鼇拜身为辅政大臣,位高权重,他的府邸自然是京中各方势力重点关注的对象。
聂云为了立威扬名,丝毫没有隐藏痕迹,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打上正门,路杀了进去。
步军统领衙门和鼇拜执掌的镶黄旗护军,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迅速安排力量赶去护卫。
刚才赶来的正是镶黄旗护军,步军统领衙门管辖的马步军,稍微晚了一步。
不过领兵参将巴克什并未在意。
在他看来,大清国兵强马壮,满洲八旗天下无敌,而鼇拜又以勇武著称,区区一名刺客,根本就是飞蛾扑火。
他带着手下清兵,一路横冲直撞向着鼇拜府邸而去。
不料快赶到时,却看到往日里气势汹汹的镶黄旗护军,如同受惊的羊群一样,朝自己的队伍跑来。
他们都丢了兵器,个个面带惊恐,有的人甚至连鞋都跑掉,两只赤脚已经磨出鲜血,但却丝毫不觉疼痛,依然不停地狂奔。
而且他们一边跑一边不断回头张望,就像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追赶一般。
精锐剽悍的八旗勇士,已经成了一群被吓破胆的溃兵。
巴克什大吃一惊,连忙命人拉住其中几人,细细询问。
“什么?你们几百人,居然被一个人杀得大败而回?”
巴克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着溃兵再三确认之后,才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结果。
他细细询问了当时的场景,心中立刻意识到,今日这名刺客绝不是他这区区几十名兵丁能应付的。
他连忙命人禀报步军统领盖山(即九门提督),自己则命人四处收拢溃兵。
过不多时,内城全部封锁,整个步军统领衙门都动了起来。
一队队清兵如凶狠恶虎一般,朝着鼇拜府扑去,不多时已将其团团围住。
只见侍卫的尸体从离大门几丈外的地方,一直铺到大门口,鲜血已将地面全部染红。
高大的门板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扇歪在门柱边,向里望去,另一扇远远倒在庭院里,上面满是裂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硬生生砸飞出去。
院子里也满是侍卫的尸体,一路向里面延伸。
盖山纵马上前,看着眼前的惨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他原本对溃兵所说情况还有些半信半疑,如今却是完全相信了。
“若见到刺客,切不可贪功冒进,一定要排好盾墙枪阵,用弓弩在远处射杀!”
盖山唤来手下,让他交代各队参将。
见队伍已经做好准备,他便安排几名嗓门大的清兵上前叫阵:“大胆刺客,竟敢在天子脚下作乱!
此处已被大军团包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几遍喊完之后,府里悄无无声,静得就像一座坟墓。
而那敞开的大门就像阴森的墓门,仿佛要将众人吞噬进去。
一阵冷风吹过,盖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左翼总兵低声道:“大人,莫不是那刺客已经得手?”
他刚说完,就听得府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杀了我!”
盖山面色一变,那正是鼇拜的声音。
他拔刀在手,大声喝道:“全军准备,弓弩手对准大门!”
随着一阵咯吱吱的拉弦声,一支支泛着冷光的箭头,对准了府门。
“呵呵。不过才割了两百多力,这才哪到哪啊!”
随着一声轻笑,从影壁后面转出一个人来。
“全军预备!”
随着一声令下,前排的清兵用双手牢牢稳住盾牌,后方的枪兵将长枪从盾牌间隙伸出,化作片片枪林。
盖山定睛望去,只见一个汉人打扮的男子,左手拿着一根长枪,右手提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大摇大摆地走出门来。
“鳖少保……他手里提的是鼇少保!”
巴克什突然大声喊道。
盖山心中大惊,仔细一看,只见男子右手提着的竟是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身穿一品朝服,两腿————不,确切地说是两根几乎已经没多少肉的腿骨,拖在地上,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那人不断发出凄惨的哀嚎,两手紧紧抓着男子的衣衫下摆摇晃着。
只是男子毫不理睬,迳自向前走着。
按理说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人早应该昏迷才是。
但不知为什么,他声音听起来却是中气十足,丝毫不显虚弱。
盖山看得分明,那人正是鼇拜。
只是此时的他头发散乱,满脸血污,丝毫看不出平日的威风。
男子提着鼇拜来到门口,将他往地上一丢,看着不远处杀气腾腾的清兵,微微一笑,说道:“来得真够晚,看来你们也盼着鼇拜早点死啊!”
巴克什策马上前,大喝道:“你这前明余孽,竟敢行刺辅政大臣,简直是大逆不道,如今……”
话未说完,就见男子举起手中长枪,对着他轻轻一掷。
呼啸声中,那长枪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巴克什身前,摧枯拉朽般地刺穿铠甲,将他的身体扎了个通透。
沉重的力道让他向后飞出,枪尖又穿过一面盾牌和后面的清兵,将他们如糖葫芦一般穿成一串。
最后枪尖斜斜扎入地面,就像现代比赛中落地的标枪,只是这标枪上挂着两个还没完全死透的人。
巴克什似乎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胸口的枪身,想要抬手确认一下,但还没摸上就无力地垂下,口中吐出阵阵血泡。
“呃……呃……”
他瞪着那名男子,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声,身子颤动了一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鞑子就是鞑子,说话这般无礼,实在让人心烦!”
