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姐您好,请问网路上关于您怀孕的事是真的吗?”
“梁小姐,请问现在爆出怀孕,跟前阵子的税务风波有关联吗?”
“梁小姐可否透露一下,孩子父亲到底是从政还是从商的呢?”
……
梁双燕匆匆躲开围在周围的记者,在几位助理的保护下快速挤出。
电梯周围被堵得水泄不通,她的几个助理都忙着清场,她趁乱躲进视线盲区的消防通道,沿着步梯上行。
想到沈瑾瑜这个阴险小人吃闷亏的样子,被媒体狙击的不悦平复许多,原本沉重的步履也轻快不少。
走到三楼的出口,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心慌起来,她下意识抓住扶梯的把手。
就在她打算继续上行时,里面冲出来一道黑影,撞了她一个不防备。
好在握住扶梯的手还没松,虽然摔下了楼梯,到底还是卸了力。
她惊魂甫定,有血顺着大腿根部扩散。
卫衣头帽和口罩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往下看了一眼,转身消失在她恐惧的视野中。
如果不是对视时看到的那双眼睛太冷静,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场平凡的逃逸。
之前的记者虽然被助理们拦截了,但还是流出了不少视频照片的。
视频中梁双燕行路匆匆,但手下意识捂在腹部。
媒体还翻出了她去年接受访谈时对另一半的要求,视频中她侃侃而谈:我觉得做女强人就挺享受,我想我不需要再嫁入豪门吧?
这么捋下来,媒体们得出结论——梁双燕99%怀孕了,孩子生父100%是某位青年市长。
对于沈瑾瑜巅峰时期的过度炒作终于反噬得彻底。
若是没有当初瑛瑛情人们花钱的那场偶像级造势,沈瑾瑜开房视频不会第一时间被辨识到人,现在怀孕事件也不会一下子就被引火烧身。
因为他的名气在外,就算媒体没故意散播,路人也会分分钟认领,有关部门消除影响的速度根本来不及。
组织部的陈部长显然也看到这些花边新闻,忍不住又给沈瑾瑜打了个电话:“你和那个演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总也扯不清?”
沈瑾瑜严词保证:“绝对没有,都是捕风捉影,我绝不是那种不检点的人。”这话陈部长听听就算了,毕竟沈瑾瑜情妇的实名举报还压在那里。
况且陈部长早先还看过君雅流传出的那个开房视频:“你心里有数就好,过去的倒也无所谓,现在可不要蹚她的浑水。”
沈瑾瑜再三否认,这才安抚了对方。电话挂后,他想了想,又给姜步青打了过去。
两边总是都要安抚住的。好在用不了几天了,等梁双燕流产,就没什么可以逼迫到他,以他的谨慎,稳到秋季没问题。
其实真要求稳,他应该听从姜步青的安排,日后不说提拔,至少不会吃亏。
但姜步青把他视为傀儡,而他本就是天生反骨的人,如何肯乖乖服从?
再加上瑛瑛的失控和身体的无能让他血液起了某种激进变化,近乎孤注一掷地谋求权柄。
如果说现在她是一只挠得他鲜血淋漓的狸猫,那将来她最好变成他手心困死的飞虫。
——当他连她都不再爱惜,就更加不会爱惜自己了。
圣心医院,梁双燕靠坐在床头,脸色还因为之前意外而惨白,神情却是镇定的。
她可能有时盲目自信,但并不蠢。
贺璧站在旁边,俯视着她:“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梁双燕咬唇不语。
几天前,这位就找上她,告诉她有人想要买凶让她流产,且手段会一次比一次激烈。
她不信,但就像当初私自做试管的事一样,她一向喜欢两手准备。
为此她在腹部绑了厚厚的海绵,衣服也穿得宽松,当时摔下楼梯撞击并不严重。
但到底受到了惊吓,有些先兆流产。
之前她放出怀孕的消息,只是小范围试水,真实能确定她怀孕的人,只有当初的医生、姜步青和沈瑾瑜。
利益相关,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她没想到沈瑾瑜这么敢……孩子差点就没了。
如果没了这个孩子,姜步青肯不肯保她,连问都不需问,这大概也是沈瑾瑜有恃无恐的原因。
好在就医及时,面前这个男人还妥善保护了她的隐私。
说实话,抛开之前的算计较量不谈,她对沈瑾瑜已恨到无法和解。
哪怕她曾想过打掉这个孩子,但真正无助流血那一刻,孕激素的本能仍令她绝望到痛不欲生。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连番翻船使她终于从盲目自信中清醒,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贺璧轻描淡写:“出国。”
“不可能!”她下意识反驳,仍咽不下这口气:“这件事,先生也是站在我这边的,是他沈瑾瑜阳奉阴违,我干嘛要败走?”
