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圣母所不知道的是,她体内的怪虫,就是这个二徒弟的杰作,趁她不在的时候,悄悄潜入她的浴室,放入池水里,导致她沐浴时不知不觉地中招,最终饱受怪虫的折磨。
蓝天璐的这种行为,已然是背叛师门,有损乾坤宫。
可惜乾坤圣母犹不自知,反而对她委以重任,这正合蓝天璐的心意,也间接地中了无真的诡计。
当然,乾坤圣母这也是迫不得已,除了蓝天璐,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谁让自己的大徒弟白莲花不在山上。
让别得人代理宫中事务,恐怕谁也不服谁。
想到自己的大徒弟,乾坤圣母心头说不出的沉重,隐隐不安,蹙眉道:“本宫派了莲花殿主去往北方风城,执行一项任务,但至今好几个月过去了,也不见莲花殿主有消息传回来。而北疆正在打仗,兵荒马乱,本宫担心她不慎卷入战争,发生什么意外。你们谁去照应一下莲花殿主?”
此言一出,殿中的人都不免吃了一惊,一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个个鸦雀无言,作声不得。
怪不得近段时间不见白莲花,原来是去了北疆风城。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看到下面没人回应,乾坤圣母神色一沉,甚为不悦,哼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怕死,没人敢去吗?”
受此激发,平素与白莲花最是交好的狮子殿主宗政婕忍不住了,腾地跳起,躬身高声道:“属下愿前去照应莲花殿主!”
总算是有人站出来了!
乾坤圣母满意地颔首,在打量了宗政婕一会后,深沉地道:“北疆战乱,你此去万万小心,除了找到莲花殿主,切不可多生事端,插手他人纷争!”
宗政婕凛然道:“属下记住了!”
略微一顿,她又道:“宫主,此去风城万里之遥,而北疆又在打仗,属下能不能到达风城,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是找到莲花殿主了!因此,属下建议……能否让一个人与我一起前往?”
“谁?”乾坤圣母淡淡地问。
“凌霄凤!”
宗政婕直言地道:“她到过风城,熟悉那里的情况。另外,她有日飞几千里的飞行魔兽,别人几个月才能到达的地方,她几天就能到达,可以省去许多的不必要的时间和路程!”
此言一出,殿中的长老殿主们恍然大悟,均向宗政婕投来赞叹的目光。
难怪她会主动跳出来,接下如此艰巨的任务,原来是抱着这么一种心思啊!
好几人不免心里懊悔,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是能有凌霄凤同行,骑着她那威武的翼龙,翱翔天空,再远的地方,我也乐意去。
乾坤圣母也没想到宗政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略微一怔后,心中暗赞宗政婕聪明,遂点头道:“霄凤在山上修炼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下山历练。准!就让她随你同去风城!”
说罢,她眉心已拧成一个疙瘩,内在忧心忡忡:“我的两个师姐,好几个门徒,都让那武天骄迷得神魂颠倒,舍不得回来。让霄凤前去……没准她也留在风城,不回来了!”
虽是这样想,但目前除了凌霄凤的超级魔兽翼龙,能够快速地到达风城,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了。
再者,乾坤圣母甚是担心白莲花的安危,万一去得晚了,那黄花菜都凉了!
旋即目光投在坐在末位的鹤顶殿主身上,道:“李鹤!”
李鹤悚然一惊,旋即腾地跳起,急忙躬身抱拳道:“属下在!”
以前李鹤到乾坤殿参议,只是碍于宫规,不能不来。
而来了也是个摆设,没人当他是一回事,许多事务没他参与的份。
但这一次,谁也没有想到乾坤圣母会主动点名,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也令李鹤有点受宠若惊,措手不及。
“三天前,朝廷兵部来了信函!”
乾坤圣母凛然道:“兵部尚书希望我们乾坤宫,能够派遣一批好手去往天都,守卫皇宫的安全。本宫思来想去,决定让由你亲自带领鹤顶殿的弟子前往,你可愿意?”