男子拍拍手,“你们可不要学他,要不然……”
他说着右手一翻,又一支长枪,凭空出现在手里。
清兵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又惊又怕地看着男子。
他单手耍了个枪花,顺手往地上一插,也不见怎么用力,枪身已经没入脚下的石棱中。
这一手又是让盖山心中一惊,他强忍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说道:“不知壮士是什么人?
为何要行此大逆之事?”
“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聂云!”
聂云丝毫没有隐瞒身份的想法,“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呵……也没什么,本公子就是看你们满清鞑子不顺眼。
既然不顺眼,就要杀杀你们的威风!
鼇拜号称满洲第一勇士,自然要从他下手!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盖山被这话噎得一阵肝疼。
他强压火气,继续说道:“这里是天子脚下,大清国都,你纵然有绝世武功,也敌不过千军万马。”
聂云笑道:“当年听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我今天倒想看看,此言是真是假!”
他说着便拔出长枪,用枪头在鼇拜身上轻轻一划,只听一声惨叫,连皮带肉削去好大一块。
“住手!”
盖山连忙大喊道。
聂云顺手掷出长枪,再次杀死一名参将和两名清兵,弯腰提起鼇拜,一个旱地拔葱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已走远。
“想要鳖拜性命,就跟我来!”
声音远远飘来,让盖山气得几乎将钢牙咬碎。
他将鞭子用力一抽,大喝道:“全军跟上,若是走了刺客,军法从事!”
双方就这样一追一逃,一路上只听鼇拜惨叫连连,地上更是不断出现小团血肉,显然聂云在赶路过程中,还在不断地从他身上一片片割肉。
虽然身后追兵无数,但聂云并未向外城逃走,反而在城内四处游走,没过多久便将八旗护军全部惊动。
“哈哈哈……你们八旗精兵,简直就是一群窝囊废!”
聂云一边赶路一边大声呼喊,声音传遍四方,“眼睁睁看着你们所谓的满清第一勇士,被我提在手里像涮羊肉一样活剐,努尔哈赤、皇太极要是知道子孙后代成了这副模样,只怕要从坟墓里蹦出来了!”
这一下简直就像捅了马蜂窝,八旗护军个个都红了眼睛,恨不得将聂云碎尸万段。
只见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全是各路清兵,统兵将官不断吆喝,清兵们也是四面围堵,拼命地追赶着聂云。
只是聂云一身轻功高绝,速度飞快。
虽然清兵人多,但却连射出的弓箭都挨不到他的衣服。
而且他又不时回身掷出兵器,连杀各级统领、参将几十人,将整个内城搅了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盖山双目血红,精神几乎崩溃。
被一个刺客在皇城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身为九门提督,别说乌纱帽,只怕连身家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等到最后,聂云朝着正阳门奔去。
远远看见城门下早已是黑压压一片,数名身穿盔甲的大将骑在马上,正不断指挥着清兵。
此时鼇拜身上的肉几乎被削去了三分之二,双腿、双臂、胸口往下都已露出森森白骨。
他的嗓子早已喊不出声音,眼神也是毫无生气,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似乎已经对聂云的任何手段,都已没了反应。
聂云冷笑道:“鼇少保,一路走好!”
说着挥手一剑,将鼇拜的头颅砍了下来,然后将无头尸体往前方一扔,一掌拍出,将这位前一天还上挟天子,下令百官的权臣打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他杀了鼇少保,我们不用再投鼠忌器,传令,万箭齐发,将他射死!”
盖山见状却是心中一喜,大声命令道。
因为聂云这一耽误,其余方向的清兵也赶到了,他们和盖山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用乱箭将聂云射死。
聂云将长剑和鼇拜头颅收入空间之中,抬头看着那遮天蔽日的箭雨,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英雄》。
电影片尾时,无名为了天下大义,放弃了刺杀秦王,坦然走出大殿,毫无反抗地被秦军射死。
“今日虽不能单剑屠龙,也足以名传青史了!”
聂云眼中泛起一抹疯狂,脚下泛起银光,浑身上下则罩上了一层金色,“此战之后,天下都会知道我聂云的名字!
看着即将被箭雨转淹没的聂云,盖山松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刻就惊得从马上跌下来,整个人更是陷入了极度的疯癫之中。
只见聂云在一瞬间仿佛释放出无数分身,每道身影出掌如风,将四方来箭全部击落。
一时间,场中只听见几乎连成一片的叮叮之声,好像平日里铁器互击一样,那是箭支和手掌撞击的声音。
“不……不可能,这还是人么?”
盖山看着眼前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不停地大喊着,“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武功,不可能,不可能!”
将领如此,下面的清兵就更加崩溃了。
射出箭后,本以为可以将这逆贼立毙当场,没想到结果却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他们心中不禁同时浮现起一个念头:眼前这个敌人根本不是人,而是神仙,是妖怪,是恶魔!
