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觉得自己无比幸运的付饶,正嗷嗷乱叫着喊疼,他这伤跟任小粟当初是一样的,内伤只能靠皮肤上涂抹的黑药去渗透药效,任小粟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内服,不然鬼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等任小粟他们收拾了宗氏的那支连队回来时,付饶挣扎着便要起身对任小粟道谢了。
刚才那情况大家都清楚,尖刀连最好的选择就是给付饶一个痛快的死亡,然后为他报仇。
如果是以前,大家一定会这么做,因为那是死局。
张小满看着付饶的动作便破口大骂:“脱臼的胳膊也接上了是吧,能耐了?赶紧躺下休息,兄弟们给他做副担架,你特么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躺在担架上养伤。”
付饶脸色还是苍白的,他对任小粟说道:“谢谢。”
“来自付饶的感谢,+1!”
这声谢谢的份量很重,因为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任小粟笑了笑对付饶交代好好养伤,然后他也去医疗兵那里包扎伤口了,刚刚那场战斗里任小粟冲在最前面,肩膀上也中了一枪。
不过任小粟很清楚,这种伤在黑药面前,顶多三天就痊愈了。
医疗兵给任小粟包扎伤口的时候好奇道:“任小粟,你的肌肉这么结实吗,子弹竟然只打进去了一寸?!”
大家都凑到任小粟旁边好奇的打量着伤口:“这是铜皮铁骨了吧。”
张小满盘腿坐在付饶旁边的地上,他没有去看任小粟的伤口,而是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付饶看着张小满问道:“连长,想啥呢?”
“没想啥,”张小满轻声说道:“我这次出来前就给我那婆娘说,我兴许这次就回不去了,毕竟咱尖刀连有多危险咱心里清楚,所以提前把话说在前头,省得她太难受。”
付饶没说话,就听着张小满自言自语:“咱178要塞的人从小都觉得,能够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那是一种荣耀,但如果真的可以选,谁愿意死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付饶沉默了片刻说道:“谁会想死呢。”
“现在咱们想死也死不成了,”张小满无奈地笑道:“这战场上忽然出现个疯子,竟然说要带着我们活下去,还说一个都不能少……真特么是个疯子。”
张小满今年30岁了,他在178要塞里生活了27年,还有3年是在要塞外的哨所过的。
哨所的日子很苦,没有通讯,没有娱乐活动,因为哨所位置海拔高,以至于天气四季都很寒冷,很少出汗。
为了不让战士们得肾病,他们必须围着火炉做体能训练,把自己练的大汗淋漓才行。
到了秋冬春季,甚至连水都喝不成,全冻成冰了,在外面站岗的兄弟想喝水就只能嚼冰。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饮冰到底有多苦,恐怕很多人都不清楚。
张小满出征,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就像他自己说的,打仗哪能不死人的?!
士兵死了之后,如果无法安葬,战友们就会敲下他的一颗牙齿,将牙齿带回178要塞的铜钟下面,就当是把死去的战友给带回去了。
魂归故里。
老兵说,当那口铜钟响起的时候,那些178要塞不朽的武魂也会在一旁保佑他们。
可是这次有点奇怪了,忽然蹦出个疯子说,要把他们全都活着带回去。
“只有疯子才会说这种话,干这种事,对吧?”张小满问付饶。
付饶平静说道:“可我喜欢这个疯子,身为他的战友不仅感到庆幸,还感到荣幸。”
“荣幸?”
“因为那是我178要塞未来的新司令,而你我正在见证历史。”
……
稍作整顿之后,张小满带着所有人前往刚才战斗的地方,他思索了半天说道:“你看啊,咱们前往强湾山的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宗氏的部队,你说咱们换上这些死人的军装怎么样,假扮宗氏的连队?”
任小粟翻了个白眼:“然后遇到了周营长的前锋营,一炮把咱们轰了?”
张小满被噎了半天:“咱们可以绕路啊,别和他撞见不就完事了。”
“可这些死人衣服上好多弹孔和血污,如果装作打了败仗的部队,粗看可能不明显,但若是有心人留意,这特么胸口都中弹了还能活蹦乱跳,你也解释不过去啊,”焦小晨无语道:“连长,您别在这异想天开了成吗,而且人家能不认识自己的战友吗。”
张小满分析道:“你看我分析的对不对啊,宗氏号称二十多万,路上迎面遇上了他们就能全都认识?咱们178要塞的常年都住在一个壁垒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不认识也面熟,可他们的士兵平日里都分散在十来个壁垒中,这临时调集到一起,不认识也很正常啊。”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任小粟,张小满脸一黑:“我特么才是连长,我在这做决策呢,你们看任小粟干嘛,难道他一个士兵说话比我连长说话还管用?”
任小粟认真对张小满说道:“真的不行。”
“哦……”张小满回应道。
这时候焦小晨忽然说道:“咱们这场战役里面,都已经灭了四个敌方连队了吧,竟然还没有减员,就算侦察营的那个什么狗屁飞鹰连队也做不到啊。”
前锋营的尖刀连和侦察营的飞鹰连队,向来是谁也不服谁的。
全军比武的前十名基本都在飞鹰连队里,枪法准,身手好,会的东西也多,还有狙击手。
在他们眼里,尖刀连也就是一群流氓,只是歪点子多一些而已,他们才是真正的精英。
而在尖刀连眼里,他们才能打胜仗,打硬仗,双方在演习中要是遇见了,那就跟宿敌一样。
当然结果也是互有输赢,三七开,尖刀连三,人家飞鹰连队是七……
如今他们取得了这么大的战果,肯定一下子就把那个飞鹰连队给比下去了啊,张小满忽然说道:“一直看那个什么飞鹰不爽,一个个的在军区里面都不叫真名,还取了代号,装什么大头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