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人称呼少爷小妈,那就是大爷的儿子,哪有儿子这么对继母的,被人瞧见她们少爷岂不是成了男狐狸精啦!
她瞬间炸了尾巴似的跳起来,你你你了半天:
“巡小爷,我家少爷好歹你是继母,你怎么能如此轻慢,你快放开我家少爷!”呸,臭流氓!
贺巡哼笑一声,他懒洋洋地倚着身后的石桌,一只大手捏着闻玉书下颌,只觉得手下肌肤触感微凉细腻,他垂眸打量着长了一副出色面容的男人,说话的腔调儿漫不经心的:
“怎么,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姑娘家,我闻闻怎么了。”
说到这,他又弯了弯眼,琥珀色眼眸盏着一汪蜜似的:“不过……小妈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一身又白又嫩,曲儿唱的也好。”
小丫鬟气得脸通红,唇瓣哆嗦着,险些被他的狎昵气哭了。
闻玉书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怀里斜抱着一把琵琶,他下颌落在继子燥热粗糙的手中,被迫仰起一张俏脸儿,倒是没有什么被继子调戏的愤怒和耻辱,只用一双黑润的眸瞧着他。
贺承嗣那人渣长得不差,他儿子自然青出于蓝,贺巡相貌俊美,五官立体,沾了毒的琥珀色眼眸微弯,唇角戏谑地上扬,一只手玩世不恭地挑着他的下巴,目光肆意地落在他脸上,带着一股子坏劲儿。
贺巡他娘是贺承嗣第一任妻子,二人在贺承嗣留学前便结婚了,可等贺承嗣从国外留学回来,说什么要打破封建社会婚姻陋习,追求自由民主,不顾家里的妻子和儿子,跟一些同样理念的女人走的很近,把辛苦操劳家里的妻子硬生生气得生了病,带着孩子和他离婚,就这样贺巡一直住在外家,和他二叔一样,看不上他爹贺承嗣。
闻玉书收敛了心思,处变不惊地偏开脸,躲开贺巡的手,他说起话来总是江南温柔绵软的调子,像是不会生气一般,好声好气:
“小爷既然叫我一声小娘,就该知道我还是你父亲的妻子,你的长辈,就算你再不待见我,也不要再做如此越矩的动作了。”
贺巡淡定地收回了手,那笑盈盈的眼神还落在他身上,像是有多么喜爱他似的,缠绵道:
“谁说我不喜欢小娘了,小娘生的这么招人疼,还有一把好嗓子,父亲喜欢,我自然也喜欢。”
他太肆意妄为,大逆不道了,旁边的丫鬟脸色惨白,听得已经要昏过去,她攥紧了帕子,冷汗津津,紧张又忐忑的心想可千万别被人听见瞧见,可刚这么想,就听见一声男音忽然响起。
“贺巡,你干嘛呢。”
她吓得心脏一阵狂跳,回头一看,那穿着军装,军靴包裹着小腿,迈过门槛往这面走的男人不是贺家二爷,还能有谁。
贺巡闻声偏了偏头,见到来人,也不怕调戏继母被发现,一副不着调的模样扬声:
“呦,二叔,好久不见了。”
他嬉皮笑脸,混不吝的说:“我这不是第一次见着小妈,想和他多亲近亲近么。”
他不待见自己亲爹,但和这位二叔关系还不错,性子也有些相似,恶劣,散漫。
要让丫鬟来说,都是臭流氓,下流胚子,离她家少爷远点!
贺雪风早就办完事回来了,只不过正巧撞见闻玉书要唱曲儿,便没出去打扰他的性质,万一他一出去,小嫂子不肯唱了怎么办?
便在门后听着小嫂子弹着琵琶,用江南的调子唱了一首小曲。
又欣赏了一番继子调戏小娘的画面,眼看着那边来了人,才不疾不徐地出来,给气氛古怪的二人遮掩点儿。
漆黑的军靴停下来,他站在闻玉书面前,和侄子立在一旁,叔侄俩都是强势的人,个子也高,不自觉流露出的压迫力让人不适,闻玉书一袭白色长衫,坐在石椅上,微长的黑发柔软地垂在眉眼,长衫领口露出那一节颈子雪白,怀中抱着一把被爱惜的很好的琵琶,显得更好欺负了。
见他来了,张了张嘴似乎想叫人,可又突然想起什么,两瓣唇重新合上,不肯再发出声音。
贺雪风看着这一幕,冷不丁的还有点遗憾,心想,自己怕是听不着那声“二爷”了。
他过来没多久,一名小厮便着急忙慌的从小路过来,瞧着这聚在一起的几个人,愣了愣,随后挨个儿低头问过好,看向闻玉书急道。
“大奶奶,瑞福祥的刘掌柜来了,说是那名给咱们旗袍代言的女星突然爽约,报社那边还改不了日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能顶替那位女星的人选,刘掌柜急得不行,来问问您该怎么办。”
瑞福祥是贺家名下的成衣铺子,销售对象都是豪门贵妇,千金小姐,这两年洋装的势头很猛,像这种老字号的旗袍店虽然不至于萧条,但营业额也在年年减少。
贺家大部分产业也都是闻玉书在管,他那个人渣丈夫就会在报纸上发表夸夸其谈的言论,没半点用处。
“你别急,我去看看。”
见小厮急得满脸是汗,他声音放轻,安慰了一句,把怀中的琵琶递给边上的丫鬟,起身和贺雪风贺巡告别。
“二爷,巡小爷,我这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贺巡随意地倚着石桌,长腿交叠,笑盈盈的歪了歪头:“好啊,小娘,待会儿见。”
他总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闻玉书没回他的话,垂着眼睫,跟在小厮和丫鬟后面往前走,路过一旁站着的贺雪风时,一直没说话男人忽然开了口,慢悠悠地轻声说了一句。
“……嫂子的小曲儿唱的真好。”
他脚步停顿一下,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丈夫做的混蛋事儿太多,小叔子和继子都看不上他,最后竟然是他这个当妻子的,默默替丈夫受过了,怎么说呢,真刺激。
闻玉书在心中长长地感叹。
……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主桌坐满了人,只有贺承嗣和贺巡中间的位置是空的。
贺老太太坐在主位上,不悦地皱着眉,冷哼一声:“来不来也不提前叫人过来说一声,让这一大家子等着他,果然是小门小户,没规没矩。”
季凡柔坐在老太太和贺承嗣中间,穿着打扮的像个富家千金,刚细声细气地喊上一句老夫人,准备在众人替闻玉书说几句话,以此来衬托自己的教养,就听贺雪风笑了一声。
“民国了,老太太,而且你贺家的门户,我瞧着也不大。”
贺老太太可被二儿子这句话气了个够呛,脸色难看的很,恨恨道:“什么我们贺家!你这逆子难道不姓贺,不是我生出来的!”
