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史海沉钩

　　拉毗发送给我的信息对于 NIKKE 的情报分析能力来说，总量不大，却非常杂乱。在各种链接间来回跳转，我脑海中的一切逐渐联系起来。熟悉的世界再一次变得陌生了起来，早已习惯的补液栓在我眼里突然像是毒药。

　　 NIKKE 的前身，是辐射清理作业机器人。在强烈的电离辐射下即使是电子设备也无法持续工作，而讽刺的是，在辐射中脆弱的肉体却比电路更持久。████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承接了生物机器人的订单。他们声称自己的机器人的控制系统使用的是通过定向培育技术编程的人类神经组织。特殊局势下他们的研究一路绿灯突破各种伦理审查，尽管有无数质疑声，却有很多人把他们当成救世主——直到出走的前科研团队成员陆续在媒体上曝光，直接使用遗体捐赠者大脑的事实才为世人所知。在漫长的审判完成之前，公司就已经倒闭，而公司的名誉甚至比公司还要短命。

　　 然而和之后发生的一切相比这些又是如此微不足道。就在还有人争论那样使用遗体是否道德时，大战爆发了。四散的科研团队被邀请到各国成立了官方的研究机构，原来的技术被军事化应用。核武器和其后投入战场的生物战争兵器（Neural-IC Combat & Escort Unit，简称 NICCE-Unit，即现在的 NIKKE）成为了士兵们的梦魇；地上城市被摧毁殆尽，核掩体和避难所成为两代人的记忆。在这废墟上重新建立起来的文明转入了地下。

　　 当战争失利，地下城市的崩溃往往来得比生物战争兵器更快。尽管当局不断强调地面的危险性，仍然有无数居民离开地下城。拉毗发送的影片中，逃难的人群在地面上像蚁群一样，连成了长长的一条线。然而即使冒着辐射病的风险离开地下城，许多人却先死于无人机群的打击。对于无人机群来说，地面上出现没有识别信号的热源就意味着敌人。然而留在地下城的人命运也没有好很多，生产崩溃后治安也随之崩溃，在敌军的 NIKKE 到来前地下城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大战的终结不像过去的任何一场战争。没有停战协定，不是任何一方打败或者彻底消灭另外一方，而是双方再无能力继续战争。用于敌我识别的加密信号密钥早已随着战前政府的覆灭而丢失，交战双方都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因为频繁的 EMP 经常失去联系的地下城逐渐互相独立，对于曾经的战争毫不关心，甚至还和能够联系上的敌方地下城进行贸易甚至建立联邦。

　　 我们一直与之战斗的“莱彻”，其中大部分就是战时投入的无人机群。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无差别攻击人类的怪物。

　　 战时投入的 NIKKE 一直随着战事演化。直到停产前，不计其数的人类士兵被改造为 NIKKE。既然辐射无关紧要，他们也就采用了更加简单粗暴的高功率同位素电池。这种电池却让他们一直运行到现在，甚至预期将来几百年都还能以稍低的功率继续活动；生物控制系统的自我修复也被实现，通过基因编辑，NIKKE 的抗辐射性能甚至进一步加强，还能自行修复损伤。某种意义上来说，NIKKE 的生物部分已经成为了能思考的癌组织。随着战事的延长，当局甚至强制公民在生育前接受基因编辑，每个孩子出生时都就已经是更廉价的战争兵器的配件来源。

　　 然而越来越多的 NIKKE 走向失控。研究机构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认为的对神经系统运作方式的修改是多么狂妄。他们对大脑的所谓“再编程”，其实是依靠原来意识的主动配合完成的。被改造的大脑在潜意识下理解了通过电流直接进行的交流，接受了他们灌输的要求：“你是一个战争机器”。但那只是拙劣的模仿。NIKKE 仍然拥有人类的心灵，他们只是走向了可控的精神失常。后知后觉的机构在 NIKKE 维护的消耗品中增加了数种精神药物。

　　 彻底失控的 NIKKE，成为了莱彻中的精英。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真的成为了一种新的生物。具有相当智慧的精英莱彻模仿人类，建立了简陋的整备间来维护和修理其它莱彻。他们不仅有着对自己莱彻身份的强烈认同，还有对人类彻骨的恨。曾经有三个地下城联合策划了一场行动，投入了十几个 NIKKE 小队终于艰难地俘获了一只精英莱彻，想要获取敌我识别密钥。然后那只莱彻自毁了。

　　 地上，成为了莱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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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