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停下!”
追赶的骑兵大喝一声,挽弓便射。
利箭逼命而至,【雪芯】反手抽出背后长剑,嗖嗖几下便将箭矢拨开,然后连挽九朵剑花,将最近的几个追兵刺死。
年长点的女子不禁赞道:“鱼妹妹,好剑法。”【雪芯】笑道:“郭姐姐赞谬了,小妹功夫还差得远呢!区区几招远不如姐姐的落英神剑。”
这时那几个大元骑兵忽然变阵,侧翼包抄,中路夹击,但他们并未急着进宫而是堵死二女左右两翼和后路,只让出前方一条活路,但前方正是阿赖的军营所在,他们正是施展游牧民族独特的追堵之法,将猎物赶往陷阱。
阿赖见她们朝这边赶来,立即命人前去阻截,他们骑着快马杀出,阿赖亲自领兵,叫道:“前面的兄弟,她们谁姓郭?”
那边喊话回来:“年纪大一点,穿黄衣服的那个!”
阿赖大呼一声:“儿郎们,生擒黄衣服那娘们,另外那个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些元兵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嘶吼和极尽猥亵的笑声,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雪芯】柳眉倒竖,粉面羞红,又气又怒,剑锋左右挥洒,便要杀出一条血路。
她剑法虽是不俗,但内力却不如往昔,紧紧劈碎几个元兵的铠甲,到后边就气力便难以为续,剑法也乱了几分,被一个元兵钻入破绽,一刀劈来。
年长女子见状玉指轻拈,中指和拇指扣住一颗石子,随即一弹,那个元兵惨叫一声跌落马背,然后她拔剑出鞘,一口寒光抖擞的宝剑展露锋芒,宝剑身上刻着倚天二字,其剑刃极为锋利,削铁如泥,一剑划下,四周元兵的刀剑枪戈立即断成两截。
【雪芯】俏脸煞白,喘了口气道:“郭姐姐,谢谢你了!”
年长女子道:“婷儿,不要放松,咱们还没冲出重围。”
这时元军阵中猛然窜出一道身影,正是那个喇嘛,他跃至半空,好似苍鹰展翅,五指筛张,一爪探向郭姓女子:“郭二小姐,哪里走!”
郭二小姐五指并拢,一掌扫了过去,掌势凌厉如剑,有暗含奇幻后招。
两人对了一掌,各自讶异,手臂气血翻涌,谁也占不到便宜,郭二小姐娇叱道:“好个喇嘛,你是八思巴的弟子?”
喇嘛大笑道:“郭二小姐好眼力,我便是帝师座下虎踞尊者!”
雪芯得喘息之机,已经调和内息,挥剑便去刺那虎踞尊者。
喇嘛哼哼一笑,说道:“临安玄风剑?”
说话间,僧袍一卷以柔劲缠住长剑,随即便一掌朝雪芯面门拍来。
郭二小姐见状急忙拔剑去救,她剑势清奇,连环三剑直刺喇嘛曲池、玉柱、太阳三大穴位。
喇嘛嘿嘿一笑:“二小姐中计了!”
原来他击向魏雪芯的那一掌根本就是虚招,如今诱得二小姐出招,立即化虚为实,趁着对方匆忙出招之际一掌扫来。
郭二小姐肩膀中掌,闷哼一声跌下马来。
阿赖见状立即大喝一声:“拿下!”
数把钢刀同时架在郭二小姐脖子上,而虎踞尊者逼出内力,借袖传劲,雪芯手中宝剑被一股热力烧得通红,烫得她急忙松手。
虎踞尊者嘿嘿一笑,一指封住她穴道,【雪芯】浑身一软,无力再战。
虎踞尊者目露淫邪光芒,笑道:“人称临安旋风剑客有一女儿,生得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雪芯】羞得满面通红,眼中泪花翻滚。
虎踞尊者见她泫然欲泣,更是楚楚动人,心痒难当,直接说道:“好个美娇娃,佛爷便破例传你欢喜禅!”
话音未落,虎踞尊者身子莫名奇妙地腾飞半空,待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是被人揪着衣领甩了出去。
他身不由己,在地上摔了个满地打滚,狼狈不堪。
虎踞尊者抬起头来,便看到龙辉挡在跟前。
虎踞尊者恼怒道:“阿赖,不是让你拿下这奸细吗,为何他还在这儿!”
