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侠尴尬的大冷天汗都冒了下来,偏偏一左一右谁都不松手,再听师弟这样讲,忙点头道:“你当然不是。”
燕飞羽嗯了一声,望着河水目不斜视的道:“我也是夫。”
“我才是夫!”楚齐忍不住回了话,说完又觉得和他争这个,实在有辱自己的智商。他暗整呼吸轻笑了一声,向阿哲招了招手。
阿哲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与他们站成一排,立刻破坏了原本养眼暧昧的画面。
议论的众人看到多出个丑陋凶恶的铁塔大汉时,无不收起臆测幻想,这四人之间肯定不会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人家四个大男人喜欢手拉着手看风景,也算不上什么怪事。
“楚齐,你真聪明。”关维由心赞叹,楚齐不动声色的就解了围,不愧是要做大事的人。
楚齐冲他莞尔一笑,目光却瞟向燕飞羽道:“若用武力令人住嘴,与持强凌弱的恶人有何区别?不如主动解其惑平其意,争执自能不战而消。”
燕飞羽正想他怎知我刚才想动手打人,却突觉大事不妙,以前在宋时,因为总是分开行动倒无感觉,自从与他合并一处,才发现他事事料我心意,我心中想的全被他看透了!
我还怎么和他抢大师兄!
哼!
他实在太可恶,猜到我在想什么,就拐弯抹角地骂我是恶人,但他说的在理,我若发脾气岂不是显得我不打自招?
他心中发愁,暗想自己大概是把心事露在脸上了,只能装做没听到他的话,面无表情的在心中生闷气,四人仍是手拉着手,杵在河边等着摆渡的船回到码头。
但他们过河处是个小码头,只有一艘大船往来摆渡。
这日北风不小,远远可见北去的渡船正在河心晃悠,等船到了北岸再返回,不知还要再等多久。
四人等得心焦,正好有一艘小渔船顺流而下来到码头,一个黑脸渔夫热情的向他们招呼:“客官,过河啊?今日天气不好,船回的慢,不如用我的船吧,价钱好商量!”
燕飞羽瞪着渔夫,拉了拉关维,却是问向楚齐:“是述古纳?”
楚齐白他一眼,“这人明显是个汉人。”
渔夫又催问道:“几位上不上啊?万一等会风更大,船就要停了!这北风刮起来没个时候,说不定你们几天都过不了河。”
“关大哥,他说的不错,咱们是否乘小船过河?”
楚齐心知确实如此,转头询问关维的意见。
关维却在顾虑师弟,小船远没有大船平稳,不知燕子受不受得了。
“燕子,你能行吗?”
“我没事!”燕飞羽盯着晃来晃去的渔船和渔夫,正觉得眼晕,但见关维以他优先,他精神一振,只觉再大的风浪都不是问题。
于是四人四马把不大的渔船挤的满满,阿哲牵着四匹马站在稍宽敞的船头,另三人和渔夫呆在船尾,摇摇晃晃的向对岸划去。
但是没走出多远,燕飞羽已经趴在船舷上大吐特吐,关维无奈地握住他一只手,另手拍他后背帮他催吐。
楚齐则从船舱里找了只碗,舀了水递到他嘴边,“吐干净了漱漱口。”
燕飞羽抬手接过,正想狐狸精怎会怎么好心,碗中却有一股呛人的鱼腥扑鼻而来,碗口上腻着不知沈积了多久的污垢黑渍,恶心的他本已清空了胃,却又有一口酸水呛到咽喉,吐得几乎把胃袋都翻了过来。
“耶律楚齐!”好容易不再吐了,燕飞羽有气无力地靠着船舷,咬牙切齿地瞪他。
“怎么了?燕大人。”
楚齐笑得冬日里却如春风拂面,要在关维面前把好人装到底,很亲切地蹲跪在他身前又问:“还想要什么,尽管吩咐在下……”
但他话未说完,燕飞羽眼中突有寒光闪过,一把抓住他垂在胸前的头发,猛然将他向自己扯过。
楚齐不防,险些压在他身上,但还不及发问,一支长矛几乎擦着他的左肩重重钉入甲板,若不是燕飞羽拉他这一下,定已被刺了个透心凉。
那边关维已拔剑攻向那黑脸渔夫,原来他的船浆中竟然藏有长矛,趁三人不防备时偷袭刺杀。
渔夫见一击不中,很干脆地扭身跳入河中,几个水泡就不见了踪影。
因事发突然,三人都有些愣神,燕飞羽怔了怔,才发觉他还把楚齐的长发拽在手里,忙甩手丢掉,又一脸嫌弃地搓了搓手掌。
“哼,手抽筋了,才会拉了你一把。”
楚齐僵硬地笑笑掩饰他的惊讶,他万没想到燕飞羽会出手救他。
再看那只花孔雀故作冷傲的神情,他心中顿时了然,燕飞羽虽然恨他抢了关维,但在正事上却不会含糊,毕竟他身担两国和平的重任,燕飞羽和关维一样,是真心想护他回京。
“谢谢你。”楚齐很诚心的道谢,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谢谢你手抽筋的真是时候。”
燕飞羽咬牙怒道:“耶律楚齐!下次我绝不会拉你!”
