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的眼神突然变的阴沉可怕起来,没好气的说:“你注意!我不承认他是我姐夫,他叫董老三,我叫他啥,你就叫他啥,不许你叫他姐夫!”高琳娜笑着说:“行吧……说呀,你上学和那人有啥关系呀?”
“我上学四年的钱都是他出的,不过后来我工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上学这几年的花销都还给我姐了。”
高琳娜依然甜甜地笑着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虽然你老爸的死和他有关,不过现在毕竟都是一家人了,你姐和他要是感情不好,能生那么多孩子吗?听我的,想开点,这次回去别总板着脸,说点软话,和他缓和一下矛盾嘛,毕竟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这样别扭着,你姐在这里面也不好做人是不是?”
谢飞好像有些激动的辩驳到:“你不懂!别跟着乱掺和!我家和他董老三何止就这点过节,事情多了,要我原谅他?除非我俩之间死一个!”高琳娜瞪了她一眼说:“行行,那你就和他别扭着吧,到时候看你姐怎么办,一边是老公,一边是弟弟,都是骨肉亲人,你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姐姐着想”谢飞叹了口气,语气哀怨的说道:“我姐,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他……董老三那个王八犊子早就祸害了我姐的身子。”
高琳娜心里不免也有些堵得慌,知道再问下去,一定会触及到谢飞更加不想触及的往事,虽然还有好多问题想搞清楚,却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挎着谢飞的臂弯,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家那里有什么好吃吧。”
一路上,两夫妻再没提及老家的往事,直到傍晚时分,长途大巴车才缓缓停到了乡里的长途客车站。
因为村里不通大巴车,从乡里还要转乘三轮车到村里。
从乡里到村里的路就差的多了。
沙土路坑坑洼洼的,三轮车时快时慢的艰难前行着。
开车的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模样的大叔,在路上不停的偷眼看这对衣着时尚的男女,扯着嗓门子问:“你俩是饮马河子的人?我咋没见过你们呢?”
谢飞应道:“我是老谢家的,我爸谢明普。”
那大叔突然受惊了般大声问:“哦!那你就是老谢家谢大玲子的弟弟呀?你都这么大了呀?”
说着飞快的瞥了一眼高琳娜问接着“这是你媳妇儿吧?真好看!”高琳娜脸色绯红起来,不过心里却美滋滋的。
谢飞笑着点点问:“这几年不是说要搞旅游吗?这路也不好好修,搞哪门子旅游呀?”
大叔满脸不屑的说:“搞鸡毛旅游?省里拨了一个亿,搞绿色山村搞山区旅游,到市里就剩两千万,说要搞无土化蔬果,到了县里剩一百八十万,说要修路,到乡里,剩你妈逼四十万,说要先改善水循环,到了村里,连你妈逼毛都不剩,还搞鸡毛旅游!都到你妈逼里游吧!”谢飞笑着说:“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你说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的,真的有层层扒皮的问题,人家也不会让咱们老百姓知道呀。”
大叔笑着说:“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反正咱们的路这么多年了没改善是老百姓都看在眼里的。”
谢飞也不了解家里的情况,只好跟着说:“会好的,以后一定会好的。”
大叔问:“对了,董老三今年刚选上村长了,你家大玲子告诉你们了吧?”
谢飞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他都不想听,但是在外人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点点头,敷衍道:“嗯呢……”那大叔眼角突然流出一丝莫名其妙的闪烁,试探着问高琳娜说:“那老谢家媳妇儿是哪里人呀?你们没在村里摆酒吧?要是摆了我肯定知道。”
高琳娜那急忙回答道:“我是广东人,我头一次跟他回这边来。”
谢飞接着说:“我们在深圳定居了,这次是送我妈回来和我爸安葬在一起。”
大叔瞥了一眼谢飞怀里抱着的骨灰罐,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唉……我也听说了,你妈也真是,辛苦了一辈子,受了一辈子委屈,到老了,儿子有出息了,人没了,唉……”谢飞眼角早已开始湿润了,高琳娜更是忍不住开始掏出纸巾擦鼻子。
谢飞见大叔对自己家那么了解,便问道:“请问您贵姓?”
大叔笑着说:“免贵!我姓孙,你家不是住村东头嘛,我家就住村西头,孙丽娟,孙丽娟不是你们同学吗?孙丽娟是我家二丫头。”
谢飞猛然想起一个上小学时候经常欺负自己的胖丫头,笑着点点头说:“不好意思孙叔,我也是走了有十几年了,家里人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孙大叔说着又叹了口气说:“我家老三在北京打工,也是出去好多年了,这个兔崽子也不想家,过年过节都不回来!还有赵广志家的傻子,把脚砸坏了,现在整天在家里作,啥时候把他妈逼疯了他就老实了……”谢飞两口子也无心听孙大叔的唠叨,眼看着远远的路尽头出现了一排整齐的白杨树,树下星星点点地可以看到几间红瓦屋顶,再定神望过去,一座小桥已经清晰可见。
谢飞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一只手紧紧的揽着骨灰罐,一只手用力地抓着高琳娜的手。
高琳娜却异常的兴奋和开心,像个开心的小女生般把头仰起来使劲地去呼吸山里面透彻又富含着一丝泥土气息的新鲜空气。
趁着高琳娜仰头挺胸享受山里纯净的空气,老孙头却忍不住把目光在她穿着T恤被撑起的圆满丰润的胸前来回的溜了好多遍。
谢飞其实早就注意到孙大叔的眼神不规矩,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随着三轮摩托距离村口越来越近,他的视线中早已注意到村口路边一个瘦弱的抱着小婴儿的身影。
那身影也在朝村外的方向张望。
当那人终于看清过来的三轮车里探出的头正是自己苦苦等候的亲弟弟时,她立刻泪流满面的大叫起来:“二胖!二胖啊!”这个小名只有家里最亲的人才会叫,谢飞没等车停稳就飞身跳了下去,巨大的惯性加上乡村土路的坑洼不平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引得身后的高琳娜惊呼了一声,不过谢飞还是蛮灵活的,迅速保持了平衡,冲到姐姐面前,咧着嘴笑着问:“姐!你咋出来了呢?不是得坐月子吗?”
谢玲白了他一眼,脸上还挂着泪珠子,胡乱抹了一把说:“你傻啊,咱妈都七七了,我还做啥月子?”
“老四是姑娘还是小子?”
谢飞问。
“还是丫头……就没那养儿子的命。”
谢玲一边抱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说。
谢飞瞅着姐姐怀里的孩子得有两三岁了,问:“这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