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庞两人拎着鼻青脸肿、神情委顿的家伙进来,见到的是岳封悠闲地坐着,华超面色迷茫地躺在哪里。
风威苦笑:“看来这家伙知道的还真不多,他是潜虚派的柳利金,对于具体布置可能是真不知道什么,我已经让他连他七岁时偷看邻居大婶洗澡都招出来了,可就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岳封笑:“不用了,华超已经说了。”两个人眼珠瞪成鸡蛋,那个看上去硬骨头的家伙反而更容易吐口?
“你是怎么弄的?”
“劝说劝说就行了,这些邪派如果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条件合适的话,老娘都可以出卖。我答应他,待此事一了,悄悄把他放回去,他就说了。”
“不会有假吧。”风威还是怀疑。
“现在他巴不得我们将这里的家伙一网打尽,否则回去无法交待。”
风威摇摇头,对华超啐一口:“邪派就是邪派,那现在怎么办?”
“回去再好好合计合计吧。”
岳封和风威转身离开,自然有人会处理后续事宜。
临走时,岳封含笑扫了华超一眼,让他如同被抽了一鞭,战抖起来,心中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害怕这个人,从心定泛起的那种可怕恐惧是自认胆量如天的他以为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感情。
他开始思索,迫于无奈,自己出卖了派中伙伴,回去以后应该如何交待,可岳封那目光引起的心理深处的强烈恐惧让他在颤抖中疑问,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如果有一天华超能够从心理最深处解放出被岳封强力抹杀的记忆,他就能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恐惧了。
适才,学识不错的华超在最后一刻记起了面前这个年轻人要施展的可怕手段,那是纯以无上精神力和神念驱动的魔功“探脑搜魂”(按:过程不写了,免得恶心),是强制摄取记忆的最可怕手段,被施术者只有一个下场,在搜魂时的万分痛苦中慢慢死去,如果仅就言词,华超可能不会相信,然而岳封那和传言中一模一样的手指形态,目光中流出的那种漠视他生死的神情,以及澎湃起伏的强大神念力量,都让他知道,对方不是玩笑,也不是吓唬,而是马上要实施的手段。
心胆俱裂之下,他心中闪过的念头是:是谁,谁有如此手段,闪过的数个名字中最难以相信的就是岳封的真实身份了,让他深深颤栗。
岳封原本真想实施那一手段,心中还在叹,人啦,总是不撞南墙心不死。
没想到华超最后关头还能认识到可怕处境,心神完全投降屈服,剩下的事对岳封就简单了,摄魂控心之后华超知无不言,收尾就是让华超忘记适才这段经历,抹去这一记忆,代之的就是华超能曲能伸大丈夫,交待清楚以求活命。
说来,摄魂控心之术需要能设法让对手的心神完全开放屈服,否则只要心存抵抗,文弱如草的人也可以抗拒即便如岳封般人物对心灵的控制,更何况华超这等心志坚强的人了(按,比拟催眠术,否则控心之人一出,书还写个鸟,控制天下所有人物心神就无往不利了,说来,文中设定符合中国传统,一物降一物,没有什么是天下无敌的,要我写的得意忘形,忘了这点,请读者指正我)。
风威送岳封回天机商号后又回去处理善后事宜,岳封叮嘱,如何让一切表面如常可以听听那胖子的意见,敌人负责接应的三名人物可不是没有功力的普通人,混在求医问事的人群中也不易确定位置,因此不能打草惊蛇,反正华超提供的信息已足以直捣黄龙了,明天再做出最后决定吧。
岳封站在院中镇定一下心神,心叹,莫道人皆昏聩,实际上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对天下变化做出反应。
华超交待中,无间潜虚之所以决定联手进犯,也是担心未来的大劫,如果能夺得乾坤日月镜最好,否则至少也要抓一堆精怪回去炼药。
未来的形势更复杂了,如果正邪蠢动,且不说未来如何,仅就这三年缓冲时间之内就足以形成一场场异样激烈的风暴了,在这天下即将重新洗牌的当口,岳封能充当什么角色呢?
去除了公孙连客,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岳封指定孙继维为大掌柜,韩道奇为二掌柜,负责仙机商号的一些事宜。
当孙继维连连称谢,韩道奇略有不解的时候,岳封说:“孙老稳重,坐阵中局我可放心,韩先生行走天下,经验丰富,将来巡行天下仙机商号以及合作的其他商号的时候可发挥特长,难道要让大掌柜一天到晚到处跑?”
