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伟岸男子正在穿衣披甲,一双素白细腻的玉手细心地为他扎好披风。
龙辉望着眼前这白衣的倩影,心头大为感动。
为了替自己缝制战袍衣甲,众女皆忙碌好几天,秦素雅、林碧柔和玉无痕三人负责裁剪,而楚婉冰更加辛苦,她为了能让战袍更为牢固,不惜劳苦地亲自采集妖界的逆蚕丝,并以本命凤凰灵火煅烧,将蚕丝炼成刚柔并济的“天丝衣”,虽不上她怀中那块以浑天丝织出的护心丝绢,但也是难得的宝物。
龙辉看着楚婉冰略带疲惫的小脸,怜惜地道:“冰儿,这些天来真是辛苦你了。”
楚婉冰伸手替他拉好领子,柔声道:“你此番再上战场千万得小心,军营里苦得很,一切都不比在家里,你千万得小心身子,莫要生病,还有若遇上危险你也得先保护自己,千万不要逞强好胜,我不求你什么建功立业,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听着这温言柔语的叮嘱,龙辉只觉得柔肠千转,心中百般滋味,于是将楚婉冰拥在怀里,夫妻二人紧紧相拥,过了好一阵子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龙辉叹道:“冰儿,你别顾着说我,你也要小心,千万不要冒险。”
楚婉冰拢了拢腮边微乱的秀发,嫣然笑道:“放心吧,这次我跟娘亲、袁叔叔、雪芯还有涟漪姐一同启程的,而且爹爹和二娘也已经从焱州动身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啦。倒是你孤身一人跟齐王同行,我担心那个狗王会对你不利。”
龙辉笑道:“傻丫头,齐王那里敢对我怎么样,且不说你相公我武功超群,单是我麾下的青龙军也够他吃一壶了。”
楚婉冰噗嗤一声笑道:“什么麾下青龙军,你现在可是光杆子一个,没兵没将的,耍什么威风!”
龙辉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道:“小羽儿已经带着青龙和麒麟两军从铁壁关赶往甑郡,而且还有其他步军随行,你相公我是兵多将广。”
楚婉冰嗯了一声,媚眼含笑地道:“小贼,等到了甑郡你也让冰儿做几天将军好不好?”
虽说军中不可儿戏,但龙辉却知道这丫头是在说笑的,于是也顺着她口风说道:“好,只要冰儿愿意,给你做元帅都行。”
由于青龙军尚在铁壁关,所以龙辉得跟着齐王的御林军一同离京,等到了规定会师地点后,龙辉才正式回去接管青龙军。
御林军虽说是贵族子弟的地盘,但由于大恒尚武,所以作为拱卫帝都的最强精锐,御林军的训练丝毫不在铁壁关守军之下。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皇甫武吉亲自挑选的最精锐三万兵甲浩浩荡荡地从京师出发,士兵都是沉默寡言,犹如一尊石像,但他们眼神中却隐隐透着锐利的凶光,只要主帅命令一下,他们便会成为出闸门的猛虎。
大恒武风昌盛,所以军人最受尊重,这也是不少贵族子弟参军的原因,如今大军出征,玉京的百姓纷纷列队送行,只要看到有士兵经过便会将手中的东西塞过去,大饼、鸡蛋等食物是络绎不绝,三万御林军几乎是人人有份。
龙辉骑着高头骏马走在队伍中,他身边正好是齐王,只见这名自幼戍边的皇子身着一声链子锁心甲,剑眉入鬓,端的是威风凛凛。
忽然发现旁边的一座楼阁上出现了几道清丽的身影,竟是秦素雅、玉无痕、林碧柔还有穆馨儿,除了秦素雅和穆馨儿外,林玉两女皆是易容乔装,但龙辉却能从她们的眼神中读出不舍与担忧。
这几天晚上龙辉一直陪着秦素雅,此刻她依旧是恋恋不舍的模样,眼角中更多几分晶莹泪光,龙辉朝她报以一个放心的笑容,秦素雅才含笑朝他挥手拜别。
“龙将军,尊夫人温柔贤淑,通情达理,真是让人羡慕啊!”
