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秦征的开颅手术完成,护士推着病床转去独立的重症监护室。
主刀医生跟唐映雪做手术后交流,交待一些脑部术后看护的注意事项,微笑说:“秦先生的体质很好,经过这次手术清囊,压迫的脑神经得以缓解,相信他很快就能醒来,注意休养,不出意外,一个月内就可以出院。”
唐映雪和郭子豪应声致谢,随后前往重症室。戚戈和石勇等几名保镖也跟随过去守护。
重症监护室的数名医生和护士对秦征进行一系列的术后护理,唐映雪和郭子豪在外间透过玻璃窗关切地注视着,直到晚饭时分,得知秦征的一切情况正常,两人这才松懈下来。
随意吃过餐盒饭,唐映雪说:“秦大哥手术,难得你为他涉险来一趟看望,以后说起来,只怕他要感动呢。子豪,你缺点很多,但对兄弟有情有义,叫人不得不佩服。”
郭子豪一听大为惭愧,连连摇头。
暗忖,自己根本不配此赞誉,尚若不是遭遇心锁控制,也不会豁出来不顾危险。
实际上,自己做得完全不够,之前有些贪生怕死,本该早些过来的。
他心底一阵自责。
唐映雪又说:“现在没事,你应该也放心了吧。既然来到,你顺便也去看看杨逸,还有宋诗吟。这两天在医院,宋诗吟时常过来陪我说话解闷,我们还聊得起来。”
郭子豪问:“宋诗吟小妹术后情况怎么样?”
唐映雪说:“还算良好。眼疾的恢复期很长,过些天出院,还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知道最终结果。”
郭子豪微感宽心,说:“这就好。煦煦,我想这样安排,你看行吗?”
他迟疑一下说:“因为荣禄那事,还有魏晶的潜在威胁,我不太放心宋诗吟在外头,能不能让她也到山庄住一段时间?”
唐映雪笑说:“你决定就行,还问我干嘛?宋诗吟人不错,温文尔雅,心底朴实。对你跟她,我现在没什么意见,以后关于她的事,你就不用再问我。”
郭子豪欣慰点头,说:“你对我真是宽容……我一会带来颜若玉,一会又带宋诗吟,真是脸厚情乱,唉。”
唐映雪撇撇嘴,说:“还有什么小丸子,明媚。才这么两天时间,你厉害啊,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我都不知道你最后到底会有几个女人,管不了那么多了。”
郭子豪哑然楞了会,说:“你还是应该管的,我愿意听你的。”
唐映雪推他一把:“去了,说这些我不喜欢听。”
郭子豪只得转身离开重症室,先去看望了杨逸,陪坐聊过一阵话,见杨逸一切无恙,随后就去了眼科病房找宋诗吟。
宋诗吟买了餐,正坐在床边喂宋紫萱吃饭,听到敲门声,放下餐盒,开门见是郭子豪,惊喜轻呼一声急忙将他让进病房。
郭子豪见宋紫萱戴着遮光眼罩,问:“小妹,感觉怎么样?”
宋紫萱听到声音,微笑说:“郭大哥来了啊,我刚才还在跟姐念叨着,你最近忙些什么,都不来看我们,结果才说完,你就出现,也是心有灵犀。”
郭子豪说:“最近确实有点忙,你做手术,我都没空过来,抱歉……现在好些了吗?眼睛还疼不疼?”
宋紫萱说:“早就不疼了,只是戴着这个东西感觉不方便,随时要姐招呼,累着她了。”
郭子豪问:“要戴多长时间?”
宋诗吟抬过一把椅子,让郭子豪坐下,接话说:“在恢复期内都不能取下,直到她康复。也没什么累的,还闲的有些发闷。”
宋紫萱嘟嘴说:“你以前忙着做事,都没空这样陪我在一起,居然还嫌我闷。如果是陪他在一起,你就开心了吧?”
宋诗吟脸一红,羞说:“别乱说……吃饭,张嘴。”她拿起餐盒,舀了一勺饭塞进宋紫萱的嘴里,对郭子豪说:“让你稍等会了。”
宋紫萱吞下饭菜,假装咳嗽,摸索着抢过餐盒说:“你舀这么大勺干嘛,想呛死我啊?还不如我自己摸黑来吃,你去陪情哥哥好了。”
她拿着调羹扒饭,竟是不让宋诗吟喂了。
宋诗吟尴尬发窘,拿她没法,只得站起身对郭子豪说:“我们去阳台上坐。”
两人去到病房外阳台,宋诗吟关了玻璃门,正要推开窗子透气,郭子豪阻止她,拉上窗帘说:“这两天不安全,得注意防范。”
宋诗吟一听紧张问:“因为荣禄?他还要报复?”
