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逐渐开始暗淡下来。
天开语在晚宴前赶回了“广柔飘香”。
与卓映雪等亲热了一回后,他简单听了一下卓楚瞑的汇报,了解他们下午的行程。
“师尊,看来这杏林果然名不虚传,有其独到之处。”卓楚瞑说完自己参观所见所闻后,由衷地慨叹起来。
“是啊,他们的‘国手堂’好厉害!居然能够同时培养出这么多的高手!”卓映雪也佩服道。
天开语笑笑,知道面前两位都是实干之人,故此才不会盲目乐观妄自尊大,能够以客观的目光去看待别人的长处。
“那是当然,否则他们怎么敢有把握去争胜‘震旦之约’呢?”天开语同意道。
“依楚瞑拙见,仅仅那里的教员就已经有不少足以在军政界担当重要职务了。”卓楚瞑继续说道。
“不错,尤其是那些天座、地座的高手,啧啧,真是了不得!”卓映雪在旁咋舌道。
天开语一笑,一把将爱侣纤腰搂住,吻她香喷喷的滑嫩玉颊一下,道:“雪儿以为,在这些高手面前,自己的胜算能有多少呢?”
卓映雪被爱人在族兄面前轻薄,登时面红颊赤,娇躯酥栗不已,当真是进不得、退不得,一时间眸波潋潋,酥胸起伏不定,险些呻吟出声。
“映雪和楚瞑恐怕都不可能是这些天座抑或地座的对手——他们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卓楚瞑含笑侧过身来,回避面前的无边春色,替已经无法正常开口说话的族妹答道。
“不错,他们的确都很强……”天开语再吻卓映雪一下,方才略略松开她一些,但仍将玉人拥在怀里,道:“只可惜现在是一个全新的个人英雄主义时代,整体的力量再强,也无法抵抗一个真正正强者的力量!”
卓楚瞑脸容一肃,点头道:“师尊说得是!只要月亮城有师尊和大老在的一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撼动我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半分!”
天开语满意地点点头,道:“楚瞑能认识到这一点非常好——的确,以大老目前的实力,即便千万人于面前,也只会视作等闲,你们放心大胆地干吧!”
怀中的娇躯微微颤栗,卓映雪吃惊地抬起睑来,望着男人坚毅而透出杀气的面容,困惑道:“开语,你在说什么?难道……”
天开语眯起双眼,道:“对,我就是要让楚瞑自此刻起,便开始争霸天下!”
饶是心中早已有此定见,但经过自己尊崇备至的师尊口中说出,卓楚瞑仍不禁为之强烈震动!
他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望着天开语那深邃有力的眸子。
——看来从认识自己那天起,师尊便已经有意识地在帮助、引导自己走上这条道路了!
看到那双泛着异彩的眸中射出的激励,卓楚瞑感动不已,心潮澎湃下,竟猛地跪在了天开语的面前!
“师尊……”仅仅吐出这两个字,卓楚瞑便喉中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楚瞑!”
“将军!”
卓映雪和室内所有的人齐齐被卓楚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天开语的内心感慨万千。
他知道,这个被后世所传颂的新元枭雄,终于在这一刻开始形成——不!
不但如此,他甚至还将超出命运所限定的范围,不只在月亮城,而且还会在整个东熠,乃至整个大地上层开鸿图霸业!
“你放心,只要有我天开语在,就有你卓楚瞑达成心愿的一天!即便是上天,也无法阻止这个结果的出现!”天开语傲然宣告道。
——不知是否错觉,在说完这句话后,天开语隐隐听到天空中滚过一阵雷声卓楚瞑离开后,天开语仍默默地想着心事,他在回顾着自己从无名岛至现在的经历,思考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开语,有件事……”卓映雪依偎在爱人的胸前,望着他深不可测的瞳眸,迟疑地轻唤了一声。
天开语低头报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卓映雪欲言又止,转头望了望身边的碧丝丝和屏艾琳,二女立刻会意,即时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望着二女曼妙的背影,天开语忽然心有所动,自语道:“咦?梦儿呢?”