齐王笑道,“有如此娇妻美眷在身后支持,将军定是抱着必胜之念,看来此番大战吾军已经胜了七分了。”
齐王这一句话不但赞扬了秦素雅,又暗中把龙辉捧了一下。
龙辉笑道:“王爷赞谬了,这七分并非关键,剩下的三分才是真正的战局的胜负。”
齐王笑道:“小王愚钝,不知剩下三分是什么,还望龙将军告之。”
龙辉笑道:“这三分握在王爷你手中,为何要来刁难小将呢。”
他不但恭维了齐王,还表面自己的立场——不会跟你抢功劳。
齐王听出言中之意,报以回心一笑。
龙辉心忖道:“当初皇甫武吉试图打破诸王的平衡,将那些不服从他的势力通通拖下水,以求一网打尽集合大权,然而如今昊天教再次隐身地下,而煞域、魔界又动作频频,皇甫武吉恐怕也没有驾驭当今局势的能力,唯有求稳才是上策,所以才把齐王调出京师,好让宋王晋王接受泰王的势力。”
大军由国运街朝北而行,到达北门之际竟看到一道婀娜倩影立于城墙之上,眉宇含笑,面似桃花,正是皇甫瑶。
夏王不闻正事,从不与诸王冲突,所以齐王对这个堂妹还是甚为喜爱的,他朗声笑道:“郡主也来为小王送行么?”
皇甫瑶张了张檀口,似乎在说着些什么,但由于三万将士行走的声响实在是太过雄壮,她的娇弱的声音哪能穿得下来,齐王懂得唇语,一眼就看出她正在抱怨,于是手掌一挥,三万大军瞬间止步。
立定,噤声,简单扼要的动作却显示出大恒雄壮的军威。
齐王笑道:“郡主,有何话便请说吧。”
皇甫瑶俏脸微红,说道:“多谢齐王殿下,小妹此番前来是想跟龙大人说一句话的。”
她俏脸越是通红,娇羞欲滴,然而声音却不见变小,用她那独特的娇脆嗓音叫道:“龙大人,我等你打胜仗回来跟我说故事!”
说完这句话后,她一股烟似的就溜下城楼,芳踪渺然,但空气中似乎还飘着她那淡淡的处子幽香。
皇甫瑶这般架势,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其中蕴含的绵绵情愿,龙辉只觉得尴尬不已,暗忖道:“郡主姑奶奶,你这么做岂不是要置我于死地!”
与大姨子和师娘的事情还没解决,如今又冒出一个郡主奶奶,而且还是当着几万大军的面示爱,这回就算是跳海都洗不清了。
齐王哈哈笑道:“龙将军,等凯旋而归后,小王一定给父皇上书,求他替你跟瑶映郡主赐婚。”
龙辉呵呵一笑,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地的,暗忖道:“这趟死定了,就算我在战场上能保得住小命,回到家也一定会被冰儿给拆掉骨头的。”
他仿佛已经看到今早还温柔似水的小凤凰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河东狮。
大军离开帝都一路北上,这丰郡朝北一百里便是铁壁关,而裴家的根据地河东则处于玉京的背面,可以算是玉京北面最后的防线,齐王的大军到达河东后,八万河东军便与之会师,大军人数达到了十一万人,更有粮草辎重不计其数。
如此大军一日所耗费的钱粮都是不可估算的,但大恒国力强盛之极,根本就不把这些消耗放在眼里。
自大恒立国两百年来,神州大地也没遇上过什么天灾,再加上内阁与皇权的平衡和制约,使得各方面制度都比前面的朝代完善,才造就了现今如此强盛的国运。
龙辉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军队,心里暗自感慨道:“若无鼎盛的国力何来如此强势的军容,这一切都还得归功于三教所提倡的‘君权民授’,若不然皇甫武吉之前那几个昏君早就把国运给败光了。皇甫武吉虽是雄才大略,但他的继承者却不一定有这等本事,所以这个内阁决不能落入皇室的掌控。”
就在感慨之际,忽然看到昔日的“仇人”——裴海峰,只见他也是一身戎装铠甲,正骑着战马随军而行。
忽然,一道娇脆的声音响起:“夫君且慢!”
