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既出,尽管很不情愿,但那些一直围在旁边的士兵们也还是纷纷收起武器,撤去了包围。
程子介趁热打铁,上前请求道:“刘中校,刚才你们带来的,除了她以外还有五十三个姐妹。她们中有二十四个是自愿随你们去云庆的,你们可以带走,以后请善待她们。至于其他的。”说着看了魏少校一眼,满眼都是恳求:“请长官高擡贵手,放她们回去和家人团聚。实在感激不尽。”
现在的局面,再坚持这少数女性也没什么实质意义了。
刘中校呵呵一笑,做起了顺水人情:“既然军部有命令,由魏少校负责这事,我自然没话说。行。”说着转向身边的一名部下:“传令下去,刚才那些女人想回去的让她们回去吧,愿意留下的就好好招待。任何人不得伤害程先生一行,违者军法从事。程先生,你可以带她们离开了。”
“等等。”魏少校赶紧打断了刘中校的话:“领导特别交代过我,这次的紧急军情也要通知到程先生。既然程先生就在这儿,那就正好一起听听。麻烦刘中校派人护送这位小姐带人回去,程先生还请暂时留下来,了解一下这次危机的具体情况。”
程子介一下子惊讶了起来,刘中校和何安静两人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魏少校。
魏少校却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子介,眼中带着期待的神色:“程先生,请留下来听听具体军情。”
魏少校这次来帮了大忙,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危机,程子介心底实在对他非常感激。
否则和刘中校那么僵持下去,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既然他现在这么要求,程子介自然不能拒绝。
于是转向何安静,轻声吩咐道:“小静,既然这样,你就带姐妹们先回去。告诉大家不用担心,不会有人强征姐妹们了。我在这儿有些紧急军情要和军队的领导商量,晚些回去。”
何安静担心程子介的安危,毕竟这么一走的话,就剩程子介独自处在大批军人的包围中,吉顺难料。
不由得焦急地喊了起来:“小橙子!这儿很危险……”
程子介知道这是需要自己冒险留下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怎么可能。魏少校和刘中校都保证了我的安全,不会有危险的,放心吧。快带姐妹们回去,别让大家着急。”
魏少校也转向何安静,郑重地做出了承诺:“我以人格担保程先生的人身安全,请小姐放心。”
话已至此,何安静也无法再多说什么了。
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在刘中校的部下陪同下离开了二楼车间,很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
程子介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何安静带着数十名本来打算配合行动的姐妹们离开了大院,而远处则可以看到刘中校的命令已经下达,分布在县城各处的士兵们已经从四面八方向这处驻地集中了过来。
刘中校始终心有不甘。
到手的鸭子飞走了,而且自己还被挟持,让他颜面大失。
但如今也无可奈何,只能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魏少校则略带焦急地招呼道:“好了,之前的事告一段落,暂时请你们两位不要考虑,先为大局着想。现在,请两位来听听这次军情的具体情况。”
刘中校的部下已经摆好座位,三人一起落座,程子介将目光转回魏少校身上,等待着陈述。
魏少校清了清嗓子,眉头紧锁,思索片刻,沉声讲述了起来。
“两位都知道,之前海源军部因为有其他重要任务,一直没有注意平民工作。日前那顺任务已经顺利告一段落,又接到上级命令,所以同时开始了周边城市的平民救援和整编。根据上级的指示,海源市,以及海源市西北的云庆市,东北的阳门市,东偏南的天昌市都划给了军部统一指挥。”
这些两人都知道,于是齐声答应着“明白。”
魏少校目光有些茫然和飘忽,看他的目光,就知道这次危机实在是出人意料:“刘中校,在你们云庆的整编工作顺利完成后,我们也同时派出部队,展开了阳门和天昌的工作。但由于之前的工作重心在其他任务上,对那些地区缺乏足够的情报,所以,派出的两路部队都遭遇了意外。”
刘中校和程子介两人没有插话,只是用表情示意自己明白。
魏少校表情凝重,吞了口口水,有些困难地继续讲解着情况:“派出的两路部队都是一个连的兵力,配备着最先进的武器,全部由装甲运兵车运载,携带了很多重武器,有最先进的主战坦克协同,单论重火力,怕是比灾难前的一个营都强得多。”
程子介也明白,现在的部队不缺乏先进武器,这样的配置是合理的。
但这么强大的兵力都会遭遇危机,也难怪魏少校觉得出乎意料。
魏少校看着两人,整理了一会思绪,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先说天昌的情况吧:两路战友都进入了天昌境内,去阳门的那一路需要经过天昌去阳门。他们没出什么意外,首先顺利通过了。另一路在进入天昌下辖的一个县,起初也没有发生冲突,但是他们向平民宣布整编命令之后,马上遭到了当地幸存平民的攻击。”
听着的两人都吃了一惊:平民竟敢主动攻击正规军?