阿赖委屈地道:“喇嘛,我已经派人动手了。”
龙辉哼了一声,朝军营处扬了扬眉头,说道:“你说你那些酒囊饭袋吗?”
阿赖回头一看,只见营中的士兵已经全部倒在地上,吓得他惊讶道:“你……你究竟用了什么妖法?”
龙辉懒得跟他废话,扶起雪芯,问道:“雪芯,你没事吧?大哥出手慢了点,险些让你被这臭喇嘛欺负了。”
他也不知道雪芯的功力为何会下降这么多,或许跟来到这个陌生环境有关。
雪芯脸颊一红,垂首低语道:“公子……我,我不叫雪芯。”
龙辉不由一愣,蹙眉道:“雪芯,你还生我的气吗?对了,你怎么也到了这个地方来?冰儿她们呢?”
一连数个问题,令得眼前少女不知所措。
“婷儿,小心!”
就在此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正是郭二小姐大叫。
只见数十枚利箭射来,龙辉不慌不忙,再运兵魄心诀,一股凛然玄力从天洒落,那些箭矢顿时受到兵魄控制,纷纷倒转过来,将元兵射下马来。
少女松了口气,但也对这景象难以置信,龙辉一不做二不休,将兵魄玄力扩大,笼罩方圆三十多丈,在这个范围内的兵器全部被控制,纷纷挣脱主人控制,向龙辉朝拜臣服。
龙辉怒眉一抖,沉喝一声:“给我杀!”
兵器立即倒卷,刺入元军体内,只闻嗖嗖几声,方圆三十丈内再无一个活人,对于这些胆敢伤害自己爱妻的混蛋,龙辉绝不手软,直接取其性命。
“雪芯,没事了,这些坏人已经被大哥除去了,你不用害怕。”
龙辉一把将雪芯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
少女只觉一股雄性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她昏沉沉的,脸颊酡红,娇羞无限,不断挣扎。
龙辉心忖道:“对了,这妮子害羞,我这般当众搂着她岂不是羞死她了。”
于是便松开手臂,关切地道:“雪芯,对不住,是大哥不好。”
少女红着脸低声道:“公子……我,我真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
龙辉见她语气急切不似作伪,但她的容貌和害羞的模样简直跟魏雪芯一模一样,令得他难辨真假。
少女忽然开口道:“公子,求你快救救郭姐姐!”
龙辉回头一看,只见那几个蒙古兵和虎踞尊者胁持着郭二小姐骑上战马,便要扬长而去。
龙辉淡淡地道:“放心,他们走不了!”
说罢足下运劲,戍土真元催生土墙,顿时将这伙人堵了个结实。
龙辉再起乙木真元,控制四周植物生出怪藤,将这伙蒙古兵和虎踞尊者缠成粽子,郭二小姐得以脱身。
少女喜滋滋地迎了上去,挽着郭二小姐的手问道:“郭姐姐,你没事吧。”
郭二小姐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多谢少侠相助。”
龙辉礼仪地回了个笑容道:“郭姑娘不必客气。”
郭二小姐说道:“少侠武艺高绝,敢问尊姓大名?”
她豪迈慷慨,好结交天下英豪。
龙辉见一个女子都如此气度,便也压下心中种种疑云愁绪,说道:“在下姓龙,单名一个辉字。”
郭二小姐也回礼道:“小女子姓郭名襄,见过龙少侠。”
龙辉叹了口气,眼光始终不经意地落向那个长得跟雪芯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身上。
郭襄自从十六岁便行走江湖,眼光甚是锐利,捕捉到了龙辉的一举一动,多少猜出一些端倪,暗忖道:“婷儿爹娘早亡,如今孤零零一人,着实可怜,这个少侠一表人才,而且武艺超群,似乎对婷儿有些意动,若能撮合他们,也算是对鱼大侠的在天之灵有个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不禁触及内心深处的酸楚,暗自神伤起来。
婷儿指着远处道:“郭姐姐,快看,那些鞑子又来了!”
郭襄回过头来,果然又有一支追兵朝这边扑来。
龙辉蹙眉问道:“郭姑娘,这些士兵为何要追捕你们?”
