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怀疑那个会红脸的学生,他字条上的故事或许不是真的,可他的眼神和羞涩让我对其并没有恶意,如果一切都如他所说,我想他真会把盈盈当妹妹的。
“喂,这次怎么不发言啊,以前有这种情况的时候你可都是一脸不屑的。”盈盈用指尖敲敲桌面道。
我侧目看着快要离开我视线的那人,他应该是到点下班了,跑进换衣间换好衣服后往这边偷偷瞄了一眼,不幸的是那眼神正好与我相遇,他先是急速的回避了下,可很快再次将目光射过来。
那目光,竟然是一种老丈人选女婿的那种审视与沉重的状态,我干噎了一下将目光收回,啥玩意啊,难道这哥们是盈盈失散多年的亲哥?
“喂喂喂!”盈盈不耐烦的又敲了几下桌面,“跟你说话呢,有没有人性啊。”
“盈盈。”我很沉静的对她说,“我觉得你没准以后真要有个哥哥了。”
“你说啥呢,虎不虎呀,你是说就凭这张字条,我就要当个好妹子啊?真逗,你不应该是那么单纯的人吧。”盈盈噼里啪啦的冲我一顿机关枪。
作为一个还算漂亮的女孩,在生活中碰到的搭讪方式会有很多,比如借电话,比如认错人,比如故弄玄虚,风格迥异,花样繁多,各式各样的招数变化层出不穷,而眼前这个一直挺招人喜欢的盈盈,应该也是碰到过不少次,所以见此情景,她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对我的认真起了怀疑之心。
我一口气将手里的白开水干掉,打了个嗝后我颇有深意的望着她笑笑:“信不信随你了,不说这了,最近有没有啥新鲜的事,给朕汇报汇报。”
盈
盈不满的撇了一下嘴嘟囔道:“你当我是新闻联播呢,就在这破学校里瞎逛荡,能有啥新鲜事,对了,别跟我瞎
扯淡了啊,秦楚家里的事情弄的怎样了,你不是有计划么,给我说说呗,皇上。”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盈盈一脸媚笑,娇艳欲滴。
可惜像我这种视美女如无物的君子,岂是美人计能俘获的?
我正气凛然的拒绝了她!
盈盈极其鄙夷的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开始给我絮絮叨叨的说了点她这段时间的生活。
盈盈是个头脑简单的女孩,可这并不代表她的智商也很脆弱,或者说可以把之前那句话中的头脑去掉,盈盈是个简单的女孩,她没有太多的复杂思想,比如她从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不喜欢将一些心思埋藏在心底,想吃方便面时候,别人请她吃海鲜大餐她都不会动心,如果她想今天睡个懒觉,就算被人从床上拖到床下,她都不会吭一声,一直到睁开眼擡起头碰到床板眼泪横飞为止才会放声大骂。
和盈盈聊天总是能令我发自肺腑的愉快,我忘记了其他一切,听她绘声绘色的讲述她哪天去厕所时摔了一跤差点一头栽进粪坑,讲她考试时候由于阳光太温暖而美美的睡着,讲她宿舍里的某个姐们儿在一个月内胸围大了一圈。
时间飞速流淌,秦楚应该还在忙着,而我也不去想烦事,给自己一些很随意的时光,我端着脑袋在桌子上听着盈盈时而兴奋时而沮丧的语调,壮烈的睡着了。
醒来时电话仍然在裤兜里嗡嗡作响,我擦了把嘴角的哈喇子擡起脑袋,盈盈双手相叠铺在桌上,脑袋垫在上面正瞪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我,见我擦完口水,她惊叹道:“哇,章清,你只不过睡了二十分钟,可是你说了最少三十句梦话!”
才二十分钟么,可我怎么感觉那么久,我敲了下沉重的脑袋,做梦多的时候,睡眠质量都不行,尤其是春梦。
“我说梦话了?说啥了。”我边对她说边掏出正在急切震动的手机。
“不知道,听不清,稀里糊涂的,语速特快,跟过年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盈盈双手在空中比划着。
我这么能说梦话么?
冲盈盈伸了个小拇指后我看了眼还在作响的手机,眼前的这串电话号码,让我脑中瞬间清醒,使劲让眼皮挤压了一下,等确定号码后我心里荡出一丝无法承受的兴奋,是夏沙,那个隐藏在我内心的,似红颜却很遥远的女孩。
接起电话,我却沉默了,明明肚子里有许多库存的话要说,可我却无法开口,夏沙也没开口,我只是听到了那个熟悉的银铃声,她在启发我么,还是在宣泄着什么,还是,无意间的摇摆。
盈盈见我接电话,怪怪的闭口不言,但见我接起电话后沉默,她就有点沉不住气了,一个劲的挤眉弄眼悄声问我是谁,我用眼神示意她乖乖呆着,她才白了我一眼后起身去卫生间了。
终于还是我先开口:“夏沙。”
电话那头的夏沙像是一个突然卸掉包袱的人一样沉沉而悠远的呼出一口气:“看来你还记得我。”
“我没有忘记你的理由。”我突然觉得那句话很苦涩,“你还好么。”
“咱们不用这么客套吧。”夏沙轻声发笑,“我们应该都很好,是吗?”
“是吧。”
“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或者,有什么疑问么。”
“没有。”
夏沙沉默了片刻,自嘲的笑笑:“好吧,看来我多想了。”
“我只是不想说也不想问,明白了么。”我很想点支烟,可烟盒确实空了,“不过,我想请你下次在消失前能给我提前通报一声,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地震中突然失踪的老百姓一样。”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呀。”夏沙终于畅快的笑了,我也是,因为她知道我很在意,而我明白她也如此,这种红颜知己般的感觉,很微妙,很有灵犀,“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这么久不联系你。”夏沙跟上一句。
“气愤是没有的,我是良性思维的动物,通常自己无法控制的人或事,我都不会往消极了想,那样的话,我该有多怨妇,这样的话,能长寿。”
“你倒是满嘴歪理邪说,不过的确很够道理,人太复杂了,容易自取烦忧,可太简单了,容易让别人烦忧,像你这类能将复杂和简单逻辑化的思想,的确很悠然。”我听到那边传来滋滋的打火机声。
这时盈盈甩着小手往这边走来,见我正一脸惬意的打电话,她嘴角突然摆出一个好像是坏笑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