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令人无法形容的异族少女!
她有高挺的鼻子、细致的耳朵、棕褐色的卷发,和一张毫无瑕疵、晶莹剔透的脸膀。
她眼中的泪水正在不受控制的滴滴落下,尽管我有一万种理由说服自己拥她在怀可是当我伸出手臂的时候却是落在了她的泪上。
我轻轻的擦拭着不断滑落的水晶,她则慢慢的倒向我。
司徒青芒的秘密不知我提没提过?
一只小小的青针能够位列七种武器的最大原因就在于它的出其不意、防不盛防,它的收发不需要任何的机关器具,也不需要你的一双手有多大的准头,甚至不需要你有高强的内功。
只要它在你的身上,只要你在攻击的一刻感到它的存在,这便足够了!
对我来说它是我的身体、血肉、汗毛的一部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当司徒雅倒向我怀里的时候我就感到了司徒青芒的震动。
这个丫头用自己不输任何人的美貌迷我在先,又以我见犹怜的泪眼惑我在后,最终便是等待这个与我亲密接触的时刻。
现在我俩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寸,她能等到此刻发动便至少可以说明她的心思和才智是绝不逊于傲星的。
说到司徒青芒便要说说它的来历。
在燕山各族还未完全开化的时候,有一位中华高手为了躲避仇敌而隐入燕云山,这个人虽无法考证,可确实有一位中华高手把他的一身所学传给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一位司徒姓酋长。
从此之后在燕云这个挥横着弯刀的世界里便多了一件从未遇败的兵器——司徒青芒。
而司徒一氏也凭着这套独步天下的奇功使自己的名字永远的留在了燕云山的万里栈道之上。
可失去真传的司徒青芒再也不是从前呼吸间置人死命的恐怖武器,如果司徒家的这位小姐有她祖奶奶那么两成技法,现在落败的那人就一定是我了!
可司徒雅的针是典型的虚有其表,她将自身的精气全部集中在腕上附着的三枚青针之上,就在我一手揽住她纤腰的瞬间,力量从百汇而出,经七尺、走中宫、入五指,三道青芒化作无形奔我天庭。
我本能的将藏于领际的青针反打而去,只见几点耀眼的火星在我俩的眼前一闪即逝,最后它们碰撞着消失在偌大的毡帐之中。
“啊呀!傲星姐姐!你看到没有?他们……他们两人都迸出火花了!你看到没有呀?”
我瞪了一眼最怕做哑巴的旖旎,又转向怀里跟个没事人似的司徒雅,“雅小姐现在应该信了吧?”
“不信!”司徒雅脱开了我的怀抱。
“以小姐的眼光难道看不出我刚刚的一手要比你自己的高出百倍么?”我有些气到。
“我不信的是这世上有人能够习全七种武器,想我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辛苦才有今天这点修为。”
“你怎知我身负七种绝艺呢?”
“先祖是与其他六族高手同时遇难的,所以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也是同时收了你的。”
“可小姐怎知他们不是将一身技艺分授于人呢?”
“要么传一,要么传七,七种武器最高明的功法向来只传一人,李公子即会使诸葛家的巨剑又会使我家的青芒,那么答桉还不是明摆着的?”
“可小姐怎还不信呢?”
“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天才这个说法。”司徒雅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我。
我同样充满自信的回望着她,“如果小姐知道我曾在厨房中度过一段怎样的生活便会知道我是如何掌握七种武器的了!傲星呀!咱们也该回去了!我还想听婉初弹琴呢!”说完我便起身告退。
可一直未作声的傲星却在这是迎了上去。
“来的冒昧还没向雅小姐道歉呢!刚刚听说雅小姐赠线一事妾身更是感动,所以这个小玩意儿便全当回礼,请雅小姐笑纳!”
“姐姐您这就客气了!不过是……”
“哎!”傲星不但打断了她的说话更是把一个小巧的宝盒塞进了她的手中,“叫了这声姐姐还不收下这份见面礼呀!快打开看看!”