郭襄叹道:“如今襄阳城被元兵重重围住,城池告急,我这次冒险出来是到临安请救兵的。”
龙辉扫了周围一眼,淡淡道:“请恕在下直言,如今这方圆几百里内都被元军重重封锁,即便你能请到救兵也未必能突入重围,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剿灭在外围。”
郭襄凄然一笑,说道:“我爹娘、外公,还有许多叔伯,更有来自各方的武林豪杰都在城内拼死奋战,我又岂能弃他们不顾。”
龙辉不禁暗赞道:“好一个义胆忠肝的奇女子,单是这份拼死突围的胆气便已羞煞多少男儿。”
这时元兵已经逼近,离他们不到五百步,龙辉道:“郭姑娘,若你不弃,在下愿护送二位。”
他本来不欲多管闲事,但却佩服郭襄之胆气,更因为那个酷似雪芯的少女,令他作出此决定。
这时元兵骑军已经逼近,龙辉袖袍一扬,葵水真元卷起万顷河水,化作水龙吐珠,猛地就将这队元军冲垮,随即凝聚玄阴冰轮,沛然寒气吹拂而过,将沾满河水的元军冻结,这只几百人的骑兵顿时变作冰雕。
眼前一幕已经令得双姝呆住了,龙辉莞尔一笑,说道:“郭姑娘,咱们上路吧。”
郭襄哦了一声,拉起同样目瞪口呆的婷儿随着龙辉上路。
龙辉问道:“郭姑娘,不知临安在何处?”
郭襄似乎有些意外,奇道:“少侠不知临安吗?”
龙辉坦然告之:“临安也好,襄阳也罢,在下都是首次听说。”
郭襄和婷儿同时无语,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那个叫婷儿的少女羞答答地抬起玉手,指着一个方向道:“临安……临安就在那边。”
说完急忙收回玉手,脸蛋越发艳红,好似熟透的红苹果,叫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郭襄笑道:“我这妹子脸皮较嫩,跟陌生人说话脸都会红,还望龙少侠不要见怪。”
龙辉嗯了一声,伸手挽住婷儿胳膊,吓得少女粉面煞白,眼泪不住翻涌,同时又伸手托住郭襄手肘,郭襄比婷儿见多世面,心知龙辉并非有意轻薄。
龙辉猛地吸了一口气,腾空而起,二女直觉狂风灌入口鼻,吓得急忙闭眼尖叫。
待到她们适应过来,低眉一看,只见山河尽在脚下,四周云雾笼罩,竟然是到了天上。
郭襄不禁啧啧称奇道:“龙少侠……你,你是神仙吗?”
龙辉笑了笑道:“其实这不过是一种武功,只要真气凝练至一定境界,便可以御风飞行,算不上什么神仙。”
到了天上寒风甚是凛冽,婷儿懂得嗖嗖发抖,小脸发白,龙辉急忙输过阳和元气,替她驱散寒意,见她小脸恢复血色,便放心了几分,但越看这姑娘那神态,越似魏雪芯,叫他心生怜爱。
他欲给郭襄施以援手御寒,但发觉她体内隐有一股阳和真气流转,抵御严寒烈风,不禁暗自称奇。
“郭姑娘,请恕在下多嘴,吾观你体内似有阳和真气流转,而这股真气跟佛门似乎颇有渊源,不只是何种内功心法?”
龙辉随口问道。
郭襄笑了笑道:“不瞒少侠,我十九岁那一年巧得机缘,阴差阳错之下得到部分少林九阳神功的口诀,始终难有成就,远不如少侠你那腾云驾雾的本事。”
御风而行,龙辉很快便带着她们进入临安地界,他不愿引人注目,便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降下,带着二女步入临安。
郭襄问道:“龙少侠,你今后有何打算呢?”
龙辉摇头叹道:“我也不清楚,既然来了临安便进去走走吧。”
他正在思索如何回到自己世界,如今正是心烦意乱,便想四周走走。
这时婷儿忽然开口道:“既然到了临安,就到我家坐一坐吧。”
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
龙辉不由得转头望着她,婷儿立即羞得满面红霞,垂头敛眉。
望着这个羞答答,但有时又主动开口的姑娘,龙辉莞尔不已。
郭襄看出这小妹子的心意,便也顺水推舟道:“龙少侠,你初到临安,难免人不生地不熟的,不如就先到婷儿府上稍作歇息吧。”
龙辉点了点头,随着她们进入临安城。
临安府尽是繁荣景象,弥漫着一股醉生梦死的气息,与襄阳攻防死战的危机截然不同,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龙辉暗忖道:“这儿便是都城吗?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这儿却是如此景象,真是叫人心寒。”
看到临安此等风貌,龙辉觉得郭襄搬救兵之事极悬,如此腐朽不堪的都城,又怎有浴血奋战的胆魄。
走过数条街道,便看见一个雅致的宅院,门匾上写着鱼府二字,龙辉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叫婷儿的姑娘原来姓鱼。
回到家中,鱼婷儿便如换了个人似的,一扫脸上愁容,欢快地奔入屋内,叫出仆妇招呼龙辉和郭襄。
“郭姐姐,龙……大哥,你们先稍坐片刻,婷儿回去换身衣服再出来招待你们!”
