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劝慰我的养母骚奴,在我怀里一直不安的赖光妈妈终于稍微舒展了眉头,并少见的在被我上手亵玩时流露出一个武士的阴狠和果决——面对未来我们并非毫无办法,不靠神佛相助,无需跪地祈祷,只要通过战斗搞到足够多的魂能对自己进行强化,如今天这样招募更多的同伴和下仆巩固我们的势力,建立常人难以撼动的武装势力,未来即便再危险也并非无法跨越的命运。
事在人为,尤其是对赖光妈妈这种脑筋比较死,除了斩杀邪祟外没有其他长处的女人来说,能一条路走到黑将自己所有的汗水全部挥洒在最擅长的领域,对她这种王道心性的武者来说实在是一件美事儿,说是最期待的生活也不为过。
不就是杀恶魔吗,这种工作不管多苦多累她都会为我做的。
“可是那个孩子……她从未来来回到现在不会很辛苦吗?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承受拯救您这么沉重的责任……唉,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内心坚定了为保护我而踏上修罗之路,赖光妈妈便担心起那个疑似她女儿的少女,将母亲的牵挂投射在只见过一面的亲人身上。我们相顾无言,并不知道此时远在前万里之外,甚至连位面都不同的荒凉异世界,那名为『影』的少女正带着塞巴斯蒂安漫步在冰冷且荒凉的雪原,正如她前来救我时那样,除了恶魔管家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同伴,显得很是孤独。
“呼……呼……”
狂风扬起空气中的雪花,将少女的紫色马尾吹起,让比子弹还凌厉的冰粒拍在她仅穿着单衣的身体上试图劝阻她继续前行。然而少女的一身嫩肉看似娇弱无比吹弹可破,却好似神佛的金身那般坚韧圣洁:狂风暴雪,崎岖山路,这片大地的意志已经竭尽所能将人类无法承担的力量倾泻在她身上,却无法对她的行进产生一丝一毫的干扰,甚至连拖慢她的脚步都做不到。
“哈,这里还真如那只猞猁所说,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踏入的『死地』呀……”
少女说这里是『死地』绝不是简单的形容,而是将她视野内的惨状用自己的见识加以概括,甚至不含夸张的成分——极寒、风暴、低氧……种种恶劣的自然条件让少女脚下的土地失去了孕育生命的资格,没有动物留下的足迹,没有草木生长的残骸,除了厚重的积雪和被狂风吹打腐蚀的峭壁山岩,这里只有在如此低温中依旧向外散发着恐怖热力,随时都可能因为冷热对流爆开的『源石结晶』,在风声的铺垫下不时如同被家猫猛然踩踏的钢琴,发出毫无规则,令人神经绷紧的刺耳尖啸。
“您最好还是防范一下,影小姐。即便是『永恒之体』在短时间内吸入过多的『源石粉尘』也会有劣化的危险……”
与走在前面的少女相比,身为管家的塞巴斯蒂安显得更加谨慎,神情举止不但充满了对这片土地的敬畏,甚至还有肉眼可见的黑色能量护盾笼罩在他的身体外侧,将他与这里的风雪和其他危险的东西隔离开来,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自身的安全。
“你对永恒……有多少了解,影魔?”
“我从未达到过那种境界,自然是一无所知,影小姐。”
“那就闭嘴乖乖的跟着我,不要在自己不懂的领域发表意见。”
少女很不客气的训斥着追随她而来的侍者,态度恶劣的就像训斥一条狗,将下属的关心全都当作了毫无价值的垃圾践踏在自己的脚下。源石的粉尘在爆裂后随风飘散,让这里的雪花也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塞巴斯蒂安即刻屏住呼吸,进一步的稳固自己身上的魔法护盾,生存的本能和自身的洁癖都使他极度抗拒这里的黑色雪花,也对追随少女来到这里表现出了甚是少见的『抵触』。
他是完美的侍者,按理说不会抵抗主人的任何命令,不会对追随主人的脚步有任何的疑惑。但塞巴斯蒂安还是很讨厌这块雪原,就好像去到一个自己最厌恶的贵族家中拜访一样,如果有的选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身处这种令人作呕的环境。
“深渊里原本是没有什么『影魔』的,只有名为『废土邪魔』的恶心生物——吞噬最污秽的垃圾,汲取最粘稠的能量,在深渊的下水道中与史莱姆作邻居,承受所有活物对环境的污染……我想你的屎壳郎先祖肯定想不到,如今他的子子孙孙都已经穿上了体面的衣服,用最得体的礼仪伪装自己,甚至在上流社会也占有一席之地……哈哈!真是光宗耀祖啊塞巴斯蒂安!我越来越期待你与它见面时那衣锦还乡的自豪表情了。”
少女好像故意挑起执事的怒火那样,在他心中为数不多的柔软位置使劲儿的践踏,让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男人陷入了沉默——两人越向前走,周围的原石结晶便越多,那一个个毒素炸弹如同欢迎她们到来的礼炮,在两人行进的路径上开花散种,让浓烈的灰色粉末和雪花更加稠密的结合,迷的塞巴斯蒂安近乎睁不开眼,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跟上少女的脚步,继续向这片未知大地的深处进发。
