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幕间故事 圣洁娼年

　　伊赛德是一座坐落在王国边陲的小镇，由于靠近商道的缘故，这里比起其他远离公国中心的村镇要更加繁荣一些。随着正教在王国中的影响力逐渐扩大，伊赛德也在数十年前建立了教会。如今管理着教会的神父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身材削瘦的男人，他大约在七八年前来到伊赛德，接替了这里的教会管理工作。新神父平易近人的性格很快就获取了镇民们的好感，在他的管理下，教会的运转也变得井井有条了起来。不过，即使大家都承认神父是一个温柔且工作认真的人，还是有些微的流言在镇中传播着。不知道从谁口中传出，在教堂的深处，有一间隐秘而狭小的告解室，经常有美貌的修女与神父在那间告解室之中行苟且之事。这个流言并没有流传太久，因为一个莽汉醉酒后在安息日蛮不讲理的冲进了教堂里，发誓要揪出奸污修女的神父，在被赶来的士兵押走之前，他几乎翻遍了教堂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传说中的暗室。在闹剧结束之后，这个不切实际的传言很快就彻底消失在了小镇的暗流中。

　　 这个传言当然是不切实际的，因为那间隐秘而狭小的告解室根本不在教堂之中，而在神父住所的地下。而人们口中美貌的修女，正体其实是被教堂收养的孩子中的，名为帕德拉的少年。大约五年以前，神父在主日学的课堂上第一次见到了帕德拉，他正同其他孩子一起听讲。即使是在课堂上，孩子们也如同旁若无人一般嬉闹着。只有平静的端坐在椅子上的他发现了悄悄走进房间内的神父，注意到神父盯着他的视线后，他转过头来，对着神父露出了天真的微笑。那一瞬间，神父那本应当献给主的心脏被魔鬼攫住了。无论怎样的祷告、读经、忏悔甚至苦修，都无法消解他胸中悸动的渴望和欲求。终于，神父在一日的清晨将男孩带回了住所，给他讲故事，教他简单的学识，喂他吃圣餐，一直同他玩耍到日落。最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男孩被神父带进了地下的告解室中，以行圣礼的名义奸污了他幼小的身体。衣物被褪净，赤裸着被神父抱在怀中的男孩，并没有像神父想象的一样恐惧和哭闹，他只是平静的、不发一言的承受着神父扭曲而狂热的爱。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男孩同意了保守秘密的约定。随着这份约定持续的时间愈来愈久，神父在对男孩的宠爱中越陷越深，而男孩也逐渐长成了面容秀美的少年。他始终纵容着神父狂热的欲望，以一种近乎慈爱的温柔满足着来自神父的索取。在缓慢流淌的平静时光中，他不断避开众人的眼睛，穿过神父居所的后门进入房间，换上神父为他特别准备的修女衣装，安静等待着神父的归来。在那阴冷狭小的地下告解室里，身着修女服的少年任由衣衫不整的神父埋头于自己的双腿之间，用少年洁净柔美的身体与温柔的话语，抚慰着这个瘦弱的中年男性紧绷又疲惫的神经。他倾听着面前本应倾听万人忏悔之人的忏悔，怀抱着纯洁和虔诚的信仰，沉溺在被施予的背德而渎神的淫行之中。

　　 这潜藏于教堂的光辉之下的，污秽的情欲沼泽，除了深陷于其中的二人之外再无任何人知晓。在外人的眼中，帕德拉只是因为信仰虔诚且品质高尚而受神父宠爱的普通少年而已。理所应当的，这份不同于他人的宠爱，在其他被收养的少年心中滋生出了嫉妒之情。他们嫉妒神父特意为帕德拉准备的小小住所，嫉妒帕德拉不用帮忙做杂役的特权，甚至嫉妒神父同帕德拉谈话时的温柔声调。他们在暗地里聚集在一起，心照不宣的孤立着过拥神宠的少年，共同谋划着各种针对他的恶作剧。但无论少年们怎样过分的对待帕德拉，他都只是还以温和而平淡的微笑，并且从未向神父提过此事的只言片语。然而，帕德拉的微笑在少年们的眼中成了轻蔑的象征，他的宽容更让这些家伙越来越肆无忌惮。他们尽己所能的搅扰着帕德拉的生活，为此甚至故意向外传出他与神父不当关系的流言。尽管流言在传播之中变得愈加离奇，以至于完全违背了制造者最初的意图。但在目睹了闯进教堂的疯汉之后，少年们还是为这份流言的力量而感到激动和窃喜。为了能继续操弄这样的力量，少年们开始费尽心思寻找能够破坏帕德拉形象的污点。

　　 在小镇人的口中，他们了解到数年前附近的山中曾有一伙邪教徒，他们的行踪被本地的猎户发现，闻讯而来的教会骑士清剿了他们的巢穴，藏身于此的数人全部被当众执行火刑。得知此事的少年们，结伴前往山中，找到了邪教徒曾经的据点。或许是因为当年执行清剿的骑士的疏忽大意，他们在本应被清理干净的石洞内发现了一间布置完好的暗室。在少年之中，有人认出了刻画在地上的小型召唤阵。确认了这东西的规格甚至不足以召唤出最低阶的魔鬼后，少年们无端的好奇心彻底压倒了内心中对神的崇敬，他们启动了地上的法阵，血红色的黯淡光芒亮起，形成了通向地狱的小小道标，而一丝细微的污秽就这样被吸引，脱离了原本的载体飞入其中。就这样，耗光了蕴含的所有魔力后，一个散发着污秽气息的黑色信封在法阵中央凭空出现。见法阵真的召唤出了东西，少年们一时陷入了慌乱之中。但为首的人很快便冷静下来，想起了聚众来此的目的。于是，他们带走了那个信封，并在之后找到了一个恰好的时机，将其从窗户的缝隙中扔进了在帕德拉的住所。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藏在门外的树丛中，看着帕德拉回到房间里，发现并捡起了地上的黑色信封。正当他们准备悄悄离开去找巡查卫兵时，房间内的少年却突兀的扭头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平淡微笑，在他们的面前拆开了手中的信封。在被打开的瞬间，信封炸裂开来，将现实撕裂出了一条细不可见的缝隙，几乎是立刻地，一根猩红色的巨大手指强行撑开缝隙探入现实，将帕德拉纤弱的身体勾住卷进了裂缝之中。随后，无论是手指还是缝隙都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直到这时，变故的始作俑者们如梦初醒一般，捂着嘴巴四散逃开。一天后，前来调查的牧师和官员并未在此查出任何异状，于是他们做出了帕德拉孤身前往野外导致失踪的判决。纵使所有人都对此充满疑问，但除了神父本人外，没有任何人对这个结果表示质疑。很快，帕德拉失踪的消息也化为了坊间流言的一部分，最后同样随着时间消失在了小镇的暗流中。

　　 值得一提的是，大约在一年后，伊赛德教会的神父再次被新人替换。而原神父据传闻所说，是因为突然发生的精神失常被怀疑与恶魔有染，在被教会骑士押回后由主教做出判决，在距离伊赛德很远的地方被当众执行了火刑。由于神职人员的守口如瓶，时至今日，伊赛德的镇民们仍然无法确认，这个传闻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什么人为了抹黑前神父所编造的流言。