鱼婷儿脸色绯红,跟两人告罪一声便跑回内屋。
龙辉接过仆妇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奇道:“郭姑娘,怎么没看见鱼姑娘的长辈呢?”
郭襄叹了口气道:“婷儿妹妹的父亲是临安有名的剑侠,为人仗义疏财,深得武林同道佩服。襄阳被鞑子围困多年,早已供饷困难。三年前京湖李庭芝大人招募民兵,准备援助襄阳,鱼大侠义薄云天,放下家中弱女,投身义军,随张贵,张顺两位大人率领三千水师和大批物资突破蒙古包围圈,转战一百二十余里,终于抵达襄阳,将物资运入城中,大大鼓舞襄阳军民的士气,而张顺大人跟鱼大侠却在此战中不幸殉国。”
龙辉感慨万分,原来这娇滴滴的姑娘竟是忠烈之后,郭襄接着说道:“但鞑子势大,襄阳始终处在危局之中,后来张贵大人跟郢州取得联系,准备南北呼应,打通襄阳外围交通线,但无奈军情泄露,张贵大人亦战死殉国,襄阳仍旧是一座孤城。家父无奈,只得再广发武林贴,邀请各路豪杰前来助拳,谁料婷儿竟然也来了,我跟姐姐都劝她回去,可是她说鱼大侠既然战死襄阳,那她这个做女儿的绝不会丢父亲的脸,说什么也要留下来。”
龙辉闻言对鱼婷儿既同情又佩服,这时郭襄忽然开口道:“龙少侠,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龙辉见她神色凝重,便点头道:“郭姑娘请说。”
郭襄叹道:“希望少侠你能劝一下婷儿,别再叫她回襄阳了。我这次突围带着她,便是想将婷儿送出这九死之地。”
龙辉微微一愣,这是身后传来细细脚步,回首一望,只见鱼婷儿身着嫩绿绸衫,她面莹如玉,眼澄似水,端的是倾国倾城。
望着眼前少女,龙辉险些又叫了一声雪芯,但那两道入鬓的秀雅剑眉又似于秀婷……魏雪芯,鱼婷儿、于秀婷三个人的容颜交迭在一起,叫他分不清何谓真,何谓假。
鱼婷儿悄悄地望了龙辉一眼,又急忙转过头去,玉容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有如鲜花初绽,娇美无限。
她抱歉了一声:“让二位就等了,婷儿这便给二位泡茶。”
说罢便取来茶具、茶叶,便在厅内烧水煮茶,不消片刻,一股清雅的茶香便弥漫整个屋子,龙辉为之一震,她煮茶的动作实在太熟悉了,既像魏雪芯又像于秀婷。
鱼婷儿捧了一杯茶给郭襄,然后又捻起另一个茶杯递给龙辉:“龙大哥,请用茶。”
茶杯是白瓷的,莹白洁净,但捧茶的双手白得和瓷杯无分别,如白玉一般,几乎是透明的。
龙辉伸手接过,但茶杯甚小,不经意便触及她的小手,顿时一股温润滑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
鱼婷儿脸颊再度泛起一股绯红,急忙垂下头去,避开龙辉目光。
郭襄抿了一口茶后,笑道:“妹子的茶艺果然高明,姐姐真是百尝不腻。”
鱼婷儿笑道:“只要姐姐喜欢,婷儿天天给你煮茶。”
郭襄放下茶杯,打了个哈欠道:“妹子,我要去将吕大人的救助文书递上去,先失陪一会。”
说话间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留下龙辉和鱼婷儿二人在屋里,气氛一时尴尬无比,鱼婷儿也不知在想什么,桃晕始终流淌在玉靥之上,不曾退却半分,衬得她更是娇羞可爱。
静静地呆在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还是孤男寡女,鱼婷儿道:“龙大哥,你初到临安,不如出去逛逛吧。”
龙辉也不想继续呆在这儿,放下茶杯点头道:“鱼姑娘说得甚是,我便不打扰了。”
鱼婷儿咬了咬水润的朱唇,憋红着俏脸道:“龙……龙大哥,你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让婷儿做你导游吧。”
说到最后声音细弱蚊呓。
而龙辉听到大哥二字,仿佛看到魏雪芯便在自己眼前垂首含羞地说话。
龙辉说道:“有劳鱼姑娘了。”
二人出了鱼府,并肩走在路上,龙辉不住思索回去之法,而鱼婷儿却是芳心剧跳,又羞又喜,小女儿心思难以把握。
两种不同的心思,令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的景色。
在外人看来,这两对男女甚是般配,男的丰神俊朗,女的秀丽如花,堪称珠联璧合。
也有不少人妒忌,几个酸书生聚在一起,说道:“光天化日竟然跟男子如此亲近,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家妇人!”