只见一名美丽少妇策马而至,由于隔着不少兵甲,龙辉并没有看清此女的面容,但却觉得此女身段丰腴婀娜,气质独特,并非一般的庸脂俗粉,十有八九就是裴海峰的妻子,位列九天仙子榜之一的赵缃音。
裴海峰与妻子说了几句话后便策马归队,留下一抹愁容随风飘去。
龙辉看了裴海峰一眼,只见他面上带着几分无奈和忧伤,其臂膀之上竟然缠着一道白色麻布。
按照当时习俗,将士出征若手缠白麻便是打算豁命死战,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龙辉不免暗吃一惊,“他究竟是真的要决心死战,还是仅仅做个样子呢?”
皇甫武吉决定出兵后,一些后援部署,如筹备粮草此类的动作便用了十多天,再加上行军路程等,大军一共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接近丰郡。
“殿下,只要通过前方的鬼风峡,便是甑郡地界。”
一声戎装的素荷珺缓缓而道,玉指轻点,遥指北面的一处山谷。
一身武士袍尽显其婀娜优美的身段,浓纤合度,其胸口饱满丰盈,柳腰楚楚一握,两条玉腿紧绷修长,尤其是雪臀圆润挺翘,跨坐在马鞍上时臀肉似乎在向两侧溢出,显得愈发丰腴,让人恨不得化身为马,也让美人骑跨在自己背上,好充分感受那腴沃结实的玉臀,以及腿胯之间那处子幽径。
齐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但却很快便压制下来,以沉稳的语气说道:“素姑娘,鬼风峡地势如何?”
素荷珺道:“此地险峻无比,峡道只能通过三人,但过了峡谷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地形,最适合骑兵冲锋。”
齐王沉吟片刻,说道:“先锋官听令,立即带领三千精兵先行探路,切记千万要谨慎,一定得把鬼风峡方圆十里内的情况给本王摸清楚!”
先锋官得令后,立即率领三千精兵出发,齐王下令全军原地待命后,朝龙辉问道:“龙将军,你觉得前方情况如何?”
龙辉朝着鬼风峡瞥了一眼,说道:“此地阴风暗沉,隐隐藏着杀机,实在是伏兵绝地也!”
三千先锋精兵动身后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没有人回来,齐王脸色上多了几分凝重,却见前方有名浑身染血的士兵策马而来。
士兵咕咚一下滚落地面,朝齐王说道:“殿下,前方遇上敌人,兄弟们正与对方厮杀。”
此人浑身是血,刀伤累累,但说话却是有条不紊,毫不慌乱,由小窥大可见御林军之军容是何其强盛。
齐王嗯了一声,说道:“敌军是何来路,人数有多少?”
士兵说道:“回殿下话,敌军挂着骷髅旗帜,与我们交战的敌兵大约有一千人,但却是凶悍异常,兄弟们完全不是对手,如今伤亡已经过半,还望殿下派兵支援。”
“骷髅旗帜,莫非是那个什么白骨阴魔?”
龙辉暗吃一惊,于是主动请缨道,“齐王殿下,末将愿率军一行。”
齐王道:“既然龙将军有心,本王再调拨三千兵甲予将军,便由龙将军前去支援。”
三千兵甲一路急行,眼看就要走到前方战区,却发现沿途的几个村庄是鸡犬不留,村民竟全数被屠戮,尸横遍野。
龙辉心里暗怒,带着士兵继续朝前奔走,势要揪出这丧心病狂的屠夫,倏然一股新鲜浓郁的血气飘来,龙辉手臂一挥,示意全军停止。
眼前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恒军的尸体,许多士兵都是一刀毙命,其全身精元尽被抽干,龙辉细细查探了尸体后,面色一沉,暗骂道:“又是这个疯和尚干得好事!”
他仔细观察了四周的情形,发觉这里的尸体也就一百多具,而且马蹄凌乱,显然大战的地点是在前方,他马鞭一扬朗声道:“留下五十人,替死去的兄弟收殓尸首,其余人随我一起来!”