卓映雪一把抱紧他,眸中流露些许的不安,道:“对不起……雪儿要告诉开语的,就是关于梦儿的……”顿了顿,她轻轻说道:“大老把梦儿带回去了。”
天开语一怔,随即反射性地四顾一周,然后苦笑一下,道:“想不到字凄这么心急,居然坐言起行,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就把梦儿带走……”
卓映雪不解地望着他,疑道:“怎么?大老早就跟开语有约定吗?”
天开语摇摇头,道:“哪里的事情啊,也就是在昨晚上才想到的,想不到就这么心急,我又不是没有答应——真是的,好歹让我同梦儿道个别吧!”
卓映雪听他这样说,这才略松了口气,轻抚胸口道:“原来你知道这件事呀,雪儿还怕你生气呢!因为大老只跟雪儿说要带梦儿走,紧跟着也不容人家劝阻,就……”
天开语看见玉人儿自然流露出来的柔美娇态,不禁心口一热,一把握住卓映雪胸前饱满硕挺的玉峰,贪婪地挤捏揉搓几下,道:“谁会生雪儿的气呢?雪儿这么乖巧,又这样风骚迷人……”他说着手指已经隔着薄薄的衣衫,捋拨起那峰尖肿硬凸翘的硕大蓓蕾了。
“开语,你……噢,不要,人家难过死了……”卓映雪立刻生出强烈反应,娇靥潮红眸波淋淋,红润的小嘴微微翕动,吐播着阵阵情欲的香甜气息。
抵死温柔地狂吻了心爱的女人一番后,天开语却歉然将魔手离开了卓映雪的酥胸,低声道:“雪儿,有人来啦!”
卓映雪登时一呆,随即气恨不已地跺了下脚,一口重重咬在天开语肩头,好一阵也未松开。
天开语苦笑着吞声忍受,一面耐心地爱抚雪儿抽动的柔背——让情欲勃发的女人突然中止灵欲的渲泄,自是难过无比。
自己只能任由她透过这种方式暂缓一下了。
抚在背上的温暖大手总算平静了卓映雪躁动的心情,她松开了紧噬的贝齿,抬起脸儿,望着天开语的美眸已经渐渐散去狂热的火焰,取而代之的则是心疼和愧疚。
“对不起……开语你一定很痛吧?雪儿冲动了……”她不安地吻吻心爱的男人,纤手小心地解开天开语的衣领——在那隆起的强健肩肌上正清晰地陷入两排鲜红整齐的齿印。
“不要紧,这都怪我不好,也不看看时间地点就乱来。”天开语温柔地吻吻卓映雪光洁美丽的额头,不以为意地拉上衣领,然后又将妇人搂紧。
“开语你真好……”卓映雪幸福地依在爱人胸前,芳心因天开语的宽容而涌过阵阵暖流。
门外传来碧丝丝清脆的声音:“天先生,卓将军,杏林有人来了。”
天开语温柔地吻吻卓映雪,然后在她乳团上揉了一把,松开她道:“来,让我们出去吧,我想我们的‘军武教父’血堂首该带来消息了!”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寻奇天座已经有好一阵子没音讯了。”走廊拐角的幽静小会客室里,血镜踪眉头紧锁,对天开语说道。
“血堂首的意思是,很可能休·比林斯武督他们已经出了意外?”天开语也皱起了眉头。
“这个……真的很难说。”血镜踪眼中掩饰不住焦虑和担忧,道:“我们已经拟好了有关上呈熠京的文件,准备就此事向中央做个汇报。”
天开语不禁沉吟起来。
这次事故的确重大。
由于此番行弈是遍及整个东熠大陆武道界的行为,且有熠京直接干预,因此任何一点的失误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尤其是事故并不是发生在武弈的过程中。
在此之前,行弈小组遇到的最为惊险之事便是在“达里奇图城”的那个夜晚,如果不是天开语及时救援,只怕在“黑洞力量”之下,震动熠京的事情早就发生了。
想不到此次行弈竟是意外频频……
“好吧,这个手续是必须做的。不过……”天开语停了一下,望着血镜踪道:“还是等月亮城的人走后再说吧,这期间可以再做些工作——我想今晚去一下‘妖莽幽坑’!”
