的宫室,而且还在急剧膨胀。
然而在更外围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极其巨大的“泡”,巨泡呈半透明状的暗金色,其上符文繁若星辰,时明时暗,时隐时现,已悄然将整座炼心殿完整的包裹起来。
一队搜寻到附近的龙牙卫发现了巨泡,冲上前去,尚未触及巨泡,却猛然发现,整队人马莫明其妙出现在数里外的另一座宫室之中,惊得妃嫔宫娥四下走避。
皇帝嘴角挂着嘲讽,朝皇后轻笑道:“碧海珊瑚灯虽为玄龙遗宝,可惜却落在了你的手里,以你的修为,对这无上至宝简直是种糟蹋,而今偏又遇见了另一件圣宝,自是山穷水尽。”
伴随着数声震人心魄的嚎叫,炼心殿高达七、八丈的屋顶骤被顶破,更远处的昏暗中出现几个高巨得令人恐惧的身影,一时瞧不清是何物事,强大的威煞却已如山压至。
“知道是什么吗,那是魔化过的夸父族巨人尸身。”皇帝负手微笑。
皇后与小玄不禁骇然。
据传兵主蚩尤的八十一兄弟便是夸父族巨人,个个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天神亦惧,直至天帝遣太古大神水族先祖之一的应龙降世,辅助黄帝方得破之,不想眼前的魔幢竟然拘役着这种强大的存在。
“别吃惊,接下来你们还会见到更多更惊人的东西。”皇帝悠然道,“炼魂幢乃是与召妖幡齐名的至宝,当中拘役着无数强大的魂魄,圣皇将之赐与我,普天神佛虽然憎我恼我,却再无哪个敢来招惹我!”
庞巨的骷髅化蛇一马当先,已深深地突入了光阵,转眼已游至皇后与小玄二、三丈处,如同实质的腥秽毒息中人欲晕。两人面色惨白,皆知光阵被魔潮压垮之际,便是命绝之时。
就在此刻,魔潮的稠密处突然亮了起来,一直往前冲的魔怪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你推我挤纷纷走避,旋见空出来的地面升起道道白色光芒,一座法阵乍然浮现。
法阵当中,一条娉婷身影迅速清晰,手提缀满珍宝的金鞘长剑,那身形风姿,正是武翩跹,只是此时的她面上戴着只奇异面具,几与皇帝面上那张一模一样。
皇帝霍然转身,目光牢牢地锁住了她,森然道:“很好,朕正要去寻你,你却自个送上门了!”
武翩跹默不作声地静立于魔潮之中,面具色如淡墨,细纹遍布,彷佛由许多块碎片粘合而成,其上不时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电状青芒蜿蜒爬过,前额挑着七根形状不一怪角,望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与邪恶。
皇帝深深呼吸,心底一阵狂喜,他虽然从未见过真正的七绝覆,此时亦能断定绝非赝品,一股杀意自漆黑的面具眼洞中电射而出,邪厉的声音里带着丝颤抖:“真是教人意外,原来真正的七绝覆落在你的手里……你这女人,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小玄又惊又喜,叫了声“师父!”
