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到了一片黑色的海,没有尽头的海。
头顶的天空也是黑色的,似乎和黑色的海水融为了一体。
我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漂浮着,心里无比宁静,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的死者。
眼前可以看到点点的繁星,所有能够指向的东西都十分遥远,没有目的也没有止境。
忽然之间,我看到了一枚燃烧着的火球。
它发出隆隆作响的声音,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向我逼了过来,并在瞬息间熄灭,然后将我吞噬进了烟尘之中。
然后我醒了。
这个梦很奇怪,所以在我醒来以后,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
神志有些恍惚,不是因为那个梦太过虚幻,而是恰恰相反,它给了我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
那枚火球留下的热度仿佛一直没有散去,直到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初邪抱着我,温热的身躯烘的我很暖。
她的脑袋顶在我胸前,屈身拱在我的怀里。
汗渍渍的女孩闻上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会让人情欲上升的香味。
我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肌肤,重新占有初邪之前,这个简单的动作是十分奢侈的,而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体味她的温度了。
女孩的手腕整整青了一圈,脖子、胸口和肩膀到处都是我留下的红紫色痕迹,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子,我忍不住生出了一点点罪恶感。
或许真的是太过分了,只希望她醒来之后不会真的生我气。
身体紧贴所造成的湿热让我越来越不舒服,于是我松开搂着女孩的胳膊,轻轻的坐了起来。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时间了,而且剧烈的活动导致肚子也抗议起来。
不光是饿了,之前激烈的动作似乎微微拉伤了腹肌的样子。
我呲牙咧嘴的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想找个跑腿的给我弄点吃的过来。
刚出门,一只手就猛地抓住了我的领子,一把将我砸到了墙上。
我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瓦琳娜扭曲起来的愤怒表情。
“是不是根本就当我不存在啊你!!你知道我在这里一个人守了多久么!?要不是怕你们被别人发现,我才不管你们俩呢!!”
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怒吼,骂的我满脸通红。
我确实是一时兴起,完全忘了门外还有一个人。
初邪因为种种缘故,也是把瓦琳娜的存在忘了个干净。
我连连道歉,赔着笑脸,瓦琳娜这才勉强消了消气。
“你们自生自灭吧!我睡觉去了!给你们站了一整天的门,累死了!叫得声音还那么大,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啊真是!!”
瓦琳娜抱怨着,脸颊也泛着潮红。
我忍不住目光下移,她咬着嘴唇,按住我的脑袋用力推了一把,气哼哼的走掉了。
我看着瓦琳娜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吧,心情变得轻松了很多。
虽然知道初邪应该不会再被暗杀威胁,但我还是没有胆量把熟睡的她一个人毫无防备的留在屋里。
抓人跑腿的计划算是落空了,所以我只能回去等她醒过来一起出去。
当我揉着腹肌回到床边的时候,我才看到初邪已经醒了。
女孩侧躺在那里,捂着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脸红的要命。
“被她给吵醒了?”我向门口瞟了一眼。
初邪点点头,脸红到了耳朵根。
“说话你听见了啊?”
女孩伸手把我来过去,把脑袋重新钻到了我的怀里,轻轻的点头。
“声音……真的有那么大么……”我听见她在我怀里嘟嘟囔囔的说。
“可能吧,我没注意。”
“哼……只顾着一个劲儿欺负我……”
听着她撒娇的声音,我感到特别的安心,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抚摸着初邪的后背,一次一次,缓缓的亲吻着她的额头。
女孩微微擡起头,她看着我的眼睛,里面似乎有很多东西,可是我却读不出来。
“你以前一直都是这样么?”女孩的唇角挂上了一丝邪邪的笑容。
“什么样?”我有些恍惚。
“每次都会把我欺负成这个样子么?”她看向自己身上的淤青,嗔怪道。
“不……这次是因为……”我有些慌。
初邪艰难的擡起身子,依靠在我的身上。
“我喜欢你这样对我……”她用一句柔媚的评语打断了我本能的解释。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嘴唇微动。
初邪立刻就看出了我的想法:“你别瞎想啊!我可不是受虐狂!!”
“那……”
初邪将手交叉到我的手掌之中,和我十指相扣起来。
“就是因为你那个样子,让我感觉到了你有多么爱我……女生自然是喜欢被人爱了……那么强烈的爱意,会让人上瘾的……”
“也只有你会让我上瘾。”
我去吻她的唇,初邪扭着头和我吻起来,然后在我又要被点燃之前停了下来。
“全身都痛的动不了……你再来我可真的要死掉了……”初邪抿着嘴唇,可怜巴巴的说。
虽然知道她只是故作可怜之状来撒娇,但我肯定是不能在她好些之前再欺负她的了。
于是我揽着女孩,在房间里陪伴了她大半天的时间,直到她能勉强下床为止。
当我们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整个大厅的气氛似乎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胡狼他们那些男生僵硬的对我致意,然后闷头去忙自己的事情。
苏裳和艾丽娜连看都没敢看我,低着头随便打了个招呼,脸颊发红。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气愤的向坐在一边的瓦琳娜瞪了过去。
瓦琳娜反瞪了回来,一副“我没义务替你保密”的意思。
这家伙一定是回来以后,向其他人狠狠地抱怨了一大通。
别人都觉得有点尴尬,要么躲着我不和我说话,要么就是沉默。
唯独小猫像吃了什么药一样,兴奋的围着我和初邪转了好几圈。
可能是看出来初邪的极端倦态吧,小猫一张嘴就把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她是不是受不了你呀?她不行的话,我可以的呀!”
小猫一边这么说,一边抱着我的胳膊就把胸蹭了过来,带着无比谄媚挑逗的眼神。
初邪虽然是那种充满了活力的女孩,但毕竟是法师。
身体的柔韧度和紧绷程度都没办法和小猫相提并论。
一瞬间,我旌旗动摇,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小猫那紧绷结实的的长腿还有曲线惊人的腰臀小腹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面对小猫的挑衅,初邪的应对可比小龙雀当初的应对要成熟多了。
“软软的,很舒服吧?”女孩看了一眼小猫紧贴我的胸部,邪邪的笑着看向我。
看着初邪的笑容,我全身一个激灵,连忙按着小猫的脑袋把她驱开。
“别瞎闹!一边玩去!”
