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训的双手交叠在小腹处,微微鞠躬,等到再直起身来的时候,表情严肃地说道:“主人,警视厅的富永刑事部长来了,他说希望能够与您会面,询问一些事情。”
“富永雄司?”宫下北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他找我干什么?”
紧接着,他又说道:“请他进来吧。”
“嗨!”梁家训应了一声,转身走出病房。
没一会儿,他又重新回到病房,随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穿着茶色西装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体偏胖,个头却不高,一张红光满面的脸看上去颇为富态,如果不熟悉他的人,肯定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家伙,竟然是警视厅的高级职员,现任的东京警视厅刑事部长。
“赤本先生,冒昧前来叨扰,非常抱歉,”从病房外走进来,在看到宫下北的第一时间,中年人便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嘴里恭恭敬敬的说道。
借助龟井静香的虎威,宫下北在警视厅中的能量也很大,类似富永这样的刑事部长,在一般人眼里是个大人物,但在他的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请坐吧,”宫下北朝床尾的凳子扬了扬下巴,说道,“我抱病在身,失礼了。”
“没关系,没关系,”富永雄司陪着笑脸,说道,“赤本先生事务繁忙,还请务必保重身体。”
“谢谢,”宫下北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富永部长有什么事吗?”
富永雄司的屁股刚刚沾到凳子上,听了这话,又急忙站起身,说道:“啊,冒昧打扰赤本先生,是因为今天在饭能寄居线五明段所发生的一起凶案。”
话说到这儿,这家伙似乎唯恐宫下北误会,又赶紧解释道:“赤本先生不要误会,您并不是警方的嫌疑人,不过,有摄像设备拍到了您的车队在案发路段行过,时间也与案发时间相接近,所以,我们希望能了解一下,您当时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的不得已,这家伙又补充道:“这起案件涉及到了两名交通机动警员的遇害,影响很恶劣,所以……”
“等等,”听他说到这儿,宫下北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他坐直身子,眼睛看着对面的家伙,说道,“你把警方掌握的情况详细的说一说。”
警方掌握的情况自然是属于需要保密的内容,不过,富永雄司却不在乎这条纪律,他毫不犹豫的将警方在这个案件中掌握的一切,都在宫下北面前阐述了一遍。
案件的内容并不复杂,就是有两名交通机动警察失踪了,警方随后展开调查,通过警用摩托车上的定位设备,在别所一带的丛林中找到了摩托车,随后,又通过警犬找到了被草草掩埋起来的两具警员尸体。
一天之内,两名交通机动警员被杀,而且还是被枪杀的,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根本就不用说了。
因此,案件一经确定,整个警视厅都绷紧了弦,事发路段的大片山林都被警方封锁,今后两天,警方将调动警力,对这些山林展开搜索,看是不是能找到关键性的线索。
当然,对道路沿途的监控设施展开调查也是必要的,宫下北的车队就是在监控调查的时候被发现的,而且,按照警方的推算和法医的确认,宫下北的车队就是在交通警遇害前后出现在那里的。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这会早就被警方定为重大嫌疑人了,至少被传唤是少不了的,但在面对宫下北的时候,警视厅当然不会那么做,他们甚至不认为宫下北会做这种事,因为他是没有任何动机去作案的。
病床上,宫下北靠在床头,面色阴沉,在听完了富永雄司的阐述之后,他的心里有了一种很不好的猜测,考虑到案发时间如此接近,他怀疑那些干掉两个交通机动警察的家伙,没准就是朝着他来的。
对方枪杀两名交通机动警察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伪装成警察,目的是拦截他的车队,然后再对他展开袭击。
这种可能性有没有?