血镜踪登时吃了一惊,变色道:“先生还请三思,此事非比寻常,没有万全对策,还是不要亲力亲为的好!”
天开语笑笑,谢道:“问题在于他们都是我的同伴,同伴有事,我岂能置身事外呢?再说了,我只是去看看,并非真的要深入‘妖莽幽坑’我想,即便真的要进去,只怕血堂首也未必会允许的吧!”
血镜踪这才略松了口气,苦笑道:“先生当真吓了血某一跳。这样吧,届时请先生多带几个随从前往可好?”他并未主动提出由自己来安排,实在是考虑到自己的人未必能够限制住天开语,而从感情上来说,月亮城的那些首脑应该可以牵绊住他。
天开语不置可否地笑笑,却转换了话题,道:“对了,下午卓楚瞑将军等参观的情况如何?”
血镜踪望了他一眼,心中暗叹:但愿这个人不要一意孤行,强行进入“妖莽幽坑”才好……
“下午卓楚瞑将军一行对‘国手堂’的各个方面都大致浏览了一遍,并且观看了敝堂的军阵演练。”血镜踪如实答道。
天开语点点头,笑道:“唔,那一定非常精彩了,天某来这里多日,还未见识过血堂首排演的军阵呢!”
血镜踪谦辞道:“乌合之旅,不过是将技术与体能融合一下,哪里入得了先生的大家法眼呢?”语气是这样,那眼神中却流露出明显的自负。
天开语看在眼里,因心中有事,也不欲与他深谈,便敷衍地笑笑,道:“血堂首客气了。”
血镜踪为人城府极深,立刻看出天开语的心不在焉,猜测他应当是在担心自己的同伴,不禁心情也沉甸甸的,但即刻又找不出可以安慰的话,便也呆立当场。
一时间二人的交谈竟出现了冷场,小小的密室里一片寂静。
良久,因各怀心事,天开语和血镜踪居然俱未打破之间的沉寂,直至门外传来传报声,二人才似醒觉过来一般,提点起精神。
相互对视的瞬间,双方眼中均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夜色迷蒙。
不知何时起大地飘起了一层薄雾。
驾驭冲飏,于夜色中行进在一片苍茫中,天开语竟感到周围洋溢着肃杀凄凉的气息。
所有可能前往“妖莽幽坑”的通道,无论是天空抑或是地面,都已经被血镜踪全面封锁,因此整个杏林中心城市至“妖莽幽坑”一带基本上都处于无人状态,显得异常的沉寂。
由于天开语所驾驭的冲飏已经安装上了通行安检电子器,因此一路上畅通无阻,如果一直保持高速的话,很快便可到达“妖莽幽坑”。
只不过在一半的路程时,天空下起了霏霏细雨。
耳听遥远的天际滚过隐隐的雷声,天开语放慢了速度,惕然之心油然而生。
他那精芒四射的眼眸看到,就在前方一千公尺左右的地方,有一座高高耸立的塔碑,而那塔碑上正矗立着一个人。
一个黑衣人。
一个看上去已经与塔碑融为一体的黑衣人。
似有一根无形的坚韧丝线在其中串联,天开语立刻与那黑衣人的目光紧紧地纠结在了一起。
一千公尺的距离于倏忽间因精神的高度集中凝结而被轻易跨越,在两个人的眼中,他们之间的空间已经缩短到了面前那么近,近得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眼内的瞳纹及其中进射的神芒。
雨越下越大,已开始像那从天而降的水瀑般磅礴坠落,在这一千公尺的距离间形成千万道重重叠叠的阻隔,仿佛天地间有股力量正试图切断两人之间的视线一般。
然而两人间的目光却穿透了那密密匝匝的雨帘,没有半分的偏栘,依然紧紧地缠绕碰撞在一起。
雨水如同遇上了油质表面似地从身上滚滚滑落,没有在衣服上留下半滴。
由于“雪元冰魄”的形成,此时天开语的磁电真元能量已经控制得随心所欲,根本毋须多费心思,便可自然而然地将能量均匀地分布贴合在衣衫的每一条褶纹,薄薄地浮起一层,随衣衫织料的自然摆动而随顺起伏,从表面却丝毫看不到有能量运作的痕迹。
天开语在距离对方约莫六、七百公尺的地方停住了冲飏.
