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都在楼下,谢飞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机会,赶紧起身拉了拉阳台的拉门,果然没锁,也说不清是急中生智还是慌不择路,谢飞居然快步地弯腰踱步进了那个房间里。
这房间面积不大,也就是刚摆下一张双人床和一个桌子的宽度,房里的家具摆设很简单,双人床,床边柜加一张桌子,床的对面堵边有个简易的木质衣柜。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一看就是高琳娜叠的被子形状,床头的墙上挂着差不多有有八开纸大小的一个画框,里面的照片却正是甜美地露出幸福笑脸的高琳娜和董老三两个人的婚纱照。
谢飞苦笑,心里居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有些翻腾起来耳朵听着楼下说话的声音还没上来,站起身朝这个房间仔细打量了一番。
床边柜上还有个小相框,是一张两个人在海边抱在一起的自拍照,董老三的伸手,眼睛看着画面外,而高琳娜正在甜美地笑着把嘴巴亲吻在他的脸上。
谢飞的心开始酸楚起来。
他和高琳娜也照过一张和这个姿势几乎一样的照片,不过离婚的时候让高琳娜当着他的面撕碎了扔进了垃圾桶。
听楼下说话的声音感觉那两个人要上来了,谢飞赶紧轻轻把房间门拉开一条缝隙,朝外张望了一下,看到外面是个短走廊,对面和两边的隔壁都有房间。
一边是仓库谢飞清楚,另一边的门看起来像是卫生间,只有对面的房间黑着灯,谢飞伸手拉着对面房间的门把手一扭,居然就扭开了那个门的锁,谢飞也没仔细看里面的情况,急着找个藏身的地方,赶紧回身关好刚刚那个卧室的门,闪身钻进了这个黑着灯的房间里。
等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极为愚蠢的决定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房里有个狗笼子,里面有只小宠物狗,突然受到了惊吓,立刻开始狂吠起来。
谢飞吓得腿软,推开门想重新回到刚才的房间原路退出去,手还没碰到那个房间的门把手,后脖子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击,尽管没有倒下,却也摇晃着昏头涨脑起来。
“妈了逼的!又来偷?”董老三愤怒的声音。
谢飞刚准备回头,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死死扣在手腕上,一个刁钻的擒拿术,他立刻哀叫着被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
“三叔你别打他!赶紧报警!”高琳娜惊慌失措的声音。
谢飞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被扭断了,也顾不得脸面,赶紧慌乱地叫:“是我!是我!”
董老三也不说话,像是拎着一条死狗,抓着谢飞的脖领子给他拽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光线充足,三个人六双眼睛相对,都愣住了。
“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高琳娜惊讶的问。
董老三冷笑着松开谢飞的手说:“你小子可以呀,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谢飞使劲揉着几乎要脱臼的肩膀,呲牙咧嘴的说道:“我有嘴,还不会打听啊?”
“胡扯!你只能找到晓云,我根本没告诉过她这里的地址!”高琳娜嚷嚷。
董老三也不管谢飞,自己往那双人床上面一屁股坐下,点了支香烟刚吸了一口,高琳娜立刻嚷嚷道:“你又在我面前抽烟!”
谢飞的肩膀依然疼的钻心,但是却听出高琳娜说话中的一种意思。
他这才注意到,高琳娜不只是脸上稍稍有了些肉,腰也变得很粗,肚子已经很明显鼓了起来。
谢飞的心都直哆嗦。
看样子已经至少有四五个月的身子了。
也就是说!
他们两个其实早在四五个月以前就已经重新在一起了!
谢飞心中大惊,那可是两个人刚刚离婚没多久的事啊!
可是那个时间,董老三这个畜生不应该在蹲监狱吗?
他突然想起那段时间高琳娜曾经莫名其妙地回来想接走孩子,他已经完全理解不了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董老三笑着把刚吸了一口的烟掐灭,拽着高琳娜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揽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得意说:“不抽,不抽,我这不是一高兴就给忘了嘛!哈哈哈哈,影响了我儿子就不好了,我不抽!不抽了!”
