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穆里尼奥低头趴在桌子上,捏着鹅毛笔在羊皮卷上写字的空挡,普斯卡什大师对刘震撼微微笑了笑,很开心地点了点头,很显然大师对于刘震撼和穆里尼奥能够最起码又站到一起和平相处,将龃龉降低到最低程度,还是很开心的。
看到穆里尼奥把介绍信三笔两笔写完了,正在晾干墨汁,普斯卡什大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觉得这时候说还是挺合适的。
“何塞,忘了告诉你了,李察的那只小鹦鹉中了血精灵暗中施下的毒素,我一说你就知道了,是‘血腥玛莉’……”大师稍微顿了顿,想仔细观察一下穆里尼奥的表情,天鹅主祭此刻正垂着头拈着那张羊皮纸。
“唐蓓尔金娜也曾经替小鹦鹉推宫过血,应该也中了这种毒,包括后来帮小鹦鹉二次度血的一条已经查出来中毒了,我知道你们美杜莎有一种食毒奇蛊,何塞,你能不能在帮你的冰凰解毒的同时,也顺便帮帮李察啊……”圣奇奥大师的话还没讲完,就听到穆里尼奥手中的鹅毛笔“啪”一声折成了两半。
“何塞……你怎么了……”普斯卡什大师心里一阵纳闷,他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啊!
刘震撼暗道一句不妙,至于究竟是哪里不妙,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和唐蓓尔金娜肯定有关系。
“怎么又是你惹出来的麻烦?血腥玛莉?我……现在你满意了?”
穆里尼奥慢慢地抬起头,死死的看住了刘震撼,俊美的脸庞完全扭曲了,化作一团赫人的狞厉,语气中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我满意了?”
刘震撼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看到穆里尼奥的脸色,却又有点莫名的心虚。
一条看到天鹅主祭脸色不善,立刻从老板的身后挪到了右侧,全神戒备了起来。
“唐蓓尔金娜始终遭遇不幸。应该是你所想看到的结果吧?你一直就是这么做的。不对吗?你似乎酷喜伤害我的冰凰,一直以来就是,这次更夸张了,居然扯上了血腥玛莉!”
穆里尼奥的眼睛仿佛变成了一座燃烧着的沥青湖泊,满是熊熊地烈焰,这种眼神的温度可以融化一切金属和意志。
“何塞……这次的事是个意外。你看,连一条不也同样中了血腥玛莉了么?”圣奇奥大师赶紧上来打个圆场。
“这~不~关~您~的~事~”穆里尼奥半转身凝视着大师,用低沉的语气,一字一句重复着这句话,整整两遍,语气中有种让大师毛骨悚然的东西掺杂着。
“那你的意思就是关我的事喽?”刘震撼的眸子变成了深邃的黑色池塘,波澜未惊。
老刘也开始有点生气了,他没想到这个天鹅主祭这么容易翻脸,而且是说翻就翻。
虽然并不清楚他跟冰凰唐蓓尔金娜究竟爱的有多深,但是刘震撼无法容忍自己的金牌打手一条也身中剧毒的同时,还被人在自己脑袋上扣一个故意这么干的嫌疑——血腥玛莉是够歹毒的,但是这毒又不是老刘下的。
“除了你还有谁!”
穆里尼奥的身子剧烈抖动着,整个身体弓成了一个蓄势待发的出击姿态。
语气中除了愤怒,只有愤怒:“上一次,加百列魔蝶舞动了胎气的是你!安宫牛黄的也是你!这一次,中了‘血腥玛莉’这种剧毒,仍然是因为你!你知道‘血腥玛莉’意味着什么么?你这个永远给唐蓓尔金娜带来伤害的猪猡,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只要遇见你,都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灾难,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从此一了百了!”
“我操!”