说实话,可能性很小,但却不能说一点都没有。
以宫下北谨慎的性格,哪怕有一点可能性,他都不会放松的,因此,这个案子不仅是警方要调查,他也要展开调查。
在案件没有最终搞清楚之前,他是不会放松紧绷的神经的。
打发走了富永雄司,宫下北坐在病床上沉默了一会儿,一直守在病房门口的梁家训显然也有了怀疑,他小声说道:“主人,我安排人去查一下。”
宫下北摇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去把河内叫来,查这种事情,他更有经验。”
“嗨!”梁家训应了一声,转身走出病房。
“是对着你来的吗?”等到梁家训出了门,松浦由纪子小声问道,“那些杀了警察的人,是对着你来的吗?”
宫下北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伸出胳膊,握住她的手,一边无意识的把玩着,一边冷笑道:“现在可是说不好,但如果目标是我的话,那么不管是谁,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如果目标真的是你的话,你觉得可能是什么人做的呢?”松浦由纪子接着问道,“能不能想到一个准确的目标?”
宫下北抿了抿嘴唇,没有吭声,他不是想不到谁有心又有能力来弄死自己,而是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能想到一大票人,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暂时想不到的,不如今后一段时间就不要到处跑了,”松浦由纪子嘘口气,说道,“像医院这种地方,那些人应该不敢乱来的吧?”
宫下北笑了笑,在他看来,松浦由纪子的这种想法太过幼稚,如果今天的案子真的与他有关的话,那么动手的人既然敢干掉警察,那就根本不会把什么医院放在眼里了,这种人是亡命之徒,做事情不会有任何顾虑的。
“不要想那么多,”在对方的手背上拍了拍,宫下北说道,“或许只是我过于谨慎了呢。”
这句话说完,他直接岔开话题,眼睛看着松浦由纪子的脸,说道:“由纪子啊,你有没有发现,你戴这种黑框眼镜的时候,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的性感。”
松浦由纪子一愣,随即脸一红,摇头说道:“晚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话说着,她一只手撑着床沿,就想站起身来。
宫下北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在她的一声惊呼中,将她整个人扯的扑倒在自己身上,随即,用手扯住她脑后盘起的发髻,将她的头朝自己的胯间按下去。
……………………
接到梁家训的电话,河内善第一时间便驱车赶了过来,在电话中,他已经听梁家训简要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相比起做保镖的梁家训,专门做脏活的河内善在这种事情上的疑心更重一些,他只需要听一听事情的经过,就能在脑子里勾勒出一场刺杀的流程。
如果说宫下北觉得有人针对他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的话,那么在河内善的眼里,这种可能性就上升到了百分之百。
赶到东大附属病院,河内善走进宫下北的病房时,梁家训还在客厅中的沙发上坐着,正想问宫下北的情况,里间病房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面色润红的松浦由纪子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从病房内脚步虚浮的走出来。
河内善微微鞠躬,给这女人行了个礼,看着她有些蹒跚的从身边走过去,这才径直走向病房里间。
病房内,站在床边的宫下北正在整理着裤子,见河内善走进来,他轻咳一声,说道:“事情的经过了解了吗?”
“了解了一部分,不是很详细,”河内善微微弓着腰,说道。
“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向警视厅那边打听,去找富永雄司刑事部长,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宫下北坐在床沿上,说道,“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作案人找出来,搞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我,那就查清楚谁是幕后主使,如果是不是,就把他们交给警方。”
“嗨!”河内善应声说道。
“记住,争取在警方取得进展之前,把这件事查清楚,”宫下北又叮嘱道,“动静也不要搞得太大。”
“嗨!”河内善再次应道。
东京毕竟不是法外之地,一般情况下,只要出现了枪击案,都会引来很大的反响,更何况这次的事件中还有两名交通机动警察丧生,考虑到警视厅的大动干戈,今后一段时间内,治安方面的风头都会非常的紧。
尽管宫下北在警视厅内的眼线众多,关系网也密实的很,但只要能不招惹麻烦,总归还是不要招惹麻烦的好。
“去吧,”重新躺回到病床上,背靠着床头,宫下北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语气平淡的说道。
对河内善,他始终做不到像对待梁家训那般的亲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