宫主有令,岂能不从!
李鹤恭敬地道:“属下遵令!”
顿了一顿,他小心地问:“宫主,属下该带多少人去往天都?”
乾坤圣母轻淡地道:“你去只是守护皇宫,保护陛下的安全,而非是上战场杀敌,冲锋陷阵。因而随行人员不需要太多,带上几名高手就行了。不过,天都既是帝国的新都城,必然藏龙卧虎,高手云集。你切不可妄自尊大,轻易与人结仇,而为乾坤宫带来不必要的是非和麻烦!”
“属下记住了!”李鹤凛然道。
听到这样的安排,殿中的各长老和殿主都觉得诧异。
无真忍不住道:“宫主,您收到的信函上不是说,兵部尚书让我们派遣一批好手,你让李殿主只带几人前去,这样……不好交代吧?”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乾坤圣母深沉地道:“我们乾坤宫的弟子门人,输送到军队的,无一不是好男儿,为帝国尽忠,抛头颅,洒热血,死在沙场上的人还少吗!看看我们乾坤宫如今还剩下多少男人?这次本宫让李鹤殿主前去天都,已是尽了最大努力。难不成要让我们乾坤宫的男人都死光死绝吗!”
这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令整个大殿的女人默然无语,鸦雀无声。
蓦然,连天殿主白秋萍忽地站起,满面悲愤地道:“宫主所言甚是,我们乾坤宫创立以来,历代弟子本着为国尽忠,为国效力的准则,无不投身军伍,舍生取义,喋血沙场,前赴后继,视死如归。时至今日,我们乾坤宫死在战场上的好男儿不计其数,圣灵殿的灵位排了一茬又一茬,都快排不下去了。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修罗军一路打到天京,几战下来,我们乾坤宫又死了多少男人?这样长些下去,我们乾坤宫就没有男人,有得只有寡妇,不如改名寡妇宫实在,名副其实!”
这是什么话?
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寡妇。我还没嫁人呢!
殿中好多的长老和殿主都甚为不快。但见说话的是白秋萍,因而也就默不吭声,没有哪个跳出来与白秋萍对呛。
这倒不是白秋萍有多厉害,而是大家本着同门之谊,同情白秋萍的遭遇,不忍心罢了!
原来三十六年前,神鹰帝国与孔雀王朝之间爆发了战争,而连天殿主白秋萍的丈夫,也就是上任的连天殿主荆河,跟随帝国军参与了那这场战争。
结果很不幸,荆河死在了南疆战场上,而白秋萍也就此成了寡妇。
荆河殒亡后,白秋萍接替了连天殿主之位,直至今日。
她虽是寡妇,年岁也已不小,但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看上去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可见她年轻时是何等的美貌。
白秋萍对战争有着一种由衷的排斥之感。
若非战争,她就不会失去丈夫,变成寡妇。
而像她这样的寡妇,在乾坤宫为数不少,放眼整个帝国,甚至全大陆,因战争而变成孤儿寡母的,已太多太多,数不胜数。
而与白秋萍有着同等境况的,还有明月殿主屈颖。
她虽未嫁人,但身心有属。
可惜有缘无分,中意的那人也如荆河那般战死沙场,为帝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二人同病相怜,对白秋萍的悲愤心情,屈颖是能够理解的,当即道:“宫主,帝国已非昔日的帝国,外寇入侵,铁蹄贱踏,国土沦陷,民不聊生。谁都清楚,帝国正处于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之中。即使我们乾坤宫派遣再多的高手,也拯救不了帝国的倾覆!”
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论,让在场的人为之色变。
乾坤圣母神色一凛,轻叱道:“住嘴!不得胡说!”
屈颖悻悻地道:“我说得是事实。若非朝中官员的无能和不作为,我们乾坤宫能死那么多的人吗?归根究底,都是朝廷的不是。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我们再为他们卖命!”
