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牵着手转身走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再次跳过一个深深的足有篮球场大小的弹坑,程子介突然停下脚步:“等等!”说着就松开了何安静的手,跳进了路边一栋倒塌的小旅馆的废墟中。
何安静惊疑地看着程子介在那堆碎砖乱石中扒拉了几下,然后举着一把黑黝黝的狙击步枪走了出来,对何安静笑道:“小静你看,这是狙击步枪对吧!能用吗?”
何安静看到那把闪耀着淡蓝色冷光的狙击步枪,顿时大喜过望,一下子跳到程子介面前,不由分说地抢了过来,仔细观察摆弄了一会儿,笑得合不拢嘴:“嗯,是好的,是好的!这枪比刚才那个人拿的还好,先进多了呢!是最好的反器材狙击枪了!就是……”
“就是什么?”程子介看到何安静这么高兴,自己也开心不已,笑着盯着何安静问道。
何安静撅着小嘴,举起枪空瞄了一下:“这把狙击枪要配专用狙击弹的……我们家里那些子弹都不能用……这个……才剩三发子弹了……”
“里面好像还有。”程子介赶紧带着何安静一起跳上了小旅馆的废墟。
果然在一段倒塌的墙根下,刚才程子介看到一小截枪管的地方,一大堆碎石和砖头掩埋着一个死去的狙击手,只露出了他的一条血肉模糊的腿。
何安静迫不及待地在程子介的帮助下翻开碎石找了一会,又在死去的狙击手身边找到了四个弹夹,开心得又叫又跳:“这下有二十三发子弹了!哎呀!激光测距瞄准镜!红外瞄准镜都有!一整套!太好了!太好了!程子介!谢谢你!谢谢你!”
程子介看着何安静欢呼雀跃,像个小女孩一样,也笑得合不拢嘴:“好,好。你喜欢就好。不过,就二十三发子弹啊,太少了点吧……”
“说你笨,你还不信。”何安静虽然嘴里还在挪揄着程子介,漂亮的眼睛却是笑得弯弯的,反复翻看着这把狙击步枪:“这种重型狙击步枪的子弹一发就有二两半还重,一个弹夹只能压五发子弹,能带多少呀!狙击枪又不是机枪,还留了二十多发子弹给我已经不错了!看他最多就开了两枪,就死了……”说到这儿,何安静扛起狙击枪对地上死去的狙击手尸体敬了个礼:“谢谢你!”
“好了,好了,拿了枪走吧。”程子介知道自己对这些东西几乎是一无所知,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牵着蹦蹦跳跳的何安静的小手离开镇子,两人刚出了镇口,正要加速回到自己的面包车边,却突然听见前方公路边的一处灌木丛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有人!”两人马上对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左右散开,从两边接近了灌木丛。
很快就看到灌木丛内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的年轻军官,已经受了重伤,伤情惨不忍睹:双腿已经齐根而断,血流了一地,简单的包扎完全无法对他起到任何帮助,身边还躺着两名死去的士兵。
那军官正在将一只急救血包的针头插进自己手臂上的静脉里,看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痛苦扭曲的样子,和无力的呻吟声,显然已经到了极度虚弱的时候了。
程子介心里一阵难受,顾不得许多,一下子扒开灌木丛,对那军官低声喊道:“长官!”