小猫看着我的样子,笑的忍不住,银发一颠一颠的跑开了。
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天真无邪,其实也是一肚子坏水。
只要捏住了我的神经,无论小猫打什么谱初邪都不怕。
女孩深知这一点,所以完全不可能因为小猫的一点小伎俩就乱了方寸。
我只能说,在女孩子和女孩子的战斗中,初邪才是真正的零级……
“胖子,去找点吃的东西。苏裳,倒杯水。”
觉得面子大跌的我试图用发号施令的方式掩盖自己的尴尬。
这个举动很有效,大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始装模作样的干活之后,尴尬的气氛果然很快就消散了。
令我意外的是,除了蛋白棒之外,克鲁格竟然从食堂那边拿回来了一碗蔬菜沙拉。
看到那抹绿色的时候,我甚至愣了一下。
部队后勤的产能果然有了空闲。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不光是蔬菜,我们甚至都有了余力去生产调味料这种东西。
臆想着好久没有品尝过的清爽味道,我食指大动。
初邪自然也是一样,我们三五口就吃完了胖子带回来的东西,然后心满意足的瘫在了沙发上。
难得的平和感,所有人都在享受着胜利之后的珍贵时光。
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段时光将会变得非常短暂。
人们愚蠢的贪念总是在摧毁着好不容易才赢得的美好生活,这种在人类历史上反复发生的闹剧从来就没有什么新意。
初邪歇了一会,然后就开始兴致勃勃的指挥着那些年轻人帮她搬家。
我懒得动弹,反正东西摆放之类的事情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于是乐得轻松。
当爱丝弥蕾走进了大厅的时候,我已经对着空气发呆了很久。
“看上去真是悠闲啊。”
这家伙一开口就有一种讽刺的意味,虽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趁着该杀人的时间还没到,我很乐意悠闲一下。”我说。
爱丝弥蕾看上去也是一副相当放松的样子。
我想,像是她这种职业的人,在能够放松的时候一定会尽可能的让自己释放压力吧。
可是当这个女孩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全身也不由自主的绷了绷紧。
即使知道我们双方是可以相互信任的,我还是无法想象她会主动坐到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爱丝弥蕾把头向后仰着,完全靠在了沙发上。
她左额上的小面具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是我觉得她应该是闭上了眼睛在养神。
“咳,我说,鲁恩希安呢?”有些不自在,所以我主动引起了话题。
“这个算是很重要的情报了,你打算出多少钱买?”爱丝弥蕾没有动,只是很慵懒的发出了声音。
“真是一群财迷啊。”我感叹道。
爱丝弥蕾轻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喜欢钱的人。就算有,也是因为不知道钱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而已。”
“真是没办法反驳你。对人而言钱永远不会有足够的时候……”
“力量也是一样。”她轻声加了一句评语。
“你们零级也会对力量有这种看法?我以为你们已经把力量这种东西看淡了呢。”
爱丝弥蕾在我说完这句话以后扭过了头,她看向我,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爱丝弥蕾的瞳孔是很好看的深蓝色。
“如果所谓力量只是能量等级的话,那我们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很可惜,真正的力量远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爱丝弥蕾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尤其是在她提到力量这个词的时候。
“我们这些人可是做梦都想要成为零级啊,在你们看来却这么无所谓,真是不爽。”我叹道。
“不是说不重要,而是在零级之间的战斗中才不重要。”
“为什么?”感觉到爱丝弥蕾有打开话匣的驱使,我立刻来了精神。
“如果是两个零级之间的战斗,有无数种可能的战局,而唯一不可能出现的战局就是消耗战。我们会采取直接破防的方式给对方造成伤害,永远不会比拼能量消耗。”
“哇,这种情报反而不收钱了么?”我揶揄道。
“因为这个情报根本没有价值。”爱丝弥蕾撇了撇嘴嘴,“零级的人一定会明白,到不了零级的人明白了也没用。”
我承认她说的有理,但……
“为什么零级会选择这种方式战斗?”
“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能量极限在哪里。也不知道当战局变成消耗战以后,自己会不会是先用光能量的那一个。”
说到这里我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
像零级这种千锤百炼存活下来的超级战士,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放在赌博上面的,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能量见底之前和对方分出胜负。
也就是说,零级对上比自己等级低的对手就一定会采取消耗战,而和同等级的对手则恰好相反。
“可是像你和鲁恩希安,也算是迄今为止剩下的最早到零级战士了。你们的能量上限怎么也应该比刚晋级零级的战士高才对。”我提出了侧面的反对声音。
爱丝弥蕾摇头:“零级之后的能量上限的成长速度浮动的非常厉害,只要跨过那道门槛之后就会有所体会。所以我们才会不约而同的采取这种统一的战略来应对其他的零级。”
“啊……那对先晋级的人来说真是不太公平啊。”
一直都严肃着的爱丝弥蕾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无所谓的。”
“你不会觉得不爽么?”
“有什么可不爽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杀不了的零级。”
我张大嘴看着爱丝弥蕾,心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虽然你确实是很厉害吧,但是既然没和其他几个人真正的死斗过,却也敢说这句话,实在是太自大了点。
可是我随即又想起了她的身份。
“你趁人家睡觉摸过去把人一刀捅了,这可不算!!”
爱丝弥蕾捂着嘴笑:“不算就不算。”
“说真的,要是真打起来的话,你觉得零级里面谁最强?”
“那得看怎么打。现在的零级之间都没有什么私仇,要打的话也只可能是相互之间势力的冲突。这样打起来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变成单挑的情形,都是以多对多,到时候就要看身边的同伴是什么情况了。”
“哦……”我悻悻的哼了一声。
“如果是以二人为基础对抗复数敌人的话,最强的得算是赌徒保罗了。他和苦苦的配合能超过所有两人组合的战斗力。”
没想到爱丝弥蕾提到的第一个名字竟然是保罗。
虽然不能说完全没预料到,但我还是有些意外。
“那你和鲁恩希安联手也打不过他们俩么?不可能的吧?”
“要看作战目的和对手。对手的人越多,保罗他们的优势比我们越大。苦苦法式的多变性和辅助性在持久战上有完全压倒过我的优势。我虽然魔力等级不低,但绝大多数的法式都是攻击型。”
“那如果是你们两组单挑会怎么样?”
“如果是单纯的比试,很多我们杀手所习惯用的两败俱伤的战术就无法发挥威力,保罗他们一定会占优势。废掉自己的一只手去换敌人的命,何苦呢?如果真的是为了以杀死对方为目的,那就应该采取一切能用的手段,暗杀才是最合适的选择。基于这两个角度,我才会说赌徒保罗是最强的。”
“不过听上去,就算真的是面对面拼命,你也不觉得自己和鲁恩希安能够胜过他们俩?”
“法师这种角色底子很深,会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法式;但她们的自我防护能力很弱,在构成法式之前都不一定能保住命。唯独苦苦和保罗不一样,保罗用【遮蔽王冠】牵制的话,我和鲁恩希安并没有信心能够阻止苦苦使用法式。我们俩曾经算过,如果双方真的是死斗,那么最后的结局应该是四个人一起在苦苦最后的攻击法阵里死掉。我们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苦苦可能有针对自己攻击法阵的保命措施,所以另一个很可能结局是三人死亡,苦苦活下来。”
当爱丝弥蕾给我勾画出一副壮丽的超级战士之间的战斗图景之时,我却在考虑自己和初邪之间的事情。
作为新人类最顶尖的两个法师,苦苦拥有着能够成倍发挥自身力量的同伴,而初邪却没有。
我没有保罗那种力量,也没有太多的和初邪之间配合的经验,这让我有些自卑。
只要是男人都想要给自己的女人最好的,两相一比,我只觉得自己和保罗放在一起显得愈发无力。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困扰到我,身为战士,对自己的力量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的力量已经是新人类之中排的上名次的了,只要我能够活着,就可以继续前进。
总有一天,我要让初邪也有着超过苦苦的骄傲。
“那么燃墟呢?我怎么觉得你们没把他放在眼里?”