楚齐翻眼皮白他,“没下次了。”
还以为两人的关系终有缓和,没想到转眼又顶了牛。关维无奈地拨出长矛,把浆头安上转移了话题。“没人划船了,谁会?”
楚齐很镇定地看他,“不用划,船很快会沈。”
关维一愣,忙进船舱查看,果然舱底已经大量进水,恐怕不消半刻就会沉船。
楚齐沈声又道:“船底凿洞再用胶泥封堵,用不了多久就会进水。这是他们常用的手段,是我不好,见到是汉人就大意了。”
“是述古纳的人?契丹的第一勇士阴谋暗算!不是英雄!”
关维语气焦急,他的水性只是自保而已,加上遇水就沈的秤砣燕子,还有不知水性如何的楚齐主仆,恐怕在这急流之上是讨不到好了。
“不是他的人,既然是个汉人刺客,定是南面官派出来的。嗯,南北两院都要杀我,真是大大的不妙。”
楚齐虽这么说,言语中却并不惊慌,他抬眼向河面扫去,对方看不到他死定不会放心,所以决不会只派一人来沈他们的船。
果然正前方有艘帆船快速驶来,船头人影晃动日照下寒光闪闪,显然都带着兵器。关维也眼中一亮,既有船来夺下便是!
燕飞羽同样有了精神,只要不让他落水,让他干什么都行。他扶着船舷站起,心中度量两船的距离,计算何时起跳,可以用轻功跃上船去。
“燕子,别乱来!”
关维扶住他,见他眼眸闪亮正跃跃欲试,忙想了个借口劝道:“你留下,照顾小黑小白。等我们抢了船,马上回来接你们。”
“粽子头看马!”
燕飞羽看到距离已够,毫不犹豫的向船头方向几步助跑,飞身而起向帆船掠去。
渔船里的水已经没到他的脚踝,他片刻也不想在船内停留。
楚齐怎肯落于他之后,在他刚起步时,楚齐叫了声阿哲的名字,也奔向了船头。
阿哲并不多问,揽住他腰身,铁臂划弧竟将他向帆船掷去。
他空中提气又一个纵跃,紧追着燕飞羽落上敌船。
“真是乱来!”
关维摇摇头,却又觉好笑,两人一个急进一个内敛,表现出来却是同样的胆量。
当下他一拳拍碎船板,抱了几块碎木板扔在河面,足下依次轻点,来了招踏木飞渡。
三人各显神通上了帆船,破船上只剩一人四马,阿哲无奈的叹气,念叨着小黑小白小红小黄,你们自己游上岸吧,我顾不上你们了,再脱了外衣裸着膀子,扑!
入水,如一条巨大游鱼,飞快的向帆船游去。
燕飞羽落船前飞虹就已出鞘,足下虽不稳,但他使出轻功不停跳起,尽量减少与甲板接触,加之精力全用于拼杀,已将晕船的影响减到最低。
楚齐却边打边找熟人,这拔刺客和萧桐不是一个主子,不知是南面官中谁的手下。
不过用不着他多找,有一人已拍着巴掌从船舱出来,算得上身高体健相貌堂堂,但此时面相中却带了一丝奸滑,边鼓掌边笑道:“耶律楚齐,果真好胆量!”
“是你?”
楚齐看到来人却是一惊,守住身前连退了三步。
来人名叫耶律景德,官至南院枢密副使,与他同为齐王韩德让的嫡系,论辈分他还要叫一声叔叔。
但他本该也是主和一派……
楚齐心中一沈眼中杀气暴涨,冷喝道:“你背叛了王爷!”
“哈哈,谁背叛了谁?是你背叛了我大辽吧!”耶律景德笑得很不屑,“小子!我今天是奉太后旨意捉拿你,还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