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元阳

　　况寒臣身体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了谢溯星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冷笑。

　　“现在逃还来得及。”

　　谢溯星匕首在掌心翻飞，干脆利落，果决狠辣，没有丝毫的犹豫，直刺况寒臣的面门，“只有你这种獐头鼠目的小人，才会天天想着想逃！”

　　话不投机，两人又战成一团。

　　谢溯星此前跟瞿如交手，受了内伤。况寒臣走邪修路子，身法鬼魅，手段阴毒。谢溯星一个不慎，着了他道，被墨玉笛洞穿了肩胛骨。

　　“怎么？认不认输？”

　　况寒臣灵力锁着他，右手转动墨玉笛，故意搅烂他的血肉。

　　“……你就这点本事？”

　　谢溯星面无血色，眼中却闪着蓬勃战意。

　　他好像不知道痛，根本不管肩胛骨上的伤势，体内真气尽数向着掌心涌去，蓦然一掌拍出。

　　“嘭！”

　　凌厉的掌风袭来，况寒臣被震得后退两步。他还没稳住身形，谢溯星再次猛攻出第二掌、第叁掌。

　　墨玉笛还卡在他肩胛骨上，随着谢溯星每个动作，牵扯伤口，鲜血飞溅。

　　血溅到少年苍白的脸上，红的刺目。

　　况寒臣还从来没遇见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他狼狈闪避，沉着脸怒骂：“哪里来的疯狗！”

　　谢溯星拽着墨玉笛尾端，咬紧牙关，将其从肩胛骨上拔了出来。

　　二话不说，继续出掌。

　　谢溯星发起疯来，瞿如都不敢跟他硬碰。

　　况寒臣不知这点，面对愈战愈勇的谢溯星，施出去的法决失了准头。

　　而谢溯星一掌刀拍来，正中肋骨，况寒臣筋脉寸碎，不禁喷出一大口血。

　　也不知那掌风是什么功法，况寒臣痛得眉头紧皱，连嘴唇都变成乌黑色。

　　谢溯星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方才被况寒臣阴了，肩胛骨上鲜血喷涌。

　　但他不能倒下。

　　他一定要找到楚若婷……对她说许许多多的话。

　　眼见谢溯星往灵舟飞去，况寒臣目眦欲裂。他想阻挠，可身受重伤，连灵力维持都做不到，眼前一黑，摔入群山之中。

　　灵舟已飞出很远。

　　谢溯星堪堪追上，单手撑着船舷，翻身而入。

　　他捂着被玉笛洞穿的肩头，跌跌撞撞跑进船舱，却见楚若婷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嘴角、鼻腔都在流血。

　　“楚若婷！”

　　谢溯星慌了，将她一把抱在怀里，“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邪修给你下毒了？”

　　谢溯星浑身血腥味，左颊两道淤痕，马尾也散乱了，额角乱糟糟的垂下两缕发须，遮住了俊俏的眉眼。

　　楚若婷看见他，就知道况寒臣败了。

　　她内心无悲无喜。

　　于她来说，不过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况寒臣虽然卑劣，却不会对她下毒。

　　神识的痛楚，好像从搜魂后就一直残留在体内，她虚弱道：“……不是。搜魂后，便有道黑气留在我识海。”

　　谢溯星好像猜到了什么，他一把握住楚若婷脉搏，仔细一探，脸色铁青。

　　他眸中迸射出愤怒的精光，看向青剑宗的方向，咬牙挫齿，“林、禄、羽！”

　　林禄羽这个伪君子真小人，搜魂时竟悄悄施了一段暗障术！

　　明知道楚若婷定然会运转灵力，暗障术被激发，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将金丹腐蚀，从此成为废人。

　　他将此事告知楚若婷，楚若婷却没多大反应。

　　她似乎是疲倦了，闭了闭眼，“谢溯星，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谢溯星身子一僵。

　　他希望楚若婷像上次那样，打他，骂他，或者想杀他，惟独不想她对他视而不见。

　　谢溯星抱着她娇软的身子，往怀里拢了拢。

　　半晌，才鼓足勇气，嗫嚅着问：“……楚若婷，我……我是不是伤害过你？在你的记忆中，我是不是真的……真的用匕首……”

　　他问不下去了。

　　他知道，他肯定下手了。

　　否则楚若婷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谢溯星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她的皎皎皓腕，抚摸她纤细的脚踝。

　　“……很痛吧。”

　　被人钉住手脚，用匕首在脸上划了十七八刀……真的很痛吧？

　　楚若婷闻言，睁开眼，眼底沁出水汽，怨恨冰冷。

　　她说：“谢溯星，我真想杀了你。”

　　可做不到。

　　她甚至面对林禄羽施下的暗障术束手无策。

　　听见此话，谢溯星竟然松了口气。

　　她还在恨他，在恨就好……

　　谢溯星虽然想问她是不是重活了一世，可看着楚若婷苍白脆弱的脸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谢溯星内心迷惘。

　　半年前，他还觉得自己是被家人抛弃的可怜虫，乔荞是他的救赎；现在，他与家人解开误会，乔荞也变了，变得不是他心目中的样子。

　　他所有的偏执乖戾都成了个笑话！

　　倘若不认识楚若婷也就罢了，他偏偏认识，还被她吸引的不可自拔。

　　楚若婷如同一杯剧毒的鸩酒。

　　谢溯星明知不可以饮下，却遏制不住内心的欲望，想要接近、触碰、占有。

　　他抬起她苍白的脸，去吻她的脸。

　　“楚若婷……对不起。”

　　谢溯星细细密密的亲吻她，冰冷的薄唇辗转过她的额、眉眼、鼻尖，最后复上那两片念念不忘的柔软。

　　楚若婷被况寒臣施下的定身术还没有解开，她只能睁大了眼，看着满脸血污的谢溯星，在她唇上作乱。

　　凭什么啊？

　　凭什么伤害了她还敢理直气壮的来求她原谅！

　　楚若婷恨不能掐着他的脖子，抓烂他的脸。

　　许是被气很了，被暗障术侵蚀的身体到了强弩之末，楚若婷喉间一甜，吐出血来。

　　谢溯星舔舐到她腥甜的血，眉宇间兵荒马乱。

　　他抱着楚若婷，握着她虚弱的脉搏，心疼的无以复加。

　　楚若婷想运转灵力驱逐那团黑雾，可灵力闭锁，怎么都办不到。她眼角流下两滴泪，浸入鬓发间，苦笑道：“我这次……是又要死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

　　谢溯星手指颤抖地去抹她嘴角的鲜血，心如刀绞。

　　恰时，他猛然想起一事，星眸一亮，欣喜若狂，“楚若婷，你不是会采阳补阴吗？”他抓起她的手，“来啊！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