“因为纯战士的底太好摸了。如果把他和我一起扔到一百个五级的敌人之中,他活下来的几率比我大得多。但是如果是我们两个死斗的话,我的胜率比较高。”
“啊,现在又变成胜率了?刚才谈起其他战士的时候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揶揄道。
爱丝弥蕾说的有些兴起,她整个人扭了过来,对着我竖起了一根指头。
“你别没数了!如果能排出一个排行榜的话,排名前二十的所有战士,对上排名第一的人都至少有三成的胜率,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事实!”
“那我能排到前二十么?”我笑着问。
“你有零级么?”爱丝弥蕾白了我一眼。
听到她这么说,我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有二十个零级!?”
“这个世界的零级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爱丝弥蕾的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众所周知的事实一样。
我不依不饶的掰起了手指头:“佣兵界现在加上你们俩,有名有姓的零级一共是七个。我们算上黑暗精灵王,外加被通缉的恶魔索安,还有谁?”
爱丝弥蕾摇摇头:“黑暗精灵王不用算了。他和他的部下都留在了【神都】里面,根本没有打算出来。新人类的成员中,已经不再有这个势力存在了。”
对那个传说中的家伙我确实了解不多,至于他为什么做出这种选择我更是无法猜测,所以我放弃了对这个意外的情报进行细致的分析。
“不算他的话,其他十二个零级在哪里?”
“我又没说一定有二十个零级。但冒险者集团里至少有两个,政府势力麾下一个,商业联合会里还有一个。另外……”
爱丝弥蕾说到这里,得意的笑了起来。
看着那笑容,我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安。
“另外什么?”
“我们的人里面,有四个成员很快就会晋升零级。嗯……可能现在已经是了吧?”
“你们的人?幽鬼?”我目瞪口呆的问。
“蕾娜早就摸到了门槛上,有好一阵没见她了,估计已经零级了吧。另外还有TZ、施奎因和毒烟,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
听到最后那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喉咙突然一紧,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样。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什么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执着,那么这个名字就代表了一切。
那是我一定要杀掉的人,凭我自己的手,正正当当的杀死他。
而他现在竟然也要成为不可比拟的超级战士了,这让我敢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危机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爱丝弥蕾看着我,“你和毒烟的事情,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他人其实没有那么坏,杀……杀蕾拉的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需要替我操心这个。”我的语气中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了杀气。
无论爱丝弥蕾和鲁恩希安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忘记毒烟在最初之时所展现的邪恶和杀欲。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迫不得已,他从一开始就想致挽歌于死地。
这是我可以完全确定的事实,就算没有一个人相信也罢,我也会按照我认定的事实去选择要做的事情。
“新人类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个非零级的战士能够在一对一的正面对决中战胜零级。你凭什么去杀他?你以为自己是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么?”爱丝弥蕾轻蔑的嘲讽着我的执拗。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但我也以成为零级。”我压抑不住声音中的阴狠,牙关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哼,你真的以为谁都可以成为零级么?”
“别人能,我为什么不能!”我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提升了起来。
“因为我并不是在嘲讽你,而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只有达到某个条件的人才能升上零级,而你并没有达到。”
“条件?告诉我!”我整个人向爱丝弥蕾欺了过去。
爱丝弥蕾推开我,伸出了一只手。
“这个情报,想要的话就得花钱买。”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了好奇心和欲望了:“你说!多少钱!”
“十字金币,一百枚。嗯,或者一亿克斯。”
我顿时泄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家伙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我拿鲁恩希安的账目抵了她的帐,可是她现在却不依不饶的惦记着我这里的那袋金币。
我从来就不是贪财的家伙。
尤其是成为了佣兵之后,我发现对力量的欲望远远超过金钱,所以在宽裕的时候会享受一下,拮据的时候也完全不介意日子会苦一些。
如果说是那个时候的我,现在为了那个无比重要的情报,我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事实上,当我从瓦琳娜手里接过了价值一亿的十字金币之时,心潮涌动了很久。
我早就不是佣兵了,所以也有了自己的一些小小打算。
这些打算都很现实,也都很需要钱。
这些打算是关于初邪的。
初邪出生在这个世界最富有的家庭之中,这个世界上凡是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
作为曾经的升斗小民,我根本无法想象世界级巨富们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并不是说有钱人就会目中无人,而是我们确确实实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面。
我和初邪羁绊建立在相互之间的战士身份之上。
我们相互认可,更是是基于彼此战士的身份以及对战斗的钟爱。
可是如果我们成功的回到了外面,过上了和平的生活之后呢?
我想和初邪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有着自己的生活,永远的偎依在一起。
一栋像我父母那样的,有着可以种花的小花园的两层小楼么?
别开玩笑了……对初邪而言,那就像是把一只曾经拥有一整片森林的小鸟关进咫尺之间的笼子里面。
并不是因为初邪嫌贫爱富,而是因为那是她最最基本的生活习惯。
所以我才会仔细打算。
在龙族国度最繁华的城市里,想要购得一所足以让初邪感到舒适的房子,那起码会消耗掉那袋金币的一半。
剩下的一半,则是维持生活标准的必需品。
把这袋金币给了爱丝弥蕾,当我出去的时候,我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在得到这袋钱之前,我没有考虑过相关的事情。
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再把这个念头重新忘却了。
一瞬间,这种动摇和迷惘的感觉困住了我的理智。
一种来自于和平生活的柔腻渴望几乎将我拖进不切实际的妄想之中。
但是我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战士是没有资格迷惘的,这是我从佣兵生涯中得到的血的教训。
当我们握上剑柄的那一瞬间,就再也无法放弃对力量的追求。
对战士来说,如若没有力量,一切都是虚妄。
我将钱袋放到了爱丝弥蕾的手里,因为我必须知道如何才能成为零级。
爱丝弥蕾满意的用手颠了颠厚重的钱袋,然后慢斯条理的将它收了起来。
“喂喂,虽然是很重要的信息,你也不用摆出那种表情吧?”
如果我现在照照镜子的话,大概真的是一副苦大仇深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世界上不会有太多人在付出了这么多钱之后仍然能够保持平静。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放松些:“要看看你的情报到底值不值这个价钱。”
爱丝弥蕾随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髻,重新靠在了沙发上。
“虽然这个情报只是一个统计学的推测,但却符合每一个零级的情况。这个世界只有我们组织能够收集到这个情报的佐证,所以一亿不算贵。”
“到底是什么?”
“零级,是一种传染病。”
我听到爱丝弥蕾的这句话,整个神经都要变得不正常了。
“你……是在用比喻么?还是说……”
“所有的零级,在跨越门槛之前,都经历过一次和已经成为零级之人的战斗,一对一,没有一个例外。就像传染病一样,只能从零级传给另一个零级。”
“你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吧?传染病都会有一个最初的传染源,可是谁又能当最初的那个零级呢?”