另一个则说道:“子曰唯小人跟女子难养也,圣人所说之言果然不错!”
他们的话虽然不大,但却也传入龙辉和鱼婷儿耳中,龙辉便要去教训他们,鱼婷儿急忙劝道:“龙大哥,一些书生发发牢骚罢了,不必较真。”
龙辉哼道:“那个酸书生最后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唯小人跟女子难养也,真是乱放狗屁,还子曰子曰的说的头头是道!”
鱼婷儿幽幽一叹,沉默不语,似有所思。
龙辉问道:“鱼姑娘,敢问这个子曰的子究竟是何人?”
鱼婷儿微微一愣,有些讶异地道:“龙大哥,你不知道孔圣人吗?”
龙辉苦笑道:“我书读的少,确实不知。”
他心里暗忖,姓孔的我倒是认识几个。
鱼婷儿蹙眉道:“咱们先找个安静地方,坐下来再慢慢详谈吧。”
龙辉看出她似乎不愿在大街上谈论这个话题,便点头同意。
两人寻了一家雅致的茶楼,要了一个偏僻的位置,鱼婷儿便说道:“孔夫子,名丘,字仲尼,乃千古文圣人,万世师表……”
说到这里,龙辉霎时吃了一个大惊,冷汗直冒,不由惊道:“什么,孔丘,孔仲尼?”
“哈欠!”
孟轲蹙眉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孔丘揉了揉鼻子道:“没事,鼻子有些痒,打个喷嚏而已。”
说话间,他双目扫视着四方,今日正是天马寿宴的第二日,名马鉴赏。
众宾客齐聚于草原之上,不少人牵着自己带来的良驹,也有人是来观望,并顺便买上几匹好马,而慕容霄汉和姚晴茹也出现在场,他们端坐在事先搭建好的棚子内,享用着仆人端上来的香茶和点心。
孟轲低声问道:“三公子,那边之人可是令尊?”
慕容熙摇头道:“不是,虽然相貌一模一样,但神态跟我家老头子差得太远了。”
北城露也说道:“那人也不是我娘亲,她也是假扮的!”
慕容熙叹道:“昨夜若不是有人警示,我跟六妹可真要自投罗网了!”
北城露蹙眉道:“但娘亲落在他们手中,我担心……”
孔丘道:“六小姐不必担忧,在他们没有完全接管两大世家之前,是不会对家主下毒手的。”
这时假杜天云登上高台,朗声道:“多谢诸位朋友赏脸,参加这个名马鉴赏大会,杜某便先抛砖引玉。”
说话间,山庄弟子牵来一匹通体雪白,毫无杂毛的高头骏马,只见它四肢修长有力,双目炯炯有神,全身毛发油亮光润,就像是一尊高贵的玉雕。
慕容熙和北城露大吃一惊,暗叫不妙,孟轲询问缘由,北城露便说道:“这匹马名为玉骓,乃是杜娇妹妹的爱马,平日爱惜如命,今天居然被这伙贼子牵出来卖弄,她不暴跳如雷才怪!”
慕容熙吞了吞口水道:“不用猜了,小辣椒现在已经快要发疯了。”
按照原先计划,杜娇等会要独自一人挑战假庄主的相马之道,所以现在她和素荷珺站在草原的另一个方位,以便一阵子可以方便撤退。
孟轲也是心急如焚,对于杜娇的火爆性子他也是略知一二,要是这个姑奶奶忍不住跳出来跟对方拼命,那么一切就将付之东流。
慕容熙道:“孟兄先别着急,让小弟劝她一劝!”
