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回

　　一个罐子没有粮：沉睡的小王子与公爵骑士，二十四回！

　　 上回说到，难得没有沉睡的小王子在打发时间时无意之间听见了曾经王都教会的一员，与自己相熟的小莫勒逃脱了大清洗，如今因为一本书而被发现，仍在逃跑中的消息。

　　 夏日舞会还有一周就将举办，阿蒙似乎开始忙碌起舞会布置，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日日夜夜都守在克莱恩的寝宫，而小莫勒的行踪仍旧是个迷。

　　 是夜，克莱恩环抱双膝，手中捧着那天从王宫图书馆里拿出的叙事长诗，坐在魔镜身边。

　　 “阿罗德斯，明天就要去试着接触造物主教会的人了……”

　　 【我亲爱的主人，您无需紧张——】

　　 “对不起……”克莱恩顿了顿，叹了口气，甩了甩脑袋，把脑海中的一众杂念甩了出去，“王国的阿罗德斯啊——我真的能从造物主教会那里找到阿勒苏霍徳之笔的线索吗？”

　　 【您刚刚想的可不是这个——我亲爱的主人，您也许没有察觉，但您仍旧在恐惧……哪怕只是阿罗德斯说过阿勒苏霍徳之笔那家伙可能会欣赏那位公爵阁下，您也几乎如临大敌——阿罗德斯很抱歉，但还是要提醒您：您也许已经习惯了被那位公爵怜惜或是贬低了……您总是怀疑自己的能力，不是吗？】

　　 【我亲爱的主人，阿罗德斯不得不再次大声地强调】

　　 【与您立约的阿罗德斯，是愿望之魔镜，是【无尽的可能性】与【希望的未来】，是存在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年的奇迹——同样，阿罗德斯，是您的立约者】

　　 【您大可以……自信一点】

　　 接下来，愿望的魔镜开始滔滔不绝地阐述起克莱恩的优点……夸得小王子身体绷直面色通红才勉强闭上了嘴。

　　 【——以上，您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阿罗德斯，总之先来看一下这本长诗。”

　　 克莱恩慌张地转移了话题

　　 将魔镜从墙面上取了下来，立在了那本长诗的旁边

　　 取下阿罗德斯的时候，还没夸完的魔镜似乎在夸赞中夹杂着嘟囔了一句什么，克莱恩依稀听到了【神】、【我的愿望】和表示肯定的几个单词

　　 大概也是什么夸奖吧

　　 克莱恩没有在意，手指点了点那本长诗之中的某一段。

　　 “阿罗德斯，你看这一段。”

　　 “本来只是拿它打发时间，没想到真的有意外之喜，”克莱恩嘴角弯了弯，念出了那段他所指的诗句，“无有忧虑，无有烦苦。”

　　 “阿罗德斯，这一段，和那首如你所说，真神遗留的摇篮曲的一句是几乎一样的。”

　　 “但是，”克莱恩阐述着自己的发现，“摇篮曲这一句词后接的是‘镜中孩童沉入梦中’，它这里，却提到了摇篮曲前面的‘鸦羽之笔’。”

　　 “全篇三百多页，只有这么一小段讲王国建立之初时期的内容里提到了它，”克莱恩分析，“而你对我说过吧？你上一次醒来，就是王国建立之初，而阿勒苏霍徳之笔就在你身边——由此可见，这段看似在暗喻什么的诗大概率是直白地在说阿勒苏霍徳之笔的能力。”

　　 【不错的分析】

　　 魔镜兴致勃勃地听着克莱恩的阐述，补充道

　　 【阿勒苏霍徳之笔的能力您问我也可以知道，不过……这首长诗写的显然和我所认识的阿勒苏不太一样——】

　　 【太奇怪了】

　　 魔镜有些疑惑地说

　　 【它到底是想做什么……它可是全天底下最恶劣的家伙——它可不会好心抹去原本存在的忧虑和烦苦……我与您提过吧？你们王国传唱的这段摇篮曲本质上是在说我与阿勒苏霍徳之笔还有特伦索斯特黄铜书的能力——但让人无有忧虑烦苦，明明是阿罗德斯，明明是我的权能！】

　　 【而且，我的主人，你看这里】

　　 【那首摇篮曲因为承载着概念而无法被人类修改意义——这让它的句子相当准确】

　　 【曲子唱着裁衡神异的童话之书——可是，这里却写那支笔可以裁衡善恶？！】

　　 【阿勒苏霍徳它怎么回事！】

　　 【它作为【宿命】这一概念的承载物，可以看到比阿罗德斯多得多的东西……事实上，我的主人，阿罗德斯怀疑，如今在南方侯领地中的【愚人身】不需要您去找它——它也许，会专程来见您】

　　 “咦？为什么……”克莱恩惊异了一下，随即了然，“阿罗德斯，是因为你？”

　　 【是，也不完全是……我的主人】

　　 魔镜意味深长的，缓慢的声音在克莱恩脑海内响起

　　 【您真是过于妄自菲薄了，阿罗德斯选择与您立约……可绝不仅仅是因为您那浩大的愿望啊。】

　　 ——再要问下去，阿罗德斯就闭上了嘴。

　　 第二日，清晨。

　　 小王子在日照中沉沉睡去，【愚人身】如约醒来。

　　 该试着去接触一下造物主教会的人了。

　　 ——诱骗来的科斯特伯爵就是来干这事的。

　　 毕竟，【愚人身】本质是稻草人……露出一个稻草头说自己要祷告实在是太过于奇怪——而重返青春的伯爵阁下说自己要信教，至少看起来没那么打眼。

　　 而克莱恩就可以伪装成这个穿着看起来就蛮富有的商人老爷的随从——至少就不需要摘下斗篷了

　　 真的能引发奇迹和虚假的信仰是不同的——克莱恩并不怎么担心科斯特伯爵会将自己举报给教会或者南方侯这座城市的政务厅……毕竟——

　　 契约结下，凡人不可背叛神。

　　 如有背叛，唯供奉灵魂。

　　 据阿罗德斯说，这【契约】原本并不需要——但它们这些【童话造物】，哪怕不是持有它这位真神，而是其他神遗留的【遗物】，只要是拥有自我意识的也通通默认且遵守这一规则

　　 阿罗德斯侃侃而谈

　　 【毕竟，我亲爱的主人，我们哪怕是神的遗物，本质上也只是物品——我们不具备必须活着的要素，您明白吗？】

　　 【我们——需要以灵魂为代价进行【唤醒】——大部分【遗物】，都是通过神的灵魂得到了活着的概念，但也有当初没有分得灵魂的物品，而唤醒之后，可以沉睡也可以一直醒来……部分特殊的，比如特伦索斯特黄铜书那种因为承载的概念是机械化的，比如真神的摇篮曲承载着关于【死】的概念，就不会诞生意识——天知道特伦索斯特黄铜书它为什么【醒来】了】

　　 【也就是说，灵魂，是可以作为【童话造物】的食粮的】

　　 【但绝大多数【童话造物】都不屑于使用人类灵魂】

　　 【极少部分的——那就是，阿罗德斯曾经提到过的【魔鬼】】

　　 【【魔鬼】是那些不被我们承认的【怪异】的一部分，它们会签订各种条款——诱骗人类献上灵魂】

　　 关于阿罗德斯教导的回忆到此为止，【愚人身】与科斯特伯爵已经踏入了造物主教堂，看向了那对于克莱恩，甚至对于科斯特伯爵来说都相当特别而陌生的神像

　　 ——那是，一个手持鸦羽之笔，有着孩子似眼睛的中年男性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