“【幽鬼】最初的四个零级你该知道吧?我们四个在玩的时候,等级算是全世界最高的了,但是在和'那个'家伙战斗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零级这个概念。”
“你说谁?”
“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也就是二十岁的样子,非常厉害。我们四个很不服气,去和他单挑,但是全都重伤而败。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家伙的能量等级就是零级。而在那之后,我们几个就顺利的相继跨过了门槛。”
爱丝弥蕾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当初的情形,看上去她并不想过多的谈论那个“传染”给他们零级的家伙。
“据我所知,燃墟、破霜都是在和黑暗精灵王打过之后才晋升的零级,保罗零级之前输给过零级的水墨,Azza输给过燃墟……当我们发现这个规律之后,便刻意去收集了所有已知零级的过往经历,最终发现了这个规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确定,蕾娜他们几个很快就会晋入零级。”
“……因为他们都和零级交过手……”
“没错。一对一,没死,这就足够了。”
我死死的看着爱丝弥蕾的表情,没有看到一丝动摇。
这个情报真正的传递到了我的脑海中之后,我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满足感。
如果爱丝弥蕾他们推测的规律是正确的,那么我确实没有升为零级的资格。
虽然打赢了天使之尘,但那毕竟是和梅尔菲斯联手的结果。
而梅尔菲斯和破霜拼过命,我想如果他能从深渊中出来的话,应该已经是零级了。
我捂着脑袋瘫在沙发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心疼你那一袋金币了?”爱丝弥蕾揶揄道。
听到这句话我心口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不心疼才是假的。
只不过叹气也并不是为了这个。
“看来,必须要找个机会和零级打一场……”
“有可能会死哦。”
“要不你和我打,手下留情些?”
“这种放水的打法……我可不保证有效啊,到时候你别怪我情报不准。”
“啧……”
心情有些低落,不知道是因为钱被人坑走还是发现自己没办法凭借努力成为零级的缘故。
“拼上性命和人战斗,然后变强,这不是所有人都一直在做的事情么?有什么可低落的?”爱丝弥蕾鄙夷道。
虽然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轻蔑,但是我却有些触动。
她似乎是想安慰我一下,很难想象【幽鬼】的女王会做这种事情。
“但是面对一场注定会败的战斗,没有人会高兴得起来吧?”
“因为自尊么?那就真的太可笑了。”
“有自尊怎么就可笑了?”我不满地说。
爱丝弥蕾将头靠在沙发背上,面色如常。
然而在这一瞬间,我却感觉到她整个人的气势勃发了出来,有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压力。
“你们这些人……想要自尊,想要钱,想要守护,想要战胜,想要复仇,想要生存……抱着这些无穷无尽的念头,然后对自己说,我要变强,这就是最可笑的事情。”
“有这些念头不是很正常么?”
“当然很正常,但也很蠢。因为真正的力量,必须要真正渴求的人才能够触碰的到。当你唯一想要的东西就只是力量的时候,你才能真正的获得它。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是在这条路上的铺路石或者绊脚石,你能为力量放弃一切的时候,你就会变成最强大的存在。”
爱丝弥蕾抿着嘴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是挤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感受。
她看着天花板,手指交叉在一起,如同被冻住的钢铁。
“可是这种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缓声说道。
“力量本身就是意义。”爱丝弥蕾用坚硬的嗓音说,“战士们都想变强,但是你们都不清楚,想要获得真正力量,就不能去亵渎它。你把它作为实现其他目的的工具,那它就永远只是个工具。”
“那力量对你来说是什么?”
“一切。因为没有力量的我,什么都不是。”
“你很像破霜……”
爱丝弥蕾看着我翘了翘嘴角:“多少有一些吧。但他是好战,我不是。”
“有什么区别么?”
“把力量比喻成钱的话,破霜赚钱是为了花钱,而我赚钱就只是为了赚钱本身而已。”
我晃了晃脑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你的理论,但我知道那并不适合我。”
“这不适合任何人……所以最终能够站在人类顶点的会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爱丝弥蕾的话语中带着无可比拟的自信和笃定,就像我一直所说的那样,像一个女王。
或许我一直都不懂这些职业战士眼中的世界。
我生命中的大部分都生活在和平而安详的世界里,最多也只是沉浸在小说与电影营造出来的自以为是的幻想里面。
很多故事都描述了为了追求力量而迷失自我,直至毁灭的桥段,并且曾经让我深信不疑。
然而爱丝弥蕾所展现出来的东西打破了我这种平凡人的臆想,她执着的追寻着力量,并且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羡慕她。
这种羡慕是来自于对未来的期许。
我知道自己大概终究还是无法站到她那个高度,欣赏她所能看到的风景吧。
短暂的和平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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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上午,我正在在飞艇顶上随着方先生修习剑术。
初邪和方不凝盘腿最在不远处看着我们,不时的低头在一起轻语,偶尔发出清脆的笑声。
小龙雀和小猫两个人在比赛单手倒立,其他几个年轻人则在旁边起哄加油。
吵吵闹闹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让人感觉到了些许活力。
然后阿杰回来了,和他一起飞了上来还有一个从大部队过来的重量级人物。
曾经思灭者公会的副会长,现任第二军团军团长的迦施来到了我的面前,带着数名随从。
在他的身影出现之后,我就立刻停下了手里的练习,然后迎了过去。
迦施没有对我表现出什么友好或者热情的迹象,但是在我将手伸过去的时候,他和我握了手。
古时候,某些地方的人类以相互触摸手掌的方式来表示自己没有携带武器,消解敌意。
而现在,这个习惯代表的意思没有多少改变。
“没想到会是你亲自过来这边沟通,辛苦了。”
“一路上吹了很久的风,希望能有个安静的地方能和你谈谈。”迦施说。
我对其他人示意留在这边,然后带着迦施和他的属下去到了会议室大厅那边。
一路上迦施什么都没说,我也一样。
这种死寂一样的沉默算是已经表明了现在反抗军所面对的困境,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也被淹没在了沉默里面。
我拖了一张椅子,又倒了一杯水,然后和迦施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迦施的络腮胡子已经被仔细的剃了个干净。
再看到他面孔的时候,我发现似乎他的年龄比我印象中要更老。
五十岁?