对方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这眼神,他曾经在另一个黑夜遇见过。
——隐无敌。
与那头一次遇到的黑衣人空洞邪恶的眼神不同,隐无敌的目光虽然同样的冰冷,但其中却多了些人性的丰富和复杂。
再次面对隐无敌这个来自黑洞的对手,天开语的信心空前地强大。
直觉告诉他,在这六、七百公尺的距离里,他随时可以发动强大的攻击,而隐无敌却未必能够。
瓢泼的大雨开始发生了异变。
在心念的操纵下,腾空上冲的力场能量开始在一定的高度发生作用。
感受着每一滴雨水冲击在力场产生的震颤传送到精神的触须上,天开语清晰地知道,在自己的头顶上空,正形成一个漏斗形状的能量场,而这能量场周围的大量雨水正受到融合了大地母亲无上力量的力场的吸引,纷纷聚集收拢进这个能量的漏斗中,并且很快汇聚成一条翻卷壮观的银白水柱!
遥远的隐无敌望着这世上从未出现过这种蔚为奇观的景象,内心震撼不已。
他从没有想过,以人类的能力,竟然可以创造这样的奇迹!
隐无敌的斗志开始摇动。
其实在上一回遇到天开语时,他便感到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这个奇特的对手。
对方那如同地狱灵王般高贵而诡异的形象,一直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未有半点的消散。
现在,这个天开语竟然又向他展示出更加骇人的一幕!
望着那条盘绕在空中,似与黑夜接合的长长银色巨形水龙,隐无敌知道,自己的“黑洞力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那么远的距离,今晚的较量,恐怕自己要饮恨收场了……
远处的雨中,天开语缓缓地张开了双臂。
隐无敌看到,随着天开语双臂的伸展,一直盘旋在他头顶的那条水龙竟然似有生命一般,缠绕间居然分成了两股,分别落在天开语的左右手中!
——天哪!
这是什么样的武道心法呀!
这简直就已经达到了天道的境界啊!
隐无敌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在心中狂喊起来!
——这个天开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会有如斯修为?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天开语的距离拉得太远了。
——只怕是“黑灵八老”来了,也未必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隐无敌暗暗地将组织中的八位武道造诣最高的武者与天开语进行了实力的对比,却仍感到胜算堪忧……
享受着力量蓬勃的快感,天开语的内心自信无比。
由于同样源于大地的力场,那个漏斗形能量场中的沉重水压并未给天开语带来丝毫的重力感,相反的,因为反向力场的托举,那两条螺旋状的水龙反而呈现不停上升攀腾的态势!
——是时候了!
天开语在心中暗喝一声,随即将双臂一振,向着远处的隐无敌合抱击出!
——我的天!
隐无敌忍不住惊叫一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一眨眼间,那原本擎在天开语双手中的两条冲天水龙便已经激涌而来,穷凶极恶地扑到了自己的面前!
——天哪,那是什么?居然是……电!
隐无敌终于惨叫起来,一头栽下了塔碑。
默默地站在塔碑面前,天开语的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已经转过好几圈了,可是却仍然没有发现隐无敌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隐无敌竟然就此凭空消失了!
天开语使劲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他可以确信,自己的那一下强劲出击打中了隐无敌,因为隐蕴在两条水龙中的磁电感应清楚地回报给他这个信息。
他可是几乎在击中隐无敌的瞬间便飞过来的呀!
可是现场却已经没有了隐无敌的影子。
望着空无一人的塔碑周围,天开语知道,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有一个结果,就是:隐无敌利用“黑洞力量”成功地逃遁了……
——妈的,那“黑洞力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特别地方!
