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所有人都齐齐地打了个寒战,修罗腾更是心头冰冷,面如死灰,趴伏在地上,道:“微臣无能,兵败辱国,请陛下赐臣一死,以正军威,微臣感激涕零!”
修罗皇冷哼道:“腾!朕素知你小心谨慎,不会出错,这次怎会如此大意?”
修罗腾磕头道:“陛下,臣没想到武无敌他会如此的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京城都淹,这……”
“除了你部军团,其它军团在此次大水中伤亡如何?”修罗皇问。
一闻此言,那木丹赶忙出列,扑咚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泪地道:“陛下,我族军团,帝国十二军全完了……”
“全完了!”修罗皇脸上的肌肉突突直跳,目光愈发的深邃,道:“那罗王,你部军团也在大水中淹没了?”
“陛下,我部军团驻扎在北陵山,并未被大水淹没!”
那木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可我军遭到武无敌水军舰队的围攻,全军被困山上,孤立无援,全……全……”
“全军覆没了是吗!”
修罗皇轻哼一声,语意中带着几分嘲讽:“那木丹,你部军团是我帝国的精锐军团,骁勇善战,功勋卓越,是一支百战之师。这么一个军团,既未被大水淹没,又为何被神鹰军歼灭?据朕所知,困守天京城的神鹰军并不多,如何能够消灭你们?”
“陛……陛下,我军……”那木丹的脸涨得茄子一样,羞愧地道:“陛下,我军困守北陵山,由于突发大水,好几万其它军团的兵跑到了我山上,他们见到武无敌的水军舰队,吓……吓破了胆,未交战,便先溃了!”
“未交战,便先溃了!”修罗皇微微动容,问道:“武无敌出动多少兵马打你们?”
“好……好几万!”
那木丹痛苦地道:“他们是鹰国最精锐的部队,中央军,且大多是骑兵。溃兵冲垮了我军的防线和防御工事,敌军随着溃兵趁势杀入我军大营,冲乱了我军阵营,我军无法抵抗,最终大败!”
“好几万,到底是几万?”修罗皇听得来气,不由厉声喝问。
“大概……三四万!”那木丹不敢撒谎,实话实说。
“那你军呢?”修罗皇怒道:“你有多少兵马?”
“我军……十八万!”那木丹哆嗦着道:“加上其他逃到北陵山上的我军兵马,有二十多万!”
“那你们激战了几天?”
几天?
那木丹恨不得面前有条地缝钻进去,修罗皇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又或是借此羞辱于他?他却又不能不说:“启禀陛下,只有……一天!”
听到这话,屋里的众位军团长和将官脸上均露出了嘲弄之色,蒙太英老公爵甚至嗤笑出声:“二十多万人让三四万鹰军消灭了!这还是帝国的精锐军团吗?那木丹,那王爷,你手下兵全是猪吗?即使是猪,二十多万站成排让武无敌杀,杀一天也杀不完啊!”
修玉河也冷笑道:“武无敌三四万兵马就全歼了那罗军一个军团,说出去真让人不敢相信,这简直是让帝国蒙羞,奇耻大辱!那木丹,你还有什么脸面回来!”
那木丹无言以对。修罗皇陛下则吃惊地望着面前跪着的这位军团长,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匪夷所思之色。
好一会儿,他才猛地一拍旧案,怒道:“那木丹,你就没有别的要说吗?”
那木丹羞愧地道:“陛下,微臣惶恐,此仗我军彻底惨败,武无敌大获全胜。事实如此,微臣无话可说!”
瞅着那木丹一身的破烂衣服,满是血污泥巴,神情痛苦,眼中透着绝望与焦虑,修罗皇暗暗叹息,不忍斥责。
静默半晌,修罗皇挥了挥手,让那木丹退到一边,问修罗腾:“腾,现在天京城的情况如何?”