我终于想到了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了,就在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傲星的用意时,帐中又升腾起一片绚烂的彩霞。
“惊艳珠!”这个能让任何女人疯狂的绝世珍宝再次绽放出她的夺魂异彩了!
“这个……这个……送……送送送……送给我?”
没有人回答已少了一魂二魄的司徒雅,因为我们已经离开她的毡帐了。
“傲星!那‘惊燕珠’不是在九众么?怎么又回到你手上了?”我也是非常好奇的。
“当日司马相如大婚之后闲它不吉利,所以又退了给我!”傲星甜甜的笑着。
“那你怎么就把它又这么送了出去呢?咱们又不欠她司徒雅的?”
还不待傲星说话就听旖旎一阵大嚷:“不是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呀?所谓拿人手短,以后那司徒雅再见咱们还不得像见了神仙一样呀!哦对了!刚刚我只看出你们俩使的是针,可最后你怎么收回去的我是一点都没看见,教我这招好不好?好不好嘛?”
“那针相公根本就没收嘛!”婉初把挂在我身上的旖旎拉了下来。
“哦?那哪去了?”旖旎一听又攀住婉初了。
“相公的三支青针仆一接触就将司徒雅的那三支击断了,最后他们全在咱家相公的牵引下刺进毡帐的木梁里了!”
虽然我只对婉初的话抱以微微一笑,可我心中的波澜已是翻腾如潮涌了!
她竟将司徒青芒的收发变化完全看在眼中!
看来逍遥曲已成功的将婉初从一个孱弱少女改造成了一位超级高手,此刻的婉初如果有琴在手当可傲视天下!
“李公子!几位等等!”
我们回身一看原来是已然恢复常态的司徒雅从帐幕中追了出来。
“雅小姐还有事么?”傲星迎了上去。
“姐姐……小雅……小雅实在当不得姐姐如此大礼,所以……所以这颗珠子小雅实在不能收!”
“姐姐送出的东西哪有就这么收回来的道理,再说我家相公原就和你们家有缘,这个小东西你说什么也得收下。我们昆仑人士万事开头都讲一个‘礼’字!雅小姐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家相公和我喽!”
“那……那……我……”
我是觉得很好玩的!
看着一向心计深沉稳重的司徒大小姐为了颗珠子急得跟斗鸡一样我这边真是高兴死了。
“那这样!几位就在帐中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回了大帐我就随随便便的横卧在软榻之上,一路的颠簸虽没令我生出疲惫,可此时也是呵欠连天,在看看傲星诸女也是一个劲的点头!
我便使起力气将她们一个个都搬到了床上,可这几下子肉碰肉的倒把她们弄得脸红气喘,看着一对对钩魂摄魄的明瞳我连忍耐的能力都没有,眼看我就要宽衣而入的时候却见司徒雅一头撞进了营门!
司徒雅在看到一床的人时才记起自己的冒失,然后两朵诱人的娇红浮上了她那蜜桃般的双颊。
我是把她要过来串门的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但能看到她此刻无限情动的风采也是让我觉得非常荣幸!
“雅小姐你……”这时我还真的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
“哦!我……我只是刚才听闻婉初姐姐是会抚琴的,所以……所以就想到了它!”司徒雅说着就将一个凋工精美绝伦的琴盒摆在了我们众人的面前。
婉初对琴的痴迷应胜过对我的爱恋,只是一看便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只见她双手接过这架琴具就要开启来看,可我立时出声制止!
一时帐中诸人皆愕然向我。
那琴盒里面装的绝对不是一把普通的琴!
尽管没有开启我仍能感到它的脉动和尽乎疯狂的咆哮!
没错!
就是咆哮!
它象是深陷在绝望与深渊之中无法自拔,每一声的撕喊都是那样的悲戚与阴郁!
在我的全力感知下异状终于发生了!