天开语一面在心中暗骂,一面以意念将身后远处的冲飏收摄过来。
经过刚才以意驱能的实验,他知道,自己已经无需动手,仅凭意念便可借助大地为中间介质,隔空操纵力场,进而控制物体的移动。
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冲飏落在了身旁。
不过虽然没有见到隐无敌,但天开语却知道他的情况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眼前的塔碑已经证明了这个判断,在那裹挟着强大电流的高压水柱冲击下,原本坚硬的石质塔碑已经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只怕其寿命不会长久了;既然如此,承受了大部分攻击的隐无敌即使有强大的真元能量护体,恐怕也无法避免重创的结局。
重新跨上冲飏时,天开语心中忽然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在杏林,除了凌远尘那处,隐无敌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要知道,上回的孤织子,可就是隐无敌委托凌远尘照顾的呀……
心里想归想,天开语并未立刻转回杏林城内去验证自己的猜测,而是继续向“妖莽幽坑”的方向进发。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底阔顶凹的平缓山峰,正是由那陨石坠落撞击而成的天坑——“妖莽幽坑”的所在。
冲飏的电子磁波验证器不停地发出轻轻的嘀嘀声,并且不住闪烁。
天开语将冲飏的速度放慢下来。
无论他的修为有多么高,也没有必要因为傲慢而造成无谓的麻烦。
在杏林,除非产生明确的矛盾,他都会遵守这里的规炬,因为这会给他的行动带来很多的方便。
这也正是他没有弃冲飏而直接飞行至此的原因。
一路畅通无阻,天开语来到了天坑的入口处。
“天先生您好!”甫一停下,便有两队城市飞警自雨幕中迎了上来。
很显然,一路上纪牌的验证已经提前告知了这些飞警面前这人是谁。
天开语点点头,面色温和地对领头一名飞警道:“你好,布尔队长。”
大雨中,布尔沾满水滴的脸上登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搓手道:“呀!想不到天先生还记得布尔,真是……真是……咳……”尽管修为不错,但是面临这场大雨,他仍然选择了穿着雨具,毕竟一直耗费真元去抵抗雨水的侵袭是不智的行为。
“呀!先生没有穿雨具吗?怎么身上一点都没有湿……”一而回应天开语,布尔一面发现了天开语身上的衣衫似乎从未经过雨打一样,显得十分的干燥和顺,不禁吃惊道。
天开语笑笑。
他知道,此时布尔一定已经收到了关于他天开语身份的通报,因此才会表现得如此局促的样子。
“呵呵,想不到布尔队长会在这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天开语避而不答这个带有寒暄性质的问题,目光转向脚下方圆约莫十数里,已被通明灯火映照得如同白昼的大天坑,直接询问布尔道。
“哦,是这样的,是血堂首认为职下曾经接待过先生,比较他人熟悉一些,所以安排职下在此迎候天先生的。至于目前的情况……”说到这里,布尔的声音低了下来,显出一脸的迟疑。
天开语轻咳一声,道:“仍是那样不明朗吗?对了,寻奇天座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布尔痛苦地摇摇头,回道:“没有,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先前的时候还有寻奇天座时断时续的信号,可是现在……”他说到这时,哽了一下,然后唏嘘道:“已经有三个钟头没有消息了……”
天开语轻轻拍拍他肩头,安慰道:“没有消息,不代表就已出事情,不要太难过。”其实他何尝不担心自己的同伴呢?
要知道,休·比林斯武督一行失踪的时间可是更久啊!
