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睡起觉来总是特别浓郁,前几天里除了必须的吃饭拉尿,剩下的时间都交代给我那双人床了,那双人床还是我初中时候家里添置的,当时我很好奇的问我妈:“人家都是单人床,为啥我的是双人床。”
我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买单人床到时你结婚后还要换成双人的,咱直接一步到位。”
此后我睡在这张双人床上的时候总感觉旁边还有个人,旁边或许应该还有个人。
第一个睡在我旁边的人是我弟弟,公的。
第二个睡在我旁边的是我同学高振,公的。
第三个睡在我旁边的是我家狗汪汪,公的。
盈盈算是第一个正式入住我床铺的雌性动物,遗憾的是那时候生理技术不普及,我睡的呼呼的,我有时候想,如果那晚我早熟了,会不会她就在我家不走了呢,等高中毕业直接结婚生娃看孩子,生活多充实。
后来感觉这想法实在太二了。
刚消停了几天,酒就来了,高中那帮贼子给我打电话跟催命似的,我刚歇息两天打开电脑准备玩会就被揪出去了。
再次与半年未见的朋友碰面,心中还是很高兴,仔细看了下,那几个又有些改变了,外表内在都或多或少有些改观,我明白,大家都在一天天长大了,或者说,一天天慢慢变老了。
酒桌上谈的还是那些永远道不尽的话题,说说以前同学现在都如何如何,谁跟谁竟然好了,谁把谁竟然干了之类,或者谈谈自己在学校里的或多或少的趣事,性与二,这是我们谈论最多的话题,拥有青春的我们,雄性激素激励着我们前进并成长着。
推杯换盏良久,该躺下的又都躺下了,挺着的也糊糊涂涂,略微清醒的想法送躺下的回家,最后就剩下我和高振还有华实,结完帐我们仨在外面溜达,晚上不似白天那般燥热,小风吹着,一人提溜着一瓶凉啤酒在街上晃荡,三人勾肩搭背想起什么说什么,脑袋有些晕乎,但神志很清醒,我灌了口酒像个二流子似的拍拍高振脑袋:“你说咱长大了能干点啥。”
高振擡头看了半天星星:“长大了,长大了能娶媳妇。”华实在旁边笑的像头驴:“你怎么不说你长大了能当爹了。”
高振白他一眼:“结婚了不就能当爹了,你他吗懂不懂生活,是不是,章清。”
我点点头:“是那么回事,不过我觉得,长大了应该不是为了当爹,长大了应该做点啥了。”
他两人灌下一口酒去:“别卖关子,做点啥就说。”
“比如,先把这个干碎。”我举起酒瓶对着头顶的路灯,这大半年事情太多,都对我的梦想冷淡了,我停在那里认真的盯着路灯看,高振看了眼华实对我说:“你狗日的不是又要砸路灯吧,从小你就惦记着它,跟神经病似的。”
华实拉着高振向旁边走了两步:“躲他远远的,回头真飘下来再把咱俩人砸晕了可不合算。”
“放心吧,他就没打准过。”高振很自信的说。
我斜了他们一眼:“别在这说风凉话,我今天必须要给他拍下来,狗日的我还不信我这辈子干不了一个路灯了。”我一口将剩下的啤酒灌入肚中,一股冰凉之气蹿上来,甚为舒畅,我高兴的打了几个嗝高高擎起酒瓶。
高振见状连忙冲上来拦住我:“我草,大哥,你不是想拿酒瓶子扔吧,你他吗再把路灯给砸死了咋弄。”华实也紧张兮兮的望着我手里的酒瓶子。
我点点头,“咋的了,用这个比较狠,能一下给他干的稀碎,你忘了初中时候我拿小石头扔上去没砸破路灯掉下来把我脑袋砸个包了,男人要狠。”
高振听完琢磨了片刻还是抓住我手不让我行动:“不行,我觉得不妥,这大夏天的,你看人还老多呢,没准里面有隐藏的便衣啥的过来就给你扔公安局了。”
“哪他吗这么严重,砸个路灯还能让我蹲局子?”我甩开他手,“你俩起
开,误伤了谁别怪我。”
“走走走,让
他疯吧,咱俩走,省的一起被抓进去,法盲一个,不知道有个破坏公共财产的罪名。”华实拉着高振就走,我没理会他们,深吸一口气死死望着头顶上那闪着浓郁黄光的路灯,它瞪着大眼睛似乎在嘲笑我:傻帽,你啥时候打准过。你奶奶个哨子,看老子今天把你飘碎。
说时迟那时快,我气沉丹田,脚踏大地,力灌双臂,抡圆了胳膊正要一瓶子干上去的时候后背被人拍了下,我很气恼的回过头,发现是个老头儿,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儿,他笑着冲我说:“小伙子,能把酒瓶子给我吗。”
我低头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麻袋,里面鼓涨涨的看起来像是装满了矿泉水瓶和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我愣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老头儿以为我没听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下:“小伙子,能把酒瓶给我吗?”