贺璧嗤笑她看不清形势:“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被税务调查组绊在这里,姜先生鞭长莫及,你觉得在本地斗得过沈瑾瑜?”
“产期还有7个月,每天都有可能出意外,你怎么防?这次还是在你自己公司,人抓住了吗?”
“退一万步讲,在你和沈瑾瑜之间,你觉得那位真的铁了心保你?沈瑾瑜明摆着不愿娶你,那在一个劣迹艺人和得力下属之间,你觉得谁比较有价值?”
这句话戳中了梁双燕的隐忧。
的确,如果姜步青下决心保她,其实她的事本不必闹到沸沸扬扬,进退两难。
至今若不是拿她试探沈瑾瑜,姜步青恐怕任由她去坐牢。
数亿对她来说是天价,对姜步青真的很难协调吗?归根到底是已经把她看做牺牲品。
烟瘾发作使她烦躁:“如果能揪住沈瑾瑜买凶交易的证据就好了。”她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贺璧笑而不答。
证据么自然是有的,但现在可不会给到她。
“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自保不是吗?”他提醒:“出了国,你可就有的发挥了。”
她苦笑:“我现在被查,出国是我想出就出的吗?”
贺璧摇头,“这点梁小姐可以放心,只要你想走,我马上就能为你安排下去。”
这里有一个时间差,一开始梁双燕的确承认了疏忽大意偷税漏税,只等补缴,可后来因为石油事态升级,上面对她的处罚倾向于从重判刑,对她的动机也认定成主观故意。
上面有心推她出来平忿,却因有悖于修订后刑法201条的豁免条款而难以执行,一直推敲自圆其说的方案。
有声音认为应该严谨给够她法条内补缴的时间,也有声音认为影响恶劣应该以儆效尤。
就在这个一拖再拖的争议过程之中,梁双燕闻风怀孕。
简言之,偷税漏税还没通过官方盖棺定论,程序上处于被调查阶段,没被正式限制处境。
不过即使这样,她想出境也还是难度不小。
若按寻常,在她到了机场检验身份时就会被拦截。
但贺璧已通过周宇泽跟周林海打好了招呼,会从边检放水——毕竟周林海家族跟贺璧一拍即合,也想投资梁双燕搞掉沈瑾瑜。
“怎么操作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为你提供担保。”贺璧递给她一个写有庄园地址和对接电话的卡片:“目的地法国,上面有联系方式,等你落地巴黎,后续一切都不用担心。”
“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梁双燕震惊。
贺璧笑而不答。
因为体制问题,贺氏在法国的根基要比华国更深。在他的地盘上梁双燕想玩逃单?那真就跟说着玩儿似的。
即便梁双燕真的逃单,但凡她能豁出去搞沈瑾瑜一票大的,那几亿他就是替她掏了又如何?完全值回票价。
梁双燕脸上泛起复杂和警惕:“你们……想得到什么?”
“很简单,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贺璧笑了笑,绕开了话题:“现在看来你暂落下风,但如果梁小姐后发制人,勇敢发声,到时候逆风翻盘不是难事。”
“梁小姐以紧急就医保胎名义去法国,承诺一年后还会回来,又有我来走税务担保,这不算叛逃,我也会帮你出具官方手续。”
“其实梁小姐,你有没有想过,现阶段价值,你是小于沈瑾瑜的,所以那位先生的天平会倾向他,而当沈瑾瑜越没价值,你反而胜算大起来。”
“……那么,我就预先祝梁小姐旗开得胜了。”
姜步青挂了电话,脸上是明显不悦。
刚才沈瑾瑜主动打过来,说来说去言辞恳切,可到了关键问题,依推说考虑。
说起来,沈瑾瑜那个情妇出现的时机还挺微妙。
沈瑾瑜洁身自好,一到云台就栽进了温柔乡,还因为她男友争风吃醋,很是做了些不上台面的报复。
当时他觉得事出反常,还特意问过,被沈瑾瑜拿“逢场作戏”给搪塞过去了,现在看来可完全不像那么回事,竟然影响到了他的布局……这女人,别一开始就是个美人计吧?
想到这他拨出个电话。
“喂?是我。沈瑾瑜那个情妇的资料,你替我查查,我要详细的背景。”他顿了顿:“顺便,把沈瑾瑜那个姐姐的资料也给我一份。”听说沈瑾瑜有个失踪的姐姐,一直在找,如果沈瑾瑜实在不听话,他也可以用其亲人下落做诱饵——到时候情妇和亲姐之间,他总不会选错?
对普通人来说,茫茫人海找个失踪人口是大海捞针,可对他们这个级别来说,区别只在想不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