鬼风峡相传乃是万千尸身所化,一到夜间便会吹起莫名阴风,这些风声犹如厉鬼哀嚎,故而得名鬼风峡,此地险峻无比,易守难攻,谁能抢下此地的控制权,便等于将对手的咽喉扼住。
龙辉虽不知对方此行之目的,但争夺鬼风峡却是刻不容缓,加速行军,誓要夺下鬼风峡的控制权。
杀声震天,怒声嘶叫,只见前方激战正酣,双方为了抢夺鬼风峡的控制权,战得天昏地暗。
恒军列队结阵凝神抗敌,而他们的对手则是身披白骨骷髅甲的魔界精兵,这些骷髅精兵凶猛异常,皆是以一当十之辈,便是这些御林军精锐也难撼其缨,被对方杀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只见骷髅魔军有一道赤色血光挥动,有一个僧人身披罪业袈裟,手持戮血罪刀,在恒军阵中犹如无人之境,一夫当关,见多少杀多杀,每杀一名恒军那口血刀便会抽出精血,从而以精血之气补充其功体。
龙辉暗叫不妙:“听冰儿说这和尚可以吸收人命疗伤,当初冰儿也差点折在他手上,按照如此推断这和尚的伤体应该已经恢复了得差不多了。”
既替同袍悲愤,又不能让罪佛恢复,于公于私,龙辉皆是义不容辞,他大喝一声率军冲入敌阵,抡起长枪便是一轮挥舞,左右开杀,将拦路魔兵挑杀刺死。
“魔僧,给我住手!”
龙辉使了一式枪勇,长枪如蛟龙出海直扑而来,然而愆僧却是不慌不忙,轮转血刀挥舞直劈,架住夺命直枪。
甫一交手,龙辉惊觉对手刀劲雄沉,心知此人已是恢复十成功体,于是再添五分真元,刺、挑、撩、捅,尽显枪术之精要,更出战意之高涨。
枪势刚强勇猛,血刀诡异雄沉,真龙欲杀佛界魔,愆僧刀劈罪孽途。
刀枪来往,双方斗得是不分上下,愆僧邪眼绽光,血刀旋转,劈出一招“血轮天葬”,佛魔之气加持下血海刀山更为锐利,而龙辉亦不甘示弱,同时施展“戍土真元”和“枪勇”,只见方圆之内泥土化枪纷纷刺来。
罪佛一击化刀山,真龙挥戈引地气,刀山拼地枪,震得百丈惊愕,满地疮痍。
愆僧劈了一刀后,淡淡地道:“施主的罪孽比上回又加重了不少,愆僧无话可说,唯有——斩!”
龙辉舞了一个枪花,冷笑道:“我的命在此,有本事便来取吧!”
“哈哈,龙将军久违了!”
一声嚣狂傲笑响起,“本尊便与大师一同为将军敲响鬼门关!”
一身黑衣的魔尊端木睺强行入围,只见他衣袖一挥,凡是阻挠他去路的恒军便当场毙命。
强援到来,愆僧精神抖擞,再起“禅孽魔经”,使了一招魔佛梵火,火焰刀气直取龙辉命门,而魔尊也是同时出手配合,使出“真魔图录”。
这真魔图录与青莲剑界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将人困在境界之内,再取敌性命。
只见龙辉被困在了一个绝密的境界之内,无数恶魔疯狂扑杀而来,誓取龙辉生魂。
前有愆僧的罪火刀气,后有魔尊的魔域境界,刀风扑面,魔域困生,龙辉不敢怠慢,使出御天借势,左右虚引,先让愆僧刀劈魔境,又借万魔扑灭罪佛刀火。
一招御天借势,龙辉轻松瓦解两大先天联袂绝杀,尽显天龙之威。
化解对手绝招,龙辉亦是惊讶,暗忖道:“愆僧恢复了功体,魔尊似乎也不含糊,刚才一招足见其元功充沛,想必也是用某些邪术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势。”
魔尊怒目阴沉,再发一招“魔修绝杀”,只见浩掌划开修罗场,无边杀气撼四方。
方才交手,愆僧已明龙辉深浅,寻思间血刀气势上手,劈出一刀“佛迷神荒”。
面对魔尊愆僧左右夹攻,只见龙辉身形似魅,御天奇法拂风化掌,尽消魔魁罪佛之力。
不但被龙辉化解攻势,还被对手来了一招“祸水东引”,将愆僧的劲力送来,魔尊惊讶之余更多了几分赞叹。
然而与魔尊不同,愆僧杀意越发浓郁,野性嘶吼,极端邪能,罪佛眼前杀念无止无休,被锁定的目标唯有——龙辉。
“很好!施主越强,罪孽便越重,如此一来便可证我大道!”