贺雪风没戴军帽,也没抹发胶,略长的发随意地垂在眉骨下,悠闲地倚着柔软的靠背,大长腿交叠,闻言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贺巡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了会儿戏,便放下腿,站起来:
“我去叫小娘。”
季凡柔心思动了动,也道:“巡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贺巡如今对自己那位男小娘正感兴趣,新鲜劲儿还没过呢,自然不愿意让人打扰,摆了摆手拒绝,自己大步走了出去。
他跟着丫鬟到了主屋,没让丫鬟叫人,自己过去,离得老远就听见一道温柔的男音迟疑道。
:“我毕竟是个男人,这样能行吗?”
紧接着一道豪爽的女音说:“哎呦我的大奶奶,您就听我的吧!为了这次宣传,我花了大价钱,要不是实在来不及重新找人,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什么好人选了,我怎么敢让您穿这个。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吩咐过了,绝对不会让他们拍到您的脸,您只只需要拿着琵琶坐在那儿,让他们给您拍上几张照片就成。”
男人似乎有些无奈:“好。”
贺巡听见这两句对话,迈开腿,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他站在门口,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指挥着两个洋人给闻玉书拍照片。
他那位男小娘脱下了沉静秀气的长衫,身穿一身绿底红花儿的修身旗袍,坐在包着一层面料的宽椅中,挺翘的臀撑得旗袍微紧,衬得腰极窄,一串装饰的珍珠项链垂到胸膛,露出来的两条胳膊白生生的,他垂着眼睫,怀中抱着一把琵琶,那身段儿虽不及女子玲珑有致,却别有一番滋味。
刘掌柜美滋滋的看了眼相机,把闻玉书夸了又夸,她为了旗袍卖的好,能吸引来更多夫人小姐,打样子的这几件旗袍改的极修身,但凡有一点儿赘肉都不行,这样上镜才好看,所以那女星不来了,别人穿着就总是差了点儿,不过还好她家大奶奶虽是男人,却有一副好身段儿。
可惜了,这照片看不出颜色,不然大奶奶这一身皮肉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穿着这件旗袍,肯定能吸引大批太太小姐来给她送大洋!
刘掌柜一边财迷的想着,一边把另一套白色蕾丝质地的旗袍给闻玉书,哄着大奶奶去换衣服,这件旗袍是新款式,结合了洋装的蕾丝,就是稍微有点透,不过里面有小衬,应该没什么问题。
闻玉书脾气好,推脱不过去,便拿着衣服,进了卧室。
贺巡一直站在那几个洋人身后,见闻玉书离开,才不紧不慢地从人堆儿里出来,跟了上去。
刘掌柜正跟几个洋人商量着角度,忽然发现了他,刚皱着眉哎了一声,想要阻止他过去,就见对方回过头,露出一场煞星的脸。
她剩下的话瞬间憋了回去,缩了缩脖子,悻悻地开口:
“巡……巡小爷。”
别人可能认不出来,但凡是在这北六省商圈混的,谁不知道贺巡呀,那可是一条真正的疯狗,下手又阴又狠,偏偏让人找不到证据,连东洋鬼子都在他手里讨不到好。
贺巡瞥了她一眼,见她若无其事移开眼,便继续往前走,到了里面的房间门口停下,丝毫不顾及这是他亲爹和“继母”的卧房,一把推开门。
他这一推开门,入目的便是一片雪白,模样温婉沉静的男人穿着一身蕾丝的白色修身旗袍,坐在椅子上,正低头扯着旗袍短短的小衬,那蕾丝旗袍勾勒出他身体线条,缝隙隐隐透着嫩白皮肉,穿在一个男人身上,说不出的色气,侧面的叉开的太大了,匀称修长的两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甚至能看看白生生的屁股,压着淡黄色的小衬。
他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服,只觉得四处漏风,怎么扯都遮不住屁股,羞得耳垂软肉通红,仿佛能滴血,一双纤细的手尽力遮着自己下面,还以为进来的是小丫鬟,尴尬的头也没好意思抬:
“雪柳,你去和刘掌柜说一说,这个叉开的是不是太过了,重新改一改……”
话说才刚到这而,门口便突然响起一声男人的笑声,那是个货真价实的男音。
他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忙地抬起羞红的脸,来的人不是什么丫鬟,而是他的继子,他继子个子很高,懒洋洋地倚着老宅子的木质门框,琥珀色眼眸放肆地打量着他,见他看过来,唇角勾着笑:
“小娘,你屁股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