他额头上如同细细刀伤般的皱纹,还有鼻翼两侧沟壑一样的法令纹都在昭示着这个男人的年龄。
可是这个男人的脖子很结实,手臂看上去也很坚硬,身体里的力量并没有因为腮部皮肤的些许松弛而枯萎。
他不苟言笑,脸上刀切斧刴一般的线条让他看上去仿佛一只好斗而凶悍的公狗。
这条在斗场和其他斗犬血淋淋撕咬了几十年公狗,在垂暮之年被人领养以后,会像士兵一样在主人的门口屹立不动。
它面对小孩子或者其他家犬的挑衅全不动摇,只是当有不速之客翻墙入室的时候,那排磨掉了几颗牙的利齿会毫不留情的撕开对方的大腿,在惨呼声中冷静的嚼碎对方的骨头。
迦施的头发剃的极短,是在不久前仔细剃光过的样子。
不论是谁剃的,看上去都很仔细,这使得这个男人更加威严。
我体会过他的脾气,在迎接海蓝大陆的队伍之时,就是他负责传送门的安全。
那个时候他的坚毅沉稳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迦施喝了一口水:“军容不错。”
他开口第一句话的内容就让我有些意外,不过细想下来,我们两个都是军团长的身份了,这个话题其实非常正常。
“你能和他们一起豁上命,他们就能信任你了。我只会用这种笨办法。”
“是啊……卖命是最简单的办法。”迦施的嗓音嗡嗡震动着,“但是人不能总是卖命,所以现在换回来的信任特别珍贵。”
迦施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现在看起来我的印象有些偏颇。
“我就这五万人了,你还有十多万人,不是么?”
我知道,迦施八成是带着作战任务过来。
可是我并不想把这仅存的五万名战士再次毫无怜悯的投入战场。
我们已经付出的够多了,也该你们做点贡献了。
所以在他提出指令之前,我就顾不上铺垫,急着把这句话扔了出去,想要给迦施一些压力。
然而迦施没有接我的话,他站起来,扫视着这个会议室。
“我记得这艘船上,应该有台钢琴。”
我试图组织的语言攻击被迦施轻松化解。
他绕着会议室走了半圈,竟然真的在堆满了桌椅的角落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我甚至都不清楚这里曾经有过这么一台钢琴。
当初在这里召开指挥层会议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留心这里的设施,后来大家都住在这里以后大概就把这台钢琴连带所有桌椅都搬到了角落里。
迦施推开琴盖,俯身弹起了一首曲子。
可能是由于出身带有一定的音乐素养吧,我能听出来这台钢琴已经走调了。
但是迦施演奏的曲子听起来还是不错的,是一首简短却优柔舒缓的爵士乐。
他弹了整整三分钟,然后将琴盖合了起来。
“雷·布莱恩特的Misty啊,弹的不错。”我轻轻的鼓掌。
迦施挑了挑眉毛:“我还不知道,你是懂音乐的。”
“母亲是乐队的小提琴手,所以从小就一直听各种各样的曲子。我倒是没想到一个战士能弹出这么好的曲子。”
“这要归功于初邪。”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因为一直以来初邪看上去和迦施都不是很合拍的样子,他这句话打破了我原有的印象。
“初邪小时候上钢琴课,我偶尔会旁听,时间长了就多少会一些。”
他这样一说我立刻就释然了。
看来迦施应该是初邪家族里面的人,至于是亲属还是下属就不知道了。
这样想来也对,毕竟思灭者公会的副会长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当的。
“你是家族里的人?”我问。
“从燃墟小时候我就一直负责他这边的安全工作。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我教他如何开枪,并且带他猎了第一只鹿。”
我仔细品味着迦施这些话所隐藏的信息,却仍然不确定他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他是想说自己和燃墟之间的信任关系?
还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让我多了解他一些?
最后我还是决定将话说的直白一些。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为什么。只是想起来这边放了一台钢琴,有些手痒,所以想顺便玩一玩。后面的话,都是你问出来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亲自过来,总不会是只为了弹弹琴……老实说,我们是不是准备要开战了?”
迦施扭头看向我,然后点头。
“对方自称为自由军,大概在五天之内就会将没有依附于我们这边的战斗力集结完毕。”
自由军……在人类历史上,把类似这种字眼冠于自己头衔之上的组织往往都不是什么善类。
规律往往是,他们越是缺少什么,就要标榜什么。
然而,人类的文明诞生这么久以来,这种蛊惑人心的愚蠢把戏却从来没有过时过。
“五万人?”
“六万三千人。”
“一定要打么?有没有谈判的可能?”
“一切都有可能。但无论如何,燃墟都是不可能向他们妥协的。”
迦施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所以我知道这并不是凭他自己的臆测而说出来的话,而是已经不容置疑的方针。
一瞬间,我的心底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厌恶感。
无论是对反抗军还是所谓的自由军。
自由军为了一己私欲不知羞耻的扯出了正义的旗号,而燃墟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宁可压上数万人的生命也不留以妥协的余地……这二者都自私的如此令人作呕。
人都是自私的,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为了自己不拔一毛而坐视血海滔天。
可能是我的表情出卖了心里所想所感,迦施看着我,眯起了眼睛。
“第三军团已经被你牢牢地控制住了,如果你打定主意不想让麾下部队参战的话,第一第二军团这个时候也没有余力对你们做什么。但是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你需要明白,是燃墟的家族出资建造了所有的作物培育飞艇。无论从法理还是道德上讲,吃着主人的饭,就该干当初答应下来的事情,这是最基本的契约精神。否则,你和自由军的人根本没有区别。”
迦施选择了最有说服力的方式。他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样?”
“我们会派第三军团迎战自由军。”
“你的部队呢?燃墟的部队呢?”
“迁徙队伍的治安维序,还有守卫作物培育飞艇。”
“用我们的五万人,打对方由高级战士组成的六万多人?”
“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
这是完全没有合理性的安排。
但也正因为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作战命令会在合适的时候由情报员给你带过来。”
迦施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和我点头示意作为道别,他和手下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本应该对这个决议产生极大愤怒的我,坐回到了沙发上面。
我知道,这个军团的命运,我的命运,初邪的命运,已经到了该由我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
战争即将开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军团。
在这种情况下,幽鬼的交易也终于可以完成了。
爱丝弥蕾在得知迦施在军团现身的事情之后,立刻就找到了我们这边。
“看样子我们是可以出发了。”她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直呆在我这边的三个幽鬼战士。
“这段时间,谢谢你们了,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瓦琳娜用平和而温柔的眼神回应了我,洛奇强拧着面部肌肉咧嘴对我笑了一下,而小猫……
“哼!!”
女孩几乎是用最大的音量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她把手抄在胸前,愤怒的跺脚,扭过了头去。
这完全是一副赌气的样子,就好像父亲没能在生日的时候买来说好的礼物的小女孩一样。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小猫一直对我都是又依又顺,今天这突然一反常态,让我完全摸不到头脑。
她回头白了我一眼,又扭了过去,不理我。
爱丝弥蕾瞥了我一眼:“猫,我们走。”
小猫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露出要哭的表情,可是最终爱丝弥蕾只是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小猫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呜呜的哭着,用手抹着眼泪,简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步一步的跟在爱丝弥蕾的屁股后面向外走。
我更慌了,感觉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初邪在旁边用暧昧的表情看着我,充满了嘲弄感,似乎是想回头好好拷问我一番。
就在这个时候,洛奇发话了。
“做饭。”
我一时间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你答应过,说做东西给她吃。”洛奇拧着眉毛嘟囔了一句,跟在小猫的后面也向外走。
我算是恍然大悟……想不到最开始随口说的一句话还真被小猫给记下来了。
她一直以来根本就没再提过第二次,我还以为她早就该忘了。
连走两步,我拦在了爱丝弥蕾身前:“晚一天再走吧。”
爱丝弥蕾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干什么?真的是当大厨当上瘾了?”