愆僧兴奋大喝,血途大道尽数铺展,象征着其无悔杀业。
龙辉见状同时驱使真气,流贯周身武脉,准备以一敌二,诛杀这佛门罪愆。
天际忽闻明王怒吼,乍现梵字天雨,璀璨佛光尽驱魔气邪氛,佛魔相克,四周骷髅军顿感气息不畅,随即数百武僧加入战圈,协助恒军对抗骷髅魔军,战局渐渐发生微妙变化,恒军开始扳回一城。
战局生变,佛号威严,洪亮的诗韵飘然而至:“救世大智慧,悯世大慈悲,渡世大功德,广世大威严!”
愆僧冷目凝杀,不屑讥笑道:“世人堕落,不听教诲,如何救世!”
说话间一刀劈下,然而一根禅杖扫来夹住血刀,持禅杖者正是佛界巅峰先天,万僧之首——天佛。
天佛杖动,施展枯木禅法,扫开罪佛邪气,昂首回应道:“世人昨日不听,吾今日说,今日不听,明日再说!”
“红尘罪孽,腐朽不堪,唯有阿鼻,如何悯世!”
愆僧一问一杀,朝着天佛使了一式——阿鼻受刑!
天佛抡起禅杖,使出“佛光卍华镜”封住血刀,说道:“地狱无悔,秉承初心,怜悯众生,何惧阿鼻!”
“苦海无涯,罪业无边,禅心坠尘,如何渡世?”
说着禅机十足的问话,愆僧手底已经凶狠,刀演“万佛魔障”,除了佛魔真元外,刀气之中还蕴含着撩动人心的邪力,普通修者一遇到此招恐怕就忍不住要甘心堕落,恣意放纵。
天佛心守灵台一片清明,抗拒魔障心念,挥动禅杖,以精湛禅法化出“大梵圣印”,震破愆僧刀气,并诵道:“苦海再深,亦要探之,罪业再重,一肩挑起,尘埃再多,吾心坚守!”
愆僧淡淡说道:“若世人不解佛法,一心造孽,如何广世?”
天佛朗声说道:“佛见三千破,渡生斩罪!”
愆僧哈哈笑道:“光世,枉你自称普世慈悲心,说到最后亦是一个杀字!”
天佛哼道:“初心泯灭,你——难返归途!”
愆僧邪异淡笑:“归途?究竟是佛路,还是魔道?罪佛愆僧今日便为你天佛教尊化出涅槃归途!”
天佛运气提元,祭起佛光真元,一掌抬起,口中说道:“佛有罪愆,魔有天劫,老衲便从禅心断万业!”
一者为求斩业,消解佛门罪愆,一者初心泯灭,屠刀染血悟道,昔日佛门同袍,今日对持厮杀。
天罪双佛斗,气走十方地。
双方各运佛门绝式,天佛内力精纯,愆僧魔功深厚,倏见数度交接,罪佛招再变,纵身跃起,一掌拍下,正是禅孽魔经中的“魔佛血手”!天佛凝神戒备,挥掌反击,使了一式“大梵圣印“!再度接掌,已是佛魔不容,八野翻动尘烟,如见愆僧鬼神降世,竟是力压天佛一筹。
虽暂处下风,天佛亦不畏魔威,真元再运,以气化分身,霎时四方幻化,武僧开阵,佛界传世武册现世,这正是——琉璃圣法,金刚护持!
佛元暴涨,愆僧也被天佛震退数步,只闻天佛诵经道:“菩提悟道,大日腾云!”
霎时那几名以气凝聚出来的武僧绽放出夺目佛耀,朝着愆僧围堵过来。
佛元化武僧,天佛转禅杖,左右合围,上下夹击,誓消佛界罪愆,然愆僧一双邪眼透着轻蔑红尘的光彩,刀势如狂,使出一招“虚妄如来”,化三千法相为诸般魔刑,正是如来成鬼,邪魔罪佛。
愆僧化出邪心如来,天佛凝怒目金刚,血刀对禅杖,双佛皆知此战生死为注,那容轻忽,各展威能,战况越发激烈。
那厢边上,魔尊运化八荒邪气,再起心魔大法,磅礴邪念朝着龙辉涌去,试图瓦解龙辉武心,趁机种下心魔。
龙辉冷笑一声:“欲以心魔毁我战魂,妄想也!”