我点点头将瓶子递给他:“您拿去吧,是卖钱么。”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在路灯淡淡的光下显的是那么和谐:“是的,我晚上经常出来捡一些瓶瓶罐罐的卖。”我递给他瓶子之后把高振他们也叫了过来:“你俩,把酒赶紧喝了,瓶子给你们老爷。”
高振直接把剩下的酒倒掉将瓶子递给他,老头儿满面笑容连忙接过来哆嗦着说谢谢,华实正要学着高振将酒倒掉被老头儿拦住了:“那个,留给我吧,我也喝一口。”
我们仨当时就石化了,眼看着老头儿慢慢将那小半瓶啤酒喝下去,我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特殊,我不禁问他:“老爷子,您是爱喝酒么,你要喝,我让我这哥们给你买瓶去,他有钱的很。”我指指高振,高振白我一眼给我一拳。
他轻轻把瓶子放进麻袋,很小心的拿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残液:“呵呵,不怕你们小伙子笑话,我是渴了,忘了带水出来,不过,平时我也喝点。”
我起了兴致,老头儿虽然是捡破烂,但是身上十分整洁,完全不似平时见的那些人般一身油污,我说:“老爷子,这是不是您副业?您可不像是个专门做这行当的。”
老头儿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是么,怎么不像了。”华实在旁边插口:“现在捡破烂的穿的干净的可多了,章清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我没理会华实,我指指老头儿的手:“您的手指很长并且很干净,说明您不是做苦力出身,做过苦力的,手指都比较粗糙且发污,再一个,您身上没有异味,这说明您平日里不是做这个的,不然身上的味道离三米我都能闻得着。还一个。”我笑着指了指老头儿的手指:“老爷子,您的这个大扳指不少钱吧。”
老头儿笑了起来,他将麻袋放下轻轻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小伙子你眼睛够狠的,你说的不错,我出来捡捡破烂主要是锻炼身体,我身体不好,缺锻炼,捡捡破烂还能赚点酒钱,我啊,别的没什么兴趣,就是平时没事喝两口小酒。”
我觉得这老头挺有意思,便一屁股墩在台阶上拿出烟来递给他一支,他摆摆手笑着说:“这个我戒了好久了,对身体不好,你们年轻人暂时感觉不出来。”
我自己点上来了兴致正要和老头聊会,高振连忙拉起我来:“走吧,都快十点了,该回家了。”
我摇摇头让他起来:“十点咋了,反正也没事,跟老爷子聊会。”我从高中开始就没事爱跟老头老太太聊天,因为他们嘴里总是有很多我没听过的事,诡异的,现实的,另类的,比看灵异小说都有意思。
可惜今天似乎注定我和老头聊不成,电话响了,我妈让我早回去说现在晚上不太平,前两天大润民那边出事了,别太晚,赶紧回家。
我摇摇头苦笑道:“聊不成了,我回家了老爷子,您老慢慢溜达吧。”老头儿笑呵呵的冲我点点头摆了摆手,我和他两人往回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放佛正看着我说小样你没得逞吧的路灯,心里愤愤道:你别急,老子早晚收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