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刀当机立断对那妇人说道:“你快走,我先挡她一阵。”
那妇人问道:“你能挡她几招?”
鹰刀回想卓夫人当日在林家集一袖击毙沙镇北的惊人武功,支吾道:“不知道。可能能挡一阵子的吧。”
那妇人笑道:“你能挡得住她三招都算不错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可没把握能逃得了。还是我来阻挡她,你先走吧。”
鹰刀道:“那你估计你能挡得了她多少时间?”
那妇人想了想道:“只要她这十几年来的武功不是突飞猛进的话,我自信还是能缠住她一个时辰的。我想有了这一个时辰的缓冲,你应该能够逃得了了。”
鹰刀无奈,只得答道:“好吧,那你多保重了。”
那妇人点了点头道:“你记得千万挡住小姐,别让小姐冒险入谷来。你沿着这条大路往回走大约一百里地,那儿有个小集市是通过这里的必经之地,你只要在那儿等一段时间,就会和小姐碰上头了,可千万别错过了。”说毕,转身折回迎向卓夫人。
鹰刀深吸一口气,加速往前飞奔而去。
经过一番长途急奔,鹰刀觉得一阵气闷心跳。
再这么跑下去,只怕自己还没到那妇人所说的小市集,自己已经先累倒了。
正在此时,迎面有人骑着马奔过来。鹰刀暗道,天助我也。
他腾身跃起一脚踢向那骑马的人。
希望将那人踢下马去,好夺了他的马。
谁知那人身手居然不弱,他怒喝一声:“哪来的贼子?”手中的马鞭一圈卷向鹰刀踢出的脚。
鹰刀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人只不过寻常之人而已,自己轻轻一脚就可将他“请”下马来,谁知此人竟然是个扎手的人物。
鹰刀凝气下沉,避过那人马鞭跃于道旁。
那人一拉缰绳,将马定在当场,对鹰刀喝道:“你是什么人?想打劫吗?”
鹰刀由于要赶时间,不想和此人纠缠,看也不看他,继续往前跑去,心里却大叹倒霉,本想抢一匹马来作代步之用,谁知第一个目标却是个武林中人,身手看来也不弱,这下真是偷鸡不着反蚀把米了。
那人见了,圈过马头追上来大声骂道:“怎么,抢不到东西便想逃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神拳无敌童司南是什么人物,竟敢在我太岁爷头上动土。”
鹰刀自知自己理亏在先,不欲和他计较,仍然不理会他埋头向前奔跑。
那童司南却以为鹰刀怕了他身手厉害,心中得意非凡,纵马拦在鹰刀身前马鞭向鹰刀头上挥去,口中笑道:“想逃吗?可没那么容易,乖乖给大爷叩几个响头,大爷就放了你。”
鹰刀本就心急,一时火起,伸手抓住童司南击来的皮鞭一拽,将他拉下马来,道:“我本来不想借你的马了,你一定要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毕,趁童司南还是惊魂未定之际,连攻他三招。
童司南本以为鹰刀只是个小强盗,一时大意竟被他拉下马来。
这一跌颇为狼狈,谁知还未站稳脚跟,鹰刀已快如闪电般的挥拳攻来,他勉强挡住鹰刀攻势,这才发现眼前这强盗的武功比起自己这神拳无敌来只高不低。
几招过后,鹰刀左手晃个虚招将童司南骗过,右手轻轻一点将他点倒。
鹰刀看着他慢慢瘫软下去笑道:“我本来真的不想做强盗的,但你一再逼我,无可奈何之下,这强盗我只好做上一做了。既然是强盗,碰到了神拳无敌童兄这等大肥羊,若不好好的搜刮一番那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他伸手将童司南怀里的东西全都摸了出来,看也不看便塞入自己怀中,然后跃上马长笑一声扬长而去。
童司南眼睁睁地看着鹰刀将自己所有的东西洗劫而空,偏偏无法动弹,口中不由大声骂道:“死强盗,贼强盗,有种杀了我童大爷。
否则终有一天教你落在我的手中,到时我教你知道我童大爷的厉害。
他妈的,连一锭银子都不给我留下,叫我怎么敢回去见我老婆。“
远处笑声暴起,一锭银子从天而降落在童司南身前。
童司南见了大喜,连说谢谢。
心中却已开始盘算在回家之后如何向妻子解释自己钱财马匹俱失的窘态,当然不能说被人给抢了,否则自己神拳无敌的面子往哪儿搁?
