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别乱说了,我一会要走了,董老三啥时候回来?”
谢飞转移话题来缓解尴尬。
“他去乡里开会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咋的?找他有啥事?”
谢玲手里打扫着院子,一边问。
谢飞犹豫了一下,见高琳娜领着二丫和三丫过去了东屋,把录音笔交给姐姐说:“把这个给董老三。”
谢玲横看竖看,瞅着录音笔研究半天问:“这是个啥?干啥用的?”
“哦,这个是董老三要的仪器,姐你小心点,挺贵呢,别摔坏了。”
谢飞没敢和姐姐说实话,乱诌了个解释。
“你呀,一口一个董老三的,就算你不肯叫三叔,也得叫声姐夫吧,我俩都在一起十多年了。”
谢玲吧录音笔揣进口袋里,嘴里低声抱怨弟弟。
这是姐姐头一次要求自己叫那人为姐夫。
谢飞心里猛然像是被人用力的揪住了一样憋闷起来。
发现了妈妈和董老三的事,他恨妈妈,但是发现了那个畜生对姐姐做了同样的事的时候,他却没恨过姐姐,对姐姐,是心疼。
姐姐现在和那个人过在一起了,不管怎么说,姐姐现在过的还算舒心,至少不用为了生活发愁。
爸爸刚走那两年,虽然有董老三偷偷的帮助,家里的生活那真叫做艰难。
有时候真的是会为了一顿饭娘三个抱头痛哭。
那场面,至今谢飞仍然历历在目。
在外面漂泊闯荡了十几年了,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忘记以前的生活了,但是这次回来,却发现,那些经历,是铭刻在自己的生命中的,像是一道丑陋的伤疤,天长日久了,疼痛虽然已经消除了,但是,只要有人来触及到它,它立刻会酸胀起来。
谢飞不忍心刺激姐姐,违心地点点头,在这世上,再没有比姐姐更疼爱自己的亲人了。
谢玲知道弟弟的脾气,知道谢飞的点头是多么大的一种让步,像是舒了口气,脸上堆满了笑容转移话题说:“二胖啊,你在锦州那边有没有时间上街呀,下星期回来帮姐带付麻将回来,家里的都让这几个丫头给祸祸的不够数了,卖好点的,姐给你钱。”
谢飞应承道:“有时间去市里,不过我不懂哦。”
“有啥懂不懂的,就买大的,沉的。”
谢玲的消费观十分符合居家主妇的逻辑。
谢飞突然想起什么来,问姐姐:“左香家在锦州?”
谢玲满脸的疑惑,想了好一会才说:“不知道啊,你咋想起她来了?”
谢飞心里犯嘀咕起来,追问:“不是你和娜娜提起我小时候和左香的事吗?”
谢玲噗嗤乐了,笑着说:“是啊,你和左香那时候不是全村子都知道你俩是小两口儿吗!”谢飞愤愤的抱怨说:“你们真能胡编,还当笑话说给娜娜听,她都当真了,还问我在锦州是不是去找左香了,你们可真行!”谢玲哈哈笑着说:“那左香在不在锦州啊?这可不是我说的,哈哈哈哈”
“废话,我哪知道她在不在锦州?我都十几年没联系过她了!”谢飞忙不迭的解释起来。
突然他察觉出有些问题。
如果姐姐真的并不知道左香在锦州的事,那么到底是谁一直在拿左香的事向高琳娜做文章?
董老三?
谢飞的脑海里立刻蹦出来这个名字。
他已经输了,他自己也一定知道自己输了,要不怎么会一大早就躲出去?
谢飞心里笃定的想。
这里去锦州的客车每天只有两班,早上一班,下午一班,已经来不及等董老三回来摊牌了,看着时间已经变得很紧迫,谢飞只好告别了家里的娇妻和姐姐,又一次登上了去往锦州的长途客车。
从锦州又转项目部来接他的车,一路风尘,终于在晚饭前安全到了工地。
他想给妻子打个电话报平安,电话依然是不在服务区。
这个女人,按理说,也该估算着差不多时间打电话过来了吧,这都是临走前和她约好的,说以后每天的下午6点左右打个电话,这眼看快7点了,天已经暗下来了,高琳娜却并没有打电话过来。
谢飞心里有些不快,说的好好的,她也答应的蛮痛快,怎么他这前脚刚出门,这女人就食言了呢!
谢飞越想越气,直接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谢玲的电话倒是很轻松就接通了。
“喂?二胖啊?咋了?”
谢玲像是在吃着东西,接起电话就一连气的问。
“姐,你让娜娜接电话,我打不通她电话。”
“娜娜去老秦家帮大权整什么考学历的事去了,等会回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谢玲轻描淡写的回答。
放下电话,谢飞心里可不像脸上的表情那般平静。
这个矮子秦树权的名字这两天出现的太频繁了。
自己的妻子自己了解,高琳娜是一个十分热心的人,从不吝啬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是这个矮子大权谢飞就几乎等于完全不了解,他回来饮马河子,就只和这个人打过几次照面,沟通过几句话而已。
而现在,完全感觉他和自己的妻子高琳娜已经走得很近了。
有问题?
怎么可能?
那些整天围在妻子身边的狂蜂浪蝶哪个不是英俊潇洒的。
高琳娜也从来没对他们任何一个动过心,怎么可能对一个身高还不到一米三的侏儒感兴趣?
猜疑,一旦开始,就像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谢飞不停地在心里帮妻子解释,可是那种惴惴不安的猜忌像是一股黑色的浓雾,悄无声息却又迅猛地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谢飞其实心里一直在抵抗这种猜疑,他相信自己的妻子,更加明白这种毫无依据的猜忌会给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带了多大的伤害。
可他就是遏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感觉。
这事,一定和董老三有关,一定和这个赌约有关!
谢飞心里越想越没底,甚至想偷开着工地的车连夜赶回饮马河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