心念普动,龙辉凝气守元,抱神归一,以心为凭,万兵之章最高境界——“万世兵魄”顿时上手。
武魂唤兵魄,霎时万兵响应,那些战死的士兵遗留的兵刃纷纷飞起,自动朝着魔尊扑去,只见千兵百刃斩断无边心魔。
魔尊暗吃一惊,这万世兵魄不但可以造成肉体的伤害,而且兵器中更蕴含着一份灼烈的战魂,使得心魔大法难以奏效。
“传言剑心通神可以凭心念操控剑器,但也仅仅限于剑器而已,可是这小子居然能够操控各种兵刃,看来他的实力尚未见底,久战对我军不利。”
魔尊暗自盘算,于是下令道:“全军撤退!”
愆僧虚晃一刀,逼开天佛后,抽身离去。
魔尊亲自断后,功化十成真元,使了一招“魔道天轮”,只见气劲浑然转动,化出一阵剧烈魔气旋风,凡是被旋风卷中的士兵全数骨肉粉碎,死无全尸。
愆僧见状,立即出刀助威,刀劈罪业之路,正是“迷途无悔”。
魔道先天合招并气,恒军难抵其锋,魔军趁势后退,龙辉立即祭出五行真元,将“庚金真元”汇入“万世兵魄”之内,飞舞在半空的兵刃受到雄力支援,立即绽放璀璨豪光,龙辉此际不但与兵刃合心,更与之同气,发挥出一个崭新的境界。
这些兵器中以剑、刀、枪为主,然而龙辉心念普动之下,竟是隔空使出“剑灵”、“刀霸”、“枪勇”等三大绝式,远远看去这些兵器就像是被上千数百个分身操控一般,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力劈向魔尊与愆僧。
三方会战,极招冲突,霎时惊爆八荒,烟尘滚滚,徒留满地疮痍,魔尊与愆僧借着绝式相拼的机会远遁而去。
那些兵刃也被劲力震碎,然而却看到有碎片上沾着鲜红热血,显然是刚流出人体不久。
天佛双手合十道:“当日一别,如今再见施主已是不同凡响,以一己之力打伤魔尊与愆僧想必这些日子来,施主已是经历了不少魔障,从中悟出不少道理。”龙辉感念当初天佛指点之恩,还礼道:“当日若无大师指点,晚辈恐怕也难有今日,而且那两名魔界先天无心恋战,所以晚辈才可略得上风,若真要分出胜负只怕得生死相搏。”
天佛笑道:“施主乃是大气运之人,秉承着无上大道而生,老衲当初的一番叨扰也只是起到锦上添花罢了。”
天佛看着魔军远去的方向,叹道:“煞域夺取丰郡后,魔尊居然率领大军前来其意图不简单啊。”
龙辉笑道:“大师所言甚是,依晚辈看来魔界此举既有防止煞域坐大的意思,又有趁机剿灭三教的势头,至于他们该如何处理便要看我们的实力如何,一旦魔尊发现我们实力不足,便会全力针对三教与朝廷,若我们显露出足够的实力,魔尊便会倒转枪头对付煞域,从而蚕食煞域的利益。”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天佛便带着众武僧先行离去,并与龙辉约定在甑郡相见,到时候三教高手皆会到场,一同商议攻打丰郡的战略。
打退魔军,恒军抢到鬼风峡的控制权,齐王甚是高兴,于是命令全军拔营,赶赴鬼风峡。
虽然取下鬼风峡,但齐王还是十分谨慎,命令士兵分批通过,虽然进度缓慢,这也避免被敌人借着地利优势一锅端的后果。
看着缓缓通过鬼风峡的兵甲,齐王说道:“龙将军,只要再过这一批士兵,我军便有九成兵马安全过谷,不知将军对后续行动有何意见呢?”