刘震撼一脚抡开了面前的桌子椅子,指着天鹅主祭就破口大骂:“加百列魔蝶?你他妈好意思的,十二头地狱黑龙盯着我,我能怎么办?安宫牛黄有错吗?我没事干想帮冰凰打胎做什么?我有那么无聊么?这一次,是我求着唐蓓尔金娜给小鹦鹉度血了吗?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别侮辱我!杀了我?哼哼……你试试……”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普斯卡什大师愤怒了,难道自己费尽心机就撮合了这么一对王八蛋出来吗?
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还谈笑风生,一眨眼就准备玩命了。
“闭嘴!再说连你一起揍!”刘震撼眉毛一掀,一声怒吼。
一条一把抱住了盛怒不已的圣奇奥大师,连说软话赔礼道歉,果果这时候已经拽出了钢盔戴在脑袋上了,不停地揉搓着拳头,把小骨节拧的磕巴磕巴响。
巨大的争吵引来了门外面无数张望的目光,有几双巨大的手掌已经按在了合页门上,似乎准备推门而入了。
“我他妈求着冰凰给小鹦鹉度血了吗?你忘了刚刚那会我好像是准备和你干上一架了吧?我操!我没求唐蓓尔金娜,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度血的!”
“中了毒你就往我身上扣,还顺带着把以前的破事抖搂出来,你也太卑鄙了吧?穆里尼奥,你他妈就是个伪君子,就是个什么事都喜欢扣别人身上的大傻B!”
刘震撼机关枪扫射一样破口大骂:“我操!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什么事都能栽赃!你丫如果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子今天不给你个交代就不是神曲萨满!你如果没话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一句,你个傻B今天是直走进来,却只能横着出这个旅馆了!”
“真是狂到没边了。”穆里尼奥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横着出去。”
客栈酒吧地合页门顷刻间支离破碎了,十来个满面怒容的彪型巨汉顿时闯将了进来,手里冰冷雪亮的武器让整个酒吧大堂中瞬间寒气彻骨,内德维德手中的四枝长箭和小崔的臂弦上瓦蓝色的箭镞直指天鹅主祭的各大要害,跟随其后的肥罗、奥胖、贝拉米、邓肯外加拿破仑小巨人艾弗森,每人肩膀上扛着一具沉重无比的鸟翼飞廉弩车,冰凉闪耀的锯齿月刃从鹿口射界,明白不过地锁定了天鹅主祭浑身上下。
茉儿带着几位翡冷翠法师一言不发地捏着扇贝壳卷轴和羊皮魔法卷轴,死死地盯住了穆里尼奥。
“日!”
一条和普斯卡什大师足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鸟翼飞廉弩车可是被精灵魔导师加持过“永久回旋术”的爱琴最强弩具,弩车中每片重达六十五磅的锯齿月刃,都是被十几根一股的史前巨虱腿筋制成地绞弦弹动发射,这种锯齿月刃一旦发射,会在水平面上沿线切割出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扇面弧,不存在理论上的安全死角;射程一百五十码的锯齿月刃,其最高杀伤半径就是在五十码之内,这种发明伊始就是为了完面切割魔族的“地穴领主”的超坚硬刺壳甲的重型弩车,制动力量之强,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在狭窄区域内,这是标准的见神弑神,遇鬼斩鬼的史诗级武器,如果这五台鸟翼飞廉弩车在客栈这个狭小空间里发射出来,就算是普斯卡什大师,如果不尽早撤离,也肯定是难逃一死。
没有任何魔法护盾可以抵挡如此强度地弩车攻击。
穆里尼奥的神色仍然是一脸的轻蔑,对四周密密麻麻的武器和威胁视如罔闻,这种布尔B到极点的高傲越发刺激着匹格领主的神经,刘震撼黑色池塘一般的瞳孔中开始沸腾了,掩饰不住的杀机一波一波往外漫溢着。
“不要再胡闹下去了!”
