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凝固。
沈隐停顿了一会儿,若无其事把保温桶放到床头:“起来了,好些了吗?”
如果没有纪兰亭处心积虑的逗笑,沈琼瑛大概率死气沉沉,起码几天都不搭理沈隐;但被纪兰亭插科打诨一下午,她短暂忘了那些事,且因为打情骂俏被撞破而心虚,下意识嗯了一声。
沈隐心头一松:“我给你煲了鸡汤,你多喝点。”
沈琼瑛想从纪兰亭怀里挣出来,但是纪兰亭分毫不让地抱着她,对沈隐视而不见:“也是,你该喝点汤补补。”
沈隐打开饭盒,一勺勺喂她喝汤。
此时反应过来昨夜的事还没解开,不想搭理他已经来不及了,沈琼瑛沉默了一下,“我自己来。”她伸手去拿,却被避过了。
沈隐眼睛里闪过一丝乞求。
于是她只好坐在纪兰亭的怀里,喝着沈隐喂过来的汤。
沈隐强迫自己忽略人肉背景,但纪兰亭那么大个块头,多少有点自欺欺人,好不容易饭毕,他看了纪兰亭一眼:“我有话跟她说,你回吧。”
纪兰亭一副没眼力见到底的样子:“没关系,反正你在我这也没秘密了,回避就算了。”
沈隐顿了顿,递给她一杯水,一颗药:“昨天我们做的时候,我都射进去你最里面了,而且我射了好多,好像就在你子宫口,都灌满了,我觉得还是吃一下药,不然……”
他只要说这是避孕药,沈琼瑛都二话不说喝下去,之所以说得这么详细,就是奔着恶心纪兰亭来的。
果然纪兰亭听得脸都青了,也不甘落后帮沈琼瑛回忆:“说起来瑛瑛,上周你是不是忘记吃药?当时我也射进去好多,好像满得溢出来了,那个量也太大了,你会不会怀了我的小孩?要是怀了就好了,那今天就不用再吃药了。”
这也是睁着眼说瞎话,沈琼瑛入院的时候,因为有阴道出血,为排除流产方便用药医生就给做了血检,纪兰亭说这话也是纯粹恶心沈隐的,毕竟他也不希望瑛瑛怀孕,不然那还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周宇泽那贱人的。
眼看着沈隐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还没完:“瑛瑛你看我多好,你怀了就生下来好了,我负责到底,不像有的人整天给你瞎吃药,祸害你的身体”
这一波波火拱得,终于让沈隐脸色铁青。
昨天他确实失控了,他自己也感到懊恼。
想到沈琼瑛本来就体弱,现在还要被扰乱内分泌,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了。”沈琼瑛白了纪兰亭一眼:“少说两句!”说着赶紧接过药一口喝掉,算是把话题掐了。
沈隐脸色却更加难看,因为她让纪兰亭闭嘴看似责怪,但此刻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喝完药三个人又陷入了尴尬,谁都不说话,好像刚才你一句我一句的是幻觉。
良久沈隐看向纪兰亭:“你辛苦了,回家吧,我来换班。”
纪兰亭心说你想得美,谁不知道夜里抱着她睡觉是福利,凭什么我白班你夜班?
“不用,我既然担下了这档子事,在这里大家都知道我是瑛瑛男朋友,你夜里在这里睡会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沈隐皱眉:“我是她儿子,就算人家问起,我陪个床也不算什么。”
纪兰亭撇嘴“:那也得看什么情况,没见过因为房事进医院儿子还这么殷勤,还跟施暴者和谐共处,你觉得合适?”
