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宅的喜事定在九月初六,一共两铺,分别是吴战威迎娶柳翠烟、小魏迎娶莺儿。
现在宅里人口不少,秦桧、吴三桂从殇侯那时带来的护卫还有六个,加上吴战威、小魏、祁远,光男人就有十几个,来到建康后,宅里又添了雁儿、莺儿、鹂儿,还有兰姑和两个从苏妲己手里赢来的姑娘,带上程宗扬和小紫,男男女女差不多有二十人,也算是济济一堂的一大家子。
程宗扬平时没什么架子,但那些女子大都是婢女、侍儿出身,平时免不了有些担心。
两起喜事一公布才知道这位主人是认真的,跟别的世家不同。
她们都听说过吴战威和小魏跟别人不同,说起来是手下人,其实跟主子兄弟相称,而且每个人都身家不菲。
翠烟和莺儿能与他们成亲,无形中给众女都带来希望。
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忙着操持婚事。
吴战威这几天笑得见牙不见眼,小魏性子安静一些,但脸上也满满的都是笑意。
宅中这几天更是热闹非凡,秦桧指挥手下在院内张灯结彩,吴三桂更是寻思找个戏班来助兴。
戏班只是借用宋国的叫法,建康的戏班唱戏、说书这些并不多,程宗扬打听了一下,倒与自己见过的杂技团更接近。
什么吞火、舞剑、掷球、钻环、角抵……甚至还有驯兽之类的表演。
金谷石家的大管家谷安已经来了几趟,流水般送来各种物品,说是两女留在石家的物品。
吴三桂一露出请戏班的意思,谷安就大包大揽,立刻派人在院里搭了戏台,又去联络建康最有名的几家戏班。
有谷大管家帮忙,秦桧轻松许多。他把前面两个院子全部腾出来,满院挂起灯笼,外面沿着玉鸡巷两边都扎起彩棚,前后奔走,忙得不亦乐乎。
昨晚从云宅溜回来,程宗扬一天都闷在书房,说是休心养性,其实是羞愧心起,觉得没脸见人。
挨到傍晚才出来,这会儿看到纳闷道:“这是干嘛呢?”
秦桧笑道:“后天就是程宅的喜事。自从横塘大火,谁不知道盘江程少主为人仁义,这些彩棚是给街坊们准备的,到时摆开流水席,来者不拒。钱财花得不多,对公子的名声可大有好处。”
“想得挺周到。”
程宗扬左右看了看,瞧见吴战威跟祁远两个在旁边嘀咕什么,于是叫道:“吴大刀!鬼鬼祟祟干嘛?”
吴战威灰溜溜过来,“那个……说好是三圈吧?”
“什么三圈?”
祁远笑嘻嘻道:“昨天程头儿说的,我觉得挺稀奇,就让人把烧好的水泥磨碎,取来一些。按着程头儿说的一份水泥,三份沙子,加上竹筋,掺水兑好,用木盆盛着放在太阳下晒。昨天天好,晒了一天就差不多了。我试了试,真的比石头还结实!老吴不信,刚才特别跑去,刚摸了摸边脸色就变了。”
程宗扬得意笑道:“吴大刀,你脸色变什么呢?拿锤子试啊。一尺厚的石头你不都砸碎了吗?还怕这个。”
吴战威嘟囔道:“石头是脆的,这玩意儿里面还有竹筋。程头儿,你是坑我老吴呢。”
程宗扬笑骂道:“少废话!愿赌服输,没让你抱着嫂子亲嘴就是好的。”
祁远笑道:“老吴想砸两下试试,我告诉他里面还没干,还得再晒两天。程头儿,你这主意恐怕真行呢。”
“那当然!”
程宗扬心里得意,吹嘘道:“有了这东西,别说十几丈,就是几十丈的楼也不在话下。”
祁远道:“你说也奇怪,怎么这东西脆生生的,被水化开就这么结实呢?究竟是什么道理?”