说着便要跟杜娇心灵传音,孰料却被一股滔天怒火顶了回来,弄得慕容熙满脸无奈。
“慕容熙,别烦我!本姑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脑海中立即传来这么一句恶狠狠的话,随即杜娇便闭锁心扉,不再与慕容熙交谈。
慕容熙无奈叹道:“看来对方是猜到小辣椒已经回来了,所以故意用她的爱马为诱饵,将她引出来。”
这时假杜天宇说道:“此马名为玉骓,可日行千里,奔跑起来势若迅雷。”
这名马鉴赏既是定马之品相,亦是一种斗马比试,任何人都可以牵出自己良驹,随意挑选对手,双方比马斗快,当然比斗之中双方可以相互约定赌注,往年最常用的赌注便是以马为注,胜者可获取败者的宝马。
这杜天云话音未落,却闻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杜庄主,你这匹马可不是什么良驹,你以如此劣质马儿来参与名马鉴赏,是不是看不起咱们!”
此话一出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场瞬间死寂,而慕容熙也是两腿直冒冷汗,连连苦笑,这小辣椒发起疯来,根本不能按常理而度量,就像当日她敢冲进妓院将自己揪出来一般。
孟轲说道:“三公子,切莫紧张,杜姑娘虽然提前现身,也见不得是坏事,我估计若是没错,咱们计划仍然可以如期进行。”
慕容熙蹙眉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布置。”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头戴毡帽的矮小男子,其面色黝黑,但一双眼睛却灵动清澈,正是乔装后的杜娇。
假杜天云已然认出了杜娇,眼中露出一丝得意,说道:“这位兄台,你如何说本庄的这匹玉骓马不是良驹。”
杜娇翻了翻白眼,哼道:“是骡子是马,拿出来遛一遛便知道了。”
随即话锋一转,说道:“若庄主不愿比试,那咱们便论一论这相马之道?”
假庄主哼道:“巧言之辞何足道哉,既然你要比马,那杜某便允你之请!”
杜娇牵来一匹马,说道:“我便用这匹马儿,跟你那玉骓比上一比。”
这匹马只是他们沿途买来代步的,论品相跟玉骓相差甚远。
那假庄主见杜娇已经现身,心头大喜,立即命人腾出跑马的空地。
这时有人说:“你这黑小子,你这匹马明显不如玉骓,你却以此为赌注,这双方赌注分明不对等。”
杜娇哼道:“那我再补五千两银子,这下赌注可算对等了?”
假庄主笑道:“无妨,便跟你赌上一赌。”
这时素荷珺悄悄走到孟轲身边,拉了拉他袖子道:“夫君,咱们快去准备吧,杜娇妹妹一会便要引那些贼子过来了。”
孟轲点了点头,领着众人离开草原,潜入北面的一个树林。
“荷珺,杜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轲问道。
素荷珺卸去脸上伪装,露出清丽容颜,笑道:“对方既然将玉骓拿出来,摆明是要激怒杜娇妹妹,妾身见她气恼异常,心想即便现在压住她,但始终会出一些不必要的偏差,而且对方似乎有备而来,那我便让杜娇妹子现身出一口恶气,只要斗马之时能用一匹下等马击败天马山庄的上等马,所起的作用跟论马一样。”
孟轲道:“但那玉骓怎么看都是万里挑一的宝马,杜姑娘牵来的那匹马儿根本不是对手。”
素荷莙笑道:“在杜娇妹子要现身之前,我便问过她能不能击败玉骓,得到她十分肯定的答复后,我才同意让她现身的。”
说罢便褪去外袍,她里边穿着一袭粉红色的骑马紧身劲袍,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这时北城露也褪去繁重的外袍,里边同样是粉色骑马劲装,跟素荷珺那是一模一样。
这两名同列九天仙子榜的绝色女子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草原处,随着马鞭抽响,斗马比试正是开始,玉骓在骑士的驾驭下如同离弦锐箭般狂飙而出,杜娇虽然也策马急追,但一开始就被对方甩开了三五丈,两匹马儿的优劣已是极为明显。
眼看对方便要冲过终点,杜娇仰天尖啸一声,玉骓立即腾起前蹄,身子上仰,立即止步,更将背上之人掀翻在地。
杜娇趁机冲过终点,这个结果令得众人眼珠都要跌出。
杜娇昂首道:“杜庄主,一匹根本没有驯服的马即便它品相再好,也只是野马,如何能载人!”
