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厚密水层照射进来,虽不强,却也令眼前的洞穴不至于太过昏暗,元琅擦去额头与手臂上的水珠,看了看土红色泽绘制出来,一脸狰狞的猫科生物若有所思,这模样看起来和自己身下的这头大猫极其相似,尤其是那两根粗壮长齿。
巨兽抖了几下毛发,扭过头来,伸出兽舌来舔舐元琅脸上的水,直到她弱弱地哼叫两声,支起身子向后躲,这才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坨着她继续向前。
墨色巨蟒身材高大,幸好这个水帘洞顶部极高,让他能够轻轻松松地直起身子,将这老地方尽收眼底,不必像进入其他洞穴般圈成一团,他见坐在蠢猫背上的元琅满眼好奇地四处张望,却因光线不足,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贴到石壁上的模样,这才想起她没有他们的夜视力,便抬高长尾,卷起旁放置的两块硝火石,熟稔地分别在左右石壁摩擦几下,让火星溅入倒满油脂的沟渠中,石洞两旁忽然‘咻——’燃起两道火龙,将内里愈发黑暗的洞穴照得通明透亮,这回她能够将洞穴的每一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
“呃……这就是你们的部落吗?你们难道也是穴居人……”许清清擦去额角的水珠,讷讷开口问道,之前那些毛茸茸黑漆漆的巨大蜘蛛让她对这种漆黑洞穴充满了恶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土狼扭头眨眼,发出一种疑惑的呜呜声,也想要效仿大猫为元琅舐去脸上的水渍,却被少女嫌弃地一把推开,只能委屈回头前进。
大猫带着元琅往前直直前行了一大段路,随后朝左侧拐去,她听到喧杂不息,多种声调的兽吼,望着不远处一个泛出白光的巨大窟窿,讶异地睁大了眼,那是……
“我们到目的地了吗?”
元琅有些紧张地揪住巨兽脖颈间的毛,把背挺得直直的,让他带着自己重返白日之下,不远处的一股食物焦香直冲鼻间,让她精神一振。
这是一个伫立在山脚下的部落,只见眼前没有高耸入云的茂密丛林,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空地,粗犷巨大的灰色石块整齐地铺在土地上,四周有规律地立着一圈粗长的圆木柱,一座座茅草房、木屋安静耸立,炊烟袅袅;云雾缭绕的苍山林海间,也坐落着数量繁多、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几何体房屋,香火阵阵,棕灰色草履编织的类帆布物一面面高挂于圆木柱上,似迎风纷飞的旗帜,许多或人或兽的生物自由穿行其间,热闹非凡,在山脚下成立一片繁华景象。
元琅惊讶的合不拢嘴,不仅为眼前工整大气的房屋,更因那些健壮高大的各色兽人,这地方是她所见过的最繁华最宏伟的兽人聚居地,同其他去过的兽人部落不同,竟和欧洲最早期的城邦有几分相似,若非亲眼所见,她从没有想过原始人社会会是这样一幅景象,将阿猫阿蛇他们养大的这个部落,恐怕居住着上千头兽。
“我的天呐,这里好大,有好多好多的人——”跟在巨兽背后走出洞穴的许清清发出惊呼,她捂住嘴,扶着土狼脖颈翻身侧坐,盯着眼前兽人们的粗野面庞,见他们当中有人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除好奇外,更多的是纯良友善,蓦然让她产生一种回家的错觉,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就是她以后要住下来的地方吗?
元琅在这头受到的震撼也并不比许清清的少,她低头望着从自己面前奔跑过的几个孩童,他们当中有的是兽形,有的则是带有毛绒兽耳或者长尾的人形,其中一个还结结实实地撞在巨兽的前爪上,咕噜噜朝后滚了几圈,摇着脑袋从地上站起。
“嗷嗷——”小兽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待他撑着圆鼓鼓的小肚子,看清自己撞到的是黑色大猫,忽然眉开眼笑,一脸兴奋地叫出声来,刚跑过的另外几只兽童听到他的声音,也停下脚步回头见是巨兽,也像是发现了不得的宝物,围过来冲他叫。
巨兽抖抖长须,亮金兽瞳中的杀气尽退,低头对每一头小兽崽发出一声简短轻嚎,朝孩子们打起招呼,随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抬起头,转动身子,将在自己背上坐着的元琅展示给他们看,嗓音低沉地说了什么,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元琅见小兽人们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眼中闪着明灿的光,阿猫和他们说什么了,怎么都高兴成这副模样?
她挤出一个笑容,躬身朝他们伸出手:“你们好。”
“嗷呜——”小兽人纷纷凑上前来,伸出小爪去碰元琅的手,不停地缩动鼻腔,吸取她身上的气味,很快他们脸上的神情愈发兴奋,原来大猫许久未归,竟是去找媳妇了,还找到一个长得这么好看、又好闻到不行的雌性。
墨色巨蟒冷冷地撇一眼把元琅当宝贝来秀的蠢弟弟,高傲地昂起蛇头,将黑亮蛇鳞大大方方地露在阳光下,安静向前挪动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把那些自己没见过的陌生兽人过了一遍,兽人大会即将到来,各个部落的代表分批来到这里,让这里比平时热闹太多,那北山部落的代表,也到了吗?
“谢谢你,这个看起来很好吃……”手心被塞入一颗饱满红艳的果实,元琅看着口水哗哗往外流,却满脸写着讨好的浣熊幼崽,有些哭笑不得:“要不——还是给你吃吧,我暂时不需要这个,你可以下次再带给我。”
“呜啾——”小兽人咕咚咽了口口水,坚决摆手不要,和其他的小伙伴一同离去。
几头从他们身旁经过的雄性花豹,见是老朋友回来了,咧嘴一笑,快步走上前来,对墨色巨蟒礼貌地鞠了一躬后,就开始绕着巨兽打转,像是要围着他闻一圈气味。
当他们见到猫背上的元琅,都像是被震掉了下巴,半天合不拢兽嘴,这么漂亮白嫩的小雌兽,大猫是从哪弄来的?
“吼——”你们想都不要想,她已经是我的了!巨兽抬高鼻孔,摇着尾巴往中心祭坛走去,边走边美滋滋地宣示主权。
旧日满脑子只有逞凶斗狠,对雌性丝毫提不起兴趣的大蠢猫此时却像是变了一头兽,身躯更加壮硕高大,眉眼间的戾气却减退不少,多了几丝柔情甜意,啧,看来他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错呢,花豹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