程宗扬笑道:“老四,你还有点做研究的潜质呢,什么事都想弄个明白。”
秦桧道:“公子,这东西只怕比拉链还有用。不瞒公子,我觉得拉链只是奇技淫巧,水泥可关系重大。将来修桥铺路,有了水泥便事半功倍。”
程宗扬道:“奸臣兄反应快啊,这就看出水泥的好处了。”
祁远见水泥试制成功,不禁精神大振:“程头儿,云家既然对拉链有兴趣,不如让给他们,咱们靠着水泥就能大发一笔。”
秦桧也道:“拉链仿制容易,买回去拆一个就能学会。水泥可没那么简单。
依我的意思,不如把石灰坊拆开,配料由咱们自己人来做,石灰坊只管烧制。”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缓缓道:“主意是不错,但那样规模就上不去了。这事我自己有主意,必然要找个地方扩大生产的。现在你们先做着吧。对了老四,你去招几个人,咱们的商号该开张了。”
祁远答应了,与吴战威一道离开,旁边还剩下秦桧。程宗扬道:“小紫那死丫头呢?怎么一天都没见到她?”
秦桧犹豫一下道:“紫姑娘在后院,公子最好不要打扰她。”
程宗扬稀奇地看了秦桧一会儿,“我说奸臣兄,你们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秦桧凛然道:“属下不敢。”
“少来蒙我!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干的事?”
程宗扬扯把椅子坐下,“说吧,你们几个从殇侯那里来,除了开商号还有什么目的?”
秦桧正容道:“会之走时,侯爷说得明白,离开南荒后我们兄弟就与侯爷一刀两断,从今往后只听公子一人调遣。绝无虚言。”
“说的好听。”
程宗扬气哼哼道:“殇侯说把那死丫头送给我暖床,都两个月了别说暖床,我整天还得提防着免得被她整死!那个死丫头,我干!”
秦桧咳了一声:“公子风采神秀,紫姑娘迟早要为公子风采倾倒……”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你是骂我的吧。说,死丫头究竟在搞什么鬼?若想算计我,我这会儿拍拍屁股找小狐狸去。你回去跟殇侯说,我不玩了。”
秦桧只好苦笑道:“回公子,紫姑娘得了几个方子在后院试炼。公子若要她侍寝,在下便去对紫姑娘说。”
“免了!”
程宗扬连忙道:“我还想多活几天!”
秦桧垂手道:“是!”
程宗扬琢磨一会儿:“死丫头得了什么方子,炼什么鬼东西?”
秦桧提醒道:“前些日子,巫宗那位供奉……”
程宗扬一拍大腿,“古冥隐!”
“正是。幽冥宗虽是弱宗,于妖术、阴魂却颇有些独得之秘。”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死丫头不会在我后院大肆杀生,搞什么血祭吧?”
秦桧连连摆手,“非也、非也!紫姑娘只是从那条小狗身上采了些血,绝无杀生之举。”
想起小紫抱着雪雪的天真笑容,程宗扬就觉得毛骨悚然。
那死丫头什么德性自己还不知道?
玉盏铃花都能被她一壶热水浇死,她什么时候有兴趣养宠物了?
那条小贱狗落她手里,只能说命不够好。
“告诉她,别胡来,我还准备在建康混呢。她要弄出什么妖怪,惹得鸡犬不宁,大家都卷铺盖滚蛋吧。”
“属下明白!”
秦桧等了一下,又道:“公子说的拉链、水泥之外,莫非用树汁做的车轮也是真的?”
在程宗扬印象里,对生活影响最大的发明无过于水泥、橡胶、塑胶以及电的使用。
全靠段强那句话,自己把水泥捣鼓出来。
橡胶自己心里就没多少底了,但做轮胎不行,做个保险套总可以吧。
至于塑胶完全超过自己知识范围,根本不用想了。
发电自己有点印像是用什么东西切割磁场,如果能用玻璃、钨丝把电灯做出来,自己可是积了大德。
但能做出来吗?
程宗扬心里一动,想起殇侯那个死老头手里的东西。
“会之,你派人去见殇侯,说我要用他那件法宝。让他给我送来!”
秦桧莫名其妙,“什么法宝?”
“一碰就死的那个。你一说他就明白了。”
秦桧还是不懂,但这位爷莫名其妙的事干得多了,也不再多问,立刻派人给殇侯传讯。
程宗扬一手摸着下巴,如果那个高压包还有电,说不定自己真能造个灯泡出来。
一行车马驶入玉鸡巷,离得老远,石超从车上伸出头叫道:“程哥哥!可想死小弟了!”