想了许久,只好说是救济他人了,虽然和自己平日视财如命的性子不符,但现在也无法计较那么多了。
这边童司南仍在盘算,那边鹰刀早已心急火燎地继续赶路了。
被童司南这一耽搁,也不知能不能在卓夫人追上自己之前赶到小市集和楚灵碰头。
鹰刀不惜马力,拼命催马前奔,终于见到了那妇人所说的那个小市集。
现在已近黄昏时分,鹰刀只觉腹中一阵饥渴,从早上到现在起只是吃了几个野果裹腹,如今目的地已达,剩下的事便是在这里等待和楚灵一行人会合,所以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了。
好在先前从童司南身上抢了些银子,否则自己早上匆匆忙忙地离开幽兰小筑,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连厚背刀都留在谷内,银子自然更是没有了。
鹰刀一想起童司南被自己抢东西时那种欲哭无泪,悔恨交加的表情便觉得好笑,也许,强盗这个职业对自己来说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市集虽小,但客栈饭馆店铺林立,一应俱全,大凡城镇里应该有的一概不少,而且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倒也颇具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鹰刀四下里看了看,因为他要在此等候楚灵一行人经过,不敢大意放过任何途经此地的车辆马匹,故而,他选了家位处于几条岔路口的饭馆。
他在饭馆前下了马,店伙计见了忙牵过他手中的马匹,热情地招呼他入店。
鹰刀入店之后,挑了个能够看得见店外各条道路上动静的座位坐下,随意点了些酒菜,边吃边注意着外面的一切,以免因一时大意而错过了和楚灵等人碰头的机会。
过不多久,一辆马车急弛而来在店外停下。
鹰刀凝神望去,见坐在车前的人正是当日在楚灵船上所见到的那位姓曲的中年人。
鹰刀大喜,高声叫道:“曲大叔,我在这儿。”
曲洋等人经过几天不顾辛劳地长途跋涉,终于提前一天赶到此地,原本打算在此地先歇息一晚,一来可以补充这些天消耗的体力,二来在没有楚天舒确切的消息之前,也不敢贸然就此闯入幽兰小筑。
他们实在没有料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鹰刀。
楚灵一听到鹰刀的声音,心头狂跳不已,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惊喜之下掀开车帘往外一看,见到鹰刀正自饭馆内疾步奔过来,不由长吁一口气,这么多天来的担心害怕终于可以放下了。
雪儿在车内见到楚灵笑脸吟吟喜上眉梢的神情,笑道:“这下好了,鹰公子没事了,你该放心了罢!阿弥陀佛,好在鹰公子没事,我这条小命也算是捡回来了。”
楚灵嗔道:“你又在胡说什么?我几时不放心过了?什么你的小命捡回来了?”
雪儿笑嘻嘻道:“你是没有不放心过,都是我一个人在担心。只不过这一路上,我不知被你骂了多少回了,要是鹰公子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就算不被你骂死,也要被你给怨死,要是这样,我还不如自己先找个法子上吊算了。现如今鹰公子好好的在这里,不少胳膊不少腿的,你也不会再数落我了,我这条小命可不是捡回来了吗?”
楚灵听了还待和她争辩,却见鹰刀已奔到车前,便不再理会雪儿的调笑,探出头去殷殷问候道:“鹰大哥,你没什么事吧?”
鹰刀在她车前站定,没好气地答道:“我本来是没什么事的,但你们一来,我就有事了。”
楚灵奇道:“什么你本来没事,我们一来就有事了?”
鹰刀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但现在没空和你们细说。我们还是快走吧,卓夫人就快要来了。”
楚灵问道:“我们去那里?”
鹰刀道:“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好躲避卓夫人。”
曲洋在一旁急道:“鹰公子,你有否见到拙荆?”
鹰刀一想,知道先前碰到的那位妇人就是他的妻子,一皱眉头答道:“对不起,尊夫人为了让我逃走,留在那儿挡住卓夫人的追击,现在想必已被卓夫人抓去了。不过,请你放心,尊夫人是为了我才被人抓去的,就算我鹰刀性命不要也要将尊夫人救回来。只是,那卓夫人的武功太高,我们现在去救人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不但尊夫人救不回来,只怕我们也得陷在幽兰小筑。这件事不能力敌只能计取,我们还是慢慢从长计议为好。曲大叔,你说呢?”
曲洋听了大急,却也知道鹰刀说的有理,仅凭自己这里几人的武功想要闯入幽兰小筑去救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楚灵安慰道:“曲大叔,你别着急,等我爹爹来了,他一定会救曲婶出来的。”
鹰刀听了急道:“不行!卓夫人把我抓去的目的正是为了引你和你爹爹去幽兰小筑好设计对付你们,如果他贸然出手去救人,就正好落入卓夫人的圈套之中了。”说毕,将自己这些天来的遭遇粗略说了一遍。
当鹰刀说到卓夫人因为江湖传言他是楚灵的情郎而抓他入谷时,楚灵脸上不禁一红,所幸她身在车内,别人看得不甚清楚,鹰刀更是没有在意,但楚灵内心中却很是难为情,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雪儿一眼。
雪儿见了,不以为意地伸了伸舌头笑起来。
楚灵拿她没有办法,不再理她,继续听鹰刀说下去。
等到鹰刀说完,楚灵已大致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她虽然不知道卓夫人如此处心积虑对付她们父女是为了什么事,但凭着她敏锐地触觉隐隐感觉的到这并非是为了普通的江湖仇杀,而大有可能牵涉到男女情事,否则卓夫人硬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鹰刀这种古怪的做法就不可理解了。
她转头望向曲洋,见曲洋似乎有意识地回避自己的眼光,而当鹰刀说到卓夫人时,曲洋的神情也颇为奇怪,故而她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里面既然有可能牵涉到楚天舒的私隐,自己做女儿的可不便说什么了。
她诚恳地向鹰刀道歉道:“鹰大哥,对不起。由于我们的家事累你受苦了。”
鹰刀笑笑道:“这也没什么,只是如果我们再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还有,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联络上你爹爹,警告他不要擅自入谷,以免中了卓夫人的奸计。”
楚灵回头望向曲洋。
曲洋道:“这里有四条岔道,一条是我们来的路,一条通往幽兰小筑,这两条路都不是我们逃跑的最佳路途。另两条路,一条北上淮阴,另一条东去金陵。金陵有秦道雪秦府可作接应,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楚灵看了看鹰刀见他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就往东走。”
鹰刀见他们商量完毕,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走?你们能走去哪里?”远处传来卓夫人得意的笑声。
鹰刀回头一看,见卓夫人在夕阳的辉映之下俏生生地站在屋顶上,巧笑嫣然。
终于,还是被她给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