这里的确是生命的禁区,任何活物只要还有求生的欲望都不该贸然靠近这里。然而或许人类对生命的定义多少有些狭隘,即便是这样糟糕的环境,也有某种生命在此顽强的生存,甚至适应此地到与之融为一体,做到了许多修行者都难以触及的,天人和一的境地。
“呼……呼……”
比风声更加强烈呼啸声从塞巴斯蒂安的耳侧刮过,让他不由得艰难的抬起头,凝视声音的来源——巨大的黑色的粘稠物如同菌毯一般覆盖在他和少女面前的石壁上,残破可怜的模样比起一个有尊严的生命更像是一滩烂泥,但它确实是巨物尸骸上唯一还在工作的器官,如同心肺那样在狂风中有节奏的起伏鼓动,汲取着空气中漂浮的黑雪作为自己活下去的养分。
没错,这东西之所以还能存活,便是以空气中的水分和源石结晶为食,很难想象它和少女身后的恶魔执事居然是同一种生物。
“想要继续追随我就吃了它吧——口感或许不会太好,但它能让你回忆起失去的力量,并得到留在我身边的资格……”
塞巴斯蒂安的神秘和强悍在我身边时从未表现出极限,然而在这个少女的眼里他却弱的可怜,以至于不得不专门为他寻找变强的『补品』,他的恶魔先祖在异世界残留的活性尸骸作为增幅他实力的手段。
“感谢您的关照,影小姐。”
恶魔执事并没有选择的权力。尽管他明白少女对自己的态度远称不上同伴,甚至随时可能因为不高兴直接宰杀掉自己,但他还是想遵循少女的命令,为自己已经尽力,却没有完美做好的工作进行弥补。
“不过我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如果最后不是我吃掉它,而是它吃了我,还请小姐在那时给我一个痛快。”
“求之不得。尽管那时你肯定会恶心的让我难以下刀,但斩杀恶魔总是能让我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
猎人和猎物,食客和食物,在某种情况下完全可以身份对调,这便是深渊的规则,是每个恶魔升起贪婪之念时都要承担的风险——少女将执事的忠义调侃了一番,随后便退到一边,将主要位置为塞巴斯蒂安让了出来,给它进食自己先祖遗骸的机会。
“请您原谅我的亵渎,奈文摩尔……”
塞巴斯蒂安从口袋里取出了匕首,祷告之后轻声默念魔法口诀,并在匕首聚集起让周围为之一暗的黑光后将刀刃刺入了巨物尸骸唯一还活着的器官,彻底终结了他的生命。
“请原谅我,陛下……请原谅我,先祖……请原谅我……咲……”
黑色菌毯在呼吸的跳动中将体内的污秽顺着创口挤出,在匕首的引导下逐渐流进塞巴斯蒂安的身体,让他在忏悔中浑身颤抖,不多时就痛苦的倒在地上呜咽了起来——那坨黑色的粘液确实已经没有了自我的意识,但即便如此它残留的腐肉,那些尚有活力的细胞依旧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甚至光是对付这些祖先残留下来的残破血肉都要塞巴斯蒂安竭尽全力,无法将自己意志保持的优雅维持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身心的折磨让塞巴斯蒂安发出了苦痛的嘶吼,他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将那柔顺干净,令女人都会为之羡慕的优质短发一把一把的薅下来,丑陋的在地上扭曲着——吞吃同类的罪恶让恶魔执事很不好受,但与内心的煎熬相比,先祖细胞侵蚀肉体的痛苦却更加直观,更加严重的折磨他的神经,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那团黑色的脏器面前,恶魔执事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无知,只能感受到恐惧和无力。强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力与黑色粘液一起渗入了塞巴斯蒂安的体内,将每一条血管塞满,每一个器官填充,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在他的肉体究竟属于自己,还是某个其他意识的容器。
“1000-7等于多少,影魔?”
“……”
眼见恶魔执事即将失败,立于他身边的少女却并么有如约定那样出刀斩掉他的头颅,而是一脚踢在他的腹部,让塞巴斯蒂安的痛苦又加剧了一分的同时,也在少女的虐待下获得了少许清明的神智:
“我问你1000-7等于多少?回答我!”
“唔……!!!等于……等于……993……986……唔!!!9……979……”
塞巴斯蒂安如虾子一般佝偻着身体,尽可能维持着随时可能崩溃的理智回答少女的问题。少女也继续毫无怜悯踩踏他,踢飞他,让他如同一个皮球一样在雪地里来回打滚,将之前尽力保持整洁的礼服沾满了污秽。
“唔……972……965……953……”
“算错了,从头来你这蠢货!”