特别是程子介,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拿他自己来说,就是因为不敢对军队进行任何攻击行动,才会被逼迫到这样的窘境。
那么天昌的平民幸存者怎么会如此不知死活,悍然攻击军队?
他想起了在洪岩镇听到过,丁蔷薇称呼天昌的幸存者为匪徒和亡命之徒,那么他们攻击军队倒可以理解。
但既然平民主动攻击军队,军队应当可以使用武力震慑,这绝对是合理的举动,海源的军队又怎么会称之为麻烦?
按理说,那样的一个机械化连队,对付平民的攻击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其中必然有什么问题。
果然,魏少校脸色更加凝重,缓缓地放低了声音:“战友们遭到攻击后,试图威慑那些平民。但是当时的情况实在出人意料。那些平民虽然武器很落后,也缺乏战斗素养,无法对我们的正规部队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魏少校说到这儿,显得有些呼吸困难,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勉力继续讲了下去:“他们表现出了一种病态的狂热,喊着口号自杀式地冲击我们的阵地。前线指挥官使用了橡胶子弹和催泪弹,但完全无法遏止对方的攻击,并且因为他们的攻击出现了伤亡。迫于无奈之下,战友们使用了实弹射击,射杀了几名狂热分子,但是那些平民像是根本不在乎伤亡,反而冲击得更加疯狂。”
刘中校圆圆的脸上有些苍白之色,程子介更是听得心惊肉跳。
难道对方又是什么狂热的邪教徒?
为什么会面对正规军的强大火力悍不畏死地进行冲锋?
魏少校很快解释了缘由:“……听他们冲锋时喊的口号,是什么为了伟大领袖而战,保卫天昌,决不允许外人染指什么的……他们虽然是乌合之众,但并不是叛变的军人,真的是幸存平民。参与攻击的甚至有妇女和儿童,她们表现得比成年男性更狂热……那样的自杀式攻击……哎……怎么说呢,为了避免曾经的悲剧重演,”说到这儿,魏少校眼神带着歉意,看了程子介一眼,继续道:“领导只得下令那部分战友撤出天昌,暂时返回基地,请示上级之后再决定如何行动。同时派出了一支特种部队前去天昌侦察。”
刘中校和程子介听得面面相觑。
思索片刻,刘中校问道:“难道那些平民是遭到逼迫,才参加攻击行动的?”
魏少校垂着头,显得非常难过:“没办法,初步判断,天昌的平民并不是被迫,而是被某些野心份子洗了脑。虽然战斗力不值一提,但他们成为了野心份子实际上的人质,而且是自愿成为人质的。我们要是强行进入天昌地区,就无法避免伤害大量平民,包括妇女儿童的悲剧结果,因此天昌的行动只能停止。但幸好的是,那一路部队机动能力很好,撤退迅速。没有遭遇什么严重损失,只有一名战友重伤,回基地后不治,数名战友轻伤。”
两人都松了口气。
但魏少校抹了把脸,声音带着苦涩:“天昌方面的问题不大,暂停行动,等待上级指示就行。但是去阳门的战友,遇到了很大的危机。他们抵达阳门后,发现那儿已经成了死城,只有城郊的某些偏僻地区有极少数平民幸存。战友们经过两天的工作,才聚集起了附近的所有不到两百名幸存者,”说着叹息了一声:“两百万人的城市啊,生还率不到万分之一。”喉结滚动了一下,顿了顿,继续道:“他们搜索不到其他幸存者,准备结束工作撤离阳门的时候,遭遇了阳门市区出发的大规模丧尸群攻击。本来那只部队距离阳门市区有数公里距离,环境很安全。但是一支搜索小分队被少量丧尸远远地尾随到了驻地,接着,市区就涌出成千上万的丧尸直接冲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