只不过他同样明白,目前杏林及自己也只能竭尽人事,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即便着急也是没有用处的,那样只会徒乱了阵脚。
布尔点点头,调整了一下情绪,伸手示意道:“请先生随布尔到坑底一看。”
天开语点头谢道:“那就有劳布尔队长。”
这由来自天外力量造成的巨大天坑,经过多年的风雨浸湿,已经长成了一座天然的地下森林。
天开语所行之处,举目皆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以及蔓延密匝的灌木藤枝,如非事先知道,绝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次灾难造成的景观。
一路上布尔未再说话,而是带着六名飞警默默地护卫着天开语前进,显出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他们没有再驾乘冲飏,而是在密林下穿行。
茂密的树冠将大雨给遮蔽了不少,因此行进其中,仅有树叶上延淌下来的水流落下,而那“哗哗”的雨声,也似乎被隔绝在天外一般,弱小了下来。
“对了,我听说在这个地方,曾经有过很多的洞口,后来都被封堵起来了,是这样的吗?”行进一段时间后,天开语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嗯。是的。”布尔立刻答道。
“原来根据勘测,这里的天然地下洞口里可供通行的共有大小七百二十九个,后来一则为了开发旅游资源,二来也为了安全可以得到控制,所以就封掉了七百二十个;在第一次失踪事件发生后,又陆续关闭了八个,现在就只剩下整个天坑底部正中的那个入口了。”布尔详细地回答了天开语的提问。
“晤,听血堂首说,以前发生的事故都有生还者。”天开语继续随口说道。
其实布尔所说的情况他都十分清楚。
“是啊,只可惜每个回来的人在精神方面都多多少少地出了点问题,让人无法了解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布尔的回答基本上与血镜踪的一致。
“其实除去这寥寥可数的几次事故,‘妖莽幽坑’倒也不失为一个绝好的休闲去处啊!”天开语不想让话题变得越来越沉重,便笑道。
“不错,若是想寻求刺激,这地下迷宫的确是个好地方。天先生或许听说过,尽管有严格的限制且费用高昂,每年申请来这里游玩的人仍然不计其数呢!”布尔骄傲地说道。
“是吗?那今晚天某便要进去一试喽!”天开语呵呵笑道。
“什么?”布尔登时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吃惊地望着天开语。
“先生您要……”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矫舌道。
“怎么?难道血堂首没有跟布尔队长说过吗?今晚天某是一定得进‘妖莽幽坑’的!”天开语望也不望布尔,淡淡地边说边继续前行。
“这……”布尔呆了一下,急步赶上去拦在天开语的前面,道:“先生,这……这可不行!血堂首交代过的,绝不可再让任何人进入坑内的!”顿了顿,他边使眼色命那跟随的六名飞警围住天开语,边面露难色道:“请先生不要为难我们……”
天开语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寒芒,脚步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布尔道:“天某既然来了,当然要进去一探。布尔队长想必也知道不单单是你们的寻奇天座,我们的休·比林斯武督也在里面失踪了吧——而且时间要更长一些。一布尔额上的汗水立刻涔涔而下,紧张道:”布尔知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今天我是一定得进去的!”天开语打断了布尔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好吧,请先生随我来……”布尔万般无奈下,只好侧开身子,让出了通道。
他现在只能寄望于刚才的对话被指挥中心收到,然后由血堂首来处理这事了。
继续行进在幽暗的林间,天开语却渐渐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发现,随着向那地坑中心不断接近,自己的心里便越来越不舒服,胸口竟隐隐有种作呕的冲动!
——这是怎么回事?
天开语立刻警醒起来,同时体内的真元疾速涌动,将原本就一直覆在体表的能量护罩密度增强扩厚。
然而他这一运功,头脑中竟然立刻一阵眩晕,令他险些一个踉呛,脸色登时煞白一片!
——不好!
天开语心中惊叫一声,急止住脚步。
“先生——”紧随其后的一名飞警差点撞到他的身上,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布尔立刻觉察到身后的情况有变,立时停步转身,跃至天开语的身边,沉声问那名飞警道:“怎么?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名飞警自是不明白为何天开语会突然停下来,一时对着布尔满脸茫然地摇摇头,望句天开语处。
布尔马上发现了天开语的脸色非常难看,不禁也吃了一惊——这天先生乃是血堂首推崇备至之人,为何会突然间变得如此紧张不堪呢?
布尔这里在奇怪惊讶,天开语这边其实也困惑非常。
因为他很快便发现,导致自己心口难过的,并非是什么心理感觉,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能量!
正是这种能量,才令自己的力场防御本能地产生了抵触。
可是,看看布尔及其手下的飞警,他们却未表现出丝毫的不妥——这就怪了!
难道说,这种能量只是针对他天开语的吗?
天开语立刻毛骨为之悚然。
——不会是老天看他不过,要在“妖莽幽坑”收拾他吧!
他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开始调动大地的力量感应这种神秘力量的究竟。
不消片刻,他便释然了——甚至还露出了自嘲的苦笑。
原来,这“妖莽幽坑”里,到处都充斥着强大的磁波能量,且其频率、强度、密度无一相同,更要命的是,这里的磁波能量似乎正受到某种力量的操纵,始终在不停地变化流动。
相对于体内一直稳定的地磁能量,这些磁波在穿过自己的身体时,很自然便会千扰到体内本来能量的运行,继而影响到生理的不适——难怪会恶心呢!
