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温进班时,身后跟着个老实学生,手里搬着两箱原味儿苏打水,搬到讲桌上,手敲了敲黑板,说:“少爷请咱们喝水了!”
“少爷”这一称呼,是一些学生在沈听温出手阔绰的时候来调侃他的,其实讽刺意味更多。
班上人一阵欢呼,“谢谢少爷”“少爷牛逼”。
沈听温手里有两瓶水蜜桃口味的,路过周水绒的桌前,给她放下了一瓶。
周水绒微微抬眼,看了下这瓶水,还有放下这瓶水的手,沈听温的手辨识度太高了,她认得。她什么也没说,接着写题。
体育课之后是自习课,傅邻英换到周水绒旁边的位置,帮她纠正语文作文错误的修辞。
傅邻英文笔很好,他写的作文百分之八十都上了杂志,他还给某头条写过软文。
有他指导周水绒,周水绒仅用一节课,就掌握了用现代现象这一角度去写古代经典论题的精髓。
她喜欢这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整节自习全神贯注,还把傅邻英出给她的作文题列了一个大纲。
沈听温在不远处刷题,刷得他有点燥:这题就不能稍微有点难度?这么简单做什么?
下课后,傅邻英把自己总结的容易被认错的成语集给了她:“这个也给你吧。有时候用一些成语来写作文很加分。”
周水绒为表感谢,把沈听温给她那瓶水给傅邻英了。
沈听温亲眼看着她把那瓶水给了傅邻英,正在画图的铅笔头就这么断了。质量真够次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课间,主任来了一趟,叫走了周水绒。
沈听温不动声色,傅邻英则跟了出去,他觉得主任知道了周水绒打人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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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办公室。
主任问周水绒:“有几个女生说你打她们了,有这么回事吗?”
周水绒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
主任盯着她,似乎是在找她说谎的可能:“你别想糊弄过去,我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要是知道,直接通报了,还找我干什么?”
主任挑眉,呦呵,还挺聪明。
“你少跟我耍小聪明,别以为你是个国际生我就给你开后门,在国大附中,一视同仁,谁违反纪律谁就给我挨处分!”
“我真没有。”周水绒又说。
主任又盯了她半晌,看她这从容的样子也不像是说瞎话:“行了,你出去吧。”
周水绒出了主任办公室就看到傅邻英了,他迎上来:“没事儿吧?”
“没事。”
傅邻英在门外听到了里边的对话,他发挥他的想象力:“你把那个女的压到了墙角,那里是监控死角,所以你打她的事根本没证据。而另外两个女生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根本不会站出来帮她们指正你。”
周水绒没说话,默认了。
傅邻英抓了抓头皮,突然觉得有点发麻。
周水绒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当土匪的,只要这帮人不招她,她很愿意跟她们相安无事,但她们要是管不住自己,她也不是没得应付。
说句实话,就这些小儿科,都用不着司闻教给她的东西,就挺无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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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梁继凡和沈听温又面对面站在了老地方,周水绒出校门的时候又看到了,沈听温还挽起了袖子,胳膊上伤口触目惊心。
但这一次,她理都没理,直接走了。
沈听温见这苦肉计不管用了,把挽起的袖子放了下去。
梁继凡还有事儿,没空跟他耗着:“不是,你找我干嘛啊?咱俩很熟吗?”
沈听温要确认一件事:“陈馥郁在网上造谣,周水绒是不是找你了?”
梁继凡本来在烟盒里找烟的手停住,抬眼看过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听温随性的一个抬脚,踢到了他的手,他没拿住烟盒,掉了,里边的烟都抖了出来。
梁继凡手被他踢红了,脾气上来了,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挥起拳头:“诶呦我操,你他妈有事儿没事儿啊?你跟你爹在这儿装什么牛逼呢?”
沈听温轻松接住他的拳头,用比他大一倍的力量把他摁在墙上:“以后只回答问题就行了,别说废话。”
梁继凡也不是吃素的,但打肯定是打不过他,而且自己还有事儿,没空跟他耗,就推开他,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不就是周水绒吗?找了,她想让陈馥郁道歉。”
“你没趁机跟她提条件?”
说到这个就来气,梁继凡说:“就她?提条件?可拉几把倒吧,那娘们可他妈毒了,你自己享用吧,我是无福消受了。”
沈听温猜测:“她有你把柄。”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以后我绝不招她。”梁继凡说完冲沈听温伸了手。
沈听温从钱包拿了两百块钱给他。
梁继凡拿上钱,又拿“少爷”这词讽刺他:“得嘞,少爷以后接着踢我烟,反正您有钱,北京您说了算。”?
沈听温知道陈馥郁造谣的事儿周水绒可以应付,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看到那些污蔑,他比她本人还难接受。
操心的下场就是被怀疑,恐怕以后周水绒都不信他了。
他单肩背上双肩包,双手抄兜走出了胡同。
周水绒没走,就靠在胡同口树上,沈听温刚出胡同就跟她对上了眼。
沈听温知道自己完了,但处变不惊是他的特色了,所以也没太表现出来,还自然地跟她打招呼:“还没回去吗?”
周水绒把绑在额头的发带缓缓摘了下来,叠好,像是没听他说话。
沈听温邀请她:“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奶奶家那边有一家……”
周水绒开口了:“你跟我装你妈呢沈听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