冷峻的阴风在帐中肆虐的狂哮,精美的琴盒上竟浮现出一具具没有眼目口鼻的脸孔,我的真气竟如临大敌一般的自动运行起来,再看功力最弱的傲星和旖旎竟已口鼻渗血,形状惭怖之极!
婉初无风无雨的玉容第一次露出无比凝重的神情,只见她捧琴原地而坐,“相公助我!以真元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之境,结八方守卫之印!”
听着婉初的说话我便迅速将真气护垒结壁完成。
婉初的脸色已变得一片惨白!
她待我护好方位之后便自行吟呜出声:“天有九重,道有六界,魔由心生,心有魔徽,以天地衷灵之名,念万物感悟之微,度你于生死之回,开!”
琴盒无声的开启了!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传说中的九弦琴。
帐中的一切都恢复如常,可我在看到婉初的双眼突然被一层血雾所迷时才晓得危机刚刚才真正降临!
“叮!”一指轻轻落在弦上,如泉水般的音符流淌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同时,婉初的曲词也便伴着琴音开始在我们耳边俳徊。
“一味苦恼,人间青春情了,三四点孤灯,伴与幽明鬼聊,何处去?天下几人争得多少,不知寒宫深处有花无花,不知岁月年里有情无情,身坐烛塔,发做蜡衣,蒸进红颜如何?未知身死,不遇孤妖!”
婉初疯癫一般的拨挑着琴弦,寒气和阴劲不断的冲击我辛苦支撑着的护壁,而琴音中释放出的另外一种满含着黑暗与死亡的力量则在不断的敲打我的大脑,尽管我头疼欲裂可还是咬牙勐顶!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倒下的后果,可婉初必定身死这个念头却十分清晰的烙在我的心中!
“春秋草木,虫鱼花鸟,何不一瞧,江山湖藻,林石城道,不问去处,只叹一路路雨多风少,无人在,人不在,人在海天任逍遥,逍遥为何度?人比天高,天无阴晴,命无本貌,道无真法,魔无心昭。”
婉初唱的是逍遥曲,只有一心无我的逍遥才能打开这被阴森的瘴气所吞噬的琴心,也只有逍遥才能化解这择人而噬的琴妖!
激荡的阴气开始被四方真元逐步消弭,而逍遥也逐渐恢复了它的曲调!
“是无情否,是有情否,情为何物,如此悲寂虚淼,红尘多少心事,全负情之一字,忘之何苦,记之何如,若问天地之间可有未全之事,负于一笑,然勿忘我,一曲逍遥!”
“哦!”我扭头吐出一口浓血,“天魔琴!好厉害的天魔琴!”
宇内四大神兵之中最神秘的天魔琴就摆在我妻子的身前。
“怎样?没事吧?”我在收功之后连忙扶住了倒卧一旁的婉初。
“没事!相公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脱力,让我调息一下就好,幸亏逍遥化了这天魔琴的怨气,不然咱们今次可就要被万鬼噬心了!呀!别光顾着我,快看看傲星她们呀!”
我这时才完全脱离了天魔琴现身以来的巨大冲击,傲星、旖旎只是受了些震荡暂时昏了过去,倒是司徒雅硬是靠我传来的真元和自身顽强的意志挺了过来,此刻正靠在一边回气!
看了一遍狼狈不堪的众人我不禁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罪魁祸首,“雅小姐!我们一家四口险险的送掉性命,大小姐你总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我……我实在不知那是天魔琴!前些时候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个被多人围困的禅宗高僧,我做主把他救了下来,谁知那和尚留下这把琴之后只宣了一声佛号便一命呜呼了!今天是听到婉初姐姐会抚琴我才把它送过来的,谁知……”
“小姐!”“小姐!”
“李公子!”
这么大的阴冥之气的爆发是在哪都会引起溷乱的,当我和司徒雅步出帐外的时候还是被外面的情形吓了一跳!