“唔……是……993……9、986……”
内有邪祟对身体的侵蚀,外有冷漠主人的拳脚相向,塞巴斯蒂安如同一只被抛弃在冰天雪地中等死的狗,在令常人绝望的条件下忍耐着,坚持着,直到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燃尽了所有的魔力,紧绷的神经像一根干枯的野草一样被轻易的拉断,终于在少女的面前失去意识停止呼吸,瞳孔扩散逐渐冰冷,失去了一切活物该有的特质。
他输了吗?他输给了祖先,输给了食物,即将变成与那一滩烂泥无异的东西,与自己的人格回忆永远诀别,无法在将自己的痕迹留在这个世界了吗?
“咳……咳咳……”
并没有。
恶魔执事狼狈至极,可怜无助,失去了一直尽力维持的优雅和体面,但他依旧顽强的活了下来——大口咳出了黑色的血液后,恶魔执事睁开眼,聚焦瞳孔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黑色的源石粉尘伴随他的喘息进入了他的肺叶,然而与之前他万分抗拒与那种物质接触不同,此时闻到空气中源石结晶燃烧的焦臭,塞巴斯蒂安只感到安心,好像自己就该在这种环境生活一样,毫无抵触的接纳了这块雪原的一切。
这就是……故乡的感觉吗?
“小……姐……影……小姐……”
少女一直陪在塞巴斯蒂安的身边,虽然从开始到现在她始终对这个称之为影魔的执事没有任何好脸色,但塞巴斯蒂安却很清楚刚才在千钧一发的凶险中,是这位刻薄冷漠的小姐救了自己一命,让自己避免了变成食物的命运。
“站不起来了?”
“抱歉……”
“哼,真是贫弱的恶魔……”
嘴上依旧抱怨,但少女却出乎恶魔管家意料的搀扶起他的身体,紧紧搂着他无法支起的腰肢像外面走去。
“在这里使用次元斩会引发源石结晶的连锁爆炸,我们必须徒步走到山下,到达相对安全的环境再回去……没问题吧?”
黑色的雪花,粘稠的怪物残液,还有恶魔执事因为狼狈挣扎而呕吐的血液秽物被少女视而不见。她的肉体虽然依旧可以将任何污秽抵挡在外,但衣服的布料却没有这种神奇的功能,在两人紧紧相贴的瞬间便蹭了她一身如同泥浆一般的东西,令少女很厌恶的皱起眉头。
“对不起……小姐……我可以自己……”
“别说大话了,再不快点去找那只猞猁你这半条命都保不住——集中精神,别睡过去了……要不要聊聊天?”
“您想……聊些什么……”
“跟你这个恶魔还能聊什么……就说说我那个比你现在的样子还要令人作呕的父亲好了。”
在风雪中蹒跚赶路的两人只有一个共同话题。少女眼神游移,看似只是旅行时毫无目的的闲聊,却竭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兴趣,将这次聊天当作维持恶魔执事精神的必要手段主动向他发问:
“说点我不知道的东西,影魔——我已经听够母妃生前带有严重感情滤镜的陈词滥调了,你要是跟她一样直到死去还在奉承那个该死的男人,我就将你丢在这里自己回去。”
“小姐想听……我对前主人的抱怨?”
“前主人?哈,要不是为了他,你在我身边一天都忍不下去吧?还真是难为你两头不做人了,影魔……”
塞巴斯蒂安苦笑着,尽管不期待任何人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但被身边的小姐看穿了内心的想法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解脱的快意。
“您是他的女儿,我早晚都要离开少爷身边来侍奉您的,只是这个时间因为您的到来稍微提前了一些罢了。”
“呵~他的子女可多了去了,为什么选我?我记得你跟我母妃的关系说不上好吧?去侍奉传承了魔王之种的阿米娅,或已经在神界站稳脚跟的玛丽萝丝不好吗?明明有未来视还将赌注压在我身上,该说你是蠢呢,还是……”
少女撇撇嘴,止住了继续对半死不活的恶魔执事倾泻抱怨的念头——她想让身边的男人说话,想要他保持神智撑过眼前的风雪,想要他不要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对他继续倾斜负面情绪可没法为她们走出这片雪原有任何帮助。
“在见到小姐的时候我很意外,很悲伤……王妃将您抚养的很好,您就像她那样坚强勇敢,也继承了少爷的坚韧和温柔……”
“我没看出来自己哪里温柔了——如果这只是你的冷笑话,那我就加快步伐……”
“您和少爷一样,都是不允许同伴死在眼前,会为了这个目的拼尽全力的英雄——阿米娅小姐自有包括少爷在内的历代魔王指引她的命运,凯尔西医生也会照顾好她,不需要我操心。至于玛丽小姐……虽然我丝毫不怀疑她的血统,但这个孩子的心性实在与少爷和圣女殿下相差太远,如今又因为被奸人误导走上歧路无法挽回,我只能……咳、咳咳!!”
一边走路一边聊天虽然能让恶魔执事打起精神,但同样也在更快速的消耗他的体力,让他原本就不顺畅的气脉受阻,激烈的咳嗽起来——少女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抬手想要抚摸塞巴斯蒂安的后背为他顺气,但手指却在即将落下的时候猛地挺住,又果断的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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