程宗扬迎上去,笑道:“哪阵风把石少主吹来了?”
石超像颗球一样从马车上滚下来,堆笑道:“还不是为翠烟和莺儿两个跟贵属成婚的事?”
他挑起大拇指,啧啧赞叹道:“哥哥这分胸怀真让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接到书信小弟才知道,那几个美婢,哥哥竟然都赏给手下……”
程宗扬连忙拦住,“可不是赏!老吴、小魏都是我兄弟,他们跟翠烟、莺儿看对眼,那是缘分。你说她们怎么没看中我呢?”
石超被他逗得大笑,半晌才喘着气道:“哥哥这分心意真没得说了。说实话,我也知道张侯爷、桓三爷他们不大看得上我们金谷石家。只有程哥是能交心的朋友。”
程宗扬笑道:“你不是嫁翠烟和莺儿的吗?怎么跑来跟我交心?”
石超拍着胸脯道:“这点小事还用哥哥费心?我已经吩咐谷安,就按我们石家嫁女儿的规矩办!有半点纰漏,石胖子的头割下来让哥哥当球踢!”
程宗扬回头道:“会之!听到了吗?石少主陪的这份嫁妆可不少!你跟老吴和小魏说,别丢咱们兄弟面子,聘金下厚点!”
石超扯住他道:“哪里要聘金!”
“行了!”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有钱。聘金是给翠烟和莺儿面子,跟你没什么关系。石胖子,你不会专门为这事跑一趟吧?”
石超眼睛挤成一条缝,笑道:“我听说那几个美婢哥哥一个都没受用,心里着实不安。哥哥不是没去过金枝会馆吗?今天小弟陪哥哥去好生乐乐!”
程宗扬不禁大为心动,左右没什么大事,出去轻松一趟倒是个好主意。石胖子亲自跑来,这分心够诚的,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吧。
程宗扬一回头,秦桧便道:“我去知会长伯一声,这便与公子一道去。”
程宗扬道:“行了,你的事还不够忙?我就是出去散散心,要你跟着多没意思。”
自从上次程宗扬被苏妲己伏击,秦桧就和吴三桂订下规矩,无论何时两人必定有一个跟在程宗扬身边。
秦桧劝道:“公子,不可不慎。我和长伯必有一个随行的。”
程宗扬抱起肩,“我怎么听着像坐牢呢?”
这句话一出来,任秦桧舌灿莲花也没处说了,只好看着程宗扬与石超在石府护卫的簇拥下绝尘而去。
金枝会馆所在的雀燕湖位于建康东郊,大掌柜章瑜早已得信在馆外等候。
他消息灵通之极,这些日子建康的暗流,外界虽然不知详情,他却摸得七、八成,知道这位程少主已经是城内牵动八方的人物,更是卖力巴结,一见面就抢上来,亲手为两人掀起车帘。
石超与章瑜熟稔之极,让他扶着下车,笑道:“章老板,看看我请来的是哪位贵客?”
胖得像球一样的章瑜利落地屈膝打个千,笑道:“程少主大驾光临,令敝馆篷壁生辉!”
“章老板太客气了。”
程宗扬一面笑着寒暄几句,一面留心看着这处金枝会馆。
看得出这处会馆建造颇费了一番心血,楼馆依山傍水,分布在数十亩的园林中,错落有致,华丽不减金谷园,却多了几分难得的雅致。
金枝会馆是记名式的私人会馆,这会儿客人不多,湖光山色间,静谧非常。
章瑜一边请两人入内,一边笑道:“不知程少主喜好曲乐还是歌舞?”
程宗扬两手一摊,“我头一次来,什么都不懂。客随主便吧。”
石超道:“哥哥不是要请戏班吗?会馆的百戏不错,章老板,来几出精彩的看看。”
“请!请!请!”