“师父快来,救救徒儿!”皇后也倏地尖呼起来,望着在面前张开山洞般巨口的骷髅化蛇,惊恐地闭上了眼。
“我师父怎么成了她师父?大难临头,皇后定是吓傻了……”小玄心中生怜,面对排山倒海般掩至的魔潮,尽提真气就要迎上死战。
几于同时,魔潮中的武翩跹雍容抬臂,朱唇轻启,缠挂于雪腕上的暗金色古钱忽尔不见,下一瞬,那只带翅金钱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空中炼魂幢旁,盘旋不住的炼魂幢陡然顿滞,眨眼间光华尽逝,竟然莫明其妙地一头朝下栽落。
如同噩梦乍醒,如海如潮的魔怪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如非殿中的残垣断壁与遍处弥漫的尘土,还真教人怀疑适才的一切是真是幻。
“落宝金钱!”皇帝怒喝,金龙衮袍一扬,电般掠向宝幢坠落之处。
武翩跹裙角轻荡,人已飞仙般拔地而起。
毒眼影煞机警之极,随之扑出,上前拦截武翩跹。
皇后惊魂未定地睁眼,望见空中坠落的炼魂幢,恰离自己不远,心中一动,飞步过去,一袖卷了过来,方才抱在怀里,蓦地衣发俱扬,却是皇帝到了跟前,骤感肩膀剧痛,娇哼一声急挣开去,只听哧喇裂响,右边近肩处连衣带肉给挖去了一块。
小玄挥剑疾刺,却只中空处,见皇后踉跄跌向自己,赶忙一臂兜住,剑如惊虹连削数记,却是剑剑落空,倏地腕际一痛,神骨险些脱手飞出,心下骇然,揽紧皇后腰肢疾往后退。
炼魂幢乃邪皇渊乙所赐至宝,非同寻常,皇帝岂容有失,附骨之疽般紧追不弃,如勾十指黑气缭绕,正是灭天鉴中的蚀魂爪。
皇后腾出一手,与小玄灯剑齐出,拚尽所能接了数招,便一同挨了记蚀魂爪气劲,立感血脉抽搐心跳如擂,皆知不妙。
小玄身怀诸宝,真气雄厚,尚可支撑,皇后却是眼前阵阵发黑,然而心明此时性命攸关,只是死死地抱着炼魂幢不放。
小玄早已将北溟玄数迅提至第二境,却见皇帝瞬东骤西时隐时现,悚知面对的是生平罕遇的强敌,当即强招连发,俱是诛天诀中最精妙的变化,倏地一剑正中敌人胸口,不禁惊喜交加,岂知剑势兀然而止,剑锋只没入肌肤数毫,皇帝犹如不觉,一爪直击过来,唬得他猛向后跃。
皇帝如影随形般追击,疾捷诡谲处真比那神出鬼没的魊魅尚胜百十倍。
小玄仗着剑技神妙,险中还了几剑,皇帝并未怎么格挡闪避,剑锋及身,依然金刚不坏一般,未伤分毫。
“神骨何等威力,便是遇见坚胜金铁的巨狰也如削之如泥,这厮怎能以血肉之躯相抗?”小玄心中震惊,一时方寸大乱,与皇后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这厮有厉害法宝护体,硬拼不得!”皇后喊道。
“什么法宝?”小玄讶问。
“不坏圣皇锁!”皇后道。
“贱人倒也有些见识,是空空老儿还是妖龙告诉你的?”皇帝狞笑道,爪上黑气如妖魔之臂暴吐而出,长逾数丈,层层匝匝地困住了皇后与小玄。
武翩跹凌空飘掠,疾朝他们飞来。
毒眼影煞只一闪一纵便截住了她,十指如钩一连数击。
武翩跹目不斜视,依旧衣袂飘飘地朝前飞,未见如何刻意闪避,毒眼影煞的阻截便全数落空。
毒眼影煞惊怒交集,两爪齐出,直如暴雷惊电,比之前倍加凌厉,猛感心脏一麻,垂目望去,赫见丽虹闪耀,一匹彩练正从胸膛贯出,不禁魂飞魄散。
直至戴着七邪覆的武翩跹飘然远去,毒眼影煞方才软软跪地,双目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呼吸间骤见大蓬鲜血喷泉般激射而出,他乍然惊省,急欲运提真气锁护伤处,然却绝望地发现,心脉已被齐根切断。
武翩跹手上提着把丽芒缤纷的剑,聚宝已经出鞘。
小玄蓦感压力大减,抬眼望去,见一匹彩练与数道黑气在尘土中绞缠腾窜,却是武翩跹同皇帝斗做一处,立时精神大振,提起神骨杀上前去,与师父齐斗皇帝。
皇后缓得口气,强撑着身子,口中细细颂念,将抱在怀里的炼魂幢收入法囊之中,乃一只贴身藏放的五霞金鸾香囊儿,心下暗灼:“师父说与碧海珊瑚灯有感应,一旦祭起,瞬息即至,怎么此时仍然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