普斯卡什大师微微一震双臂,一股自然强大却又无比柔和地气体顿时把一条紧紧圈住他的胳膊滑腻开了,大师陡地一步上前,横隔在了两位祭祀的中间,拍着胸脯吼道:“你们喊打喊杀,要么就先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报销掉!否则,哼……”
没等大师的话说完,刘震撼从怀中一把抽出了自己掖在腰带上的秘银萧,迅速绞开螺纹,一把抽出酲明瓦亮地萧中剑,脚尖一挑勾过了一张椅子,单臂一抡,“咄”地一声闷响,三棱剑刺深深地扎在了一把椅背的厚木把上,椅子摇晃不已。
“该怎么着,还是得怎么着!”刘震撼恶狠狠地说道:“我发过毒誓,从我做上领主开始,爱琴大陆没有谁能侮辱我!没有!”
“没你们的事,全给我出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刘震撼回身一指,所有的民兵愣了愣,立刻带着愤怒和不甘,乖乖地像潮水一样退却了。
“何塞!他妈的,我也要发火了!你今天怎么了?我再次和你重申一遍,李察真的不是有心想让你的唐蓓尔金娜沾染上‘血腥玛莉’的!”
普斯卡什大师的嘴唇都被气得一抖一抖的:“我不管以前你们俩有什么恩怨,可是今天这事是我亲眼看到的,你真的是在冤枉一位优秀的年轻人!想想你刚刚出道的时候,我们这些前辈是怎么样对待你的?是宠溺!是偏爱!是扶持!怎么现在轮到你自己了,却是如此以打压的形式对待一位后辈?以前听李察诉苦我本来是不信的,今天我也有点相信了!”
“连大师你也这么说我?”穆里尼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百,惨然大笑:“大师,你不觉得你的话已经太重了么?重的已经好赖不分了!”
“哼……我也知道李察这个小畜生喜欢干点缺德事,但我可以用人格保证,他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何塞!你不要太偏激了!唐蓓尔金娜的事情真的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圣奇奥大师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点重了,口气也软了不少。
“就是。”
刘震撼一通冷笑:“还是大师的眼界高明,这种栽赃可是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明眼人都知道,我操!我要真那么缺德,今天我一定当场给你亮个彩,穆里尼奥你如果冤枉我,麻烦你也这么着,否则今天你绝对出不了这个门,你如果下不了手,不要紧,我可以帮你。”
“大家各退一步吧,不要动不动就玩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咱们是修炼元素力量的人,和流氓地痞应该有点区别吧?”
普斯卡什大师大为头疼:“何塞,既然是你不对,大不了和李察道歉就可以了,不至于闹成这样,你们俩还是一系的师徒呢!可别闹出什么阋墙的笑话!只有勇于承认错误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你不会连这点勇气和胸襟也没有吧?”
“什么道歉?什么师徒阋墙?我哪里错了!大师你根本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一二再,再二三地羞辱我!”
穆里尼奥的眼睛怒极变色了,登时映出了一片火海的鲜红,白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将这位天鹅主祭的内心之愤怒,完全而又清晰地外放了出来。
“何塞,可我明明亲眼,经历了,全过程。”
普斯卡什大师努力地深呼吸一口,用分段说话的方式,尽量和缓着自己的语气,他开始有点为这个斯迈的固执而感到一丝丝愠怒了,翻脸如此之快,事后又认死理的家伙,圣奇奥大师近三百年中,还真就遇见过这么一个。
“好!好!好!”
穆里尼奥长长吐出了一口郁积在胸口的怨气,颤抖的手指悲愤地指着洋洋得意的匹格领主,星眸中闪烁着淡淡的晶莹,侧着头死死看住了德高望重的圣奇奥大法师,一字一顿地说道:“您问一问您最信赖的这位宝贝李察!您问一问他,曾经拿着一枚什么样的蛋换走了唐蓓尔金娜早产的凤凰卵!您再问一问您的这位宝贝李察,为什么他的血婴和我长的是如此相像!是不是以为我穆里尼奥是一个可以随便糊弄的傻瓜?李察,你摸着自己的胸口说,难道你不是处心积虑?难道你没有心怀叵测?看着我的眼睛,你说!”
最后一句问话,穆里尼奥几乎是狂吼出来的,愤怒和激动,让他几乎将眼眶都要撑裂了。
在这一瞬间,刘震撼如堕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