龙辉微微一笑,他心里早有定计,暗忖道:“若给我下令的话,我会派少量兵马守住峡口,让魔军疑神疑鬼,不敢轻易冒进。”
鬼风峡易守难攻,只需少数兵马便可守住,这样做不仅节约了兵力,还有其他好处,那便是起到欺敌的效——刚经历一场遭遇战,恒军不以重兵把守战略要地,反到可以让对方顾虑和疑惑,让魔界大军不敢妄动。
当然这些话龙辉是不会说出,他委婉地说道:“王爷用兵如神,想必心中早有定计,末将便不再献丑。”
齐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扬声说道:“张民校尉听令!”
那名叫张民的校尉出列道:“末将在!”
齐王说道:“本王命你率领八百兵士驻守此地,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鬼风峡三日!”
三日时间已经足够齐王与铁壁关的大军会师了,到了那个时候无论魔界的真正意图如何,都难以撼动这大恒强军。
夜空尽处,唯有一抹孤城,不能见容于天地,苍茫眼中,不见一人,只因那道孤寂,唯倒影自见。
自从被煞域攻陷之后,丰郡便是一片死寂,在不远的山峰上一道深邃的目光正在凝视着这座诡异孤城。
楚婉冰凝立山头,望着山下那座寂静的城池,心中内百感交集,喃喃自语道:“丰郡,酆都……奈何桥……或许我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弄清楚当年的事情。”
“冰儿,你在想什么呢?”
楚婉冰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素衣的洛清妍缓缓走来,不施粉黛,不戴首饰,一头乌黑秀发轻轻地挽起一个发髻,成熟妩媚之中多了几分慵懒和惬意。
而楚婉冰却是秀发披肩,发梢后系着一条雪白丝带,一身白衣随风而动,母女二人揽尽天下绝色,凝聚苍穹之灵气,就这么一站,顿时驱散了四周的阴风鬼气。
楚婉冰缓了缓神,说道:“娘亲,我只是睡不着过来看看丰郡的地形罢了。”洛清妍微微一笑道:“是么,但娘亲方才明明听到你再说什么酆都、奈何桥之类的话。”
楚婉冰花容一变,强颜欢笑道:“娘亲,我是在想那个奈何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洛清妍望了她片刻,淡淡说道:“冰儿,奈何桥是个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么?”
看着女儿发白的小脸,洛清妍望着远处的丰郡说道:“冰儿,娘亲问你一句话,你觉得如果当日激战三教教主的人换做是你相公的话,战果会如何?”
楚婉冰定了定神,说道:“就就连爹爹也是身负重伤,那个小贼恐怕会立即被打趴了吧。”
洛清妍摇头道:“非也。只要有所准备,那小子不但不会有事,而且还能跟三教教主斗个不相上下,维持在一个不胜不败的局势。”
楚婉冰不可思议地道:“这怎么可能,那小贼虽然是先天高手,但也不可能同时对面三教教主。”
洛清妍道:“他的根基确实不能同时面对三大教主,但他却有一门近乎于无赖的武功——御天借势。”
“御天借势可以借着敌人的功力打敌人,而且自己是一点力气都不用出。”
洛清妍拢了拢腮边秀发,淡淡笑道,“便是遇上比自己强的敌人也可以与之周旋,而且对方功力却强,受到的反击也就越大,别说三教教主联手,便是再加上无缺和袁师兄也不见得能够拿下那个小子,所以无论是一对一,还是以一敌众,那个小子最不济也能保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他未必能够打胜任何一个先天高手,但多个先天高手联手却也不一定能够伤得了他,但磨到最后那小子胜算却是极大,因为他的对手可能是真元耗尽而败,但他却是生龙活虎!所以说,龙辉那小子只要有所准备,功体十全,完全不怕消耗战或者是群战!”
啊了一声,楚婉冰知道母亲是不会骗自己,对自己的丈夫又多了几分钦佩和仰慕,心想道:“原来这小贼如此厉害,但他还这么让着我,看来他对我的情意是不会假的。”
倏然,只听洛清妍说道:“冰儿,你又没有想过既然这招‘御天借势’如此厉害。为何娘亲在五年前还可以将你那小贼打散一半功体呢?”
楚婉冰脸色顿时大变,惶恐地望着母亲,惊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洛清妍幽幽一叹,伸出皓腕将她拉到怀里,柔声说道:“冰儿,有什么话便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她顿了顿,眼角泛起一丝泪迹,叹道:“千万别像你爹当年那样,明明心里有了疑惑还不肯说出来,一直憋着……到了最后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