这匹玉骓乃是杜娇从小养到大,对她的号令是言听计从,只要杜娇想,要这匹玉骓踩死背上的人都是举手之劳,但杜娇看那个骑士也是山庄弟子,而且还是受了蒙蔽,所以才手下留情。
假庄主故作大方地拍手笑道:“好,好,小兄弟教训的是,这回事杜天云失礼了,这匹玉骓马便赠予阁下,另外杜某还奉送五千两纹银,以作赔礼!”
反正他根本就不是杜天云,而且钱财宝马也不是他自己的,送起人来好不心痛,但却气得杜娇银牙紧咬。
“岂有此理,拿我家的东西来送人,你这贼子真该千刀万剐!”
杜娇接过沉甸甸的包裹,看也不看,便翻身其上玉骓,大喝一声驾。
玉骓感觉到主人的气息,撒蹄便跑,转眼间就奔出百步开外,渐渐消失在草原上。
假庄主暗中召来铁手人,说道:“杜娇那丫头回来了,你立即把她捉住!”
铁手人应了一声是。
假庄主又道:“我方才送她的纹银里边已经摸了乾闼婆配制的追命药粉,你可放出青叶蛇来追踪。”
铁手人接令后立即带人前去追捕。
铁手人放出几条青色的小蛇,它们通体透亮,青翠欲滴,一落在草地上几乎分不出谁是草谁是蛇。
青叶蛇吐了吐鲜红的信子,嗖的一下朝着前方游去。
“是乌原东镇的方向。”
铁手人立即率众跟随,但行至中途,一条小蛇竟然向西面游走,铁手人为之一愣,奇道:“那边可是西镇,怎么青叶蛇会……”
话音未落,却见又有青叶蛇向南镇游去,一时间叫他无法取舍。
“你们两人分别到西南两镇看个究竟,一有异常便立即回报!”
两名手下立即过去刺探,过了半个时辰后立即回来禀报:“南镇发现身着粉色衣服的女子。”
“西镇发现身着粉色衣服,形似杜娇的女子!”
铁手人顿时愣住了,他沉思片刻,说道:“这一定那丫头将银子分成数份,让其他人带着逃跑,她是有意混淆我们视线的,我们不要相信,继续往东镇追赶。”
但他转念一想,若是对方来个虚实交替,真正的杜娇反倒是在西南两镇,自己岂不是白走一趟,于是便兵分三路,继续追赶。
铁手亲自领着一支人马追入东镇,青叶蛇在地上转了几圈后,便不再游走,而是盘起身来,盯着一棵枣树。
铁手人纵身一跃,跳上枣树,发觉上边放着一个包裹,里边装着三千多两银子。
“故意将银子抛在这儿,那丫头一定是从这里逃走了,咱们快追!”
铁手命人散开,以包围的形式逐步搜索东镇,乌原人烟本就稀少,东镇的人家也就那么几十家,几下子便搜了个底朝天。
“大人,属下发现杜娇就在北面的一间民房!”
属下回报,铁手人立即调集众人,朝北面的民房围去。
他们踢开大门,闯入院子内,果然看见一个俏丽少女站在树下,正巧笑嫣然地望着他们,不是杜娇还有何人。
“拿下!”
铁手人下令,众下属一拥而上,却是扑了个空,眼前少女竟然只是一张画,他们只是将宣纸撕破。
就在此时,一缸浓酸倾斜而出,将那群人浇了正着。
浓酸腐蚀其肌肤,还渗入其眼耳口鼻,这就十几个精悍好手痛得满地打滚,哇哇大叫。
铁手人暗叫一声中计,立即抽身后退,却不料门后已经被人堵死。
素荷珺和北城露双剑同出,直刺其背心。
铁手人扬起铁手便朝后打,将二女的长剑给格住。
但孟轲和孔丘又从另一侧冒出,两股紫阳真气猛地拍向他背心。
铁手人口吐朱红,强忍剧痛,欲借着孔孟掌力而遁走,但慕容熙和杜娇已经封住他最后退路,叫他插翅难飞。
“你们……你们,你们暗算我?”
铁手人又惊又怒,抹去唇角鲜血叫道。
孔丘笑道:“兵不厌诈,阁下还是乖乖交代杜庄主和慕容、北城两家家主的下落吧!”