修罗腾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青龙太子见此忙道:“父皇,我军初败,正在全力收拢散兵,聚集兵马,还没来得及顾及天京城的情况。不过,整个京畿都淹了,天京城里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这时,迦楼罗王迦楼天绝赶忙出列,躬身抱拳向修罗皇施礼道:“陛下,武无敌的军队已经全部撤回天京,天京的城墙安然无恙,并未在大水中倒塌!天京城里的民房也没倒塌多少间,现在全天京的百姓都在打扫街道,清理战场。神鹰军正在构御新的城防工事,准备迎接我军新一轮的攻城!”
屋里的人不禁把所有的目光投向了迦楼天绝,均面露讶异之色。而修罗皇则精神一振,饶有兴趣地瞧着迦楼天绝,问道:“你如何晓得?”
迦楼天绝淡然道:“微臣撤退途中,派手下人混进天京城里,刺探回来的消息!”
虽然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不逊于暮鼓晨钟,让屋里的人为之一震。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从战场败退回来的几位军团长里,就数这位迦楼天绝的衣服较为干净整齐,面色平静,无一丝的狼狈之态。
“迦楼罗王,你部损失如何?”修罗皇问道,语气中显得十分关切,迫切。
“启禀陛下!”
迦楼天绝镇定地道:“我部困守南山时,遭到武天虎所率领的舰队攻击,激战一天,打退神鹰军七次进攻,我军伤亡一万余人!”
哦!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着迦楼天绝,目光中露出震惊和羡慕之色。
素知迦楼罗军团是修罗帝国数一数二的精锐军团,军中不乏高手,战斗力堪与第一铁卫军团相媲美。
此次在神鹰军的围攻下,仅伤亡了一万余人,可见战力之强。
修罗皇微微颔首,目露赞许之色,让迦楼天绝退下后,目光一凝,扫过众位军团长,讶异地问道:“夜飞呢,他怎么没来?”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答话。修罗皇面色更沉,道:“你们谁能告诉朕,夜飞哪去了?”
半晌,青龙太子硬着头皮上前答道:“父皇,夜飞的第七军团布置在京畿以东的月亮湾,哪里最靠近湄水河下游,地势不高,第七军团怕是……夜飞怕是己为陛下捐躯卫国了。”
“天神啊!”修罗皇霍然站起身,震惊地道:“连第七军团也没了,军团长都战死了!那,我们究竟有多少战士丧命了?”
青龙太子抬起头来,于是,修罗皇看到了他眼中满含着泪水,帝国的太子痛哭出声:“父皇,儿臣实在不知……天狼军团,幽灵军团,疾电军团,三大先锋军团怕是没了,天京依旧在神鹰军手里。”
修罗皇脸色唰地变白,于是众位军团长也吓得脸色发白,齐齐磕头匍匐。
众人静静地等候,等候雷霆怒火从天而降,无不战战兢兢。
修罗皇脸上现出了悲怆:“夜飞,可怜的孩子……他还那么年轻啊!”
望向众将,修罗皇表情变得凶狠起来了,几乎歇斯底里地吼叫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修罗腾,你给朕好好解说解说经过!”
修罗腾吓得浑身哆嗦,唯有硬着头皮说:“都是微臣一人之过,微臣罪该万死!”
“启禀陛下,大帅未有尽言,事发时,微臣也在军营,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
一人从后座发言,举座震惊。
修罗皇微微扬眉:“刚刚发言的人是谁?给朕上来。”
一人匍匐着前进,在距离修罗皇五步的地方,他抬起了头,端正地给修罗皇磕了三个头。
青龙太子在旁边介绍:“父皇,此人就是镇东侯程有成,他原为神鹰雷鸣城守将,被吾族大义所感召,投奔吾皇军旗之下,为吾族东进立下汗马功勋。在绵阳战役中,他毅然献城,打破陆重对我第七军的包围,挽救我第七军近十万将士,又为我族献策,使得我军迅速突破僵局,突至天京城下。”
程有成恭谨道:“实在愧不敢当,殿下过奖了。只可惜微臣见识浅薄,未能识破武无敌阴谋,致使我族大军损失惨重!”