“毕竟是答应过的事情,你看她哭的。”我指了指后头抹着眼泪的小猫。
“毛病真多……”爱丝弥蕾叹气。
“我可是准备拿出压箱底的技术了,你要不想吃就算了,我做给小猫一个人吃。”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听到大厅中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吞口水声。
一瞬间,我觉得身边的这些同伴真是有够没出息的。
“那就多呆一天了。”爱丝弥蕾甩下这句话以后头也不回的快步走掉了,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小猫破涕为笑,张开胳膊就想来抱我。
旁边的初邪一脸严肃,伸手指着她,小猫悻悻的退了回去。
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力量全失的初邪会对小猫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但好歹是不需要处理这个令人尴尬的拥抱了。
随后,我来到了许诺给幽鬼的那艘飞艇上面,以执行任务的名义赶走了三个后勤人员,然后准备露一手。
然而在我动手之前,简易的厨房里就已经挤满了人。
不光是我这边的那些家伙,在这里的全体幽鬼都跑了过来。
看来这一次的工作量不会太小。
稍微摆弄了一下加工设备,如我所料,有很多东西都是有生产模板的。
于是我按照自己记忆中的配料让机器生产了一些调味品,然后又拿小麦粉调和了面团。
大家可能也都是吃合成食品吃的太多了,一堆人坐了满满的一大桌,抱着盘子就好像是等着喂食的宠物……
小猫理所应当的跑过来给我打下手,揉面团的时候弄得满脸都是白面,看起来很可爱。
虽然最开始没报什么希望,但是我招呼初邪来帮我切菜的时候,女孩特别顺从的应了我。
我把切黄瓜的任务交给了她,然后自己开始炒酱。
最后,当我把煮好的面条,连同炒好的一大盆炸酱面搬到桌子上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傻眼了。
黑乎乎的炸酱看起来已经不是诡异这么简单了,那吓人的颜色足以让没见过炸酱面的家伙们大惊失色。
这种龙族的传统食品知名度很低,至少除了我们之外我还没见过其他民族的人会吃类似的食品。
“这东西真的能吃么?”戈兰多尼咂舌道。
“等了半天,弄出什么鬼东西来啊!”爱丝弥蕾敲着桌子骂道。
“对啊!看着和排泄物似得,谁敢吃啊!”另一个幽鬼的战士也叫起来。
我忙的一头大汗,结果却换来这种赤裸裸的评语,心里直上火。
连初邪也一副鄙视外加怜悯的眼光看着我,以及我面前大盆里的黑色酱料。
就在我有些尴尬恼火的时候,阿杰首当其冲的站了起来,一脸淡定的挖了满满的一勺炸酱,然后拌上面条大口的吃了起来。
然后是方先生和方不凝,这些家伙和我一样是地道的龙族人,对他们来说炸酱面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看到他们仨吃的这么香甜,其他人也都将信将疑起来。
阿杰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一大碗面,又伸手去添,大家这才纷纷将手里的餐具伸向了我辛辛苦苦准备好的食物。
接下来的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大家伙为了抢夺这道美味佳肴险些大打出手。
爱丝弥蕾是抢的最凶的一个,其次就是卡门。
洛奇被无数只胳膊挤得呲牙咧嘴,克鲁格吃的满嘴都是酱。
唯一一个看上去没有食欲的就是小龙雀。
她皱着眉毛,勉强吃了那么一碗。
这家伙的口味依旧是和别人大相径庭。
小猫捧着专门给她自己留出来的饭盆,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初邪一边吃一边盯着我看:“还真是没想到,这种卖相的东西,竟然可以这么好吃……”
“那是因为我手艺好,哈哈。”我故作得意的说道。
初邪吸着面条:“我可是说真的!比我家的厨师做的都好吃!我还以为自己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了,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呢……”
我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吃,以后我随时给你做。”
初邪笑着点头,笑得很甜。
虽然做饭我并不是特别在行,但每次家里做炸酱面,我都会胃口大开。
这次基于这个经验,我着实多做了很多出来。
这伙人吃的是脑满肠肥风卷残云,等他们把所有的食物都打扫干净之后,一个个都抱着肚子站不起来了。
小龙雀皱着鼻子:“哪有这么好吃。”
其他人已经没有心思和她说话了,全都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喘着气。
方先生还算是把持得住的,没吃到那种不管不顾的地步。
老头眯着眼的对我举起大拇指比划了比划,我笑着点头。
最倒霉的应该算是韦尔奇。
别人一拥而上抢夺面条所属权的时候,他一本正经的餐前祈祷。
等他睁了眼,盆都空了,就剩下一开始他自己盛的那一小碗。
和正常的生活相比,这顿饭其实已经相当简陋了,但在这种时候,作为送行礼物算是充满了诚意。
飞艇启动了,幽鬼的人全部登船,只留下了三个和我们相熟的家伙还在下面。
“真好啊,能去光面享受草地了。”我看着瓦琳娜,忍不住打趣。
听懂了我话外之音,瓦琳娜很淑女的笑起来:“希望你们能顺利抵达,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当初在那边惹了那么多事,你们可不要被里林抓住啊。”
“放心吧,这还是难不倒我们的。”瓦琳娜上前一步,拍了拍我的肩膀:“知道你们还有仗要打,不管怎么样,别死在人类自己的战争之中啊。”
我点头。
这种感觉还是很微妙的。
或许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我总觉得和瓦琳娜似乎产生了一些类似于兄弟情谊的羁绊。
我和这个女人共享的经历不多,但是每一件都记忆深刻。
龙族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可能我和她就是属于这种关系吧。
瓦琳娜又看向一边的初邪:“公主大人,再见啦。”
初邪被她揶揄的有些脸红,但还是很大方的:“等出去了以后,记得来找我啊,答应过送你唇膏呢。”
瓦琳娜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我们这种杀手,最好还是别和你们这些大门户扯上关系。别我一露脸,被你们保镖给打死了。”
初邪哼了一声:“那就是说朋友没得做了呗。”
“要是以后要杀你的话,用你那个唇膏可以跟我换条命。”
初邪先是瞪她,然后两个人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我还不知道,这段时间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小猫那边有一帮年轻人围着,唧唧喳喳的。
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龙雀竟然和小猫抱在一起,万分舍不得的样子,这让我瞠目结舌。
小猫摸着小龙雀的脑袋,拼命安慰着什么。
胡狼、阿杰和克鲁格在旁边拍着洛奇的肩膀,笑着说话,而洛奇则是臭着脸,不住的点头。
看起来这段时间的生活,这群年轻人在打打闹闹之中培养出了很深的感情。
不近人情的洛奇会和人交流了,虽然很蹩脚;天真烂漫的小猫会摆出大姐姐的样子了,虽然有些演技在里面。
我们相互道别,然后看着他们上路。
而我知道,自己也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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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坐在飞艇的通讯室里,把玩着手中的神宫。
仪表盘和粒子屏发出的光舒缓的闪烁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通讯室安静的像是墓穴。
门被敲响了,我应了一声,然后三个人走了进来,我的三个师团长。
三人在门口对我行了触目礼,我挥手示意他们就坐。
这段时间以来,曾经相当局促的我已经习惯了下属们对我敬礼,因为不管走到哪里,士兵们都会这么做。
