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快到希尔顿酒店时,郭子豪接到夏可儿的电话,她腻声问:“子豪,你在忙什么?下午有空来家里,我做饭给你吃。”郭子豪一乐,笑说:“好啊,不过得改天了,今晚我有应酬,改天一定尝尝你的手艺。”夏可儿带着失望的口气说:“好嘛,应酬少喝点酒。今天真好睡,你早上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醒过来枕边空落落的,好想你。”郭子豪说:“我也想你……下面的味道。”夏可儿嗤嗤笑说:“你好坏……我跟你说啊,我屁股有点疼,肯定是昨晚被你用手指捅深了。”郭子豪笑起来说:“不好意思啊,下次我换个东西安慰你那儿。”夏可儿听出他隐含的下流意思,不依地娇嗔说:“大色狼,我才不要呢,好恶心……”
跟夏可儿调笑两句,郭子豪挂了电话,忽然想起来米娅一个人住在别墅不知怎么样?
他拨打电话过去问:“小妞,还活着吗?习不习惯一个啊?”米娅立刻说:“老公……我欢蹦乱跳呢,这里好舒服,我吃了午餐,还叫了一份三明治、一个草莓冰淇淋,味道太美了,非常习惯,我只怕多住两天要长胖,小肚子鼓起肥肉。”郭子豪坏笑说:“多吃点,要是再长出一片处女膜来更好了,我接着破,啪啪啪。”米娅噗嗤一笑,摔了手机,赶紧重新拿起来问:“老公,你要回来了?”郭子豪说:“今天没空,明天吧,你照顾好自己,早点睡,别熬夜玩游戏……”
郭子豪挂了电话有些走神,忽然发觉车子跑偏,忙拉了把方向盘,但来不及了,此刻车正转弯道,入弯角度小了些,突然“砰”地追尾撞上前方靠路边骑行的一辆三轮车。
三轮车遭悍马撞击,陡然往前冲,一打偏,失控撞到绿化带上,车子翻倒四轮朝天,堆码很高的货物散落一地,拉货的男人一头栽出去,咕噜滚落在地,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糟糕……郭子豪惊骇急踩刹车,嘎地停住车,扔了手机,跳下车跑过去看,心怦怦狂跳,只盼那人受伤不重。
但过去一看,骑车中年汉子的头破血流,几缕血痕弯曲流到耳边,凝湿了头发,脸色发青的可怕,估计他倒下车时脑袋撞到绿化带边上的水泥台。
郭子豪惊得魂飞魄丧,蹲下去连叫了那汉子几声,都没应声,脑海一片空白,悚然心想不会是撞死人了吧?
正急得一脑门汗,忽听那汉子呻吟着醒转,挣扎坐起来,嘟囔说:“日你娘……”这一声臭骂在郭子豪听来犹若天籁之音,让他喜欢无比,心落下一大半,急忙扶住汉子说:“你别动,我叫救护车。”
那汉子却不听郭子豪劝阻,捂着脑袋上的伤口瞪着他骂:“你龟儿子,眼睛长屁股上,怎么开的车?”随后叽哩哇啦破口臭骂他一通,看似很精神,只受了点皮外伤。
郭子豪听得无奈,自己有错在先,只能忍着点挨骂,四下一看,只见三轮车的货物包装破散开,里面装满的一摞摞廉价的瓷碗瓷盘子,摔碎了好多,便说:“我赔钱……我先送你去医院。”
那汉子听到赔钱这才收了骂声,摇晃站来,颤颤走了两步,随后查看了三轮车和货物。
郭子豪的车速不快,看似撞击没损伤三轮车,汉子说:“我不去医院,你赔钱就行,这车货几乎坏了,值个一千六,你凑个整数,给我两千算了,我去诊所包头。”郭子豪说:“钱是小事,不去医院检查怎么行啊,万一有后遗症怎么办?”那汉子嘟囔说:“我有数,就破点皮,没事的,不用你管。”
这汉子还真够意思,也不讹诈他,索赔低廉,就是太倔强不肯去医院检查。
郭子豪正要劝说两句,这时忽然过来个骑摩托的交通警察,下车看了一眼现场,问了汉子的伤势,转而跟郭子豪要证件,闻到他身上发出酒味,皱眉掏出随身携带的酒精测试仪,看似要测他酒驾。
郭子豪心一慌,心想糟了,酒驾要被拘留,操,倒霉,他回到车上拿行车证,心有不甘,抓起座位上的手机拨打秦征的电话,简短说了情况。
秦征说:“你告诉我那交警的警号,我叫人联系他。”郭子豪瞥了一眼交警的胸牌,报出号码。
