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涵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我正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她拿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短裙和T恤紧紧贴在她的身上,这场面,跟电影里的恋人上床前的情景似的。
我擡起身熄了手里的烟,拉开那面不知道是拿床单还是被罩做成的窗帘,阳光从斜刺里杀将过来,闪的我眼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跟日本爱动片里女主角光滑白皙的胸脯似的。
她边擦头发边坐在椅子上,两条明晃晃的大腿交错叠在一起,粉色的T恤裹着她玲珑有致的上半身,确实是一副不错的画面。
她将毛巾搭在旁边椅子的靠背上冲我歉意一笑:“不好意思了,这次还得麻烦你。”
“别扯这没用的了,非要说,也是我欠你的。”我被小涵救过两回,就人情来讲,我还欠着她,“看你情况也不怎么妙,你就在这踏实呆着吧。”
小涵笑了,尽管那笑容很苦涩,但却很真诚。
“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说吧。”我手里玩弄着打火机。
“没什么了,你能帮我找个地方,我已经很感激了,唉,自打入了这行,我就知道我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小涵微微叹息一声,语气中说不出的无奈和悲哀。
“就当个小妹的话,不至于这样吧,我所知道的,你们就算当场抓获顶多也就是拘留几天,然后期间就劈头盖脸的批评教育一番。”我故意道,通过那天打架的事我已经猜到小涵现在肯定已经不是普通的小妹了,只是这种情况,还是她自己从实招来比较好。
小涵神色黯然的伸出手来:“给我一支烟行吗?”
我掏出将军和火机递给她,她娴熟的接过烟和火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那感觉如同一个历经沧桑世故的女人。
抽了两口烟后她擡头凝视着我,眼眸里没有了最初见她时的那丝纯净。
“章清,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好女孩了,永远都不是了。”她像一个丢了魂的人,言语间透着一股子落寞,寂寥。
猛然间我嗓
子眼也痒痒的厉害,走过去拿过将军点上,不一会儿整个屋内都被烟雾所占据,白蒙蒙的烟气笼罩在我们脑袋上空,就像要吞噬我们一般。
沉寂良久,她弹掉手里的烟头自嘲的笑笑:“这我能怪谁呢,自己选的路,谁也怪不着,怪就怪我自己,可,又能如何呢。”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是一堵暗红砖块垒起来的墙,她看着窗外自语道:“我错了么,我错得厉害么。”
我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安慰人一向不是我强项,此刻我只知道老实站在那里听她说话,对我说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给自己说什么。
小涵站在窗户那自己安静了一下又返回椅子上,这时她脸上终于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谢谢你,章清,每次都只是听我唠叨。”
“说吧,别磨叽了,有什么说什么,我身上没有录音笔。”我摇头边呼出一口气边对她说。
小涵伸手又问我要了一支烟,随着烟雾腾起,她缓慢而低沉的声音也开始盘旋在我的耳边,那声音充满了哀怨和叹息,这恐怕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为深刻的检讨,比我当年在中学写的那几十份检查强太多了。
她说的缓慢,所以我听的很真切,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的砸在我的心里。
原来在我那次去找王程打架的时候,小涵已经算是个小鸡头了,手下带了几个姐妹,并且还都是可以出台的。
说到这时候我很奇怪小涵为什么能当上鸡头的,小涵说以后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认识了一个涛哥,那涛哥据说是在这边混的响当当的人物,不知怎地就看上小涵了,随后就一个劲儿的给小涵提拔升职,这才导致小涵趟的这水越来越深。
说到这我大体明白了,我以为跟我之前预想的不错,警察扫黄将她手下的小姐抓住了,然后开始抓领导。
正当我以为故事结束的时候小涵又点上烟,给我讲了下面发生的事,听完之后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那个涛哥很强势,他喜欢小涵,所以按他们当老大的思路,喜欢就是占有,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想要了她,小涵当然不从,拼命反抗后涛哥火了,他对小涵说如果她敢再反抗,就把她的这一切都告诉给她的家人。
善良的小涵面对卑鄙的涛哥,自然是选择懦弱的顺从。
那涛哥占有小涵之后对她也倒不错,不打不骂还多给钱,这多少让小涵有生活下去的勇气,小涵说当她最后的那点自尊遭到伤害时,她有过自杀的念头,不过为了家里病重的父亲和残疾的弟弟,她只能踏实当个小鸡头,为家里赚点钱。
如果说仅仅是带小姐,也不至于被追的那么匆忙,关键是看淡一切有些自暴自弃的小涵后来沾上了一个行业:毒。
摇头丸和病毒在现代社会是歌厅迪厅里的常用生活用品,许多年轻人为了寻求那点刺激,都不惜自己身体去玩冰,或者说是不惜身体去玩命。
按正常生意人的思路,有消费的,自然就会有供货的,有路不销那不傻帽么,于是涛哥决定不当傻帽,他将一部分重任交给了小涵,她开始并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原本她就想踏实当个小妈妈得了,可惜上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于是小涵开始小批量的倒卖这些东西,而此类产品的利润是相当巨大的,小涵慢慢的就有点沉醉其中了,没几个月时间,她们家就成了暴发户,她给她父亲雇了个保姆,掏钱让她弟弟去医院做了假肢,然后小涵满怀憧憬的想过几天买套房子然后一家人天伦之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云云。
可惜上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小涵不知道她的大任在哪,只是知道她快完蛋了,一旦查出来,她的罪责可不轻,那涛哥给她电话说不要担心,他正在花钱打理,可小涵骨子里毕竟是柔弱女子,何况家里还有老爹弟弟的,怕的要命,于是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等她说完,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小妞玩的可真是命。
我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平静了一下我告诉她:“啥也别说了,老实蹲这里吧,平时买东西也别出去,我现在去多给你买点吃的当存货,你就当这是当年日本鬼子侵华,你正在呆防空洞里避难吧,那时可没人给你送方便面火腿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