大殿中顿时陷入一片的沉默,人人无语。显然,屈颖最后的那句话,也是他们想说的。
千疮百孔、病入膏肓的神鹰帝国,还值得乾坤宫卖命吗?
唉——
乾坤圣母幽幽一叹,黯然道:“值与不值,我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然,那将是违抗朝廷,公然造反。一旦坐实了这等罪名,乾坤宫就无法立足于武林。为了乾坤宫的千年基业,朝廷的应邀,我们必须有所回应!”
“宫主说得极是!”
无真接口道:“我们不能明着违抗,但至少表面上的功夫是要做足了!属下觉得,让鹤顶殿主一人去天都,力量未免有些不足,不如就让明月殿主一起去吧!”
“这个……”乾坤圣母眉头轻蹙,沉吟一会后,颔首道:“也好!屈颖,你就和李鹤一道去天都,若有什么状况,你们也好及时相互驰援,互有照应!”
“是!”屈颖答应一声,有意无意地撇了李鹤一眼。
李鹤则是苦笑,想要反对,却是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只能应从,心说:“看来我走到哪里都不得自由,命苦啊!”
而玉屏殿主蓝天璐则向执法长老无真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面含微笑,眼中流露出一丝的得意之色。觉得无真玩得这一手,实在是太高明了!
事态的发展,如无真所预料的那样,乾坤圣母最终熬不过阴虫的折磨,果真要闭关了。
并如无真设想的一点不差,乾坤圣母将宫中的权力,暂时移交给了蓝天璐。
并且,乾坤圣母还将宗政婕和凌霄凤遣去了风城,再让李鹤去天都,这样的安排,简直是在为蓝天璐扫清障碍,铺平道路。
而无真也是顺水人情,干脆将屈颖支着和李鹤一起去天都,省得她将来碍事。
除了天灵圣母和白莲花本就不在,山上就只剩下了蓝天璐和白秋萍、车丽莹三位殿主,而白秋萍和车丽莹又无法与蓝天璐相提并论,等到蓝天璐掌权后,坐实了宫主之位,单凭白秋萍和车丽莹两位殿主,即使有什么不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届时,蓝天璐就是乾坤宫真正的掌控者,手握生杀大权,予取予求,谁敢反对?
事情超乎相像的顺利,怎能不叫蓝天璐心花怒放,暗鸣得意呢!
不过,殿中的某位长老觉得不对,立时提出了异议:“宫主,您一下派出去了三位殿主,那山上的力量是不是过于不足了?万一来了强敌,那该怎么办?宫主应该清楚,最近武林非常不平静,许多遁世不出的门派都纷纷出现了。如天龙教,暗黑魔狱,那都是非常强大的势力,非常值得我们警惕!”
她漫不经心地撇了蓝天璐一眼,道:“以玉屏殿主的能力,平日处理宫里一些琐碎杂事,或许是勉强可以,但要是真正遇上了大事,她处理的能力……或许力有未逮!宫主,您选择这个时候闭关,非常的不适时宜,是不是考虑一下,另行时日再闭关?”
这是谁呀?
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和本殿主过不去?
嘴巴也够损得,说什么本殿主处理平常琐事勉强可以,大事就力有未逮,根本就是在说本殿主的能力不行,难堪大任!
谁呀!那么有胆?找死也没这么找的,活腻味了!
蓝天璐芳心大怒,恨恨地瞪向那个不识趣的家伙。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待自己上位后,第一个就拿这家伙开刀。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不然,人人都不把我当一回事,处处作对,那我蓝天璐还如何掌控乾坤宫,傲啸武林!
不过,当她看到说话的这位……
就坐在乾坤圣母右边下首,年约四旬左右,面目清冷,云发高挽,一身紫云修袍,怀中抱着一柄拂尘,端坐在那儿,不动如山,宛如一尊佛神。
原来是她!
可恶!
蓝天璐暗自恼怒,却不敢立时发作,心中冷哼一声,低下螓首,对之视若无睹,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