章瑜一叠声把两人让进一处楼馆中。
那楼馆有三层高,馆内墨紫色天鹅绒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上,房顶悬着十几盏琉璃灯,虽然不及别墅的水晶吊灯壮观,也颇为不俗。
灯下正对着中间一座圆形平台,周围摆着坐榻和长几;三人一进来,那些琉璃灯便同时亮起。
灯光直射将平台映得通明,旁边的坐榻却隐藏在阴影中。
程宗扬一阵遗憾。这个舞台式的楼馆本来该自己发明,没想到又让八爪章鱼抢先一步,看来世上的聪明人还真不少。
馆里的坐榻也与众不同,坐榻前方的地面陷下尺许,可以让人把脚垂到下面。
章瑜在坐榻前开出凹处,既迎合建康世家的习俗,又让自己这种不习惯跪坐的人能放松一下;虽然比直接用椅子麻烦十倍,却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单看这处设计,程宗扬就能断定这处会馆的客人不只来自建康。
这边过来几个美婢,每人身旁两个,给客人捧巾、奉茶。程宗扬坐在榻上,舒服地伸开腿,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帷幕一角飞出一只小黄雀,吱吱喳喳飞舞一圈,灵动之极。
忽然一只苍黑大鹰破空飞下,利爪一把擒住小雀,展翅飞向屋顶,在琉璃灯上顾盼自雄。
接着两只白鹤翩然飞出,一边舞动翅膀,一边发出清呖。
金枝会馆的乐舞百戏果然不同凡响,程宗扬看出这些鸟雀都是有人用丝线操纵的,难得的是无论做工还是展翅动作都逼真至极,没有一点雕琢的痕迹。
突然一条巨蟒游了出来,昂首朝白鹤咬去。白鹤振翅而起,飞上轻纱做成的云霄。
旁边美婢道:“这是鱼龙曼延。”
那边石胖子已经把美婢搂在怀里,上下其手;程宗扬也不客气,拥着她的腰肢道:“为什么叫鱼龙曼延?”
“鱼龙和曼延各是一种走兽。这乐舞便是兽舞。”
石超道:“旁人都是让优伶手执做好的鸟兽,章老板这里是只见其物,不见其人,高明得紧!”
章瑜道:“石爷谬赞了。前些日子小的从海商手里买了几只异兽,还请两位爷观赏。”
说着一只异兽爬上舞台,庞大体形让程宗扬一眼便认出来,“河马?”
章瑜道:“这是海商从僧耆洲捕来的,程少主竟然认得?”
程宗扬已经看出那只河马只是模型,外表看起来虽然一模一样,但走动时有些差别。想来扮成河马的优伶没见过它走路的样子。
接着出来的是一只大猩猩,扮戏的优伶还捶了几下胸膛,模仿大猩猩吼叫几声,然后是角马、土豚、羚羊……每一只都是用原物的皮骨制成。
程宗扬看得有趣,笑道:“章老板这里的东西还真不少。”
石超嘿嘿笑了两声:“金枝会馆的鱼龙曼延可不是看这个的。章老板,把你压箱底的上来,等程哥哥看过,我们好听曲子。”
章瑜拍了几下手掌,正在台上耍弄的非洲土豚翻滚一下,人立起来,将豚首翻开,却是一个披着土豚模型的美貌女子。
她穿着皮制紧身衣,大半肌肤都裸露在外,此时卸去土豚妆扮,在台上维妙维肖地模仿着土豚的动作和叫声,引得石超哈哈大笑。
程宗扬也觉得好笑。口技也是百戏一种,这些优伶多半都学过,难得她一个女子学得这么像。
扮成土豚的优伶还未离开,另一只动物粉墨登场。
这次那优伶没有披兽皮,只戴了一个头套,颈部以下雪白肌肤赤裸着,上面绘着斑纹,光着身子爬上舞台。
石超笑道:“程哥,这东西你认识吗?”
程宗扬喉咙有些发干,“斑马!”
石超怪叫道:“章老板!我说吧!程哥的见识在咱们建康是独一份!谢太傅那么有见识的人,上次看鱼龙曼延也没认出来。这回连皮都没套,程哥一眼就看出来了!”
