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太后。”
慈仁宫内,“康熙”站在毛东珠面前。
如果光听他的声音和看他的脸,几乎与那位那位少年天子没有任何差异。
不过若是看到他那一身汉人衣冠和浓密的黑发,便知道此人绝不是康熙帝。
毛东珠看着眼前这张毫无破绽的面容,心悦诚服地说道:
“公子果然天姿聪颖,这易容变声之术,我当年学了好久才略有小成,没想到您三天就已经炉火纯青。”
“康熙”转头看向一脸惊奇的塔娜,“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走运,被我这么优秀的男子临幸!”
塔娜先是一愣,然后啐了一口道:“呸!自己夸自己,也不嫌害臊!
你们汉人就是奸诈,喜欢玩弄这些阴谋诡计!”
此时的她也换了模样,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宫女。
这个“康熙”正是易容后的聂云,这已经是他落脚慈仁宫的第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一边通过毛东珠详细了解清廷上下内外的情况,一边向她学习易容变声的技巧。
之前他虽然也学过易容,但那只能骗骗不熟悉的人,以及没有武功的人。
比如从没见过王氏兄弟的日月神教教徒,或者身上毫无武功的凌霜华,亦或是自大的少林知客僧,而且他只能改变相貌,却无法改变声音。
但毛东珠的易容术,不但能瞒过清宫上下,还能让和她睡了几次的顺治都分辨不出,几乎可以称得上神乎其技了。
而她假扮塔娜十几年都没有被人识破的关键,除了易容术之外,还有一门从蛇岛学到的秘术———幻云魔音。
这幻云魔音顾名思义,便是通过内力控制声带,让声音随意变化,宛如那变幻莫测的白云一般。
修炼有成后,无论是男女老少,高亢低沉,甚至各种动物、器物、自然之声都可以模仿。
有点类似口技,但却比口技强大得多。
而且改变声音只是牛刀小试,随着功力加深,发声之人甚至可以凭借声音控制住别人的神志,就算让那人立刻自杀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才会用魔音之称。
不过若用这门武功来控制他人,每次都会消耗体内近乎三分之二的内力,而且接下来十天都无法施展内力武功,可以说是瞬间从绝世高手,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这么大的代价,但却无法保证百分百的成功。
如果对手意志非常顽强,或者说内力远胜发声之人,那也有可能控制失败,但施展的负作用却丝毫不会减弱。
即使通过玄灵玉碟,也无法将这个缺点去除,正如无法去除《葵花宝典》的自宫特点一样。
“这幻云魔音虽然厉害,但用来杀人实在得不偿失!”
聂云暗暗下定决心——除非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否则他绝对不会轻易使用这门功夫。
反正他凭借药物,也可以短暂让人进入催眠状态,并施加心理暗示,就像当年的凌霜华,就是被他这样拿下的。
“公子莫非想要李代桃僵,夺了这大清江山?”
毛东珠突然问道。
而塔娜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聂云,显然也非常在意聂云的答案。
自从那天她情不自禁地和聂云吻在一起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奇怪。
为了巩固满蒙联盟而嫁入满清后宫,更被封为后宫之主,塔娜的身份注定她无法轻易做出追随聂云的决定。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对聂云充满仇恨,因为他不但强暴了自己,还是个想要颠覆满清政权的反贼。
但是聂云却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她伪装的坚强,更让她再度回忆起那段令她倍感痛苦的往事。
没有那个女人甘心忍受丈夫的冷遇和羞辱,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让自己的婚姻成为一桩交易。
如果顺治帝在她入宫后,能给她哪怕一点点温柔。
即使不像对董鄂妃那般恩爱,但也可以成为塔娜心中的支撑。
可是一味想要摆脱母亲影响的少年天子,太过感情用事,对于两任来自科尔沁的皇后都是诸多挑剔,横眉冷对,废了一个不够还想废第二个。
面对这样无情冷酷的丈夫,塔娜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心里却非常认同聂云的话:为他付出简直就是个傻子。
这几天聂云没少折腾她,而她的态度也从反抗慢慢变成了沉默,最后更有些期待和享受。
身体如此,心理也是如此。
以至于聂云让她暂时易容躲在慈仁宫,她也没有拒绝。
潜龙猎心大法再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个道理,日久了,真的可以生情。
聂云听了毛东珠的话,冷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去冒充。
他不是一心想要做个继往开来的千古一帝么?