“哦,”修罗皇明显来了兴趣,微笑地望着程有成:“程有成,你能识大势,弃暗投明,朕很喜欢。你只管放心效力,帝国是不会亏待帮助我们的人的。”
“陛下隆恩,微臣愿粉身碎骨以报!”
“只是,程有成,你刚才说的什么?你指控修罗腾没有尽言?你可知道,欺君可是死罪,你在指控帝国的一员军团长欺骗朕吗?”
修罗皇依旧在微笑,声音也没抬高,屋子中众人却感觉一股极浓重的寒气笼罩下来。
修罗皇具有那种不怒而威的气质,他只要眉头轻轻一皱,就能令万军慑服,桀骜不驯的修罗六部族兵将们害怕他胜于害怕死,只要修罗皇一声令下,哪怕从万丈悬崖上跳下他们也照办不误。
他们宁可触怒老天也不敢触怒修罗皇,那种皇者霸气是与天俱来的。
一瞬间,极凌厉的气势袭来,程有成竟被吓得失神,他连连磕头:“微臣惶恐,左狼王是陛下股肱之臣,微臣山岂敢诽谤?只是大帅严于律己,很多话他不便汇报给陛下。”
“哦?程有成,你也在现场吗?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程有成讲述了整个灾难的概要,从天京城放狼烟到大开城门,神鹰水军主动出击,歼灭修罗水军舰队,及至洪水暴涨。
他最后说道:武无敌实在太狡猾了,利用地势,堵住了下游河道,掘开龙河,不惜淹掉自家的首都,迫使修罗全军撤逃到山上,水困修罗军。
他再借用水军舰队,重重围困,我族的英勇将士们虽然奋力抵挡,无奈敌众我寡,最后失利。
“这种恶毒的战法简直是自古未有的!”
程有成义愤愤膺道:“就为一场战斗的胜利,武无敌亲手毁掉了自家的首都,难道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他完全是个疯子!不,他是条疯狗!歇斯底里的狂人,狂热的战争罪犯!左狼王和诸位将军虽然英明智勇,但他们毕竟都是正常人,正常人怎能猜测疯狗的想法?”
听得程有成的汇报,跪于地上的诸位军团长们齐齐松口气。
起初大家还担心程有成报复,在修罗皇面前大告其状呢,他有如此巧舌,把众人的责任都给推得干干净净,大家无不感激。
“放水淹掉都城,与敌俱亡!”修罗皇深感震惊:“好厉害的法子,连朕都没有想到!能想到这个法子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
他闭上了眼睛,瞑目沉思。
军团长们个个屏息闭气,诚惶诚恐地观察着修罗皇眯起的眼睛。
好一阵,修罗皇才睁开眼,凛然道:“程有成,虽然你骂武无敌是疯狗和狂人,若依朕看,勿宁说他是不拘一格、超脱天才的军事大家!不可小看,在卑劣的鹰人之中,确实也存在活着的猛狮!陆重算一个,武无敌也算一个。只可惜天神没有降临如此伟才给修罗族,否则,朕愿拿你们全体换一个武无敌!”
军团长们羞愧无地,面红耳赤。
“作为全军统帅,修罗腾严重估计不足,致使我军无端损失数十万兵马,罪责难逃!”
惩罚已如雷霆般猛然降临修罗腾头上,修罗皇一拍桌案,怒吼道:“修罗腾,你有何话说?”
修罗腾跪倒地上,面如死灰,哆嗦着道:“臣……确是罪该万死,万死难赎其罪,无话可说!”
修罗皇面上肌肉一阵抽搐,眼神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沉默良久,他才徐徐地道:“腾,军纪不能不严明,你犯下如此大错,即使你是朕的弟弟,也不能例外。修罗霆!”
“微臣在!”高大壮硕的第一军军团长出列。
“你负责监刑,将修罗腾推出斩首!”
所有人都愣住了,修罗霆也愣了,好一会才道:“陛下,这……”
“朕的话没听清楚吗!”修罗皇怒瞪着他,喝道:“要朕再说一遍吗?”
“遵命!”修罗霆无奈应说,高声道:“来人,带左王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