章瑜也觉得惊讶。
鱼龙曼延和动物园展览差不多,饶是王、谢世家的子弟博识多闻,见到这些僧耆洲的异兽也啧啧稀奇,十种也未必认得一种,可这位程少主竟然全都认得。
金枝会馆的鱼龙曼延在建康名声显赫,但在馆内私下表演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名扮作斑马的优伶只在头上套着斑马头套,遮住面孔,剩下的部位通体全裸,胸乳、腰背、屁股上用油彩绘出斑纹。
她身材颇为标致,丰乳翘臀,充满女性诱惑,这会儿在台上扭臀摆乳,媚态十足。
尤其是屁股里还塞着一条黑白相间的斑马尾巴,随着她的动作在白光光的雪臀间扭来扭去,让人禁不住欲火升腾。
这种新奇的花样,连看惯A片的程宗扬都觉得新鲜。
他拥着怀里的美婢,眼睛盯着台上的斑马裸女,暗道章胖子的金枝会馆果然有一套,难怪能吸引这么多大有来头的客人。
章瑜一直在旁看着程宗扬的脸色,见状打了个手势,扮作斑马的优伶顺从地爬下舞台来到榻侧。
章瑜道:“既然程少主有兴趣,不如让她伺候。”
望着美女雪白大屁股上绘的斑马纹,程宗扬狠狠咽了口唾沬。章瑜连忙道:“这位是盘江来的程少主,你可要小心伺候。”
那优伶迟疑一下,四肢着地爬到程宗扬面前,低声道:“程公子。”
程宗扬一怔。这声音听起来颇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这边石超已经搂住那名扮成土豚的美貌优伶,伸出肥手在她腿间摸弄,一边让她学土豚的叫声。
怀里的美婢让出位置,一边帮他解开衣物,轻笑道:“这奴婢生得一张又白又大的好屁股,才扮得斑马。公子且坐,让她翘起屁股伺候。”
程宗扬犹豫一下:“先把头套摘了吧。”
扮成斑马的优伶取下头套,露出一张媚艳面孔。
程宗扬惊叫道:“芝娘?怎么是你?”
芝娘苦涩地笑了一下。
章瑜察颜观色,连忙道:“程少主原来认识?她以前在画舫做过,因为出了事才到馆里来。总共也没有几天。”
程宗扬道:“出了什么事?”
芝娘低声道:“前些日子画舫来了几名客人。奴家一时不察,被他们抢了钱财,还放火烧了画舫。那画舫本是租来的,为了还钱,奴家只得自卖自身,幸好得章老板收留。”
程宗扬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找我呢?找萧……狐狸也行啊。”
芝娘涩然一笑,没有作声。她不过是个倚舟卖笑的粉头,若去萧侯府,只怕没进门就被赶出来。
章瑜试探道:“程爷……”
程宗扬哈哈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没想到碰到熟人了。章老板,下面的节目该是什么了?”
章瑜还没开口,石超就道:“那个五天六记有趣得紧,哥哥也来看看。”
程宗扬看着芝娘身上绘的斑纹,心里微觉不忍,一面笑道:“上次就听你说过。什么五天六记?听着这么稀奇。”
章瑜笑道:“回程爷,石爷怕是记错了,该是五天竺记。”
程宗扬怔了一下,“五天竺记?”
章瑜道:“公子可能不知,天竺东边的叫东天竺,西边的叫西天竺,加上南天竺、北天竺和中天竺,一共分成五处,却有几十国。两年前中天竺的戒日王驾崩,一个叫阿罗那顺的臣子叛乱,五天竺混战不休,结果东天竺被灭。会馆便编了出戏,说的就是这事。”
这段故事自己听过,程宗扬想着:这是阿姬曼家的事啊!
程宗扬心头跳了几下。
五原城那个夜晚,漂亮的小舞姬骗自己逃走,险些把自己害死,可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善良女孩。
知道自己要死,先把纯洁的处女身给自己做为补偿。
后来自己把她买下来,将剩下的钱都给了她,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回到自己亲人身边。
“篷、篷……”
思索间,熟悉的手鼓声响起,舞台重新明亮起来。
程宗扬回过神来,朝芝娘一笑,不动声色地把她拥到怀里,掩住她赤裸肉体。
芝娘露出感激神情,程宗扬却张大嘴巴,呆呆看着舞台上一个自己曾见过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