沈隐也有点火了,虽然他无奈请了纪兰亭帮忙,但不意味着他默认引狼入室:“晚上我不可能把她交给你,你死心吧。”
说着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想往自己怀里带,谁知道沈琼瑛下意识往纪兰亭怀里瑟缩了一下。
老实说,想到再和沈隐单独过夜,她真是害怕的。哪怕知道他不会丧心病狂到再做什么,但她的身体还有着疼痛记忆本能抵触。
这一幕刺痛了沈隐。
纪兰亭得意洋洋看着沈隐,露出一个挑衅式的、胜利者的笑容。
沈琼瑛抬头就对上了他小三似的贱笑,不由也沉了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谁也不需要,我一个人睡。”
“不行!”两个少年异口同声否决了,随后又各自争辩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沈琼瑛被吵得腻烦,索性捂着耳朵,不知何时又睡着了。
沈隐和纪兰亭僵持了一会儿,不经意看见她的睡颜,觉得过分红润,用手探了探,果然又低烧反复了。
于是俩人谁也不用争了,都留了下来。
纪兰亭冲沈隐使了个眼色:“我去叫护士输液。你如果还想夜里留下的话,就去卫生间回避一下,两个男的在这里影响不好。”
这会儿都十点多了,他说的也对。
沈隐进去躲了几分钟,等到护士走了才出来,便看到纪兰亭脱了外衣睡到床上,在沈琼瑛没扎针的那边躺好了,跟个暖床丫鬟似的爬床了。
总共一米来宽的床,他上去也就不剩什么了。
沈隐冷冷看着纪兰亭:“你下来,你那么大块头也不怕挤着她!”
这会儿瑛瑛睡着了,纪兰亭肆无忌惮散发着小三的贱笑:“哎呀我也想下去换你,可惜瑛瑛这输液呢,总得有人看着药水,反正待会来人你还得躲的。你今天操劳一天,就一边歇着吧!”
说着还要挑衅:“哦差点忘了说,你做饭的手艺不错!”
沈隐沉默了一会儿,直接去卫生间接了盆温凉水,端到床边,稍微解开沈琼瑛领口的扣子,随后拿着毛巾伸进她的胸前腋下,为她擦身体。
他擦得不紧不慢,似乎要把她全身细节都擦到,认真极了。
纪兰亭眼看着他的手在衣服下面游来游去,隔着衣服一把按住他的手:“她好不容易睡着,你别骚扰她行吗?”
沈隐抬起头冷笑:“护士交代过给她散热,你懒惰也别耽误别人照料。”
纪兰亭手伸进去抢过毛巾:“那我来,这种事就不劳烦你了。”
沈隐缩回了手,倒也不争不抢,只在他刚要动作的时候慢条理斯提醒着:
“她正身我都擦过了,现在只有胳膊和手心脚心没擦。”
纪兰亭心里嘀咕:既然擦过了你刚才磨磨唧唧一直擦?轮到我就擦过了?所以我抢了个寂寞?
不过事关瑛瑛的病情,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他只得闷声不吭去给她擦手脚四肢,刚擦了一遍沈隐又接着提醒:“水都用热了还能散热?你应付自己还是应付她?”
等纪兰亭忍气吞声去卫生间换水搓毛巾回来,就见沈隐已经无声无息占据了他刚才暖床的位置,把瑛瑛拥在怀里。
纪兰亭才发现自己大意了,他没想到沈隐也可以这么贱。
他强忍不甘帮沈琼瑛又细致擦了遍四肢,这才退出病房,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不知从哪搞了张病床推过来,摆在沈琼瑛旁边合并下来,然后舒舒服服躺在沈琼瑛旁边,倒没试图再去拥抱她,而是伸出手,垫在她输液的手下面,和她十指相扣。
等到早晨六点多醒来,沈琼瑛除了头晕已经不烧了。就发现,自己左手边牵着一个,右手边枕着一个。
沈隐睡得也不大踏实,几乎是她刚醒就醒了,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试探她的体温。
然而这难得的温情却吓到了沈琼瑛,她本能地后退,攥紧了手指。
于是纪兰亭也被她挠醒了,看到这一幕,惺忪着眼睛控诉:“大早晨你就性骚扰?你就不能控制一下?”
沈隐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掩去了眼里的失落,转身下床:“我回去做饭。”
“不用了,”沈琼瑛摇摇头:“这边营养餐搭配得也很好,我也想换换口味。你们都回去吧。要是再旷课,晚上都别来了。”
送走了两个少年,沈琼瑛终于清净自在了一天。
等到傍晚,沈隐提着汤先一步过来:“我想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