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不由得摇了摇头,似想赶走心中的烦恼,皱眉说道:“你不用这么灰心,天下蕙质兰心的美女多的是,也未必个个都喜欢无月。以我看,小青这丫头就对你大有情意,阿姨为你做主,让你娘把她许配给你如何?”
小津对她顽皮地眨眨眼睛,笑道:“那是因为小青压根儿就没怎么和无月哥哥打交道。若是他对小青灌上一句迷汤,小青不爱死他才怪,立马躲得我远远地!要不,夫人敢不敢和我打赌?”
她长叹一声说道:“小津,你还不了解女人。女子若是爱上一个男人,即便那个男子多么对不起她,她也是不会变心的,哪有那么容易见异思迁?”
小津说道:“这点我相信,不过那要爱得很深才行,就象夫人和我二姊对无月哥哥那样。至于小青这样的丫头可是现实得很,二姊回来后成天缠着二姊问他的事儿,若能攀上高枝儿她岂会不愿意?对我,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呵呵!”
慕容紫烟见他说得如此驾定,信心也有些动摇,打赌若输了可是很没面子,还得给无月再添上一房小妾,怎么想都不合算,忙岔开话题道:“不跟你瞎扯了,小青的事儿你还没回答我呢?”
小津怔怔地看着她,缓缓地道:“夫人,您是知道的,这一生一世,我心中只有……就不劳夫人啦。”
慕容紫烟实在受不了他那情深似海的眼波,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上次在我书房中不是已经说好,对我彻底死了这条心么?今天怎么又说这样的浑话!”
小津轻轻靠进她的怀里,喃喃地道:“做不成恋人,做我的乾娘好么?”
她已有些妊娠反应,母性奇重、乳房发涨,胸脯被他的头一拱,乳房更加涨得难受,不禁生出一阵母爱冲动,随口就待答应,可转念一想,不愿给他留下任何念想,缓缓摇头道:“不行,好好读你的书吧!”轻轻推开他的身子,走进烟霞卧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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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阳小镇上,燕芷容拉着无月走向宾悦客栈,她逛街的兴致似乎也没了,一路走一路挽住无月聊得很是亲热。
无月看着她那焕发着青春活力的如花笑靥,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忽觉有人拉住自己的手,耳听有人说道:“这位大姊姊,求求您行行好吧……”
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眼泪汪汪地跪在街沿上,约莫八九岁光景,身旁一张草席不知裹的何物,身前地上放着一张纸牌,四角用石子压住。
他凑上前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下面是两排小字:“逃荒至此,爹爹饥寒而亡,若有好心人出钱葬父,俺愿终身为奴。”
小孩见他停下脚步,这才把手松开,抓得他一手的污垢。
他也不以为忤,蹲下身子温和地说道:“小弟弟,草席中就是你的爹爹么?”
小孩一脸悲戚之色地看着他点点头,一时泪如雨下,将满是灰尘的脏脸浇出一道道脏痕,变成了一张大花脸。
他眼圈也是一红,眼前不禁浮现出同样脏兮兮的、至今下落不明的小雨,爱屋及乌之下,对无家可归的小乞儿油然生出怜惜之心。
他本是孤儿,与他感情最为深厚的几位姑娘也是,他对流浪街头的孤儿一向有着深切的同情,不由得转头说道:“芷容姊姊,这孩子真是好可怜,咱们帮帮他吧?”
燕芷容长叹一声道:“这些年姊姊云游江湖,天灾人祸加战乱,处处饿殍遍地,逃荒者全家饿死路边的也不在少数,这种情形我见得太多了,你都帮得过来么?何况眼下,你自己还……还自身难保呢。”
他毅然说道:“别的也就罢了,可眼见这孩子如此可怜,又找上了我,我怎么也不忍心弃之不顾啊!”
燕芷容顺从地点点头,低声说道:“那好吧!”
二人都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该如何处理,她回到客栈招来两位随行护法,说明情况之后,让他俩出面处理此事。
这两位中年灰衣人行事干净利落,经验丰富,立马分头行动,到各店铺筹备棺木、灵棚和花圈等物,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物事已全部到位,甚至还找来一位道士为死者招魂。
做过道场之后,小孩在临时搭建的灵棚中拜祭过亡父,请来的一伙帮闲将棺木放上一辆大车,唢呐吹奏着哀乐,一路逶迤来到镇外,道士已选好一个山清水秀之处,就地挖坑安葬、立碑。
棺木入土时,小孩趴在棺木之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人生之中这样的生离死别能经历几次?
每次离别都会在世间留下一条饱经创伤的心灵,擦干眼泪,踏上完全陌生的人生之路,前途未卜,没了任何依靠,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也只能独自面对。
这是人生不能承受之轻,撕心裂肺的哭声令无月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当年爹爹横死无定河边,后来他去寻访过多次,至今连爹爹的葬身之处也找不到啊!
后来的人生经历告诉他,有没有父亲的孩子性格上会有多么大的差异!
他学会了该如何保护自己,懂得该怎样说话才能讨人欢心,或许对他今后的人生颇有助益,可心灵上的创伤又有谁知?
小孩跪在墓碑之前,面对黄土孤冢呆呆出神,良久良久,眼中哀伤是如此深沉,唯一相依为命的人就这样走了,孤独地长眠于这堆黄土之下,自己也将孤身一人,未来一片茫然……
无月擦擦眼睛,上前蹲在小孩的身边长叹一声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可有去处么?”
小孩凄然摇头,随即坚决地道:“我答应过的,小姐既已替我葬父,从此我便当追随主人,终身为奴。”
无月想起北风,她不也是终身为奴么?
她那自卑的眼神,每每令他心酸,他和声说道:“我帮你纯属同情,你不必为奴……好好保重,我走了。”
他拍拍小孩的肩,起身欲行,不是他不愿收留这孩子,而是他也在亡命途中,随时都会遇上危险,带个小孩子在身边实在不方便,还可能连累他。
小孩死死地拉住他的手直摇头,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看来这孩子真是无处可去了,他犹豫半晌,只好温和地说道:“你实在要跟着我也行,不过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主人,做你的大、大姊就好,行么?”
当着这么多人,他一不小心差点儿就说漏了嘴。
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禁皱眉,这孩子是什么意思?
叹息道:“我该回去了,你若舍不下你爹,就留下再待一会儿吧,晚些时候可到镇上宾悦客栈五号上房来找我。”
小孩痴痴地看着墓碑,眼中满是眷恋和不舍,又转头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一付左右为难的模样。
他轻轻掰开小孩的脏手,叹道:“既如此,我就再等你一会儿吧。”
雇来帮忙的百姓已然散尽,孤冢边那条小小的身影是如此孤苦凄凉,渐转低沉的饮泣是如此哀伤无助,他也是心有戚戚焉,当年若非北风姊姊把他抱回,他的下场或许比这孩子更惨,长长地呼一口气,转头满怀歉意地苦笑道:“芷容姊姊,我这儿做善事,劳心费力的却是你,真是抱歉!”
燕芷容轻轻一笑:“咱俩还用分什么彼此么?何况做点善事,感觉还真不错!”
无月紧了紧她的柔荑,心中很是感动,多么美丽温柔的姑娘啊,李氏家训教育出来的女孩儿的确不同凡响!
一个多时辰之后,见小孩嗓子都哭哑了,他才过去拉起小孩脏兮兮的小手,低声说道:“走吧,以后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看看你爹。”
小孩总算乖乖地跟他走了,只是一脸心酸,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在念叨些啥,一路走一路回头,令人见之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