“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有事情想问。”
我将手肘架在膝盖上,没有看他们,而是将目光放在手中的神宫上面。
神宫的刀尖被我驻在地上,我用手环住刀柄,一圈一圈的转着刀身。
刀身的反光一轮轮的反射在我脸上,微微有些刺眼。
“是关于士气么?”芬里尔接口问道,“虽然都不想打,但是现在部队里那些家伙都骄傲坏了,觉得自己简直战无不胜了,所以这并不是问题。”
这种情形我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们的军团是唯一受过奥索维专业能量战争战术训练的部队。
我们经历过死战,并且绝处逢生,是最懂得新人类战争的军队。
这种从骨子里由来的自负影响着我们这支部队的每一个人,包括我。
任何一个稍有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合理的战略战术对战争胜负的影响有多大。
拥有这种作战经验的我们,如果和其他的部队真正的打起来,就好像职业军人和野人之间的战争。
只不过,这并不是我在意的重点。
“我的问题没有那么复杂。你们认为军团是否信任我,你们是否信任我。”
我一边说一边擡起头来。
我扫视着他们的表情,想要看出他们的真实想法。
“那要看什么方面的事情了。如果是恋爱咨询,那就算了。如果是打仗的话,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说话的人是穷奇,他一本正经的开了个玩笑。
“你说了算。怎么打,和谁打,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芬里尔说。
芬里尔应该算是最敬重我的了。
无论是在面对【再世之卵】威胁之时还是和我切磋的过程中,我表现出的决断力和最终结果都让他对我心服口服。
安提斯泰沉默了一段时间,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自由军并没有这么可怕吧?为什么你会这么不安?”
“我并不是不安,而是在确定我必须要确定的事。”我淡淡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并不是在说谎,因为对于已经确定下来的事情而言没有什么可不安的,不安只会产生于迷茫之中。
安提斯泰又看了我一会儿。
“军团长,这个军团的每一个士兵都清楚,是你在最迷惘的时刻带领了我们,没人想再被别人所带领了。你正确了很多次,所以我们都愿意相信你下一次还是正确的。”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把神宫插回腰间的刀鞘之中。
我打开门,对等在外面的另一个人擡了擡手,示意他进来。
那是从反抗军带来进攻命令的传令员。
“把命令书在这里念一下。”我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对传令员说道。
传令员是一个衔阶不低的战士,这种重要的任务肯定是要交给可以信赖的人去执行。
面对这个房间里的四个手握大权之人,他并没有表现出怯懦的意思。
恰恰相反,这个传令员的态度一直有些嚣张。
“很简单的命令,到坐标地点集合,对自由军的集团进行围剿。燃墟大人的意思是,让你们在两天之内做好准备,然后立刻出发。”
我将目光转向三名师团长:“都听到了吧?”
他们三人并没有答话,而是在默默思考军备上面的事情。
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就算我不说,他们也很清楚,终究是要由我们和自由军去拼命。
既然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愤怒和委屈都会变成没有意义的情感。
这些高级职业战士们非常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根本没有露出任何动摇的表情。
我擡手,示意传令员将命令书交给我。
那家伙照做了。
我将命令书拿在手里,摩挲着纸质的感觉,然后缓缓地将它撕成了两半。
纸张撕裂的呲啦声非常悦耳。
房间里的其他四个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动作。
我将撕成两半的命令书重新折叠,然后又一次撕开。
在死寂一般的宁静之中,我将变成了碎片的命令书扔在了地上,擡头看向那个传令员。
“回去告诉燃墟,贪狼军团从今天开始,不再接受任何命令。”
传令员的表情仿佛吃下了一条长长的蜈蚣,那上百只长腿不住的在他喉咙中蠕动着。
“你……你疯了!!燃墟大人的军队会来把你们统统杀光!!”
他惊慌失措,盲目的选择了错误的措辞。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用威胁的方式改变对方的主意,不仅仅是幼稚这么简单,更多的是愚蠢。
“你告诉他,不要逼我们和自由军联手。到了那个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在扔下这句话之后,我最后一次挥了手。
芬里尔大声召唤了门外的护卫队,让他们押送着这名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的传令员离开了飞艇。
通讯室再一次陷入了寂静,足足五分钟的寂静。
穷奇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军团长,你有什么打算?”
“你们回去做好战斗的准备,布置好斥候部队,密切注意反抗军方面的动向。让大家都吃饱喝足休息好,然后做好布防。我相信短时间内反抗军方面不会有太过激进的行动,这个时候他们最需要的是观望。但是如果我预料错了,那么就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他们相互对视着,似乎在交换自己的想法。
“我们真的要和反抗军打?”芬里尔再次质疑道。
“这要看他们,我们以静制动。指挥权交给安提斯泰。无论是攻击方阵还是防御方阵,都是我们可以依仗的。”
安提斯泰安然的接受了我的安排:“那么在这之后呢?”
“我要去和自由军谈判,等着我回来就会做好决定,现在想要看清局势就必须亲自去一趟。如果我没能回来,军团就交给你们了。我们拥有活下去的权利和能力,所以即使是遇到绝境也不要放弃抵抗。”
说到这里,我慢慢的站起了身。
三个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是的,那是你通过那场战争教给我们的东西,我们不会忘记的。”穷奇说。
我目送他们出门,然后唤回了通讯室的通讯兵们。
在确定了自己手中的力量之后,我所能做的选择就多了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我并不需要太多的选项,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早就想好了。
推开已经被初邪改造成功私人卧房,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女孩正倚在床头看书,奥索维的那些小说。
无论那些书写得如何,在这种时候毕竟也算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办法。
“忙完啦?听说你把师团长都叫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合上书,饶有兴趣的问我。
“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忙。”我看着初邪的眼睛说。
“什么事情啊?这么严肃?”女孩微笑起来。
“我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想要你陪着我。”
初邪白了我一眼:“我才不去呢。”
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的要求,一时间我都没反应过来。
“啊……为什么?”
“你自己不都说了么,很危险!你又保护不了我。再说了,我现在还真有点懒得动弹呢。”初邪没好气的说着,把注意力重新挪回了书本上。
不过我知道她在演戏,至于哪一句话是故意来迷惑我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伸手放在了初邪的手背上:“这次不是我保护你,而是需要你来保护我。”
初邪终于放下了书:“我保护你?别逗了呀,我现在可是一个娇小可怜、手无寸铁的柔弱女生呀!”
