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苏晓云显得有些愧疚,说话的语气显得很犹豫:“小娜姐……谢哥,还是你到这边来自己看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们真的是急死人了!”谢飞大声喊了起来,也不在乎周围是不是有人在关注着自己。
放下电话,苏晓云用短信发给他一个地址,是东莞的一个小区的门牌。
谢飞不敢耽搁,跟公司请了个假,赶紧打了台出租车飞奔到了东莞。
东莞高深圳很近,跟着导航,出租车很快就到了苏晓云给他的那个地址。
这是个相比周围的其它的高楼大厦相比属于比较老旧的小区,门口的保安管理也不严格,谢飞急匆匆地闯进小区里,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上楼找到了短信里指明的门牌,谢飞心怀忐忑地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好半天,终于听到门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呀?”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人的声音,那就是高琳娜的声音,只是,听起来那么的无力和虚弱。
谢飞几乎要痛哭出来了。
他应声的都有些颤抖:“是我……”
门里沉默起来,过了好半天,终于听到扭开门锁的声音。
防盗门拉开一条缝隙,面色憔悴的高琳娜满脸泪水站在门里,谢飞使劲推开门,跨步冲到妻子面前,痛惜地看着她,焦急的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我和女儿?”
高琳娜低着头,小步朝后面挪了挪,抽泣着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想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谢飞皱着眉说:“少废话!赶紧跟我回家!小梦整天吵着要妈妈,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没资格做她的妈妈了,我真的没资格!”高琳娜哭嚎着蹲到了地上,虚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谢飞大声喊。
高琳娜再次沉默起来。
任凭谢飞如何焦急的想知道真相,高琳娜沉默了起来,只是不停地哭泣,不再说话。
谢飞又急又气,见高琳娜哭得厉害,已经坐到了地上,赶紧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横抱起来放到了房间里的沙发上。
高琳娜蜷缩到沙发上,一个劲的哭,谢飞手足无措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能干着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跟我回家,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有什么咱们一起扛。”谢飞站在地上瞪着狼狈不堪的高琳娜说。
高琳娜蜷缩在沙发上,头发乱蓬蓬地散落在脸上,摇了摇头说:“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
谢飞在地上用力地跺了一脚,大声道:“高琳娜你能不能清醒点?不就是得了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病吗?我给你治!有什么大不了的!”
高琳娜使劲地摇头,不停的痛哭,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回不去了!我,我从家里逃出来,是因为我怀孕了,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像是一个炸雷,谢飞呆立在地上。
这个打击不亚于在谢飞面前释放了一个原子弹爆炸。
他曾经担心过这个情况的发生,却没想到真的听到妻子口中说出来,还是让谢飞犹如五雷轰顶般的无法自控地倒退了两步,腿一软,瘫坐到地上。
“你说什么?”谢飞的嘴唇都直哆嗦。
高琳娜晃晃悠悠地支撑起虚弱的身体,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小声说:“是晓云出卖的我吧,唉……”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身体虚弱的摇晃着说:“扶我回床上吧,我好难受,我昨天……昨天刚做的流产。”
谢飞的心像是给人用力地用手使劲地揪着,又用一把并不锋利的匕首猛地扎了上来,头都要炸裂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谢飞大声问。
高琳娜见谢飞在地上没动,只好斜靠在沙发靠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昨天做了流产,就是这样,你听不懂?”
“你不是说那个畜生结扎了吗!”谢飞现在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他相信自己现在的眼睛一定是赤红色的,高琳娜苦笑着摇摇头说:“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再说,还有大刚,他后来那次也射到里面了。”
谢飞低垂着头,似乎已经被打击到麻木了,语气反倒平静了下来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却选了这么个蠢方式来解决?”
“谢飞,你还在编你自己吗?”高琳娜不回答,却强硬地口气问。
“什么意思?”
高琳娜使劲裂开嘴巴,想干笑几声,却只发出一阵呵呵的喉音,语气虚弱的说:“谢飞,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我这样个烂货你不要再这样挽留了,我和别的男人上了床,染了一身脏病,还怀了个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孽种,你真的还认为我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吗?你还能像原来一样对我吗?我的小梦长大了会怎么看我这个烂女人?放手吧!谢飞,放手吧!”
“跟我回去吧!”谢飞坚持着说。
“你还不放弃是吗?”高琳娜冷冷地说。
谢飞使劲摇头。
高琳娜咬着嘴唇,冷冷地问:“你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鸣?”
谢飞疑惑的看着高琳娜,看着她摇晃着虚弱的身体把自己的左手臂扬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抓着袖口往肩膀上一拉,把自己腋下露出来给谢飞看。
胳膊内侧靠近腋窝的隐秘位置上,清晰地看到那里纹着一个小指甲大小的深蓝色的字迹。
“我妈没告诉你吗?那天她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的皮肤很白,显得那个字很清晰,毫不费力就能能认清,那是个非常标准的楷书,却是个脏字“屄”。
谢飞泪如泉涌,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头已经低垂的快要顶到地面上。
高琳娜筋疲力竭的依靠在沙发上,满脸都是泪水,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空气凝固般安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飞缓缓站起身,走到沙发边,费劲浑身的力气般艰难地横抱起昏沉欲睡的高琳娜,把她抱回了里间的床上。
“这个房子是怎么回事?”谢飞间。
“我租的。”
“为什么要在这里?”
“晓云家在这里,我一个人害怕。”
“以后你要一个人,不是更害怕?”
“会习惯的。”
两个人的语气都是平静的,就好像在谈论着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事。
深圳的家。
谢飞是一个人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