想想,对两人长鞠一躬,两人慌忙还礼,岳封正色道:“两位日后即知,仙机商号不仅仅只为赚点银子而已,未来无数人命也许就生在两位手中,敬请费心。”
孙韩两人虽然有些不解,但见岳封诚恳,心中也是感动,齐声道:“岳东家放心,我两人一定竭力,以报东主赏识之情。”
就剩下乔致轩了,连番大动作,让岳封也觉得相当疲倦,长吸一口气,见院中有井,走过去,打起一桶水来,初秋井水冰凉,岳封将头伸进去,在里面晃动几下脑袋,一股清凉从头顶下来,让他心神一爽。
以岳封现在的功力,烘干头发还是没有问题的(按:修真真好,吹风机也省了,我也想要)。
披散头发,让岳封心胸大快。
正当他准备进屋去完成今天最后一项工作,扭头就看到两小正笑盈盈地在台阶上看着他。
看到她们,岳封也是高兴,张开双臂,两小如乳燕还巢,轻盈地投入他的怀抱。
岳封搂着她们坐在石阶上,残月如水,洗着两个朦胧的小美人,岳封满足地叹口气,靠在木柱之上,现在才觉得,即便修真,筋骨劳累却也还是难免啊。
小薇伸出小手,抚摸着岳封的眉头:“师父啊,为什么你这么忙呢?总是行色匆匆的,眉头也动不动就皱起来。”
小手用力,似乎想替岳封抚平那皱起的眉头。
“是啊,我为什么这么忙呢?”岳封一下子被问住了,叹口气道:“是啊”,轻轻吟道:“为谁辛苦为谁忙,日夜穿梭,是为谁在做嫁衣裳?”
小薇看他半晌,幽幽说:“可惜我们修为太浅了,不能为师父分担。”
风灵连连点头,扯着岳封的衣袖,现在她已经知道小心了,至少不会把衣袖扯个稀烂:“是啊,师父多教教我们吧,让我们也可以帮你啊,我会……”想了半天:“我挺会打架的,大黑那么大,也打不过我。”
岳封大笑,风灵又想想,露出灿烂的微笑:“还有啊,我现在知道了,我还会红袖添香。”
话虽稚嫩,其意纯真,岳封微笑,看着两个小美人,心道,无论如何,为了她们,自己的忙碌也值了。
三个人,不,一人两妖,心中都是恬淡宁静,紧紧依偎在一起,秋虫嘤嘤,伴着轻松的言笑,此景此情,是他们今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见到乔致轩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当岳封步入他所在房中,忧心忡忡的乔致轩仍在灯下出神,手指无心地敲点着桌面。
岳封朗声笑道:“乔先生久候了,见谅见谅。”
乔致轩起身迎接,分主宾坐下。
岳封从容道:“不知乔先生为何事烦恼,岳封不才,也许能解之一二。”
乔致轩犹豫一下,感叹道:“自先祖乔贵发与秦姓兄弟走口外,从草料铺起家,乔家忙碌经营,终有今日的局面,可惜遗留到致轩手上,近日却遭难连连,恐怕家业由我手败起,实在愧对列位祖宗啊。”
对方的家务事,岳封倒也不好细问,还是乔致轩沉吟一会,自己说了出来:“近日,两只驼队遇到匪帮,全队覆没,一处钱庄由于掌柜携款逃走,损失巨大,其他大小灾难,层出不穷,致轩也是措手无策,不得已想到天机谷,希望圣女能指点明路,脱我乔家灾难。”
岳封皱眉:“难道圣女就能解君危难吗?”
乔致轩长叹:“凡人无路之时,还能有何指望?不瞒公子,老朽已找过风水、法师,无一能有所助益,不过寄希望于万一罢了。”
岳封想想:“既如此,乔先生且起一易课,让我看看。”虽然岳封对于算命卜卦不算擅长,但也有涉猎,为安乔致轩之心,且为之。
易课最简单的方法是取三枚铜钱,重复投掷六次即可,三上为老阳,两上一下为少阳,一上两下为少阴,三下为老阴。
六次掷完,即形成一卦象,老阳老阴为变爻,阴阳互变,形成种种变卦,标示可能前景。
乔致轩心中默祷:列位祖宗,请保佑我此来取得真解,乔家能家道复兴。
他原本就是病极抱佛脚,没多大指望,今见岳封和仙机商号,隐隐觉得真解就在此处,就在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钱下六次,两人细看,干上坎下,无一变爻,却是天水讼,解曰:有孚,窒,惕中吉,终凶。
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
彖曰:上刚下险,险而健讼,讼有孚窒,惕中吉,刚来而得中也。
终凶;讼不可成也。
利见大人;尚中正也。
不利涉大川;入于渊也。
象曰:天与水违行,讼。
君子以作事谋始。
(按:看不太懂也,谁能帮我细解之)
此乃易中一凶卦,乔致轩本即博览之人,见之惨然。
岳封一时也不好劝解,想想突道:“只怕乔先生不是天灾,而在人祸吧。”
乔致轩定下神,思前想后,突然离座长跪于地:“请公子救我乔家。”
这倒是让岳封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搀扶:“乔先生请起,何必如此?”
乔致轩固执道:“老朽知道,利见大人,正应在公子身上,如公子不加拯手,乔家必败矣。请公子垂怜。”
岳封注视着他,心中也是震动,知道此事不小,如答应了,又将是无穷烦恼。
可见到老者可怜模样,又涌起一丝怜悯。
他迟疑道:“在下能做什么呢?”
乔致轩拿出一带璎络:“此乃乔家家主信物,回去后我将公子画影图形,传遍全家,公子持此物,即可任意指挥所有乔家商号,人员财务一任公子处理。”
“你不怕我也卷款逃跑吗?”
乔致轩摇头:“老朽这双眼睛自信不会看错人,公子即为我乔家之大人,如果公子不能解救乔家,只能说是天亡我等了。”
岳封举头向天,问天无语,老天爷啊老天爷,是不是你知道我要走正道,特地安排来这许多事情让我来干,想要累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