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老接信赶来,却没想过逼走乔峰后丐帮后事如何处理,听完于虚雨的一席话,不由有些犹豫不决。
同时,他心里暗惊,因为此事非同一般,而于虚雨却像知道的一清二楚,连今天赴会之人也了解的清清楚楚,他不由问道:“于大侠名闻天下,不知何以知道这件稳密之事?”
于虚雨道:“我门派中有一秘技,为卜算之术。因为乔峰是我的结义哥哥,我为占卜一卦,所以此事前因后果,牵扯人物等知道的比较详细。我门中占卜一事,非常灵验。长老想知道占卜结果吗?”
徐长老道:“愿闻其祥。”
于虚雨道:“乔峰被你们逼走之后,将遭受陷害,在中原无法立足,远投北辽。因此引发的血案,今天赴会主要人员无一幸免。徐长老若不立即决断,血案恐怕难免。”
徐长老沉吟半晌,道:“依你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于虚雨道:“整件事之后有一位黑手,马夫人等人聚齐之后,不要当着帮众之面谈论此事,可以会合诸位长老、舵主等主要人物密议。整件事情真相明悉后,由您老会同丐帮重要人员公议,若是想让乔帮主退位,选择一位合适帮主之后,由乔峰传授其“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以其它理由让乔峰自会退位。如此乔峰一来在中原有立足之地,不可能远走他乡。其次,帮中绝技不至传到北辽。如此,此事不会伤及丐帮元气,影响不会很大。”
徐长老决定此事果真需要隐密进行,他向乔峰建言,决定将弟子遣散林外,以护卫为名布下警戒圈,而里面只留下十六名长老及几位八袋舵主。
全冠清暂时收押,宋长老等四长老暂时参与会议,待议事后决定如何处置。
乔峰毕竟是丐帮帮主,遇到如此大事,终究要由他发号施令。
徐长老只不过是一位退隐前辈,位居其下,虽然辈份尊崇,但只能建议乔峰如何行事。
乔峰是个举止得宜、思考冷静的人,但突然遭受如此大事,不由有些手足无措。幸亏于虚雨在侧,不时传音提醒他注意一些什么事情。
林外弟子传报说:“谭公、谭婆来到。”
乔峰忙率众人将其接进林中,只见一个老翁,一个老妪,男的身裁矮小,而女的甚是高大,相映成趣,两人正是谭公、谭婆。
乔峰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
众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此时听得林外蹄声得得,一头驴子闯进林来,驴上一人倒转而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
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的屁股!”
于虚雨知道这人一定是赵钱孙。
众人瞧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
谭婆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
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突然间伸手撑足,变得又高又大。
众人都是微微一惊。
谭公却脸有不豫之色,哼一声,向他侧目斜睨,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随即转头瞧着谭婆。
那倒骑驴子之人说是年纪很老,似乎倒也不老,说他年纪轻,却又全然不轻,总之是三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相貌说丑不丑,说俊不俊。
他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快活么?”
谭婆牛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众人听了都觉好笑。
但每个老太太都曾年轻过来,小姑娘时叫做“小娟”老了总不成改名叫做“老娟”只听得马蹄声响,又有几匹马驰来,这一次却奔跑得并不急骤。
数乘马来到杏子林中,前面是五个青年,一色的浓眉大眼,容貌甚为相似,年纪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二十余岁,显然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正是“铁面判官”单正的五个儿子,外号叫“泰山五雄”跟着一骑马驰进林中,泰山五雄一齐上前拉住马头,马背上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飘身而下,见他满脸红光,当得起“童颜鹤发”四字,神情却甚谦和,不似江湖上传说的出手无情,向乔峰拱手道:“乔帮主,单正不请自来,打扰了。”
乔峰当即抱拳还礼,说道:“若知单老前辈大驾光临,早该远迎才是。”
单正朗声道:“请马夫人出来叙话。”
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中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
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未亡人马门温氏,参见帮主。”
乔峰还了一礼,说道:“嫂嫂,有礼!”
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
她话声极是清脆,听来年纪甚轻,只是她始终眼望地下,见不到她的容貌。
于虚雨简单的向乔峰说了一些马夫人的阴谋,乔峰这里已经知道马夫人亲身赶到,寻来徐长老、铁面判官等人做主,其中内幕绝不简单。
乔峰先接外客,再办理本帮事务,向单正道:“单老前辈,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不知是否素识?”
单正抱拳道:“久仰谭氏伉俪的威名,幸会,幸会。”
乔峰道:“谭老爷子,这一位前辈,请你给在下引见,以免失了礼数。”
谭婆却道:“这位我的师哥,叫赵钱孙。”
乔峰说道:“众位,此间并无座位,只好随意在地下坐了。”
他见众人分别坐定,说道:“一日之间,得能会见众位前辈高人,实不胜荣幸之至。不知众位驾到,有何见教?”
单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单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乔峰道:“不敢!”
单正接着向乔峰道:“乔帮主,贵帮之事,我父子原是不敢干预,但既然蒙马夫人看得起,前来做个见证。”
徐长老咳嗽一声,说道:“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这位兄台,今日惠然驾临,敝帮全帮上下均感光宠。马夫人,你来从头说起罢。”
马夫人一直垂手低头,站在一旁,背向众人,听得徐长老的说话,缓缓回过身来,低声说道:“先夫不幸身故,……”
她虽说得甚低,但语音清脆,传入众人耳里,甚是动听。
她说到这里,话中略带呜咽,微微啜泣。
杏林中无数英豪,心中均感难过。
于虚雨却在看戏般的看着马夫人,徐长老、乔峰知道马夫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弱女子,因此聚精会神听她讲话。
只听她续道:“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书信。封皮上写道:‘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马夫人说到这里,杏林中一片肃静,当真是一针落地也能听见。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这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能见到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