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转身这一看,可是惊出一身冷汗,为啥?
因为滕涛在他身后一铁锹已经拍下来了,如果晚那么哪怕一秒,就就得拍他脑袋上。
这会已经打的红了眼了,哪有给你愣神的时间,袁刚趁机又扑了上来,从正面抱住了叶南飞,这这次他学乖了,不管你咋打,我就是不松手,一面抱紧叶南飞,一面大喊;老大,赶紧上啊,削他。
还好叶南飞的双手没被他搂住,他一面握着木棒往下砸,但只能砸在袁刚的后背上,他死活不撒手,下面膝膝盖顶也白搭,这袁刚看来是真鸡了。
估计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平时只有他打人,哪有被打一说,还打的这么毫无还手之力,太么丢份。
滕涛可不是吃素的,也早就红了眼,再次抡起了铁锹,这铁锹也不知道他从哪拽出来的。
叶南飞也急了,这一锹拍下来,脑袋还不得拍碎了,但又被抱着一点动不了,没办法只能用那棍子硬抗了,双手举棍,来了个举火烧天。
这扫帚把一般都是软木做的,哪里扛得住这一锹,啪的一声断了,虽然铁锹已经被棍子卸下去大部分力了,但还是拍脑袋上了,也拍得耳朵嗡鸣,眼冒金星。
眼看着滕涛锹收回去了,打算第二次进攻,叶南飞哪里来得及多想,这时候最紧迫的就是让敌人怎么失去战斗力,手里已经断成两截的木棒,不是齐茬断的,而是斜茬,握在手里更像两把长匕首。
在想用这玩应挡住铁锹是不可能了,这玩应唯一的可以缓解铁锹威胁的办法是,远距离投射,也就是拿它当当飞刀用,希望可以延缓铁锹的进攻。
于是叶南飞右手的半截木棒先甩了出去,滕涛发现木棒飞了过来,一歪头躲过去了,但紧跟着第二根又飞过来了,这个他躲闪不及,竟然一下子插在了他的眼睛上,当时他和叶南飞都呆住了。
半天,滕涛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声音,那叫一个难听,不光是痛,还有绝望。
叶南飞也吓傻了,袁刚也不在抱着他,回头看向滕涛,那场面挺恐怖,叶南飞都纳闷,自己也没练过飞刀啊,怎么就那么巧扎眼睛上了。
袁刚和张树德都扑过去,喊着;老大,老大。
叶南飞还在那傻站着,这时候,孔维佳拽了拽叶南飞,小声说;赶紧跑吧,快点。
叶南飞傻愣愣的回头看了孔维佳一眼,孔维佳指了指外面,然后推他,叶南飞总算是明白点了,起身就往外跑。
他都忘了是不是应该带着孔维佳一起走了,人已经吓蒙了,孔维佳让他跑,他只是机械的听了,这时候已经没有自己的判断和思维了。
此时他唯一感觉自己该做的是,回家,找老爸,老妈。
他边跑,也一边有点冷静些了,不能从大门回去,他又从后窗爬了回去,毕竟紧张,多少有些声响。
老爸那么警觉,应该已经醒了,叶南飞推门进了东屋,他老爸拽亮了灯,他老妈可有点毛了,这是咋的了?
以为儿子在西屋睡觉呢,怎么大半夜的造的这么狼狈的。
老爸也蒙啊,咋的了?
小飞?
老爸问。
叶南飞连累带紧张的,结结巴巴的;那啥,,,,,那啥,,和那谁,,,打架了,,内个滕涛,,,好像,,,嗯,,,,好像眼睛,,,打,,,打瞎了。
老爸;什么玩应?
瞎,,了?
瞎了?
你瞅纯亮了么?
叶南飞也是越想越害怕啊,知道这次这祸是闯大了,脑袋低的都和脖子成九十度角了;我,,,内个临走的时候,,,,好像还看,,,见,内个木头棒子,,还,,插在他眼睛上呢。
当时老爸老妈也都吓傻了,老爸穿好衣服后在地上走来走去;滕涛?
就是你们学校内个学生司令?
叶南飞;啊,就是他。
老爸;那不是县革委会腾副部长家的么?
坏了,坏了。
老爸在地中间走的更快了。
老妈急的摸着眼泪;你说你这因为啥啊,跟人家打架 .又冲着老爸道;你说你,平时我就说,别让孩子跟你学那些舞把操,你说你就是不听,整整的出事了吧。
老爸正焦急的来回走着,应该是在思考对策,这事太突发,太棘手了。
听老妈埋怨就来火了;都么啥时候了?