既然如此,我便以这锦绣河山为战场,堂堂正正地将他彻底击败。”
聂云从来就没想过要通过假扮康熙来反满复汉,更别说顶着金钱鼠尾跟一群满清鞑子周旋。
满清八旗不是自诩“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么?
聂云偏偏要彻底粉碎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勇,把这失去的天下一步步夺回来。
正如后世一位大文豪所说的那样: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
当然聂云绝不会承认他之所以不考虑这个方法,那是因为冒充康熙后,短时间内很难脱身游走天下,少了很多泡妞的机会。
听到聂云的回答,塔娜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再说了,既然已经答应要带你回科尔沁,自然要兑现承诺,谁让你是我的女人呢!”
聂云又贼兮兮地加了一句。
塔娜心里猛地一颤,头一次体会到被一个男人放在心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那是顺治帝从来不曾给予过她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眉毛一挑,傲娇地说道:“我可没说要跟你出宫!”
聂云舔了舔嘴唇,说道:“放心,就算为了你这美丽的身体,我也一定要把你带走的!”
塔娜脸上浮起红晕,但却毫不退缩地说道:“这几日我身体还没恢复,这才让你欺负,但你别以为占了我身子,便可为所欲为。
我们草原上的姑娘,最喜欢如雄鹰般展翅翺翔的英雄,最看不起像绵羊一样,软弱无能的男人。
我阿爸若是知道你对我做的事,他一定会杀了你!
我们科尔沁人人能骑马,个个能弯弓,光射雕手就成百上千。
大草原也不像这皇宫,你就算武功再厉害,也躲不过我们蒙古铁骑的追杀。
怎么样,还敢说送我回家么?
说完后,她脸上露出挑衅的神情,但那骤然加速的心跳,却显示出一丝期待和忐忑。
聂云笑道:“这天底下还没有我聂云不敢去的地方。
我们来打个赌,只要我送你回科尔沁,并且得到你父亲的认可,你就安心做我的女人。
如果你的父亲不认可我,我二话不说,任你处置。”
说着伸出右掌。
“一言为定!”
塔娜眼睛一亮,也伸出手掌跟聂云连击三下掌。
她拍完后刚要收回,却被聂云拉住小手,一把拽入怀中,不由分说便亲了下去。
“唔……唔……”
塔娜挣扎了几下,便认命似的搂住聂云,乖乖送上香舌。
而毛东珠早已识相地走出房间,为两人把风去了。
“二少爷,不要啊,求求你放了我!”
京城陈世信府上,从一间卧房里不断传出少女哀求的声音。
似乎是因为心存顾忌,少女把嗓子压得很低,但依然能听出其中的绝望与悲伤。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陈世信夫妇早已睡下,府里的下人也都各自安歇。
此处位于内宅,按理说应该有下人值夜,但不知为何房间门口竟然空无一人。
“雨诗,别怕,以后跟着少爷,吃香的,喝辣的,你就享福吧!”
一个男子得意地说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色欲。
“砰!”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吓得屋里的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刚才被他搂在怀里肆意轻薄的少女,连忙拉住被扯开的衣襟,远远跑到一边。
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走进屋里,他看着屋中男子那宛如猪尾巴的辫子,再看向旁边哭得两眼红肿的少女,心中杀意大起。
那男子倒是胆色过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青年拱手一礼,说道:“在下陈家济,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青年冷笑一声,身子一闪来到他面前,右手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如提鸡鸭猫狗一样将他举在空中,转头问少女道:“你叫什么?”