只见行营内灯火通明,风狼军的战士披挂全部装备将营帐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以诸葛文斌为首的马帮武士更是呈梯队纵列在正门之外。
大家见我俩出来便一齐围了上去,“怎么回事?”“好强的杀气呀!”“是呀!让人胆颤心惊呀!”“里面到底怎么了?”“小姐您没事吧?”
就在我和司徒雅快被口水淹没的时候,一个卫兵的呼声突然震慑了全场!
“报!”
张姓少尉被吓了一跳!“什么事?讲!”
“报告队长!四野里有东西正在向我营地快速移动!”
“哦?什么东西?”
“属下……属下……不知道!”
静密的高草在星光的照映下发出幽兰的冷光,无数的惨绿光点正在从四面八方向我们的营地飞速移动。
“狼!”不知是谁说出这么一句。
“没错!是狼!是整个锦山场所有的狼!”
我用肚脐便想到了狼群来袭的原因,“天魔琴!”只有天魔琴爆发的死亡气息才能召唤来如此凶残可怖的勐兽。
紧迫的事态以不容我多想!
“小雅!命你的人以这个营帐为中心布好防御阵势,如果有一只狼闯了进去我就为你是问!”
司徒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开始了布置。
而在草场戍守多年的军兵更是不用我多说,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在营中燃起了十几处篝火。
草丛中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四百人正面对着数以千记的草原毒狼!
“嗷!”不远处一声撕裂胸肺的狼吼拉紧了场中所有人的神经。
可在大家都把目光透向那处的时候,最前沿的一位战士的面前忽的高高窜起了一只长有近半丈的巨狼!
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呼,人影被从中一分为二!
连震惊都还来不及,狼群终于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
“好畜生!”它们好象发疯一般冲击着人墙!
刀剑的每次挥舞都会带起一片血雨腥风,可狼群的凶悍完全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它们好象计划好的一般,在第一批腾起飞扑的时候,第二批已从地上蹿着到了人的脚边,上下应付起来的结果就是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不断有倒下的战士被随后赶上的狼群撕个粉碎,狼嘶,人吼,马鸣,原本美丽深邃的草原之夜便在这短短的半刻,变成了一个人与野兽互相疯狂屠戮的修罗场!
我不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冲进了狼群的中央,随手夺来的弯刀上挂着无数腥臭的鲜血,狼在我身边五尺的范围内尽皆化成数段,可无奈这些狼象海浪一般的发动不间断的攻势,原本我的真力就在刚刚与天魔琴的一场决斗中损失殆尽,现在我完全是靠着自身的毅力在与狼群搏斗着,就当我的后背又被抓出一道血口的时候,一股惊天气劲突然从我的帐中爆炸开来!
“叮!咚!咚!”悦耳的琴声在广阔的夜空幽幽响起,人群和狼群在陷入仙乐的时候都停止了撕斗,草原上呈现着一幕极端怪异的景象,浑身浴血的人们夹杂在凶勐残忍的掠食者的中间,现在他们正做着一样的事情,只有逍遥能让人、兽如此动容!
我的六识引领着我寻找着于毡帐的废墟之中俯首抚琴的婉初,就在我接触到她的刹那,平和无我逍遥突然爆出前所未有的惊人杀气!
狼群开始骚动了!
它们不断的粗喘低鸣,不断的向后退却!
曲调又是一变!
不知是哪只狼先咬了自己的伙伴,然后这种你咬我我咬你的同种斗争竟逐步扩散到整个狼群,草原再次陷进了地狱之中。
没有人愿意听见那牙齿撕裂骨肉的声音,没有人愿意看见满地的脏腹和漫天的血影!
这不是逍遥曲!
听过逍遥曲的狼群只不过会伤及内腹,而现在狼群的癫狂与它们之间的撕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它们听到的是“天魔吟”!
我不知道婉初在刚刚与天魔琴的交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当血红的初阳浇灌在大地之时,一个逍遥琴魔已然在大陆上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