部分还保持着几分清醒的将官,继续指挥清兵放箭,但听他们颤抖的声音就知道,其实也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鼇拜府上的事情再次上演,数千清兵不停地拉弓射箭。
而聂云却毫发无伤,更将射来的箭一支不漏的全部击落。
不知什么时候,清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放下了弓箭,呆呆地看着场中那个神魔一样的男子。
聂云将最后一支箭拍落,将手举到嘴边轻轻一吹,“还真是有点疼呢!满人善射,果然不假!”
他搓搓手掌,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正阳门,轻轻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小小的一步,让众人猛然惊醒。
“杀!冲上去,杀死他!”
盖山突然发疯似的大喊道:“谁要杀了他,本官保奏他做大内侍卫,贴身服侍皇上,前途无量!”
其余将官也清醒过来,大声说道:“杀了他,连升三级,赏金万两!”
不知是为了上司许诺的奖赏,还是要除去心中的恐惧,清兵也挥舞着刀枪向聂云冲了过来。
聂云变出长剑,朝正前方用力一挥。
一道无形的剑气,将冲上来的十几名清兵砍成两段,这样子人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一时间哀嚎死起,让其余清兵的冲刺为之一顿。
“沙场厮杀,用剑还是不太合适!”
聂云在心中暗叹一声,决定这次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学一门适合战场的兵器。
虽然少林藏经阁里有棍法和枪法,但依然是偏重于江湖争斗。
即使是罗汉阵,也不过是数十人之间的对阵,和真正千军万马厮杀,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眼前显然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聂云这次杀了鼇拜,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扬名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准备脱身了。
聂云迎着刚才被自己杀出的缺口冲了过去,人还没到跟前便是连发数道剑气,只听嗤嗤声响,几十名清兵应声而倒。
他这次没用雷神疾,但依然在一个呼吸间,冲入了清兵阵中。
贴身肉搏是他上个世界就做过不知多少次的事,此刻自是轻车熟路,不到片刻便杀得血肉横飞,一片混乱。
“快给我上,围住他!”
盖上气急败坏地喊叫道。
如果只是鼇拜一个人死,跟他有仇的康熙帝,说不定还能饶了自己。
但如今聂云大开杀戒,杀死八旗子弟无数,更有多名旗人将领,要是还让聂云走了,他也就可以回家自灭满门了。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聂云将一身武功全力施展开来,剑挑掌劈,拳打脚踢,硬生生将军阵杀穿,毫发无伤地来到城墙下。
他抬头看了一下高度,顺手拍死一名清兵,不等他倒地便用力将尸体踢上半空。
接着他又是双手连抓,将三名清兵尸体依样扔出,然后两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子瞬间拔高,在四具尸体上连续借力,一气跳上城墙。
之前在这里把守的士兵,都已被调下去围攻他,所此时城墙上空无一人。
他向城外望去,只见外城的汉人百姓,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他……他竟然没有剃发易服!”
有眼尖的人看到聂云金冠束发,一身明朝士子的打扮,不禁失声惊呼,引起众人一阵骚动。
京中汉人百姓整日看惯了金钱鼠尾,今日猛地看到聂云这幅扮相,配上他的伟岸身躯,英俊相貌,本来已经习惯了满清服饰的他们,突然觉得自惭形秽,同时心中那抹沉寂已久的亡国之痛也再次浮现。
聂云看着那一个个锃明瓦亮的额头,和一双双在异族统治下已经变得麻木的眼神,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郁闷至极。
他深吸一口气,运功大声喝道:“满洲第一勇士鼇拜,已被我聂云斩杀,老贼头颅在此!”
说着将鼇拜头颅举起,向众人展示。
底下的百姓听得此言,惊得鸦雀无声,一个个呆地看着聂云。
此时内城的清兵已经向城墙上杀来。
聂云不再耽搁,纵身跃下城墙,在半空中将鼇拜头颅向城墙上一甩,接着头也不回地把长剑向后扔出。
只听哢嚓一声,宝剑从鳖拜口中穿过,将那颗头颅深深钉在城墙上。
聂云一声长啸,飞快地向城外奔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吟道:“满洲衣冠满洲头,满面春风满面羞。
满眼河山满眼泪,满腹心事满腹愁。”
他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愤和心酸,城中百姓闻言,都感觉心里猛然被人揪了一下。
但很快,聂云又吟起另外一首诗来:“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热血沸腾的诗句,被聂云用狮子吼法门吟唱出来,传遍了整个北京城。
众人看着城墙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有人眼泛热泪,有人喃喃自语,有人咋舌不已,众生百相,应有尽有。
聂云出了北京城后,便加快了速度,很快来到郊区一处树林里。
林中停着一辆马车,一匹健壮的黄骠马,正安静地吃着草。
胖头陀带着几个人正守在周围,见到聂云到来,连忙施礼。
聂云刚来到马车前,门帘突然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妩媚艳丽的容颜。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