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温从周水绒家出来嘴唇就白了,回医院路上几个伤口都复发了,血染红了绷带,满头的汗。
他没骗周水绒,他确实很疼,但他有演的成分,这样周水绒就觉得他在骗人。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担心他,但他还不需要真的去卖惨。
回到医院,外伤医生边给他处理伤口,边骂他:“都这样了还往外跑,还是轻。”
沈听温一老爷们不至于弄俩口子就动弹不了,疼两下又死不了:“谢谢。”
医生剩下话都被堵了,什么也不说了。
病房里只剩下沈听温,他待得闷,到外边走了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有扇窗户,窗户很大,窗户外是跟白天一样热闹的夜晚。医院没夜晚,总是这么热闹。
突然,有个人出现在他身后,又叫了一声:“沈谕安。”
他没回头。
那人也不走:“你这张脸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我不可能认错。沈谕安。”
沈听温记得这个声音,是之前在急诊认错他的人。他转过身来,还是那句话:“你认错人了。”
那人摇头:“两年前在香港九龙区旺角山东街,发生了一起绑架案,有一伙不法分子绑架了两个学生,这两个学生第二天要去法兰克福转机,然后去曼彻斯特参加夏令营。”
沈听温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没点反应。
那人有点怀疑了,但还是把话说完了:“被绑架的学生一个叫沈谕安,一个叫杨义祠,我是杨义祠,你是沈谕安。”
沈听温说:“是吗?那真不幸。”
杨义祠撩开袖子给沈听温看了眼:“当时咱俩胳膊上都被铁丝划了编号,现在已经成了疤,你要不是沈谕安,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胳膊。”
沈听温两条胳膊都可以给他看。
杨义祠只看到一条花臂:“你挡住了!”
沈听温把袖子放下来:“先不说你真认错了,就说你没有,已经过去的事,你想怎么样呢。”
杨义祠看着他的眼睛:“我欠他一句对不起,和一句谢谢。”
沈听温浅浅的笑:“没必要这么形式。”
杨义祠看样子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放弃了:“我来医院就是做全身检查,下周要去新西兰了,再回来可能十几二十年以后了,如果你真不是沈谕安,那打扰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是希望沈听温喊住他,承认自己是沈谕安的,但沈听温没有,他也就没回头。看样子那段经历他必须得让它过去了。
那伙绑架犯属三角洲最大黑帮,黄赌毒无不涉及。
那时候香港乱,他们趁乱作案,犯了不少事儿。
他和沈谕安被绑架后,天天挨打,他还因为总哭要被拉到快乐房。
快乐房是什么?
是他们解决变态需求的地方,几个肉票被扒光了,他们挨牌插,折磨,践踏,甭管男女,进去就不可能活着出来。
杨义祠当时怕极了,哭着喊着求他们放过,他们就拿烟头烫他的乳头和耳垂,还把他摁在地上,用烧红的铁棍扩他的肛。
最后要被扔进快乐房时,沈谕安说他有艾滋病,才让他们放弃了他,转而把目光投到沈谕安的身上。
就这样,沈谕安被带进了快乐房,杨义祠直到被父母找到,都再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