少女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奴婢雨诗,是陈府的下人。”
她扫了一眼被青年提在手中的陈家济,只见他两眼圆瞪,拼命用手拍打青年的胳膊,但却如蜻蜓撼石柱一样,丝毫不起作用。
青年叹了口气,又问道:“你的心上人可是叫进忠?”
那名叫雨诗的婢女小脸一红,嗫嚅着半天没开口。
青年心中了然,笑道:“今日之事你就当不知道,不管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理会,明白么?”
雨诗虽然心中不解,但想到青年刚才将她救下,应该没有恶意,便点头应是。
青年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扔给雨诗,口中道:“接住。”
雨诗接住一看,发现都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而且足足有五张。
“这……恩公,雨诗不敢收。”
少女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还给青年。
青年摆手道:“过几日,让进忠帮你们俩赎身,出去自己做点小买卖吧。
有了今日之事,想必你也不想留在陈府了。”
这个青年自然是出宫查探消息的聂云,他自从猜破宝亲王弘历的身世后,便一直想亲自来陈府确认一下。
这个世界的陈世信虽然也致仕辞官,但依然留居京城。
聂云从毛东珠那里拿到了整个京城及皇宫大内的地图,今夜便亲自来到陈府打探,没想到刚一进来,便听见这里有动静。
他顺着声音来到门前,听到这少女名叫雨诗,便出手阻止了这场悲剧。
在原着里,雨诗被陈家济逼奸后投海自尽,她的心上人进忠也抱着她的尸体,撞死在陈家门前的石狮子上。
可以说陈家济因为自己的好色,逼死了一对本来可以幸福一生的恋人。
而书里的主角陈家洛知道此事后,居然只是大怒道:
“想不到我哥哥是这样的人,我本想见他一面,以慰手足之情,现在也不必再见他了。”
之后便再无行动,就这么将两条人命轻轻揭过。
聂云当初每次读到这里,都恶心得读不下去。
他对雨诗道:“这陈家济平日里道貌岸然,倒也知道此事不光彩,把身边的下人都支开了。
你回去好好安歇,不必担心清誉受损。”
雨诗点点头,又迟疑着说道:“那……那二少爷……”
“放心,我不会杀他!”
聂云冷笑道。
他见雨诗还有点犹豫,便说道:“若不是我恰好将你救下,你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雨诗想起刚才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心下顿时硬了起来。
“谢公子救命之恩,雨诗永世不忘。”
她对着聂云盈盈一拜,转身走出房间。
聂云转头看向已经快吐舌头的陈家济,阴笑一声,伸手在他身上连点几下,最后又在他后颈捏了几下,然后将他放在床上。
陈家济正觉得奇怪,忽然感觉下身传来一阵湿意,竟然不知不觉尿了出来。
他大吃一惊,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同样嘴里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聂云拿起桌上的酒壶,掰开他的嘴,直接给他灌了大半壶,接着又把剩下的酒泼在他身上,转身扬长而去。
过了几天,陈家二少爷喝酒中风,以致全身瘫痪的消息,成了京城中不少纨跨子弟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府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弄得一片愁云惨雾,陈世信直接病倒,卧床不起。
他的妻子徐氏也大受打击,整日以泪洗面,越发思念远在天山学艺的小儿子陈家洛。
兵荒马乱之下,雨诗和进忠两个下人,双双给自己赎身的事,自然没人注意。
“公子,监视陈府的人已经派出去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弘历那里我也让监视的人,每十天报一次消息。
只要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会尽快禀报。”
毛东珠恭敬地说道。
“嗯。”
聂云头也不抬,在书桌前笔走龙蛇。
片刻后,他放下毛笔,拿起那张写着满汉两种文字的黄缎,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
“你写的什么东西?”
塔娜刚才想要偷看却被聂云阻止,心里好奇得不行。
“不可说,不可说。”
聂云摇头晃脑,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哼!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汉人最是狡诈!”