还嘟嘟嘟,嘟嘟嘟地?
这会最该想的是下一步咋办啊?
你嘟囔那些没用的干哈?
老妈一听在理,这时候可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看着老爸在屋地这么来回晃悠,晃悠的她心焦;那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总不能给儿子送公安局去吧?
老爸;你别说话,让我想想。
你说你打谁不好非得打他,这蒙江县里谁敢惹他们腾家。
叶南飞想辩解;内什么,,,,,他,那。
老爸;行了,没空听你说了。
老爸仰头想了一下。
按理说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把人打了,就得负责啊,总不能跑了,你还能跑一辈子,躲一辈子?
但是他可是保卫科出身,这整个运动来了以后,他可是亲眼所见啊,他们是如何对待那些所谓罪犯,或者有错误的人的,那根本就不当人,你成了敌人,你就真的不是人了。
想起他看到的那一幕一幕,老爸打了个哆嗦,可不能让自己儿子遭受那个,就是天大的错误,也不至于把人那么整。
越想就越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最后下定决心,自己还有什么?
这辈子自己最珍贵的是什么?
不就是这个儿子么?
么连自己儿子都不敢保护?
自己还算人么?
叶南飞看见老爸的表情越来越坚毅。
老爸;舜华赶紧去给小飞收拾东西,让他出去躲一躲。
老妈:啊?
老爸;咋的?
不躲起来,难道送公安局去?
公安局都瘫痪了,还不是落在革委会手里,你还不知道他们啥德行?
老妈;哦,哦,好,好,我马上去收拾。
走了几步又转过头;那都带啥?
老爸;哎呀你想到啥就带啥,快去。
老爸拽过来叶南飞;小飞,你只能先躲起来,落到他们手里,可就没你好了,你还记得咱俩和你二叔打猎去的大旺吧?
叶南飞;啊。
知道。
叶南飞也被老爸的决定震惊了,他虽然知道只能靠老爸给自己拿主意,但没想到是跑。
;你就一路走着去你二叔家,别坐车,躲着人,然后找到你二叔,别让李屯其他人看见你,包括你二婶和他家孩子,然后让你二叔带你去咱们内个补给站。
你在那先躲一阵再说。
叶南飞听着有点迷茫,以前都是和老爸打猎感觉就是新鲜,刺激还有累,这里交代一下,叶南飞除了跟老爸学习功夫意外,每年寒暑假,都跟着去打猎,学了一身野外生存的本事。
但是真让自己一人待在那大森林里,还是太恐怖了。
老爸似乎看透了他的心理:“小飞啊,没办法啊,你惹的人,咱惹不起啊,你不躲就能只能由着他们整了。还记得咱们去打猎,我教你的那些野战生存么?你就按着我教你的做,就没事,振作点,你行的。”
然后老爸从角落里拿出他那个行军背包,这个背包是他们打猎时候背的,不用的时候,也那么装备着,除非有时候有的东西需要保养,或者晾晒。
这里面基本野外生存需要的工具都有了,只不过有的工具不够专业,简单粗糙了些。
老爸:“从现在开始,你是大人了,只能靠你自己了,知道不?”
叶南飞无奈的点了点头,老爸走到西屋看看老妈都准备啥了;别整了,带点钱和粮票,不用带多,带几件换洗衣服,少带点吃的,就行了,带多了他也背不动。
快点的吧,不然来不及了。
老爸越来越急,催着叶南飞赶紧出发,不然来不及了,叶南飞也来不及看看老妈都给装了啥东西,不过也是一个大书包,他只能斜跨上,加上野战的大背包,分量不轻。
东方人情感是含蓄的,不会直接用肢体语言表达情感,也不会用太赤裸裸的语言表达,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撕心裂肺,叶南飞看着平时对自己异常严厉的老妈强忍着悲痛,嘱咐着他小心这个,注意那个,而老爸紧着催快走。
他叶南飞理解老爸为啥做这个决定,他也见识过那些人是如何对待所谓的有罪之人的,看了那些革命影片,知道江姐他们可以在国民党特务手里大义凌然,坚贞不屈,但是他知道,在这些人手里,任何人都坚持不住,他们不是弄死你那么简单,是侮辱,玩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叶南飞此刻还没有太深的分离伤感,因为太紧张,太焦虑,太迷茫了,但是心里依然很痛,没想到平时总嫌弃老妈严厉,老爸唠叨,真到分离,却那么痛。
他不知道,这种痛,会很久,这只是个开始,他还来不及痛。
叶南飞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夜色中,而转身的那一刻,自己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