原来孔丘的计策便是先让杜娇在名马鉴赏会上羞辱那个西贝货,并故意暴露行踪,引对方来追赶,之后杜娇再将对方赠送之物分成三份,让北城露和素荷珺各取一份,并装扮成杜娇的模样朝不同方向逃走,引开对方兵力,削弱其实力。
之后便是在这个院子的树下布下浓酸机关,而诱饵便是慕容熙所做之丹青。
慕容熙关门作画,整整耗费了一天一夜所描绘出的杜娇以假乱真不在画下,只要将这最后的追兵引到树下,那么暗处之人便可触发树上机关,给他们来一个浓酸灌顶。
孔丘布下这诱敌之计,便是要引出对方首脑,从而将其擒拿并逼问杜天云之下落。
铁手人冷笑一声,强忍内伤,催动真气开启铁臂的机关,只见他的左臂铁手喷出一道烈火,原来他的铁手内暗藏机关,内储火油,待与敌人激战之时便开启火石点燃火油,喷火伤敌。
始料不及的火焰喷射,将包围圈逼出了一个空隙,铁手人右臂一甩,铁掌处射出十几枚毒钉,朝着素荷珺和北城露打去。
二女本能之下侧身让过,而铁手人也趁此机会冲出重围。
孟轲大喝一声,立即追赶,铁手人的一双铁足亦有玄机,只见脚踝处开启一个小口,里边涌出淡红色之烟雾。
孟轲闻了少许便觉胸口憋闷,几欲吐血,急忙抽身后退,拂袖扫开烟雾:“这烟有毒!”
烟雾越来越多,转眼间便蔓延了丈许方圆,令得众人无从追赶。
眼看铁手人便要逃出重围,众人焦急万分,但碍于毒雾拦路,只能干着急。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闷响,随即便听见铁手人惨叫一声。
“鬼冥牙,残废之人就该有个残废的样子,给我回去吧!”
一声冷笑,便见铁手人飞回院子,应该说是被人打了回去。
铁手人好似死鱼般瘫倒在地,铁铸的四肢被尽是打碎,露出残缺的手脚,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亦被栽下,竟是当初被皇甫武吉斩断四肢的鬼冥牙。
失而复得,孟轲等人又惊又喜,但却不见出手相助者,孔丘叹道:“对方一定还不想露面,但他三番五次帮助我们,应该还没有恶意。”
孟轲笑了笑,指着瘫在地上的鬼冥牙说道:“要如何逼问这厮?”
慕容熙笑道:“我有个办法,让小辣椒那匹白毛驴拖着他跑上那么三五十里,保管他连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掏出来。”
“慕容熙,你敢说我的玉骓是毛驴!”
杜娇柳眉一挑,抽出长鞭,喝道,“今天姑奶奶就让你尝尝做驴的滋味!”
刷刷几鞭下去,慕容熙被抽得皮开肉绽,痛得跳起来,叫道:“姑奶奶,别打了,消消气,等回去后,我给你做驴骑还不行吗!”
见这对活宝又闹了起来,孔丘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说道:“师兄,让仲尼来试一试吧。”
孟轲奇道:“仲尼,你那本事什么书?”
孔丘笑道:“临行前,小弟曾向龙将军请教如何逼供,龙将军便给了我这本书。”
孟轲更是讶异,问道:“这是何书?”
孔丘道:“听龙将军说,这是小妖后闲来无事写得一本逼供秘籍,里边有不少软招硬法,应该可以撬开这厮的嘴巴。”
说罢就将鬼冥牙拖入屋内,一直到了深夜,孔丘满怀笑容地走出来,说道:“他已经招了,杜庄主跟慕容、北城两家主都被关在狩猎谷内。”
慕容熙越发好奇,便走到屋子一看,竟见鬼冥牙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正躺在一堆屎尿之中,看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乖乖,孔小子,你可真够狠的。”
慕容熙说道,“居然把这鬼冥牙整得跟鬼一样,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还有那本逼供秘籍究竟写了什么,给我瞧瞧吧。”
孔丘神秘一笑,双手负后,摇头晃脑道:“唯小人跟驴者难养也!”
慕容熙被呛得两眼一翻,差点没昏过去。
素荷珺扫了一眼鬼冥牙,不由拂袖掩鼻,微嗔道:“仲尼,你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即便他是恶人,也不比如此呀。”
北城露也随口说道:“儒家教义不是说要以德服人,以德报怨吗,孔公子你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违背教义?”
孔丘微微一笑,做了个辑,郑重其事道:“以德服人固然不假,但以德报怨却有些不妥,正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唯有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方为儒者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