那交警见郭子豪打电话瞪了他一眼,随后翻看了他的证件,冷声说:“开好车更要遵守交通规则,出事了,找人也没用。”随后将酒精测试仪递给他,“吹吧。”郭子豪磨磨蹭蹭一会,这才对着酒精测试仪吹了口气。
好家伙,酒精含量真不低,足够让他进拘留所七日游了。
那交警哼一声,准备做记录,忽然听到随身电话响起来,他走到一旁接通,听了几句脸色一变,随后回来转了态度,把证件换给郭子豪,神情有些尴尬,小声说:“对不起,郭先生。”他收了酒精测试仪,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郭子豪收起证件松了口气,忽然见交警走到那汉子面前说:“你的货运证。”汉子眨巴眼睛,嘴皮子颤抖,过了一会沮丧摇摇头。
交警说:“无证拉货,超重,超标,违章进市区,三轮车和货物暂扣了。”那汉子小声嘀咕:“我是拉自个的东西。”交警伸手扯了扯汉子工作服上的货运公司标志,面无表情说:“叫你公司负责人来交罚款。”那汉子满脸是汗混合着凝固的血痕,恳求说:“别扣车。我都跟他私了,谈好了陪我两千块。”他望了望郭子豪,满眼愁苦。
郭子豪正要为汉子说好话,交警摆摆手,指着郭子豪的悍马车头撞击裂开的车灯,冲汉子说:“不扣也行,他的车灯坏了,看样子也要个几千块换新的,你们两个抵平,各走各的,行不行?”郭子豪心一颤,这交警也太狠了,这样偏袒他,但见交警在处理过程中,又不便出声反驳。
那汉子傻愣了一会,点点头,一脸气苦无奈的模样,弓着腰收拾地上的货物,手掌直哆嗦。
交警见郭子豪还呆站在一旁,使个眼色,小声说:“可以走了,郭先生。”
郭子豪说:“我愿意赔偿他钱。”
交警皱眉摇头说:“这种黑拉货的,别给他好脸色,小心被他得理纠缠上。”说完跨上警用摩托离开。
郭子豪干站了一会,只见那汉子无声无息低头收拾着货物,脸上的血迹宛然,在热闹繁华的城市高楼大厦间,身影孤单无助。
他心头一酸,走过去帮汉子抬货到三轮车上,那汉子望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默默捆绑着货物,累得一身臭汗。
郭子豪说:“你等一等。”他跑到街边自助银行,取了一万块钱,返回来递给汉子。
那汉子愕然愣了愣,随后蘸着口水数出两千,将剩余的钱递还给他。
郭子豪说:“你拿着,我自愿赔你的。”那汉子将钱硬塞到他手中,无言地骑上三轮车,慢慢蹬着走了,链条松动,哐当、哐当……一路发出声响。
郭子豪驾车来到希尔顿酒店大堂门口。
门童戴着洁白的手套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泊车小弟穿上鞋套将车子开走,迎宾恭迎他迈进大理石铺就的宏伟大厅,水晶吊灯璀璨,金碧辉煌,一尘不染,大堂两侧有假山奇石,白亮亮的喷泉涌动宛如河流,堂内出入衣冠楚楚的权贵,神态优雅,身旁围绕着礼仪俱全服务周到的侍应生。
看着奢华的酒店,听着清雅的音乐,感受到馨香的气息,郭子豪恍若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乘坐观光电梯上二十九层,领路的酒店服务生微笑介绍说:“这是我们酒店最高档的客房,欢迎阁下入住。总统套房面积共240平米,配有贴身管家服务,内有现代原创艺术作品、液晶电视、家庭影院设备、配备顶级bose音响系统、传真机、笔记本电脑,和两套水流按摩浴缸。今年六月,这套房还接待过贝克汉姆先生。”
郭子豪哑然失笑问:“住一晚价格多少?”
服务生说:“客房提前预订,有会员贵宾为您付过账了。”郭子豪说:“我就好奇问一下房价。”服务生说:“今晚的会员价是三万三千元。”郭子豪点头心想,不错,听着真他妈够档次。
这客房睡一晚三万多。
房间里有个逼,操一操十多万。
他摇头微微一笑。
这世界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芒万丈,就有人一身烂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