那军官浑身一颤,一把抓起身边地上的一支手枪,挣扎着想要举起来,但手臂却软弱无力,这时看清了程子介和何安静,终于哆嗦了一下,放弃了。
军官垂下手臂,低声问道:“你们是本地的平民?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程子介赶紧上前,蹲在军官面前看着他的伤势,轻声道:“不是的……我们是双河的平民,刚刚赶过来的……”
“这么远……现在这么个世界……你们小两口年纪轻轻的……过来不容易吧……看起来你们还很缺乏武器……路上危不危险?小伙子……你很不错……把枪给女孩子……自己用弩……”那军官看了看程子介背上的弩箭,艰难地又抓起身边的一只急救包,取出一支注射器扎进了自己的断腿根处,将注射器中的药水推进了体内,喘息了一阵,脸色总算好了些,继续对程子介笑道:“你们平民没有经过训练,还是不要用那种机枪比较好……他们都有自动步枪,你们拿去用吧。……我的手枪你也可以拿走。”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两名死去的士兵,他们都携带着最新式的自动步枪和军用手雷。
程子介知道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仔细看着军官的肩章:“谢谢长官……你……是个少校?你的伤很重……别耽误了……我们带你回去吧,我们那里有医生,可以给你治伤。”说着就要伸手抱起他。
少校马上摇了摇头,拒绝了程子介的建议:“我姓陈……少校……是这儿的副指挥官……中校指挥官的指挥车被两架武装直升机集中攻击……他阵亡了……我也不行了……这样的伤势……我很清楚……不要浪费你们本来就缺的的医疗资源了……我是靠着几针吗啡,和两袋血包撑到现在的……现在这些用完了……我也顶不了多久了……你们……心肠倒好……不过……还是快离开这儿吧……这儿还不安全……现在这样的世界……你们平民自己想办法生存下去就好……不要牵扯进这些危险里面来。”
没想到军队之间竟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这陈少校带着军队远道而来,一路为平民分发武器对抗丧尸,遭到攻击之后自己生命垂危,却还没忘了关心平民的安全,这才是真正的人民子弟兵……程子介眼眶发热,蹲在陈少校身前道:“陈少校,这是怎么回事?我是听说你们派了人到我们双河去,找一架被击落的飞机,因为我是亲眼见到了那架飞机被打下来的……我还看到有别的军队从飞机上拿走了东西……”程子介一口气说出了那天在小凌河边的见闻,陈少校静静地听完,脸色变了几次,沉默了一会,道:“我是青阴军区下属的部队……青阴那儿有几家大学,联合开设了一个生物研究中心。病毒爆发以后……我们军区的领导就马上派出部队……保护起那家研究中心……救下了没被病毒感染的研究人员……希望他们能研制出疫苗或者是药品……他们在研究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病毒变异样本……也造出了……可以阻断病毒控制人类中枢神经的药品……但是那儿的研究中心设备和人员都有限……主要是人员损失严重……很难再进一步研究下去……我们通过卫星……和连山的国际医学研究室联系起来,报告了我们的发现……他们那儿的医学研究室更专业……还有不少国际专家……病毒爆发的时候正好在那儿开学术座谈会……所以我们就派了架运输机……想要把病毒样本和药品的样品送到连山……交给他们深入研究……结果飞机在云庆上空……被拦截了……是海源的驻军干的……他们想要那些病毒样本……”
趁着陈少校喘息的时候,程子介赶紧问道:“连山?就是海源东南边两百多公里那个连山市对吧?海源的驻军……不是个野战军吗?他们为什么想要病毒样本?我是海源人……海源没什么医学中心啊……他们要那个干啥……还为了样本打下你们的飞机?”
陈少校休息了一会,摇了摇头:“那些病毒变异样本……具有使丧尸特殊变异的效果……具体的情况只有军方高层清楚……我听说是可以让丧尸变成生物兵器……但是非常危险……因为我们那儿的实验中……有一些变异个体……出现了复杂的智慧行为……竟然学会了欺骗研究人员……差点造成灾难……所以需要配合阻断剂……避免病毒控制人类中枢神经才行……咳咳……他们……海源的……叛军不知道这些……他们只是拦截了一部分……我们和连山的卫星通信……只知道变异病毒样本的存在……他们没拿到阻断剂的样药……非常危险……海源的叛军是个主力野战军……下面有两个机械化步兵师……一个轻步兵师……一个装甲师……估计现在也还有两三千人的兵力……还有个空军基地……你们平民可能不知道……刚建了不久的……他们的军长……在病毒爆发以后……就拒绝听从指挥……也拒绝对话……恐怕是……有他自己的野心了……我们……运输机被他们击落以后……军区派我们来这儿……一边找飞机……一边试图从陆路将病毒样本……和阻断剂样本……送到连山……连山的海军……也派出了一支海军陆战队……准备接应我们……但是……海源的叛军又拦截了我们的卫星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