郭子豪说:“嗯,有这个因素。这杂碎虽然被拘押审讯,但势力还在,随时可能威胁到我们的安全。”
宋诗吟吁口气,不安说:“唉,这事累及你,我真是抱歉。”
郭子豪摇头说:“你是我的女人,抱歉什么。我来是想跟你说件事,等小妹出院后,我安排你和她先到山庄住一段时间,防止发生类似上次那种对你不利的情况。”
宋诗吟惊讶问:“住你那里?不方便吧。”
郭子豪说:“我叫人为你们安排一栋别墅,好让你照顾小妹,直到她痊愈。你们单独住,没什么不方便的,你不要推辞。”
宋诗吟心头感动,说:“谢谢……你对我也太好了。”她玉容楚楚,明眸流露出对郭子豪的恋恋情意。
郭子豪克制着要去伸手揽她腰肢的冲动,尽量保持情绪平稳,说:“我最近要处理一件棘手的事,不能常来看你,有什么需要,你跟映雪说了也一样,她也会帮你的。”
宋诗吟点头说:“好的,唐姐姐人很亲和,没半点嫌弃我。”
郭子豪想了想,又说:“还有,等你和小妹到山庄后,有侍女照顾她,你如果觉得闷,可以去公司做点事。龙豪传媒现在山庄里办公,我叫邵先生为你安排,往后也好规划发展你的事业,走秀、拍戏、做广告代言都行。”
宋诗吟一怔,问:“你希望我签约龙豪?”
郭子豪说:“这个随你的个人喜好,我只是提个建议。我想,你做模特,应该也有经纪公司,与其跟别的合作,不如让我来照顾你。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样受我限制太多,就算了,别因为我的意愿改变想法。”
宋诗吟摇头说:“我现在不会对你多心了。以前,我为了钱只做你的情人,心里其实不太愿意……你对我好,我却觉得你是为了完全占有我。现在,我不这样想……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也……喜欢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宋诗吟玉颊嫣红,声音轻柔无尽。
郭子豪心头触动,过了会说:“这样……那就定下来了,你听我的安排。你有经纪合约限制吗?”
宋诗吟说:“没有,我跟几家演艺公司签的都是些松散的合作协议,去留自便。到你龙豪传媒也没问题,只不过,我其实不太喜欢台上抛头露面,模特这行做着也是无奈。如果有可能,我想做时装设计,以前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一直没遇到适合的机会。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去龙豪学做台下服装造型师。”
郭子豪说:“这个容易,我跟助理说一声。”
说完,他立刻拨打电话给瞿莹,如此吩咐了一番,随后对宋诗吟说:“你过去龙豪直接找我的助理,她叫瞿莹,她会安排你的。”
宋诗吟点头记下,说:“这事其实还早,要等五天后小妹出院,你没必要这么快就安排。”
郭子豪心头戚戚,暗叹口气,说:“让你没什么后顾之忧,我放心些。”
宋诗吟靠近过来,伸出玉手牵了他,轻声说:“嗯,我会记得你的好。”
她转头看了眼病房,见宋紫萱吃完饭,躺靠在床上戴着耳机听音乐。
宋诗吟迟疑一下,对着郭子豪扬起脸,明眸微闭。
朱唇玫红,柔美之极。
佳人竟是对他主动索吻。
郭子豪呼吸紧蹙,心坎隐隐刺痛起来,胸口发闷。但他没有过多犹豫,温柔搂过宋诗吟的身躯,贴进怀里,低头深深一吻。
这是一个心疼之吻。
郭子豪只觉自己快要心碎窒息失去意识,沉落到幽暗深海。
温存半晌。
郭子豪跟宋诗吟分开,克制住起伏不定的情绪,跟她说了些闲话,随后恋恋不舍告别。
离开病房,郭子豪立刻联系医生,为他做了个胸透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完全断绝了郭子豪尚存的一丝侥幸念头。
放射科医师拿着X光胸透片,指着心脏上一处浅白的痕迹,疑惑说:“郭先生,你做过什么心脏手术?我从未见过这样形态的人工植入物。”
郭子豪心沉下去,问:“是金属物质?”