一旦了解到缘由后,天开语便放心了。
虽然对付这些异常磁波比较麻烦些,但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行的——只消他避免将能量的性质以磁电形式出现,便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天开语当然也明白了为何这“妖莽幽坑”强大怪异的磁波会对布尔及其手下没什么影响了。
一来布尔等人身穿的军服本身就具备很强的磁波屏蔽功能,除却必要的专用通信频率,其它的磁波基本上不会对其产生作用;二来这世上也只有他天开语才会运用磁波的能量来修习武道,其他人根本不会对磁波有太大的敏感,顶多也就产生一些冷热胀麻或者微微头晕的感觉,但这些对于修习有素的武者来说,都算不上什么难以忍受的肉体痛苦了。
想到这些,天开语立刻起心动念,“唯心什照”心法在“雪元冰魄”的发扬下,于顷刻间将体内的能量属性进行了彻底的变化,“寒”系能量立即迅速遍布全身每一寸角落。
他的这下秘变,立时对外界环境产生了影响:身体周围的空气登时大幅度下降,一蓬强大的寒流于瞬间溢出体外,并在周围温暖的空气中激起道道冰冷的气流漩涡。
“哈啾——”
首当其冲的布尔及身后的那名飞警立刻经受不住那突如其来的冰寒袭体,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
“这……先生,您……”布尔吃惊地看着天开语,不理解他为何忽然会从体内进发出如此逼人的寒气。
“哦,没什么,我只是……好了,没事了,我们快到了吧?”天开语歉意地笑了笑,回避了布尔的惊讶,一面反问他,一面心念微动,将“冻冰粉星”的能量收敛了许多。
“是的,出了这片林子,出去拐弯就到了。”虽然回答了,但布尔仍止不住一脸的惊疑——眼前的这位天先生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的脸虽然仍是雪白一片,但却已经不是先前那种苍白,而是……怎么说呢?
居然是那种透着晶玉明净光泽的莹白;而这种莹白,只会让人联想到寒冷……
“那好,我们加快速度吧!”天开语说着主动纵身跃出,布尔急忙跟上。
尽管已经将磁电能量转换,但天开语仍隐蔽了一部分在体内,为的是检查遭天坑内的磁场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距离那中心洞口越近,他便感觉到那里发散的磁波越古怪、强烈,仿佛那处隐伏着一只张大了口的庞大怪物,在等着它的猎物一步步定近似地。
天开语走得很缓慢,慢得连布尔等飞警都觉得纳闷——几分钟便可走完的路程,就这么走走停停,停停想想的,竟半个钟头都未定完,他们甚至有些不耐烦了!
只是囿于血堂首有关照顾这个贵客的吩咐,而不敢在面上稍有表露而已。
天开语自是察觉到了身边这些不晓得事态严重的飞警的情绪变化,不过他却没有心情去与他们计较,因为越走近“妖莽幽坑”,他越感觉到这个地方的诡异。
在他的脑海中,正以具体的形象形成了这“妖莽幽坑”力场磁波的图形。
在他的脑海中,天坑中的一切树木、草丛乃至山石都消失殆尽,有的只是各种各样变幻莫测的嗞波。
他“看”到,这天坑中的场波,正以无数个漩涡形式荡漾运动,在以那“妖莽幽坑”洞口为核心的基础上,各个磁波漩涡不断从各地生出,又交错发散。
整个天坑根本就被那些变幻不停的强大场波所覆盖、充斥。
再仔细一点,天开语还发现,在这天坑中生长的树木也格外地壮大粗茁,似乎在这弥漫着异常力场磁波的地方,它们受到了强力的生长刺激一般,显得生命力分外地旺盛昂扬。
天开语隐隐觉得,这天坑中的每一寸草木,如此这般地极力伸张自己,仿佛是在努力传递某种信息……
——它们想“说”什么呢?