高琳娜被董老三环抱肩膀,却用眼神偷偷看着谢飞,似乎有些尴尬,问站在地上的谢飞:“你来干吗?你到底是怎么找来的?”
谢飞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是想求你帮我带一段时间小梦的,不过现在看你这情况,还是算了。”
高琳娜冷笑道:“我听我妈说了,你又升官了,你不是有了个什么老师嘛,你就找她帮你嘛。”
谢飞苦笑着说:“小梦也是你的女儿,你别忘了。”
高琳娜瞪起眼睛刚要开口,董老三满脸的不屑朝她摆摆手说:“你就把孩子接过来嘛,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高琳娜转头白了董老三一眼说:“这个小的越来越重,我哪有能力照顾大的?再说了,你他妈一天到晚的没个正经的,小梦都三四岁了,马上就啥都懂了,放咱们这里能行吗?”
“你现在说这些?我本来是想来和你商量的,但是那是不知道你现在这情况,现在知道,你就是跪地求我我也不可能把女儿送到你这里来!”谢飞没好气地说。
董老三瞥了谢飞一眼问:“你小子还挺有侦查意识,你到底咋找过来的呀?这东莞这么大。”
谢飞懒得和他解释,自己抓过墙边的椅子坐下,不耐烦地说:“找这么个地方有什么难的?我倒是奇怪你,你不是进去了吗?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出来?”
董老三的脸阴沉下来,瞪着眼睛看着谢飞说:“你说这个我才想起来,你小子很不地道啊,居然写材料举报我?”
谢飞气的额头上面布满了涨起的血管,愤恨地说:“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逃狱出来的吧?信不信我接着报警,再把你抓进去!”
董老三鄙夷地看了谢飞一眼,满不在乎的说:“二胖啊,你说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了什么?你难道就没听说过什么叫做保外就医吗?”
谢飞愣住了,这些法律名词他还真的有些糊涂。
高琳娜插言说:“其实你去年举报了三叔,他就被移送到深圳原部队了,按照他的情节判了三年,不过三叔有伤残鉴定,又有他以前的战友帮忙,办了保外就医。你是不是很失望?”
谢飞差点跌坐在地上,已经惊讶到无法说出话来。
“还有让你更失望的呢。”董老三站起身,在谢飞面前跺了几步,得意的说:“老子这次被抓强迫我做全面体检才知道,原来老子之前做的结扎手术失败,三叔我根本就没被阉!这回出来,头一晚就让小娜又怀上了,你说可气不?哈哈哈哈哈!”
董老三嚣张地大笑着,那笑声让谢飞听起来犹如猪叫狗吠般的刺耳,终于在一阵沉默之后,谢飞彻底爆发了,猛地伸开双臂瞪圆了眼睛,怪叫着朝董老三扑了过去。
一介书生对一个行伍出身的人,结果可想而知,只是一个照面下来,谢飞就给董老三一个绊摔重新放回到地面上。
高琳娜大叫着拉开了扭打做一团的两个人,却看到谢飞的脸上鼻子已经挨了好几拳头,鼻血流出来抹的嘴边脖子上到处都是血痕。
董老三的脸上也被抓了一条指甲痕,愤恨地用手摸了一下破皮的地方,骂道:“妈了个逼的,人像个娘们,招也像娘们,还挠人!”
高琳娜使劲把董老三推到床边坐下,气呼呼地数落董老三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他一个书呆子你万一手没轻没重的打坏了他怎么办?你现在还能出事?你出事我们娘俩怎么活?”
谢飞蹲在地上,知道现在着场面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了,打又打不过人家,说也没人家那么理直气壮,心里开始懊悔为什么要头脑一热非要来找这个狠心无情又无耻的女人。
“你赶紧走吧,反正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也别送小梦来,告诉小梦说她妈妈死了吧。”高琳娜伸手朝谢飞比划着说,眼睛里全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