她夸张的摆了个楚楚可怜的姿势,然后捂着嘴笑。
“但是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情报。你仍然是足以让对方忌惮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初邪没有问我要去做什么,她只是自信的拍了拍我的胳膊。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保护你一次吧。”
我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因为我太了解她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自由军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我要去他们那边谈判。对他们来说,第三军团会是反抗军这边派出来的主力作战部队。我作为这支部队的军团长,孤身一人出现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初邪听着我的叙述,用手指点着嘴唇:“那还确实是够危险的了。过去的时候其实还好,在对方没弄清你来意的情况下,起码也得留你把话说完。但是你怎么保证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呢?”
“如果谈判顺利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平安的离开。”
“如果不顺利呢?”
“那就要靠你来吓唬他们了。在我印象里,还没有几个你骗不了的人。”
初邪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我的厉害就好,嘿嘿。”
看着女孩的样子,我微微有些感动。
她轻描淡写的和我谈论着这趟威胁的旅程,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把性命和我押在了一起。
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决绝,她愿意和我一起去挑战死亡,这就是让我感动的原因。
于是我和初邪很快上路了。
我们的小型飞艇在三天之内到达了距离自由军集合坐标几公里外的地方。
********************
远远的看过去,已经集结的自由军着实占据了一大片土地。
如果迦施给的情报足够准确,那么这里几乎每一个战士和我都有一战之力。
想象一下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敌人的场景,很容易就会产生畏惧和退缩感。
这是一支真正对我有着浓厚敌意的军队。
我已经不是普通的可以隐藏在战士们中的人了,我成了上万人敬仰的存在,也成了无数人的眼中钉。
人类的两面性在这个时候是如此的清晰,这是一种必然,因为当你站到焦点之上的时候就不得不同时面对爱与恨。
在黑压压的部队之中,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那就是作物培育飞艇。
一眼望去,飞艇的数量虽然很少,但勉强让这几万人吃上饭还是做得到的。
我没有收到任何自由军发动袭击的消息,也没有任何成员叛出反抗军的情报,所以这些飞艇并不是从反抗军里掠夺来的。
这足以证明,自由军的产生并不是偶然。
我们的小型飞艇在暴露自己位置之后就开始减速了,这也是为了避免第一时间引起对方的敌意和攻击。
更重要的是,由于初邪没有能量,我们不可能进行能量飞行,停泊太远的话就得徒步走过去。
如果对方是那种分析能力很强的角色,应该会从这个举动中察觉到我们想要隐藏的秘密。
“做好准备了么?”我看了看身旁的女孩。
初邪正在把一套具有附魔效果的颈链戴在纤细的脖子上,她坦然自若的凝视着我们要前往的地方,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的女孩已经换好了她最钟爱的装备,那身漆黑金边的长袍是她以法师身份出战的时候才会穿的服饰。
她仔细的在腰间的缎带上插好了施法用的咒棒,又将那些充满了某种魔力效果的饰品按部就班的戴了起来。
四枚涌动着魔力光芒的戒指,还有黑晶石样的一对耳坠。
这个时候的初邪,已经展现出了最具有威慑力的姿态。
这个世界大概还没有战士能够承受初邪准备万全之后的魔力攻击。
一个由十几人组成的小队很快就迎了过来,他们拦在了我们行进的路线上,为首的那个家伙挥了挥手中的剑,示意我们停下。
我照做了,然后和初邪一起走下了车。
“你们的招募人是谁?”那个家伙一上来就抛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
这样听起来,自由军的战斗力并不是自发聚集过来的,而是有专门的人来进行招募。
对方的准备远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充分。
“我们不是来加入的。和你们的指挥官通告一声,反抗军第三军团军团长贪狼在这里等着他,他会想要和我谈一谈的。”
那个为首的家伙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手开始发抖。
我看到他掏出了一只通讯器,然后大声开始呼叫支援。
数千名自由军战士铺天盖地的向我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提升能量所产生的震动震得我耳朵微微发麻。
那些能量光团非常耀眼,他们将我和初邪紧紧的包围在了中央,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
我和初邪肩并肩站在一起,等待着即将出现的自由军领袖。
身边的那些战士已经把能量提升到了极高的程度,只要他们想,立刻就可以把我和初邪撕碎。
根本不需要他们全部动手,只要一百个人就足以把我们杀死很多次了。
但是他们还是畏惧着我,无法控制的畏惧着我的存在。
并且努力忍受着将我当场击杀的诱惑。
因为他们知道我的名字是贪狼,也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我和我的军团就是他们最先要面对的大敌。
几分钟后,又一队战士从遥远的空中向我们所在的地方降了过来。
“不是我的错觉吧?”一个粗厚而深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强壮的男人,身材没有燃墟那么匀称,但也算不上臃肿。
他的个子和我相仿,有一双鹅蛋一般鼓鼓的眼睛,还有没经过打理过的胡子。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他的腰间,那里悬挂着一对双剑。
“早就该想到的,果然是你们在搞鬼啊……”身旁的初邪用慵懒的声音回应道。
“看来是你的老熟人。”我顺着初邪的话说。
“他是公共政权的人哦,当初在【神都】的时候就和咱们一直对着干来着。”
那个时候初邪经常带着旧反抗军的人去在【神都】里和公共政权的的部队交战。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最开始和初邪相遇的契机,正是因为初邪想要躲避来自他们的追踪。
“我是扎尔卢什卡,曾经公共政权雇佣兵团的首席战士,现任自由军的副军团长。朽骨贪狼,葬敌初邪……新对手和老对手一起跑到我这边来了,还是自己单独来的,这真是给我送的大礼啊,哈哈哈哈!”
扎尔卢什卡狂笑着,铜铃一样的双眼露出了暴躁而凶狠的光芒。
“初邪,当初费尽心力也没能抓到你,你现在自己却投怀送抱,这算是怎么回事啊?算了,无所谓,你就好好期待吧,我这里有好几百个人已经等不及想把你按在地上好好的干你一顿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把他俩给我抓起来。”
然而还没等周围的人有所异动,初邪自己解开了衣服胸口的扣子。
女孩将左半边的衣服褪到了肘部,她用手挡住自己的胸部,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了。
酥胸半露的姿势妩媚而诱惑力十足,但是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是被女孩的肉体所吸引的。
一枚印在初邪心脏之上、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法阵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扎尔卢什卡,为了准备和我们开战,已经收集了不少情报了吧?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的,对不对?”女孩用略带挑逗的声音轻轻对对方说。
扎尔卢什卡的额头青筋鼓起,他的脸颊在抽搐,没有说话。
初邪微笑:“看来你很清楚咯。你猜,作为这个世界上魔力最强大的法师,如果我把所有魔力注入用以自爆的话,能够毁灭多少东西呢?”
扎尔卢什卡脸部的肌肉拧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可惜的是,你并不敢这么做。你初邪是什么人,你是绝对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冒险的。”
初邪点了点头:“以前的我,大概确实不会吧。但这一次,我是为了我的男人而站在这里的,你觉得我会不会为了他而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空气如同冷却的焦油一般,凝固在所有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