他心中疑云团团,那种无法言传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
想不到这个“妖莽幽坑”竟会是这样的奇诡,看来自己前生的探访并未真正寻找到此地的奥秘所在——在这个地方,寻常的探勘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必须得依靠生命与生命之间的灵觉去体会……
尚未真正进入“妖莽幽坑”,天开语便开始有所觉悟,而另一个心灵醒感觉也在他觉悟的同时产生:同伴们正在地底的某个地方等他。
——这,应该便是树木们传递给自己的一个信息?
天开语猛然明白到这点,不禁头皮一麻!
一股悸懔之感于瞬间袭遍他的整个身心,令他呆立当场,再也无法举步前行!
“哗啦——”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面前忽然当头劈下一根树枝来!
劲风挟带漫天的雨水呼啸著白天开语的面前划过,但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天先生!您不要紧吧?”布尔立刻迫开四散的水珠扑了过来,关心地询问天开语。
他一直心怀疑窦地关注着天开语的一举一动,因为眼前这位天先生一路以来木讷的表现,实在是与血堂首口中的那个超级武道高手相差甚远。
天开语似没听到布尔的询问,也不回答他,竟自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目光更是茫然一片,似乎失神了一样。
——这……这树木……难道这是它们的回答吗……
目光慢慢地顺着这突然垂下的枝条转移向它的枝根部——
——果然不出所料,这树枝虽然发生了这么大幅度的摆动,但其根部却没有一点外伤的痕迹,换句话说,这树枝是自己“挥”下的!
天开语不禁在心中呻吟起来。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虽说植物也有精神形态的生命,而且自人类旧元世纪便已经确认这点,但是真正如此“自主”地大幅度活动,如同动物一般,却未曾有人证实过。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难道神话传说中的妖精灵怪是真的吗?
天开语心中出现了少有的混乱。
“天先生,您没事吧?”布尔显然也顺着天开语的目光注意到了那根突然横落下来的树枝,却不以为意地随手一掌,切断了这挡在他与天开语之间的枝条。
几乎同一时间,天开语只觉脑中“铮”地一下,一个痛苦的类似呻吟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他耳朵。
寒毛立刻为之竖起。
天开语此时已经能够断定,这树木正在以其独特的方式向自己传递信息。
做为后世的“幻梦大医者”,他当然不会混淆错觉与实际的感观体验,更不会认为自己这个判断是精神出了问题或者脑中出现的幻觉。
他可以肯定,在他的身边,正发生着另一桩奇妙的事情,一个生命形态的奇迹正在他的面前遮遮掩掩地展现。
轻轻抬手,那掉在地上的断枝无风自动地升了起来,稳稳地落在天开语平摊的双掌中。
“布尔队长,万物皆有灵性,你又何必轻率将之摧折呢?”说着,天开语将那截断折的枝条轻轻地与本枝相连,然后握住断口处,将温和强大的地磁能量缓缓地沁施其中。
“先生,您这是……”布尔对天开语的举动极是不解,心中甚至还隐隐生出了不满,这个天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居然连别人的关心也听不出来,相反的却去关注那莫名其妙的劳什子树枝!
天开语知他不可能明白自己现在的感受,便笑而不言,只专心二意地“医治”那断裂的树枝。
“需要这个吗?”布尔有些看出天开语的意图,虽心中沉闷,仍主动取出一条随身携带的高强度绳索递给了天开语。
天开语笑笑,道:“谢谢了。”也不推辞,便接过绳索,将那树枝麻利地缠裹了起来——这种工作在他两世前的探险生涯中早已是烂熟之至。
做完细致的捆扎后,天开语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对布尔笑道:“真是对不起,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布尔见他终于言谈正常,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忙谦恭道:“天先生太客气了,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前面就是‘妖莽幽坑’了,谈不上什么耽误的。”
天开语点点头,对周围一个个神情困惑紧张的飞警笑道:“那好吧,我们走吧!”说着便侧身绕过那根枝条,继续前进。
岂料方一迈步,他便察觉到有种奇怪的感觉自身体内产生——
他感到原先那种磁波干扰的难受居然正在迅速地消退淡化!
——天,原来是这样!
天开语终于完全明白过来,在这天坑里产生的无数磁波漩涡,竟然有绝大部分是由这里的树木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