塔娜撇撇嘴,“你这人看著白白净净,其实一肚子坏水,一定是要去害人!”
“不错,正是用来害人,而且是个无耻又无能的小白脸。”
聂云接过毛东珠递上的印章,用力盖在那张黄缎上。
“公子,先帝早已去世多年,就算你盖上他的印章,只怕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效忠。”
毛东珠看着聂云,小心地说道。
“这份遗诏并不是为了朝堂争锋,我自有用处。”
聂云将印章还给毛东珠,右手一翻,将黄缎收入混元天地之中,脸上再次露出每次阴人前的诡笑。
“小桂子,你……咳咳……今天输了……咳咳……多……咳咳……多少银子?”
在皇宫一处不起眼的小房内,面色蜡黄的老太监捂着嘴,每说几个字就会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短短一句话半天才说完。
“今天输了二十两,全部是输给温家兄弟的。”
旁边的少年年龄不过十四、五岁,长得又瘦又小,一双眼睛滴溜溜转,显示出远超常人的精明。
“嗯,好,明天继续输……咳咳……不过要比……咳咳……
今天输得再多一些。”
老太监虽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脸上却带着满意,似乎听到少年输钱让他很开心。
“这么多银子,输了多浪费,不如给我吧!
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聂云笑着走了进来。
老太监面色一变。
他一向心思缜密,每次说话前都会细心留意周围的动静。
虽然前不久被人毒瞎了双眼,但他自信仅凭一双耳朵,也不会让人无声无息地摸到身边。
但刚才聂云走进来之前,他竟然一丝动静都没听到。
这让他心中对聂云的警惕,一下子提到最高。
聂云看向旁边的少年,只见他面上虽然露出惧色,但却并未喊叫,而是静静地观察着,眼珠转个不停,似乎在考虑聂云的来意。
“果然是气运之子,与众不同。”
聂云虽然看不见,但体内的玄灵玉碟,却不断跳跃舞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强烈地吸引着他。
而少年也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威胁,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对他虎视眈眈。
老太监轻咳一声,说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少年便还没等聂云开口,大喊道:“海公公,这人居然没有剃头,一定是民间乱党,快杀了他。”
他虽然不会武功,但对于危险却有着非常敏锐的感知力。
即使聂云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但他依然从中看出了惊人的杀意。
老太监眉头一皱,他对清廷忠心耿耿,碰到乱党一向是有杀错不放过。
但刚才聂云出现得太过诡异,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假笑道:
“原来是心怀前朝的英雄……咳咳……真是失敬!
不知阁下来自何方,来此有何见教?”
聂云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手里突然多了一柄银光闪耀的长剑。
“海公公,他拿着剑,一定不是好人,快杀了他!
少年被那逼人的剑意,吓得牙齿咯咯直响,感觉腿肚子都抽筋了。
“海大富,如果不是因为你效忠满清,我真是不想杀你。”
聂云手腕轻抖,让长剑发出一阵嗡嗡之声,“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死得痛快!”
“哼!”
海大富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便抢先出手,纵身向聂云扑来,双手掌力雄浑,中宫直进。
“想逼我对掌,好用阴阳磨来对付我,主意不错,可惜了!”
聂云轻笑一声,不闪不避,挺身而上。
“啊!”
剑光闪过,血光乍现,海大富惨叫一声,身子飞速向后退去,双手已经齐腕而断。
“妈呀!”
那少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向屋外跑去。
聂云头也不回,右手向后一挥,然后掌成虎爪形状猛地一抓。
“啪嗒”一声,屋门关上了,将三人全部锁在里面,整个房间变得一片沉寂。
过了一会,屋门重新打开,聂云施施然走了出来,身后是两滩散发着恶臭的黄水。
“好饱啊!”
聂云伸了个懒腰,“这会反正没事,不如去找点乐子。”
他足下轻点,向宁寿宫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