医师摇头说:“不是,但密度比骨骼略高一些,大约六乘八毫米,呈管状,在主动脉位置……它有什么作用?”
郭子豪苦笑说:“用于控制平缓我的血压。”
医师有些惊诧:“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治疗方式,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郭子豪摇头说:“谢谢你的检查,就这样吧。”他步子沉重走出放射科,直径返回重症室。
这一晚,郭子豪没有回山庄,就留在了医院,同唐映雪一起陪伴着病床上的秦征,在沙发上过夜。两人聊了很多话,一夜都没合眼打盹。
天明时分,唐映雪有些犯困,打着呵欠说:“你困不困?要不就先回去山庄休息了,我也好在沙发上困一觉。”
郭子豪说:“我想再多待一会。”他拍拍膝盖说:“你累了,就靠在我腿上睡。”
唐映雪笑说:“你撑得住么?”
郭子豪点点头,抱唐映雪躺下,将她的头揽在怀里。
唐映雪躺了会,又坐起来说:“不行啊,这样我没法睡,你惹得我心里那个……静不下来。”
她看了眼病房里值班的两个护士,悄声说:“你还是赶紧回家吧,过了今天没事,晚上我也回来。”
郭子豪固执地说:“让我再待会。”
唐映雪颦眉说:“你怎么这样?黏糊起来,让我都受不了。”
郭子豪正要说话,忽然间,只听不远处病床上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我更受不了……”
不知什么时候,秦征竟然已苏醒过来。
郭子豪和唐映雪大喜过望,急忙去到病床前,见秦征眼睛无力地睁着,看似还十分虚弱,但眸子隐有神采,生气流动。
秦征嘴角一翘,挤出个微笑,声音从呼吸罩里低沉传出来:“你们唧唧咕咕,吵死了……还让病人好好休息吗?”
唐映雪喜极而泣,俯身握住秦征的手,一时激动得难于言说。
郭子豪亦是大感欣慰,说:“哥们,好样的,终于走出了死门关……快些好起来,我们痛快喝酒。”
秦征说:“喝酒是小事,我昏迷了多久?别告诉我已经是几年后了吧,我错过什么没有?”
郭子豪忍俊不禁,说:“你想得美。才过了十几天时间而已,你什么都没错过。魏老贼一家都还在,等着我们去收拾呢。”
秦征闷哼一声:“唉,就知道这样,我天生劳苦命,想躺着安逸些都不行……咳……”他气喘吁吁,咳嗽起来。
护士召来医生,请郭子豪和唐映雪暂时离开,以便为秦征做全面检查。
郭子豪只得拉着唐映雪退开,眼望秦征,见他脸上笑意更浓,左手握拳竖起大拇指,做出个终结者的手势,好似在说那句经典台词:“Ill be back”
郭子豪亦对他做出同样的手势。
心事已了结,郭子豪没继续停留,就此跟唐映雪告别。
唐映雪送他出来,问道:“我听石勇说,你们已经有了对付火蝎的计划,什么时候实施?”
郭子豪微笑说:“过几天,等准备好了就进行。”
唐映雪说:“我这次一定要要参与,你别像上次去找顾凡那样抛下我,独自去涉险。那我可跟你没完。”
郭子豪说:“你放心,先照顾好秦大哥……”他停顿一下,吸口气说:“忙过这几天,我们……”心里一冲动,他很想说:“我们订婚吧。”
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回去。
唐映雪奇怪问:“怎么了?”
郭子豪摇头说:“没什么,忽然想和你去哪里度假,只可惜,事情太多。”
唐映雪说:“度什么假,真有空,我只想跟你待在家,一整天哪里都不去。”说着,她嗤嗤笑起来,笑容美极了。
郭子豪深深望了她一眼,挥挥手,带着戚戈和石勇走进电梯下楼。
上车后,石勇问:“郭少,我们回山庄?”
郭子豪沉声说:“去军部找谢参谋长。”
戚戈赫然对他望过来,眼神尖锐。
郭子豪微微一笑,说:“我想提前行动,执行对火蝎的围剿,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